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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终于说话了,他指着地上的一株竹笋对韩诤道:“你看这竹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韩诤过去仔细查看,没多时便道:“这太容易看出来了,这竹笋尖上刮着一小片布,像是从谁的衣服上扯下来的。从这小片布来看么,是亚麻的,城里人喜欢穿的,亚麻衣服通常是穷人装富穿的,因为它的质地很像是高档的天竺麻,价钱却比天竺麻便宜不少,所以穷人要摆样子装体面的通常就会买这种料子的衣服穿,据说是小资为了扮雅皮特别好穿这种衣服,既然是小资,年纪应该不太大。我分析呢,这肯定不是村民穿的衣服,是有个外来的人在这里被刮了衣服了,这倒真奇怪了,这个人会是谁呢?”
韩诤这一次充分施展才华,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也觉得颇为满意,等抬起头来,却见叶子的眼里非但没有鼓励之色,反倒尴尬之极。叶子干咳了一声,道:“好,分析得不错,这是我第一次躲避两姐妹的追杀的时候藏在这里,不小心被刮了衣服。”
韩诤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笑又不敢笑。
叶子道:“我是让你看这竹笋,不是让你看衣服。”
韩诤“哦”了一声,道:“竹笋?竹笋很好啊,很正常,就是一个竹笋啊,不是别的。”
叶子没好气道:“当然就是竹笋,可问题是,这株竹笋在四天前我藏身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么高,怎么可能现在还这么高呢?”
韩诤这才知道问题所在。竹笋是生长速度非常快的,所以有“雨后春笋”这种说法,即便没有雨,竹笋也绝对没有可能在四天的时间里一点儿也看不出长高的迹象。韩诤忐忑道:“公子,你记清楚了么?”
叶子道:“当然记得清楚,这不是我的衣服上的一片布还刮在这上面的么!没错,就是这株竹笋!而且,方才我们去查看的那片小树林也有同样的问题,比这还古怪呢!那片小树林就是两姐妹追杀我的地方,当时,林丹的月牙弯刀砍断了好几棵树,可方才去看,不大的一片树林,却连一棵断树也找不着,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韩诤愕道:“原来是这样!这可确实太奇怪了!”
叶子道:“如果小老头儿家的墙壁真会自己长上,那是墙壁本身的奇特能力的话,那么,小树林里的树断了以后又重新自己接上就是一个类型的问题,可是,这株竹笋却是在四天的时间里一点儿也没有长高,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韩诤颤声道:“是不是,是不是说明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
叶子道:“不错,单看这个竹笋我还不敢这么判断,因为还有可能是这竹笋自己哪里不对,可是,如果联系到每天晚上的月相来看,就只能说,我们在这里虽然已经前后待了好几天,对,现在应该是第六天了,但是,在这个村子里的时间里,这么多天的时间,其实都只是在同一天里往复罢了。”
韩诤摇了摇头,道:“太难理解了!”
叶子道:“确实难以理解,我自己也无法理解,可是,已知的线索确实指向了这个答案——我们虽然在这里过了一天又一天,其实却是在往复地过着同一天。”
韩诤摇头道:“可是,我们每一天生活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啊,今天被这个追杀,明天被那个追杀——”
叶子道:“是啊,我们只能这么理解:好比每一天都是一个格子,一个个的格子连续起来构成了我们的一生,每一天我们都在相应的一个格子里活动,在这个格子里活动完了之后就跳到了下一个格子,这‘下一个格子’呢,就是第二天,然后再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但是,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我们在第一个格子里活动完了之后,却跳不到第二个格子里去,我们一跳,反而又回到了第一个格子,然后继续活动,然后又向下一个格子去跳,却还是又跳回了第一个格子——你就勉强这么理解吧,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我自己也很难用明白的语言把意思给表达出来。”
韩诤点了点头,大略明白了叶子的意思,正要说些什么,脸色却忽然变了。
叶子一诧,问道:“你又怎么了?”
韩诤指着地上,手指颤颤抖抖,嘴里说不出话来。叶子顺着韩诤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大大地一惊:那身边的浮土地上,本来杂乱着自己和韩诤的脚印,此时此刻,却在上面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脚印!
三十八
叶子强压着心头的惊恐,低下头,仔细查看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脚印,是个成年男人的脚印,穿的应该是一双草鞋。
韩诤已被吓得胆战心惊,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不会,不会是有鬼在跟着咱们吧?”
要在平时,韩诤这么问,叶子早就嗤之以鼻了,可现在,叶子却神色凝重,不敢回答。叶子心中暗惊:“这一片明明只有自己和韩诤两个人,怎么会凭空多出一双脚印呢?”
韩诤倒没有被吓倒,自我安慰着:“也许是有什么人先来过这里,又走了,然后咱们又来了,所以脚印就交叠在一起了。”
叶子摇头道:“不是,这些脚印都是新的,虽然是和咱们的脚印交叠着,可是,有些分明是踩在咱们的脚印上面!”
“啊——”韩诤快要哭出声了,“那就是说,真的有鬼在跟着咱们了?那,那他现在还在不在啊?是不是就在咱们身边啊?”
叶子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低声道:“现在倒是不出现新的脚印了。这脚印的来处,好像是跟着咱们一起的。”
韩诤已经被吓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叶子自顾自地沿着这双神秘的脚印追踪下去,发现果然是一直跟着自己和韩诤两人的,而且跟得非常之近,简直就是贴身一般。继续追踪下去,就到了拴马的地方了。叶子和韩诤的两匹坐马正在忙着低头吃草,这两匹马也跟着主人们真是累坏了、饿坏了!
叶子仔细检查,却发现在两人下马的地方,那神秘的脚印却无影无踪。这是怎么回事呢?叶子四下里看了看,一片旷野,并无可以藏身之地,那么,这双神秘的脚印真就是凭空而来的么?
叶子本着谨慎、谨慎、再谨慎的职业态度,继续在周围勘察,终于,又发现了一处脚印。
叶子暗自疑惑:这个新发现的脚印从样子上看,分明和前面的那些脚印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距离相邻最近的一个脚印却足足有一丈多远,这是为什么呢?谁能一步迈出这么远呢?
叶子沉下心来,扩大范围,继续搜索,终于,又发现了一些脚印,还发现了这些脚印的脉络所在。叶子摇了摇头,转了回去,见韩诤还在那里瘫着呢,便对他道:“这些脚印是一直跟着咱们来的。”
韩诤一听,更是恐慌,叫道:“可咱们方才一直是骑马在赶路啊!”
叶子道:“没错,这脚印是一直跟在马后面的。我方才越查越远,发现了脚印的规律,虽然其间有些地方是树叶和硬土,留不下脚印,但大体的来龙去脉却还看得出来。”
韩诤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子道:“我还没有一直追到底,但是,大致看得出来,这脚印是一直跟着我们的。这双脚印……算了,这么说太麻烦,就管它叫鬼好了。这个鬼——”
“公子,”韩诤颤声道,“你还是别怕麻烦,还叫‘一双脚印’好了。没看我都吓成这样了,你就别提那个——那个字了!”
叶子无奈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双脚印在咱们骑马过来的时候就是一直跟着咱们的,紧紧地跟在咱们身边,最蹊跷的是,有些时候甚至都赶在咱们前面一点儿了。”
韩诤惊道:“可咱们却看不见啊!”
叶子点头,道:“这双脚印,以奔跑速度来看,赶得上咱们的马,而且不太吃力。因为脚印的深浅很均衡,在随着咱们的马奔跑的时候,每一步大致都迈出一丈多远,而脚印却始终没有明显的轻浮和浊重的变化。”
韩诤低声道:“那对‘它’来讲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叶子道:“如果说是一位轻功高手,倒是可以做到这点的。”
韩诤道:“可再厉害的轻功高手也不会隐身啊!”
叶子道:“可是,鬼也不会有脚印啊!”
韩诤急道:“你怎么又提这个字啊!那个,那个东西,老人们说,新死的那个东西,身子沉,所以走路会有脚印的。”
叶子道:“可现在这脚印却不出现了,难道说这个……唉,那个东西,已经变轻了不成?我们要弄清的是,它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跟上我们的。所以,我觉得,咱们再骑上马往回跑,先回到咱们出发的地方,我总觉得这双脚印就是在咱们出发前后跟上来的。”
韩诤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
叶子催促道:“赶快,别拖拖拉拉的,不然到天黑可就不好找了。”
两人纵马疾驰,稍稍和原先的来路差开了一点距离,为的是怕新的马蹄印再交杂到旧的脚印当中去。本来,叶子是想慢慢沿着脚印的来处走着查探,这样稳妥得多,但也不知怎的,他心里就是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这脚印就是在他们出发的地点才出现的,而且还担心走着查探实在耗费时间,拖到天黑就不好办了。
一路打马扬鞭,两人又回到了翻看《后汉书》的那个地方,叶子率先下马,二话不说,低着头就在地上仔细查看。韩诤叹了口气,也下了马,却没想到,两脚才一着地,膝盖就是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叶子歪过头看了看他,道:“你就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吧,看你这样子也做不了什么了,如果能趁这个时间睡个觉,那就最好。”
韩诤嘟囔道:“我倒是真想睡觉呢,这都几天了,一个觉都没睡过,可心跳得厉害啊,睡不着啊!”
叶子不再理他,只顾低着头看地,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大圈,回来对韩诤道:“我的感觉还是对的,那双脚印就是在这个地方开始跟着咱们的。”
韩诤急道:“那它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这个可看出来了没有?”
叶子道:“看不出来,好像是凭空出来的。”
韩诤愕道:“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一定是……那个东西了?”
叶子摇了摇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在竹笋那里,那双脚印不是突然消失了吗?可现在我又发现,方才咱们回来的时候,那双脚印又跟着咱们回来了。”
叶子这话可给了韩诤巨大的震撼和打击。韩诤一咧嘴,捶打着胸口,哭道:“完了!完了!我们被那个东西盯上了,肯定过不了今天了!”
叶子白了他一眼,道:“别那么没出息,咱们在这里都这么多天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不是也没把咱们怎么样吗?照我看,总会有化解之法的。”
韩诤哭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么?你要快点儿想啊,那个东西现在可就在咱们身边呢!对了,你要想出什么办法来的话,可得悄悄地告诉我啊,别被那个东西偷听了去!”
叶子没好气道:“我觉得,这里的村民,最有可能就是隗嚣族人的冤魂。可是,如果说,这个隗家村真是隗嚣族人的冤魂聚集之处,那我们应该怎么化解才好?鬼神之事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韩诤顿足捶胸,道:“你可别吓我,咱们不会真要去和这么一大群冤鬼作对吧?这种事还得有理和尚那样的人去做!”
叶子还没答话,却听得身旁不远处有人答腔道:“你们说让谁去做啊?”
三十九
叶子和韩诤同时一惊。真想不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转头一看,却正是有理和尚。
有理和尚虽然还是一副一贯的从容样子,却明显看得出经历了一番辛苦:脸色有些灰暗,袈裟也破了几处,最令人吃惊的是,他那柄方便铲竟然有些微微地弯曲了!
韩诤倒没觉得什么,叶子却大大地吃了一惊:看那方便铲弯曲的样子,分明是在和别人交手的过程中被兵刃砸弯的!可谁有这么高的武功呢!
叶子早已领教过有理和尚的武功,知道此人是个顶尖的高手,他那柄方便铲通体铸铁打造,没有一百斤也得有八十斤,这么大分量的方便铲在有理和尚的手里挥动起来就像挥动个小树枝似的,可是现在,居然这方便铲就被别人给打弯了!就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哪里来的这么多能人高手!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个有理和尚方才是藏在什么地方?怎么说出现就一下子出现了?
韩诤也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满怀惊疑之色问道:“喂,有理和尚,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有理和尚苦笑一声,道:“我又不是蘑菇,怎么会‘冒出来’呢?”
韩诤没好气道:“那好吧,你不是冒出来的,那你到底是怎么就突然露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