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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健说:既然你接受了我们的条件,那么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朱新毛问,是什么?梁健说,放心,不是难事,只是要你写一份材料。朱新毛问什么材料?梁健说:关于那次电梯事故的全过程!朱新毛在机关呆了这么久,自然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人给他东西,那么同样也会向他索取东西。这点他倒是有心理准备的。关于电梯事故的秘密,肯定会有人希望他吐出来!但他也担心,这些东西吐了出来,自己便没了利用价值,危在旦夕!
梁健看出了朱新毛的忧虑,就说:你放心,这东西,你只要打印出来,不需要签字,我们只是了解一个情况,不会采取什么措施,这是放着存档,也表示你的诚意!
朱新毛明白了,胡小英希望能够把这个把柄捏在手里,用来约束他朱新毛!不对,绝不是约束他朱新毛,而是背后指使他朱新毛的那个人——区长周其同。
这才是胡小英拉他到自己队伍里的真正意图所在,捏住周其同的把柄,让朱新毛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朱新毛也知道,自己除了靠向胡小英这边,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就说:“我要去理理思路,再写出来,明天晚上还是在这个‘酒吧’见面!”梁健说:“不见不散!”
听完了朱庸良的汇报后,区长周其同感觉事态有变,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打电话将“军师”潘德州叫了过来。这次连喝茶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发了烟,三人抽了一会闷烟,都在烦恼这事。
好一会后,潘德州才道:“没想到,这个朱新毛头脑这么拎不清。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恐怕他是不知道规矩了!”
周其同将抽了一半的香烟,狠狠揿灭在烟灰缸里:“这个朱新毛,把我当什么了?”
朱庸良心下有点不安起来:上次区长周其同和潘德州制造电梯事件,这次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实在令人生畏,最好别搞出太出格的事情。
周其同说:“潘主任,给朱新毛点狠的吧!”
朱庸良这时插嘴了:“周区长,我想说说我的想法,不知可不可以……”
周其同看了一眼,似乎察觉朱庸良眼中的一丝忧惧,心里就不高兴地道:“你先说说看!”朱庸良说:“给朱新毛点颜色看看,是需要的,不过我觉得也应该注意方式方法,否则万一事情闹得太大,恐怕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周其同这时正在气头上,听朱庸良打退堂鼓,就说:“朱部长,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参与!”
朱庸良一听周其同的话,就知道自己说多了。都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可能退出,一旦退出,就是永远退出了周其同他们这个圈子?更糟的是,他就成了他们的敌人,他可不想给自己招来这样心狠手辣的敌人。朱庸良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有害怕,一切听周区长的。”
周其同这才不再虎视眈眈地看着朱庸良,转而对潘德州说:“潘主任,这件事情怎么干,由你去考虑吧。毕竟你是老领导,什么事都考虑得比较周全。”潘德州领命,大家就散伙,说好了事情有了进展再碰头。
一回办公室,潘德州就打电话给侄子潘二子:“二子,朱新毛不听话,这次要适当让他见见光了。这事你去叫几个自己的兄弟,办一办!”
对于潘二子来说,打架砍人,显然要比玩跟踪爽气得多、方便得多。不过潘二子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是违法的,并不是哪个人都能做,让他做,当然要更多的“辛苦费”。潘德州说:“把事情办好,让朱新毛就范,每人两万。”
潘二子人虽然不聪明,但在趁火打劫上也练就了不少经验,就说:“大伯,如今干这活行情不一样了,没个三万四万没人愿意干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了!”潘德州想,反正这钱也不是自个出,还是给侄子的,就说:“三万就三万。只一点,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办稳妥了!”潘二子见此事大有油水,根本没听潘德州罗唣,急急领命:“好,明白。”
潘德州还是不大放心,说:“二子,还有一点,保住底线,底线就是别出人命!”
到了晚上,梁健又来到了“蓝吧”等待朱新毛的材料。到了晚上十点多,朱新毛还是没有出现。梁健就狐疑起来,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候,“蓝吧”的门上悬挂的小铃铛“叮当”响了起来,梁健看向门口,还以为是朱新毛来了。
但进屋的却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郎,身穿蓝色无袖衫和白色包臀裙,腰间系着一条蓝色手指宽的细长腰带。梁健被她吸引。
酒吧里的不少男女都盯着女人看去,随着她走向梁健,他们的目光也跟着往梁健这边移过来。女人朝梁健笑了笑说:“今天又在这里?”
梁健看着打扮异常清纯的阮珏,说:“你也在这里?”
阮珏瞪他一眼,嘴角却是清浅的笑,仿佛一朵茉莉花开在春风里,说:“我是来见你的!”
看到阮珏在梁健这边坐下来,那些男人看到名花有主、自己没戏,就或是钦羡、或是嫉妒、或是敌意地收回了目光。
听阮珏这么说,梁健心里有一丝激动:“为了见我?”
阮珏调皮地笑着,眼睛眯起来,灯光落在那黑色里,亮亮的,仿佛星子掉在了里面,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以为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啊,还把自己当李敏锆了吗?”
梁健不以为杵,笑问:“李敏镐是谁?长得很帅吗?”
阮珏眨眨眼说:“女人都说很帅,不过我看也一般,跟你差不多。”
梁健笑说:“你这话的意思到底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啊?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到底是说我长得像李敏镐一样很一般呢,还是说,虽然我长得一般,却有点像李敏镐,所以女人都觉得帅呢?”
阮珏努着娇艳的红唇说:“贫嘴!我是说你很一般啦!”
跟一个美女说废话,也是一种愉悦。这两天,盯着朱新毛的事情,心情本就郁闷沉重,这么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地胡扯,反而有种放空的感觉。
阮珏问道:“这两天怎么老在这里?”
梁健没法跟她说实话,就反问:“那么你呢?又是等男朋友?”
阮珏眼神一滞,但马上恢复了过来,说:“也不能算是。我本来就有个习惯,下班之后,就来这里坐坐,然后再回家。”
梁健说:“看来你挺小资的。”
阮珏说:“女人嘛,小资一点。”
梁健说:“我还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
阮珏说:“医生。”
梁健惊讶地说:“你是医生?看不出来!”
阮珏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干什么的?”
梁健说:“看起来像电影明星。”
阮珏听梁健的意思是夸自己长得漂亮,就说:“谢谢你。”
梁健说:“谢我什么!”阮珏说:“谢你说我长得漂亮啊!”梁健说:“电影明星也有专演丑角的!”阮珏笑着朝梁健横了眼:“去!”
梁健又问:“上次在这里见到你后,我出去没一会,回来你就已经走了。”阮珏说:“我男朋友来了,我怕你们见到又打架,所以还是跟他走了的好!”梁健笑说:“上次是误会!”阮珏说:“他可不认为是误会,说下次见到,一定要打回来!”梁健说:“那他也太小气了,我也是为了他女朋友好!”阮珏说:“怎么就为他女朋友好了。”梁健说:“我是以为你被人欺负,才上去打他的。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为你好不就是为他女朋友好吗?为他女朋友好,他还不快点感谢我,还想打回去,这不是太小气了嘛!”
阮珏笑说:“你这人逻辑有意思。不过,下次你见到他,还是躲开一点。千万别说,你是哪个单位的。”这次阮珏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梁健说:“我告诉他,又怎么样!”阮珏说:“对你不好。他这人气量真的不大,他的位置特殊,我怕会对你不利!”梁健想起,上次看到阮珏男友,穿着打扮有点像公职人员,但他并不害怕:“他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
阮珏说:“市委书记和市长,倒还好!怕就怕是领导身边的人,你没听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道理吗?”梁健听阮珏这话说的有趣,笑道:“你是说你男朋友是小鬼?”阮珏赶紧摇着小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说谁小鬼呢!”一个有些尖的男人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来!
梁健和阮珏转过头去,阮珏的男友黑着脸,就站在一边。
阮珏一见,脸色微变,赶紧解释道:“在开玩笑呢!”阮珏男友盯着阮珏说:“跟其他男人拿我开玩笑?”阮珏说:“并不是拿你开玩笑,也就这么一说。”
阮珏男友狠狠地瞅着梁健说:“你为什么对阮珏纠缠不休?你是哪里的?哪个单位、企业的?”
梁健在基层混过,看到过气势汹汹的恶人,他明白一个道理,有人对你越凶,就越说明他心里没底,他一眼就看出了阮珏男友内在的虚弱,就淡定无奇地说:“兄弟,你先消消火。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梁健,长湖区委组织部的。请问你贵姓啊?”
阮珏男友说:“你长湖区委组织部的是吧?我记住了。至于我叫什么,你没资格知道。”阮珏不好意思地对梁健说:“他叫金超,他是……”金超打断阮珏:“不许告诉他!”阮珏也只好不说话了!
梁健笑着摇头,对于金超如此小家子气他只好摇头。这一摇头,透过酒吧的落地窗,看见小区门口,出现了朱新毛的身影。
梁健这才想起,今天的任务是来拿朱新毛的材料,而不是跟金超吵架,就对他们说:“既然不能交个朋友,那么你们走吧!”
梁健盯着朱新毛,看他走到马路中央。金超见梁健不想理他们,心里又腾起火来:“凭什么我们走,要走你走!”
突然,一辆面包车开得很快,但“吱呀”一声就停在了马路中间,挡住了朱新毛的身子。梁健的目光就被挡住,看不到朱新毛了!梁健有些急。当车子重新开动,朱新毛已经不见踪影,肯定是被弄上了车。
梁健心想,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里一急,就冲出“蓝吧”。
身后,金超在喊:“小子,你别走。你逃什么!”
梁健看到那辆小面包车绝尘而去,赶紧上车,向前追去。小面包车没有牌照,梁健心想这下麻烦了!没开出一公里,就看到红灯。一个老人正在巍颤颤的过马路。梁健不得不踩下了刹车。等红灯过去,那辆小面包车已经不知去向。
接下去整整一天,都没有朱新毛的身影。
梁健赶紧到胡小英办公室汇报。胡小英问:“小面包车没有牌照?”梁健说:“没有。”胡小英问:“你猜会是谁?”梁健说:“会不会是有人知道我们最近在跟朱新毛接触,所以从中阻挡?”胡小英说:“你去过朱新毛家里了吗?”梁健说:“去过。问了他老婆情况。她老婆也不知朱新毛去了哪里。自从他不当局长,她老婆对他漠不关心,说,除非他又当了局长回家,否则死在外面也跟她没关系。”胡小英跟前夫的感情也是一般,但从来没有这么咒过自己的老公,看来朱新毛算是摊上了一个势利的老婆。俗话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总有一个支持他的女人。一个失败男人背后也总有一个拖后腿的女人。
胡小英说:“再等一两天看看,如果到时候朱新毛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可以考虑让公安介入。”梁健心想,也只有这么办了。
在区人大主任潘德州楼下,潘二子巍颤颤站在自己面包车边上,等待潘德州下楼。潘德州下来之后,见潘二子眼中充满了血丝,知道不会是好事。就没好气地问:“到底怎么了?”潘二子因为紧张有点口吃:“大……大伯,在……这里……讲吗?”潘德州朝左右一望,有人在小区里散步,就说:“上你的车。”
潘二子上了车,潘德州也上去,一闻车厢里是隔夜烟味和劣质皮革混杂的气味,甚是刺鼻,心情就更糟了:“车子也不弄弄干净,坐在里面,你不嫌臭吗?”潘二子说:“大……伯,我是粗人……”
听潘二子自甘堕落,潘德州也不想废话,心道有些阿斗就是扶不起来,也没办法,还是谈正事:“有话快说吧。那个朱新毛目前怎么样了?有没有松口了?”潘二子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潘德州听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就追问:“你什么意思?”
潘二子说:“死了!”
潘德州差点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什么?死了?”话出口,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