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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可天下人会逼着你会。”甄玉卿看着他,旋即微微笑道:
“现在我尚可为你挡下你不愿做的事,为你去做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但你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这是你享受的这一切,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没有人替的了。”
“”
第3章 丹书()
丞相府内,甄玉卿一袭烟水蓝的魏晋广袖长袍,右手执一白子,左手扶着个热气蒸腾的紫砂壶,正坐在水榭亭中与另一个身着浅青色圆领长袍,眉目清秀,神态温柔的男子对弈。
“我输了我输了,景明你可真真不够意思,这么多年,竟真是一子都不让在下,我看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儿赢你一回了。”看着棋盘上被困的七零八落的白子,甄玉卿苦笑摇头,一个弹指将手中僵持了半晌也未落下的白子弹回了匣子里。
“在下也是惊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丞相大人的棋艺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萧景明也不客气的打趣他,末了伸手挠了挠窝在他旁边趴着睡觉的小黑,小黑掀开眼皮觑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起身伸了个懒腰,优优雅雅踱步走了出去。
“哪里没有长进了?分明是你长进太大好不好?”甄玉卿坚决不承认自己下了这么多年的棋还一点没进步的,说出来很丢脸的好吧!
萧景明看着离开的小黑,有些不舍,接着才从旁边烧的噗噗直响的水壶里舀了一勺滚烫的开水,待白雾散了一些倒进石案上的茶壶里,顿时茶香四溢。
“要来一些吗?”待茶香散开后,萧景明又朝对面的甄玉卿问了一句。
“给我来点开水就好。”甄玉卿将手上的紫砂壶给他递了过去,举止十分的漫不经心。
萧景明也不介意,接过他递来的茶壶,一股香甜的玫瑰花味随着他揭开茶盖的举动丝丝缕缕的散发出来,“你这玫瑰茶,味道倒是独特的很。是用红糖熬制的吗?”
“嗯”甄玉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看你今天心不在的样子,是在等什么人来?”萧景明不愧为甄玉卿的知己一枚,只见他往廊上看了两眼的动作,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的”甄玉卿接过续好开水的茶壶,不可否认的说了一句。
“丞相大人!朱公公来了——”就在这时,汤管家的身影快步出现在了水榭外的长廊上,与此同时还带来了甄玉卿久等的那个消息。
“我去去就来。”甄玉卿微微一愣,随即朝萧景明歉意说了一句,起身大步朝着长廊外走去。
萧景明看着甄玉卿的背影,只道他今日心情不佳,神色不宁,还真真是因为宫里的事。
听朱公公将自己离开后,楚恒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一坐就是一天的事说了一遍。
甄玉卿听后面上表情淡淡,道:“皇上怕是烦了本官罢。”
“丞相大人言重了,这大晋朝上上下下有谁不知,就算皇帝陛下烦了所有人,也是不能烦了丞相大人的呀!”朱公公听他这样一说,当真有些惶恐了。
“皇上年轻气盛,好在心性日渐成熟,这朝堂上大小事情也有了自己的见解,我也能放些心了。”甄玉卿边说,边就摩挲了两下手上凉沉如水的黑木匣子。
这匣子也是今日朱公公来此的目的,丹书铁券。
自古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事情太多了,况且甄玉卿还十分清楚,自己并非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良臣,是以就算如今他深得皇帝信任,且位高权重,但人心是会变的,为了‘不被死’,他需为自己留条退路才是。
“只是丞相,皇帝陛下毕竟年少,若是突然就接下大晋这个担子恐怕一时半会儿并不”朱公公三分担忧,三分试探,余下皆为多年来在宫闱里磨砺出的平静,让人看不真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朱公公,皇上拥有什么样的能耐,想必没有人会比你我清楚,所以这样的话,从你这里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妥吧?”甄玉卿面上表情依旧淡淡,但朱公公还是从他那双平平静静的眼眸子里看出了瞬息的凛然与警告。
“是、是是,丞相大人说的极是,是奴婢妄论了!”朱公公飞快敛下眉眼,连忙给甄玉卿行了个礼,整个人显得异常谦恭且卑微。
“朱公公,你我跟在皇上身边也快八年了,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可不算少,我是什么样的想法,想必别人不清楚,公公你可不能不清楚吧!所以”甄玉卿拍了拍朱公公,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才道:
“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
说完,甄玉卿越过朱公公,不紧不慢绕过前厅,再绕过一方突兀杵在入院拱门处的青石影壁,转眼消失在了朱公公的眼前,而后他听到院后传来他低沉而又清淡的声音:
“送朱公公!”
那声音一如多年来他无论面对险境抑或大喜大悲之时那样,让人十分的安定又妥帖,一时间朱公公仿佛看见了五年前那场宫变里,甄玉卿至始至终从容不迫提剑挡在他和皇上身前的模样。
那时的他,虽是身高不足七尺,可容貌丰神俊朗,仿若腾云驾雾遥遥而至的谪仙上人,让人顿觉卑微而又心生曳动惶惶不可自己。
待到坐上回宫的车马,朱公公才不自知的叹出一口气来低声道:“你道是你的忠肝义胆全都是皇上,可皇上对你,你又知道多少?”
次日早朝,甄玉卿依旧是踩着点,不早不晚将将点卯时刻进到了金銮殿,大臣们纷纷给他行礼,他一路点头算是还礼,片刻后走到殿前右边首位,整了整衣衫站直了身子,前面小太监尖细的嗓子便是唱喊起来:“上朝——”
楚恒缓步现身于大殿前方,沉着一张脸,颇有些庄严肃穆之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群臣朝拜。
“众卿平生”楚恒中气十足且又不乏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众大臣纷纷起身。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门儿再次响起。
“臣有本要奏——”兵部侍郎王彦林横跨一步出列,神情恭敬。
甄玉卿神色淡淡,随即便是听他说道:
“年前沈将军大破匈奴大军,连连夺回我国十七年前被占的九座城池,而今更是深入匈奴国腹地,生擒单于王室大王子,至此匈奴王举旗投降,并上书求和,愿以西北四座城池及黄金万两牛羊万匹为礼,为我大晋附属,称臣朝拜,还望陛下定夺。”
说到此处,整个朝堂都禁不住有些激动了,片刻后有武将站了出来:“皇上,匈奴欺我大晋三十载,夺我国土,辱我国士,杀我国民此仇此恨,若是不报,我大晋民心不服!”
第4章 讨论()
“皇上,如今匈奴已然颓势,我军大可顺势而为,方能永绝后患,所以臣附议不能受降!”有文官站了出来。
“皇上,匈奴悍勇乃天下皆知,而今他们被沈将军逼至无路,献城求和,下官以为,此时受降,实乃最佳时机,否则匈奴大军若是破釜沉舟与我军厮杀,恐怕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实是意义不大呀——”
于这一派的求战声中,有人发出了接受匈奴求和的声音,随即便有人跟着附和,“沈家军驻守边关二十余载,军中将士皆是离家多年,如今匈奴求和,便已是我大晋取胜,此时士兵莫不盼着回乡与家人团聚,若是再行攻战,恐兵疲人乏”
“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匈奴虽败,可野心不死,身居关外,养精蓄锐之后又是滋扰生事,岂非后患无穷?!”
“”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充满了激昂的争论声,甄玉卿长身而立于群臣之首,刚开始还能表情淡淡的听着,但凡有人咨询他的意见,他都只是微微颔首而不发一言。
但一炷香过后,整个朝堂还是一片的乱哄哄,各抒己见的声音一个盖过一个,他便是没那么多的耐心了,微微蹙了蹙眉头后,朝着上首的楚恒行了一礼道:
“皇上以为如何?”
楚恒坐在金銮殿不甚软和的龙椅上,看着殿内争论不休的大臣,忽地想到了前两次的早朝,大臣们在说了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后,便有人将矛头指向了他立后的事情,几乎是众家一致,目的明确,就是要让他选出一个皇后来,他简直不胜其烦。
而今日,就众大臣正在讨论的这件大事,其实前日里甄玉卿就已经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而他也早已拿此事与自己商讨过,及至今日,兵部收到消息,于朝堂上抛出,顿时大家的注意力就从他立后的事情转移到了此事,似乎合情合理。
甄玉卿的声音不大,但他一出声后,整个吵闹不休的朝堂,就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因争吵而面红耳赤的诸大臣在观瞻了甄玉卿的从容与淡然后,忽地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纷纷立正回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楚恒带着少年独有的略微沙哑的声音,沉沉稳稳从殿上传来:
“朕以为,和——”
“皇上!”主战派有人惊讶唤道,他们还真是没想到小皇帝这么痛快就给出了这个答案,还待再说,却叫楚恒一个抬手,制止了下去。
与此同时甄玉卿几乎有些清淡的声音随即响起,“皇上圣明”
而后便是先前主和派众大臣附和的声音纷纷传出:“皇上圣明,丞相圣明——”
“皇上圣明!丞相圣明!”
金銮殿上回响着这样的声音,楚恒于高高龙椅上望着群臣间脊梁挺直,容貌清逸出尘,神色平淡静然的甄玉卿,忽然想起多年前两人一起逃难的事。
他那时也不过十六七岁,薄薄的一副身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背着生病到几乎晕厥的自己在雪地里一步步蜗行,还要时不时的逗自己说话,以免自己晕厥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好在后来他们被人救起,但甄玉卿的双腿却因为长久的受寒,落下了冬日里就刺痛入骨的毛病,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好些了没有?
想到这里楚恒便是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得来的一张狐狸皮,十分的暖和,不如让人改改给他做两个护膝,这样站着也能好受些。
“皇上——”楚恒想的有些入神了,忽然他听到了甄玉卿唤他的声音,他恍然回过神来。
“”
甄玉卿一看楚恒这样子,就知道他又出小猜去了,心头无语,但还是将刚刚大家正讨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如今我朝既已受降,便是沈将军一行班师回朝的时候,沈氏一门戍守边关二十余载,满门忠烈,如今又得此大功,须有如何封赏,还望皇上定夺。”
“沈氏一门将才辈出,战功卓著,但沈老将军于十七年前失守居庸关战死沙场,后又四位沈家将军战死沙场才得以将匈奴挡在居庸关外,这十七年来,沈家抵抗匈奴侵扰,连年征战又折了三位沈家大将,而今沈将军系沈家嫡系独子独孙,是以关于沈将军的封赏,还望皇上斟酌。”
礼部尚书魏学诚站了出来。
“收复失地,镇北有功,便封沈将军为镇北大将军,赐万户侯爵封赏,三代世袭!”楚恒虽未曾见过沈家这位唯一的家主,但对他的印象那是极好的,毕竟开盛三年那场宫变,若是没有沈家军的突然降临,恐怕他和甄玉卿真的就玩完了。
所以这次的封赏,除了有他沈家一门忠烈和他收复失地以外,还有就是对他五年前出手相救的感激。
当然想到此处,楚恒又是忍不住想到了那场惊心动魄血流成河的宫变,那时他和甄玉卿,还有宫中不少老弱病残被太后谋反的一千精兵围困乾坤殿,想来那时没人会以为他们还能活着走出乾坤殿。
但千算万算,没人算的到,也就半日的功夫,甄玉卿竟用那些老弱病残宫女和太监练了一支奇兵列阵出来。他身先士卒,率这支奇兵堪堪挡下了一千精兵的疯狂围剿,终是等到了沈家的救援,也为大晋清扫出了一个虚弱而又尚算干净的开始。
“吾皇圣明——”魏学诚得了楚恒的话,深觉此番合情合理,是以高喊。
然而就在这时候,兵部尚书胡宿忽地站了出来:“皇上,臣有异!”
“胡爱卿有何异议?”楚恒神色平和扬声问道。
“当年沈拓居庸关失守,导致我大晋险些沦丧,事后沈家虽夺回居庸关固守,但沈家此番失误和过失亦是不能忽略!”
“对,当年匈奴入关,烧杀抢掠使得我大晋生灵涂炭,此亦为沈家之过失!”
“没错”
“”
一时间朝堂内再次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
“那众爱卿以为如何?”楚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