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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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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眨,然后她的脑袋就离开了枕头,嗖地一声做了起来。

    她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拼命地撑开自己那双满是眼屎的眼睛,揉了揉,又在床上呆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在床的周围寻找手机的身影。

    此时的她还是很困,找到手机时发现已通话三十多秒钟,她朦胧之下就把手机再次放到了耳边,电话那头传来了涂元宰轻声轻语又亲昵的问候:“在熙,你是睡着了吗?”

    她轻喃地“嗯”了一声,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刚睡醒的声音有多么苏,使得电话那话的涂元宰愣了一下。

    稳定情绪后他问道:“你要不要出来?”

    在熙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已是十一点三十五分,搞不清状况:“现在?”

    “嗯,我现在在你家外面。”

    在熙听到这句话时,人似乎更清醒了:“我家?”

    “嗯。”

    挂了涂元宰的电话后,她起身裹了件大衣,用手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就打开了房门。转身看向小勉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走到屋门出换上鞋子,轻轻地开了门又轻轻地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她刚才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颇有种做了亏心事害怕别人发现的怂状。

    这个点出来见涂元宰,可不能被谢谢小勉发现了,在熙就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了屋门走出去的时候,小勉就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眼神幽邃。

    此时元宰就靠在车子上,他看见在熙穿了一件非常厚的大衣,头发蓬松、随意得似乎是刚从床上起来,有一股古风美人的那种凌乱又不失优雅的姿态,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特别清晰明亮,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下方有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给她清秀纯净的脸孔增添了些许懒惰、松懈的邻家女孩的感觉。

    在涂元宰的眼里看来特别可爱迷人,真想每日早晨都能看到她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向她走去,很自然地捏了捏在熙的脸颊,眼神宠溺:“还没睡醒吗?”

    也许是被吵醒的原因,在熙心里的防线比较弱,竟没对涂元宰的举动有什么反应。她打了个哈欠,眼睛涌起了睡眠的水珠,语气中甚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埋怨:“你觉得半夜把我叫起来我状态能好吗!”

    接着她又抬起了一副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向了涂元宰,简直不要太迷人:“不过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36章 你有男朋友吗() 
“离2018还有十几分钟。”

    涂元宰深情地看着她。

    “嗯?“在熙揉着眼睛。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还未等在熙反应过来,就拉起她的手径直地往白灵区高处走去。

    暮色笼罩天空,远处的灯火阑珊吃掉了天上许多星星的身影,只有几颗仍在努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在熙站在白灵区高处,清风吹过,吹得她的双颊通红。

    涂元宰把她带到的地方是白灵区附近的小山林,这里的空气很适合晨跑,而且能够把这座城市的夜景全数收揽目下。

    在熙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散步来到这里欣赏着夜景,只不过她不明白涂元宰这么晚带她来这里的意义。

    她温和地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再过几分钟就是2018了,当然是带你来这里跨年呀。这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跨年,你不喜欢喧闹的地方,我就找到了这里。”涂元宰说道。

    跨年?在熙低下头。

    以前每一次跨年,他的确都会跑到她家约她出来等烟火盛放。可是后来他离开了,她的日子过得窘迫,每天都是一个样子,跨不跨年已经无所谓了。

    在熙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深夜的冷风一直呼呼地响,在熙感到一片凉意,缩了缩脖子

    这时涂元宰问她:“冷吗?”

    在熙摇了摇头,但涂元宰还是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卸下套在了在熙的脖子上。

    在熙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只能看着他的手拿着围巾一圈一圈地环绕在她的颈上,心中隐隐地扬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就在元宰帮她围好收手的时候,在熙出奇地一把抓住了她快要放下的一只手,她冰凉的受伤袭来了一股热气,很是暖和,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远方传来了十二点的钟声。

    下一秒漆黑的夜空瞬间亮起了温暖的烟花,在熙和元宰的目光都被它们吸引了。

    几秒后天上隐隐闪现了一串数字:20180101,新年快乐。

    而在熙只顾着看那灿烂的烟火,竟忘了自己还抓着涂元宰的手腕没有松开。

    此时涂元宰的目光已重新望向在熙,看着她咧着嘴笑移不开眼睛。

    虽然跨年只在一瞬之间,烟花也会转瞬即逝,人们在这一刻都会被这份温暖代替了内心的忧愁,即便是短暂的,也会有人喜欢。

    过了很久,在熙扭过来的时候发现涂元宰正看着自己,心慌乱了一下就松开了他的手,谁知这次换涂元宰抓住了她的手。

    她思维不清地似乎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许久后才愣愣地说:“没有。”

    她见到他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不轻不慢地说了一声“很好”之后才放开了在熙的手。

    然后整夜未语。

    回到家后在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他那句“很好”的意思。

    她想不通,她有没有男朋友关他什么事?当时她怎么就摇头了呢!

    头脑实在是太乱了,在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新年天气晴朗没起风雪,阳光温和,这天在熙下班就穿了一件厚暖的白色毛衣出来,把外套落在了咖啡店里。

    这几日涂元宰发短信来说他公司有项目要处理,也就没来找过在熙。而今日在熙要和阮秉文去离人的画展。

    两人去到的时候已是四点多,画廊五点半就关门,毕竟展览了这么多日,人也不是很多。

    逛了许久,在熙看到一面墙上的画时才停下了脚步。

    那面墙上挂着两幅画,名为《张扬》和《一个人》。

    《张扬》画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一帮也是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只不过这般女生都只有背影。这张画里的每一个女生的身上都有一些小的伤痕,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打斗一样,而看情况,好像是那个孤身一人的女生一战多数赢了,而她的脸上露出了青春张扬的笑意。

    另一幅名为《一个人》的画则与《张扬》这幅画不同,它则用了一种暗色调表达了沉郁与悲伤,很符合“一个人”这个词。画中的天空应该是凌晨时分,周围雾气缭绕,城市一片灰暗的灯光,只有远处透着些许微弱的光亮,天上也没有繁星,公路里也没有车辆经过,一个头上插着白花的女孩站在马路上的栏杆上,满面泪水,似乎这片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幅画中女孩的身影很小,灰蒙蒙的天空倒是有一大片,她的表情在这么小的描绘中依旧栩栩如生。

    画中的右下角离人配文说道:一个人度过最难过的时光,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惊慌与恐惧在那一刻竟变得如此活跃,可世界都在沉睡,没有一盏灯是为了她点亮的。在这片复杂的世界,希望她能勇敢地面对所有上天给予的磨难,涅槃归来。

    仔细一看会发现,《张扬》与《一个人》中画着的女孩都非常相像,只不过画中人的情绪各不相同。

    画中的女孩,都是在熙。

    初三外出逃课的时候,在熙街上认识了年少不得志的天才画家离人,离人真名为余琛绸,当时是A市名牌大学的一名大二生。在街头给人画画,正好遇到了城管,而当时在熙和别人正在玩着追逐赛,不小心撞到了余琛绸,他的工具被撞落一地,在熙只能帮他捡起来然后一起逃跑了。

    跑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看了眼余琛绸的画,在熙就评价了一下,然后余琛绸就因她评价而对她好奇,因交谈间趣味相投,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对在熙而言,余琛绸是个特别阳光又绅士的大哥哥,他会偶尔约在熙出来写生,有时候在熙还会做他的模特。

    二十一岁那年余琛绸以离人的名字成名,《张扬》是有一次他约在熙出来时在熙路上碰到学校的宿敌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打架的戏码,那时在熙正上高一,《一个人》则是他凌晨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在熙的身影,知道了她的遭遇,于是回去后便画了下来。

    但在熙自那天以后就没再跟他联系过了,应该说没再跟以前认识的人有联系,她改了电话号码,不知去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两幅画竟然在这被她撞见了。

    就像一场青春的倒影。

第37章 离人() 
“怎么了吗?”阮秉文见她望着那两幅画发呆,问道。

    她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不明白离人为什么要把这两幅画放在一起,对比那么强烈。”

    “这次画展的主题叫‘成长’,我倒觉得这两幅画放在一起很好地诠释了这个主题。”

    “怎么说?”

    阮秉文指了指《张扬》那副画:“你看,这副画看着画的就是一群高中女生打架后的场景,以一敌众,彰显青春时期的张扬和轻狂,那个年纪无忧无虑,而右边这张很明显女生的脸却满是惆怅,她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哭泣,以泪洗面,周间黑暗一片,就是成长中的彷徨。离人还配了这么一段文字上去,不正是彰显了成长的含义吗?”

    在熙听到他对这两幅画的解说,淡淡地笑了笑:“我却不这么认为。”

    阮秉文望向她,有点好奇:“哦?”

    “你对《张扬》这幅画的解说虽然不错,但还有一点你没有看到。青春张扬,也正是那个时候的少年对世事的不满才会发生少女们群殴的场景,她们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所以才会去挣才会以这种方式发泄。你看这群女孩对面的女生,她虽是直着身,但她的膝盖仍微微躬起,证明她刚站起来不久,而且她浑身是伤,即便胜了一群人自己也受到了伤害,离人为什么要把画面定格在这个瞬间?他是想表达每一次倒下又站起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在这背后,每一步获胜都不容易,成长就是那么遍体鳞伤。”

    在熙再看向《一个人》这幅画:“刚才你把这两幅画作对比,用来诠释‘成长’也并没有错,但若是你没有先看到《张扬》这幅画呢?《一个人》中的少女站在黑暗中,她整个人只占了整幅画的一小部分,离人为什么要把浓浓黑布画得这么大、又把那几处微弱的光画得这么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阮秉文渐渐听得入迷,他看着在熙说道:“愿闻其详。”

    “你看这里。”在熙指了指画中女孩的头:“女孩头发的另一侧有一朵白花,她穿着灰暗,就像刚从葬礼上回来的样子;她在无人的马路边泪流满面,此时万籁俱寂,整片天空只剩远方有些微的光亮。在这茫茫黑夜中,她只感到孤立与无助,没有人来安慰她告诉她以后应该怎么做,失去亲人的痛苦谁都要经历,只是这一夜之间的成长却痛得她无法呼吸,她不知道在这座城市里,该何去何从,这便是‘一个人‘的成长。”

    “我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头上的那朵白花。我对这两幅画得理解只止于表面,反倒是你诠释的更好。”

    在熙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离人的那段话出了神。

    她知道,那段文字是余琛绸想跟她说的话,不论经历了什么,都要坚强下去。

    当年在熙去到机场没有见到涂元宰,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刚好被回A市的余琛绸看到,他开着车在后面一路跟着她,直到太阳升起,她蹲在马路旁双手抱膝,他才下车走过来蹲在她的前面然后把她载回家。

    载她回家后就看到了她家里的陈设,那时在熙还是住在母亲的那栋房子里,所以余琛绸就知道了她的事。他陪了她一天后回到学校,在熙就在那时离开了原先住的地方搬到了舅舅家,她不想接受余琛绸的帮助与善意,所以没有留任何联系方式,就这样,两人也十年没有相见了。

    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在熙知道他去了美国留学,如今回来这里办画展,不知道是不是仍惦记她这个故人?

    或许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看他的画展,所以留下了这段话。

    涅槃归来?在熙苦笑。已经归不去了。

    而阮秉文则一直看着在熙那张发呆的脸,敛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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