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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欢-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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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可使不得,这盒胭脂,是韶光堂特制的。就连尚宫局,入暑前,都准备定这种胭脂给各宫娘娘呢。”

    “哦?”苏贵姬忽然想到些什么,将那胭脂盒复拿了起来,阴鸷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还先得了这种胭脂。”

    “正是呢。”

    “好,很好。”苏贵姬笑得更加开怀,霞儿也微微笑起来,这位看上去,并不聪明,甚至冲动的娘娘,只需稍稍点拨,就会领悟得很快,是不是这就叫自作聪明呢?

    蒹葭起身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斜斜地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却被一道更刺眼的光芒吸引过去。

    她的手上,竟握着一件明黄色的袍衫,不用看袍衫上绣着的金龙云纹,她也知道,这宫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着这样的颜色呢?

    可,他的袍衫怎么会到自己的手中?记忆只到浸入冰水,便渐渐消散,她略低了脸,又看到,旁边放着脱换下来的中衣,她的中衣早换成了干净的。难道说——

    “喜碧——”

    她唤了一声,应声的却是千湄。

    “娘娘,喜碧去歇息了,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也是一样的。”

    “替本宫把汤药拿去温一下。”不管如何,她总不能这样去问千湄吧,瞥到几案上放着的那一碗澄黑的药,想是喜碧端上来的。

    但千湄好似识透了她的心思,只当她沐浴后歇下,不知道皇上来过,俏生生地笑道:

    “娘娘,您歇下去的时候,皇上来了,然后喜碧才下去歇息的,皇上陪了您好一会呢。这药啊,奴婢这就给您去温。”

    果然是他。

    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她竟这样抓着他的袍衫,难道说,当时她的动作很过分么?联想起,往日研习的那些媚术,该不会是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吧。

    这么想时,她更加不自在起来,殿外,却传来承恩铃的声音,想是他翻了谁的牌子。

    这里距离雨露殿相去不远,那边有什么动静,自然是听得到的,微微有些出神,手松了那件袍衫,千湄上得前来,将袍衫收了去,预备着宫女浣洗了再送至乾曌宫。

    而她的目光恰停留在酸枝木架上的送子观音上,以及,观音像下面,翔王送她的天水碧瓷盒上。

    起身,朝那走去,打开盒子时,她没有想到,他给她的,竟会是这样东西……

    或者该说,不像是他这样征战沙场的王爷该有的东西。

    是一个缀着护身符的坠子,她是看不懂那些庇佑经文的,只是在这坠子的上面,用极精巧的穗子打了一朵艳丽妖娆的红色花朵,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第一眼,除了艳丽,便是妖娆。

    这样的穗子,若说是女子送给翔王的,倒也说得通,毕竟,太过女气了。

    而今,他把它送给她,无疑是希望她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吧。

    平安。

    嚼过这两个字时,确实,自从怀了所谓的‘帝嗣’,封为钦圣夫人后,她接下来每一步路,都将走得步步惊心,也身不由己。

    无非是为了那困束自个的恩情。

    无非是在别人的博弈里,寻得一道生存的罅隙,

    将护身符戴上,千湄已将温好的药盏送了进来。

    “本宫还是有些乏,今晚,不必让太医问脉了。”

    “是,皇上也吩咐过,不让人打扰娘娘休息呢。”千湄若有似无提了这一句,正对上蒹葭端详她的目光,不由垂下脸,“娘娘先喝药,晚膳已经备好,是稍后就传么?”

    蒹葭收回端详她的目光,颔首默允。

    同样的晚膳,有人却用得并不舒坦。

    翔王和王妃对坐在厅堂内,桌上虽摆满了珍馐,翔王只动了几筷子,便放了下来:

    “本王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就不陪王妃了。”

    这句本能说得温馨的话,从翔王口中说出,只带了相敬如宾的意思。

    风念念也放下筷子,随翔王一并起身:

    “夜深露重,王爷多加件衣裳再去书房吧。”

    “王妃费心了,书房有外袍,王妃早些休息,今晚,不必等本王。”

    “是,王爷也注意身子,明天还要早朝,早些歇息为好。”

    “本王自有分寸。”翔王说完,逃也似地避去了书房。

    风念念望着他轩昂的背影,心底的滋味唯有自个清楚。

    其实,她不该强求什么,比起姐姐在宫中的日子,能嫁得翔王这样的夫君,总归是最大的幸运。

    哪怕,他也会纳侧妃,可,至少,她每日,都能看到他,而不是苦守在宫殿的一隅,等待召见或者遗忘。

    所以,不该再有介怀了。

    她略略再用了些晚膳,方回屋,回屋不久,陪嫁过来的离嬷嬷便笑呵呵地进得房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风念念正对镜摘除发髻上的配饰。

    这些事,在太傅府,她就不喜劳烦丫鬟,更多的时候,她性子偏静。

    “王妃,听说啊,今年的避暑,皇上会带几位亲王到行宫去过呢。那里,即便是大热天,都不燥热。可真个好地方。王妃头一年嫁给王爷,倒是能去见识一番。”

    “你又从哪听来的,我今日进宫都没听太后提起。”

    “太后怎会告诉小姐,她巴不得小姐不去呢。”离嬷嬷从小看风念念长大,对风初初莫名就是敌视的。

    “别再说了,被别人听去,就不好了。”风念念打断道。

    “老奴没说错,不就是当年趁先帝酒醉,迷惑了先帝,她能有今天?说到底,这始终是风府的耻辱。”离嬷嬷嘴一撇,不甘心地低声嘟囔。

第46章 男儿血() 
风初初迷惑先帝的事,不止风府的人知道,在各大世家也是传遍的事。

    可,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风念念仍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风初初。

    不管,姐妹的情谊怎样凉薄,她始终,还是认她这个姐姐的。哪怕,她们并不是一母所生。

    “去,看看燕窝熬好了没有。”

    “遵命。不过,小姐在王爷那真得上点心,趁现在王爷没有纳侧妃——”

    “好了,你快去吧。让我上心,我也得有东西去上啊。”风念念噗嗤一笑,只将离嬷嬷推出房去。

    “啊,老奴明白了。等着,老奴立刻给小姐端上来。”

    是的,这碗燕窝,她是给翔王预备的。眼见着,他晚膳没有用多少,从宫里回来就有些神不守舍,她不会去揣测背后的原因,只知道他是她的夫,他的身子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当她端着暖暖的燕窝,轻叩书房门时,里面过了半晌,才传来翔王的声音:

    “进来。”

    她进得房去,他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神色疲惫,眉心皱紧,看上去忧心着什么事。

    “这是牛乳黄燕,可以祛除疲劳,王爷少许用一点,好么?”风念念轻声慢语,将那盏燕窝放到翔王跟前。

    “有劳王妃了,本王稍后会用。若没有其他事,王妃先回房休息罢。”翔王的逐客令下得很是明显。

    “那王爷早点休息。”

    风念念眼角的余光看到书案上根本没有开启的公文,翔王忧心的,原来并非是公事。或许还有不想和她圆房吧。

    对于初为人妇的她来说,夫君不愿和她圆房,传出去,无疑是种耻辱。可,她不会去强求什么,也不会借着太傅府的势力去为自己争取什么。

    一如,本来父亲是希望她能嫁给西陵夙的。

    可,她却让父亲失望了。

    外表看似柔弱的她,一直是很有主见,洞悉一切的女子。

    但,大部分时候,她习惯了善意的伪装。

    退出室门的刹那,她听到翔王重重起身的声音,他,还是没有用她的心意。

    今晚的翔王做不到平静,不止是蒹葭,更是因着那一道征伐锦国余孽诏书的颁下,起了滔滔波澜。

    在他养伤乃至大婚期间,西陵夙竟是将这条消息刻意瞒过他,若不是今日开启公文前,看到搁在最上面的那道诏文,他或许还会被继续瞒下去,不过由于三军将帅已定,所以才让他知晓罢。

    圣华公主,那圣洁、空灵到不像凡间女子的她,终是出现了么?

    带着灭国的仇恨,带着毁灭一切的仇恨,出现了么?

    他突然很怕,怕再次失去她,是啊,本来,三年前,在曼陀罗华花海中,他以为永远失去了她,可,她竟还活着,并且终是出现了。

    心底涌起欣喜的刹那,他却无法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呢?

    手重重地砸进室内的柱子上,鲜血漫出的同时,他的心,缩紧成一团,快要不能呼吸,也在濒临窒息的瞬间,他明白,不管怎样,经历了三年前那场死别后,他不会让战火,再将她带走。

    奕翾,他逃避了那么久,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了,哪怕,放弃这至尊的翔王之位,他都不愿失去她……

    随着天气愈渐酷热,后宫各司的采办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除了冰块等避暑不可少的物什外,还包括,供嫔妃裁剪夏衫的轻薄绸缎,以及由民间著名的韶光堂进献的特制胭脂。

    蒹葭因是夫人之尊,绸缎及胭脂比诸妃更多了选择的余地,司衣司先把各种样款呈给她择了,才挑剩下的送去各宫。

    她喜欢绿色,司衣司呈来的料子中,恰好有一匹是天水碧的,她就留了下来。待到司衣司按着她额外的要求,裁剪好衫裙时,恰是极其宽松闲适的款式,穿在身上,更添了出尘的美丽。

    这种款式很快随西陵夙继续频繁留宿在偏殿,变成六宫诸妃争相效仿的对象,连太后都赞许有加,特意裁了两件相同的款式,穿上了身。

    当然,这裳裙,显而易见,是更适合太后的,毕竟,三个月大的身孕,终是日渐显露了出来。

    这一日,甫用罢晚膳,蒹葭靠在美人榻上纳凉。

    “娘娘,有了身子的人,理该多用点,丰腴些才更利于腹中的小帝嗣啊。”

    纵然这套裙衫宽大得不易察觉该日益渐增的身孕,但也愈加衬出蒹葭的清瘦。

    这样,显然是不好的,喜碧不由地在蒹葭又一次用了少许膳食后,提醒道。

    “嗯,本宫知道。但,实在没有胃口,或者等晚上,再多加一餐吧。”蒹葭是怕热的,天一热,她不仅人倦倦的,胃口也提不起来。

    “好。奴婢会吩咐膳房的。”喜碧让一旁的宫女撤下盘子,另呈上药汤,“娘娘,这药汤趁热喝了吧。”

    蒹葭端起药盏,即便是保胎药,也总归是要喝的,虽然,那只是做个样子。

    而这药汤里含的玄机,喜碧曾说过,会将琼香玉露丸放在汤药内,一起让她服下。

    纵然,这药,是太后彼时用来控制她必须连续服用的‘毒药’,面具男子也说过,停服,并不会让她有任何后果。

    可,倘能让太后安心,她愿意这么做。

    喝下汤药,她用了些许蜜饯,听得不远处的御书房,传来争执的声音,隔得远远地,她听不真切,喜碧摈息听了一会,皱了眉:

    “好像是翔王的声音呢。”

    翔王?

    她下意识地透过轩窗望了出去,御书房的门是紧闭的,这争执的声音能透过室门传出来,可想激烈的程度。

    一直以来,西陵夙和翔王亲如手足,什么事能让他们这样呢?

    然,她不能明着去多管任何事,哪怕,她并不希望,争执的结果,是西陵夙对翔王加以责罚。

    颦眉想了一下,她只问:

    “嗳,本宫忽然想不起来,皇上昨晚说想用些什么来着?”

    “皇上想用什么?”喜碧一时没有明白蒹葭的意思。

    蒹葭淡淡一笑,眸华流转间,似恍然大悟道:

    “记起来了,皇上想用茯苓粥,你快让膳房准备些,然后送去御书房。”

    “是,奴婢遵命。”喜碧虽还是没理解蒹葭的意思,但仍喏声退下。

    茯苓粥,是康敏皇贵妃生前最擅长做的一道粥点,纵然并不难做,可御膳房也不会做得惟妙惟肖,源于,做粥人的心意不同,但,这碗粥点终究会让西陵夙念起一些什么来吧。

    他是极其念旧的人,从郝容华一事上,她就看得出来。

    御书房。

    “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这么对朕说过话。”西陵夙最先平静下来,眯起凤目,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那方玉玺上拂过。

    这块玉玺,在方才他欲待颁下出兵圣旨时,竟是被翔王阻了下来。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虽然并非细心谨慎之人,可,这样鲁莽的举动却也是没有过的。

    翔王站在书房正中,他的神情并不能做到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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