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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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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那女子是苏贵姬,虽然没有帝嗣,虽然看似疯癫,可,依旧是这宫里的主子。

    苏贵姬看到蒹葭站在殿门口,忽然停止了尖笑,用手稍稍将散乱的头发勾到耳后,一如初见蒹葭时那般,盛气凌人地睨着她:

    “呵呵,想不到啊,你竟然还能平安回来,皇上被你勾得不知道去了哪,你倒是还回来了?”

    其实,太后不让苏贵姬的父亲进宫探视,何尝不是担心苏贵姬会胡言乱语中,透露了西陵夙的去向呢。

    虽然,在西陵夙尚为皓王时,曾依靠迎娶苏贵姬,在前朝倚赖于中书令,这也是像他这样的帝子,在最早,想得到帝王更多重视和机会必做的选择。

    只是,如今,他已成了帝王,对于前朝,就不再是仅靠笼络。毕竟,外戚专权的现象,是无论哪一带自诩要成为明君的人所不愿见到的。

    是以,在其后,他对苏贵姬,并非如传闻中那样的宠爱,只是,曾陷入过帝王宠爱中的女子往往会不自知,往往在失去宠爱后很久,才发现,自个终是逃不脱宫里的老路——

    红颜未老恩先断的老路。

    “苏贵姬,本宫能体会到你失去子嗣的痛苦,可,即便失去子嗣,在这宫里,有些话却是说不得的。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本宫再多说一遍,本宫念在你心情悲伤,不予追究,还请苏贵姬好自为之。”即便,苏贵姬口里的皇上不知道去了哪,重重砸在她的心头,她仍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哈,那我还要多谢娘娘的宽恕了?”苏贵姬近前几步,喜碧、千湄下意识地拦到她和蒹葭的中间,生怕她行出什么过分的举止来,但苏贵姬却仅是笑着站在那,目光逼视着蒹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勾当,呵呵,你们以为,囚住我,就能让前朝听你们的话么?你们以为,又能发动一次宫变?我今天能走到这里,就说明,不仅你们困不住我的人,连消息都是困不住的。坤朝啊,怎么乱,就乱在你们这些个妖孽的手里!”

    说罢这句,她的眼睛下移,直勾勾地盯着蒹葭的小腹:

    “你以为住在兰陵宫,就一定能圣恩浓眷么?呵,很快,你的孩子,也会下去陪我的孩子。”

    苏贵姬压低声音说出这句话,接着哈哈大笑一声,她身边的宫女烟儿已带着一众宫人奔了来,急唤她:

    “娘娘,快回去吧。”

    自苏贵姬失了孩子,整个人便时清醒,时糊涂,说的话,也怪异得很。

    方才,苏贵姬在殿里哭闹不休,霞儿吩咐她去熬点汤药,提前给娘娘服下,没想到,不过走开一会子,霞儿就匆匆来喊她,说娘娘不见了,让她一同去找。一路寻来,竟在兰陵宫看到了娘娘,她生怕娘娘有个闪失,也生怕娘娘得罪了钦圣夫人,再顾不得什么,只死命用她的蛮力拉着苏贵姬往回走去。

    此刻,晨曦初散,刺目的阳光普照在兰陵宫的琉璃瓦上,琉璃瓦隔去些许热气,愈渐使这座宫殿变得阴冷起来。

    蒹葭看着苏贵姬被烟儿拽走,不过半月,苏贵姬却是变得如此,这深宫,果真就是噬人的地方。

    按着规矩,她是该去太后那请安,有些事,也唯有太后那,能有个音讯。

    可,才吩咐喜碧去备肩辇,喜碧却说,太后念她舟车劳顿,暂且免去请安事宜。

    其实,不止是免了她的请安,阖宫中,其余诸妃的请安,太后也早早一并免去,理由是逃离行宫那日,受了惊吓,凤体违和。

    除了蒹葭抵达帝宫那晚,太后坐了肩辇出来,大部分时间,却是一直待在关雎宫中,卧床不起。

    当然,这些,除了近身宫女玉泠外,关雎宫的宫女都是不清楚的。

    玉泠按着时辰端上熬好的汤药,奉于太后:

    “小姐,汤药熬好了。”

    风初初不耐地将碗盏一推:

    “都喝了大半月了,还是见红不止,你们是不是在诓哀家?”

    那一日,纵然,太后的状况要比苏贵姬好,可连夜逃离,终究是对胎儿影响慎大,自那夜以后,便屡屡见红,哪怕喜碧再顾不得被人察觉,偷偷托了人从宫外带来药草,也见效甚微。

    固然,喜碧的医术造诣不比院正差,对太后这一胎,保得犹为吃力,源于,怀孕之人切忌耗费心力,可,如今宫内宫外的形式,却让太后不得不耗费这一层心力。

    “小姐,奴婢们怎敢欺瞒小姐呢?我们自幼都跟随小姐,小姐难道还不相信奴婢和喜碧么?”

    “是么?”风初初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泠声,“除了媚机,哀家真的再无法相信任何人。”

    玉泠脸色一变。这三年间,小姐其实变了太多,若不是媚机本就是喜碧的师傅所专门研制给小姐,她和喜碧关系又最好,恐怕,这枚媚机,小姐也会赏给她一颗。

    以前的小姐是从来不会这么多疑,待她们也极好,甚至,她的命当初都是小姐救的,只是入了宫,真的,会改变很多。

    “小姐,不管你信与不信,这药是喜碧才开的,您用了,一定很快就会好的。”玉泠半蹲在地,继续奉上那碗汤药。

    风初初的手抚上小腹,黛眉一颦,终是执起药碗,一饮而尽。

    不管怎样,这个孩子对她是最重要的,她要好好地保住这孩子,如今,她怕的是这孩子是否能保得住,而至于前朝那些因着西陵夙圣驾未明,蠢蠢欲动的势力,却也不容她回避。

    手抚上紫檀木椅,泠声吩咐道:

    “取纸笔来。”

    玉泠奉上纸笔,很快,风初初便写了寥寥数语,这种笔墨是特制的,加了明矾,旁人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白纸,用水一蘸,方会显出字来。

    如此写完,她将宣纸再用蜡封上,让玉泠秘密送予太傅。

    挑了蜡封上时,那蜡油恰好有一滴溅落,红殷殷地,仿似未干涸的血一般,触目惊心……

    永安三十六年六月廿六,圣华公主突以火炮远攻平洲,坤兵伤亡惨重,太尉紧急率右军从平洲撤回归远。

    翌日,平洲失守,圣华公主率军占领平洲当日,便在城墙上扬起已被覆灭三年的锦国旗帜。

    同月廿八,太尉退守归远,归远城内却突然爆发瘟疫,自此,归远城再无一封军报传回帝都。

    七月初八,隆王突率二十万左军出现在帝都城外,声称受西陵夙密函,帝称,温莲山天灾,实属上苍示警,帝自感愧对坤朝列祖,遂愿在奎镇附近的虚谷寺为民祈福,特命隆王返京代执政务。

    同日,太师命归德将军出城,请帝密函,却被隆王扣留,声称,此密函须亲自公诸于泰然殿。

    泰然殿为历代帝王早朝的殿宇,与帝宫仅一墙之隔,隆王此意,不言自喻。

    太师命守城将领云麾将军拒不开启城门,另让内侍省暂调度帝宫的禁军一同把守四门,并请内侍省副总管英公公请太后口谕,同时召集朝中重臣齐集泰然殿。

    然,未等到太后口谕,不日前,往奎镇安抚灾民,日前才归来的太傅却称,帝君西陵夙确是表示要顺应天意,以身祈福一年,一年内,需清净斋戒,远离俗世,着近支王爷中隆王主持朝务,三师、三公协理。

第63章 她还活着10() 
此语一出,立刻遭到司空的质疑,既然帝君西陵夙有祈福之意,为何不往供奉先祖的庙宇,却选择远在奎镇的小寺,并拒见任何人?

    其二,平洲失守,军务吃紧,缘何隆王在此刻搬兵回朝?纵朝廷和太尉失去联系,不知所以,但,隆王此举确是居心叵测。

    可,太傅却说,若司空不信,大可往虚谷寺亲去询问帝君,但,帝君见或不见,恼或不恼,就全看司空自个的造化了。

    这一语极尽奚落之意,一些重臣自然也分为两派,争论不休之际,却听得有太监尖声通禀:

    “太后驾到。”

    太后由玉泠扶着,气色甚佳的出现在殿外,在众臣跪伏请安之际,淡淡道:

    “众卿家又何苦为这纷争不休呢?若是为皇上如今究竟在何处争论,那,大可不必。皇上宅心仁厚,此番祈福之所以选择在虚谷寺,全是心系灾民的缘故,纵然帝王祈福,历来都会往祖庙,可,对眼下的情形来讲,若再舍近求远,往祖庙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皇上的这番心,难道,众卿家都不明白么?何况,皇上已调了数百名禁军往虚谷寺随伺,圣驾自然是安妥的。”

    顿了一顿,太后缓缓踱到龙案旁,手抚过金灿灿的龙案,继续道:

    “众卿家都知道,归远因着瘴气,爆发了瘟疫。古来兵家对爆发瘟疫的城镇都需敬而远之,哪怕对方又火炮,都不宜再用,以免使城内之人惊惶逃出,更扩大了瘟疫的传播。而事实上,隆王此举不过是表面上麻痹孽军,让孽军以为,我朝不止添了外患,又出了内忧,实际,隆王只率了五万精兵回朝,剩余的十五万精兵都驻守在该驻守的地方。这,同样是皇上的安排。退一步讲,眼下,前朝也是需要隆王这样的近支王爷在皇上暂时离京之际,担当大任。”

    太后徐徐说完这番话,美眸扫了一眼台下,除了有部分本就是拥簇太傅的臣子唯唯诺诺之外,太师并不发一言,只在太后询问了一句:

    “不知哀家这一番话,太师可听懂了么?”

    太师方躬身,道:

    “老臣听得甚是明白。”

    “那,还请太师下令,打开城门,为隆王的兵士洗尘罢。”

    “是。”太师应声,这一应,听不出是否有几分不情愿,素来,汝嫣太师就是自负极高的人,往日,在先帝跟前,也是这个不愠不火的脾气,是以,太后并不见怪,只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姿态,在诸臣复参拜下,朝殿外行去。

    自古,内宫不得干涉政务,可,她偏是走出了这一步。不止是干涉,并且,她还会真正亲临这历代仅有帝王方能驾临的殿宇。

    源于,不用所谓的祈福满一年,等到借着隆王的兵力,太傅的支持,平定前朝的异己后,虚谷寺会付之一炬,剩下的,只是寺庙里面目全非的尸身。

    接着,后宫最尊贵的钦圣夫人会诞下帝嗣,这名唯一的帝嗣,自然会成为新帝。

    三年来,逼得她不得不为自己去筹谋,这一番筹谋,历经坎坷,终于,快要成功了。

    念及此,她的手不自禁地抚上腹部,孩子,你可千万要好好地撑着,所有的一切,你母后都会给你最好的。

    她笃定,这一胎,必定会是帝子。小的时候,那位名震坤国的相士在第一眼见到她,就说她生有妙骨,必诞人中之龙,这简单的五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很是清楚,她也总以为,她嫁的就是人中之龙。

    只有龙才能生龙,可,到了最后,她是嫁了真龙天子,但,却是所嫁非人。

    罢,罢,罢,不去想,再多想,只会徒添自个的难受,若不是翔王出了事,她的父亲,风太傅,不是还指望着她妹妹风念念作为翔王妃更能光宗耀祖么?

    不过很可惜,翔王是凶多吉少,注定,嫁过去没几天就守寡的风念念让父亲失望了,才只能依赖于她,配合她完成这次完美的说辞。

    毕竟,箭到弦上,不得不发,利害关系摆在了跟前,她若事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即便是逼,她也逼得父亲不得不与她共谋,或者说,是与隆王共谋。

    慢慢走下台阶,太后眯起眼睛,七月的天,太晒了,很快,等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她才能定定心心地在关雎宫养胎,而不必为了这一胎,再破费周折。

    因为,能够威胁她的人——西陵夙,是不会再存在了。

    她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若不是他逼得她没有退路,若不是他这么薄凉,她何至于,要如此心狠手辣呢?

    狠狠握紧护甲,她由玉泠扶着,上得肩辇,往关雎宫行去。

    自从蒹葭回宫后,她因着身子不适,倒是未去探望过她,今日,她想,她该去瞧瞧这位钦圣夫人,也是她腹中孩子名义上的生母,当然,这,得在她按着时辰服完保胎药后。

    回关雎宫按时服了药,太后便折往兰陵宫。

    行到兰陵宫,她没有让宫人通禀,便径直走了进去,喜碧远远瞧见是她,忙识趣地指了一下蒹葭的所在。

    蒹葭并没有坐在纳凉的通风处,只是在殿内的书案后,用剪子剪着什么东西。

    太后从轩窗那绕过去,本以为不过是女红之类的玩意,待走近了,方瞧到,她竟是在剪一个个小小的福字。

    太后心里一沉,所谓的西陵夙在虚谷寺祈福之说,她并没有告诉蒹葭,缘何,她竟在剪这个字呢?

    只见蒹葭剪完手上的这个福字,仔细地用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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