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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眉飞入鬓,薄唇轻勾,一双似笑非笑如墨如渊的深眸自她乌漆抹黑的脸上掠过,笑意与杀意都藏在眸底。眉轻扬,低沉魅惑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叫花,认错人了吧?”
修长若纤玉的手指一松,罗煞的手腕被放开了。
她已经自刚才的惊艳中回神,抬眸望了望面前含笑的男子,只觉得他虽笑着,可那笑意却如针,让人很不舒服。
所以,速战速决。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她不就是那春香楼的桃花吗?跟我好了三年了,如今却被你这死男人给勾了去!看你长得一张小白脸,肯定不是好东西!我打!”
罗煞说着五指张开便向那男人怀中抓去,男人似是嫌脏,撤身避开。罗煞只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立马目眦俱裂冲天大嚎:“敢躲?看我猴子偷桃!”
边嚎边手腕一翻,倏然向男人抓去。
当然,她的目标不是那里,而是腰间。趁那男人再撤之时,她黑爪子倏然便探向腰间玉佩,然后狠狠一扯!
一只手恰在此时扣住了她手腕,狠狠一捏!
第17章 居然会武功?失算了!()
罗煞痛极,手一松,已到手的玉佩从她指间滑落。
双眼死死盯着那落回男人腰间的玉佩,罗煞气得想要自撞南墙。她的身手一向了得,却不料这男人敏捷至此,想来是会功夫的,真是失算!
玉佩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阳光下轻轻一翻,便落回原处。
而在那一翻间,罗煞却变了脸色。
一朵金质的桔梗花,高贵冷艳地绽放在皎皎碧透的美玉之上。
这玉佩之上竟然有象征天阑皇朝的桔梗花?那这玉佩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一个念头如雷劈在罗煞头上,她心一慌,暗道不妙,如火烧般慌忙要甩开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只手却牢牢地扣着她,如长在她手腕上一般,千甩万甩就是甩不掉。
罗煞一急,低头便往那男人手背上咬去。
男人惊了一惊,一撒手,罗煞掉头就跑。
“飞羽。”
男人见罗煞跑掉也不追,只闲闲地望着她惶急逃跑的背影,轻启口,念了两个字。
一道影子如鬼魅般倏然出现在男人身侧,略一颔首,便如飞羽般掠了出去。
罗煞只来得及跑出五步,肩头便是一痛,下一刻,她便如破布一般被摔在了一个人脚下。
不用抬眼,她也知道面前的这双脚属于谁。
这锦衣翩翩的美貌男子,究竟是谁?
从她刚才喊出第一句话冲向这对男女到此刻趴在地上,这一连串的打偷跑其实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附近围观的百姓直到罗煞被甩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何事,不禁哗然。
而此时,那名锦袍男子的身份也被人认了出来。
于是人群更激动了。
“这小乞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跟晋王殿下抢女人?当真是活腻歪了……”
“那女人明明就是夜华阁的花魁晚照姑娘,他竟当她是春香楼的桃花,真是眼睛长屁股上了……”
“一个小乞丐竟敢冲撞晋王殿下,哎呀呀……”
人群中议论纷纷,罗煞将额头抵着青石路面,心如死灰。
这男人,竟是晋王?
天阑皇朝四皇子,一向潇洒多情倜傥风雅处处拈花艳绝京华的晋王殿下?
听闻这位晋王殿下生得极美,万千风华潋滟无边,性子无常,时喜时阴。因他常年流连花丛,所以身体并不是很好。大概是他胸无大志,因此并不受天阑帝喜爱,于是便更加放浪不羁了。
第18章 偷东西?给我剁手!()
而此时,这位鼎鼎大名放浪不羁的晋王殿下,正缓缓抬脚,轻轻地踩上了罗煞的黑爪。
“嘶!”
指尖剧痛传来,罗煞倒抽一口凉气。
她有心趴在地上装死,奈何这晋王不是傻子。她亦有心将脸上黑泥抹掉露出女儿容颜蛊惑,奈何自己其丑无比。
罗煞紧闭双目狠狠咬牙,心想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自己将真实丑陋面目猛地呈现于多情王爷面前,然后直接把他吓死?
正慌急无措脑子纷乱之时,手指上的靴子却狠狠一碾,罗煞痛得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哭出来。
只是她此刻忍住不哭,下一刻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因为她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自她头顶缓缓开口,像是兴致颇高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道:“哪里来的乞丐,竟偷到了本王身上?飞羽,拿刀来,给我剁手。”
罗煞心中一跳,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
男子冲她一笑,青缎朝靴自她指尖抬起,淡金曼陀罗锦袍一旋,已撤身向后退了一步。
罗煞还没爬起来逃跑,刚才抓回她的那名护卫飞羽,便已经抽刀在手,一脚踏上她的胳膊将她禁锢在地,俯身抓过她的手便要砍!
围观百姓都被惊变吓得呆了呆,反应过来时就见飞羽执刀在手,要将那细瘦的黑爪砍下,有些胆小的飞快闭上眼睛。
白刃在阳光下闪着寒芒,雪亮刀光映得那锦袍男子眸底一片笑意森森。大刀高举,在空中一顿,蓦地杀气迸出,倏然便砍了下去!
人群中有人失声轻叫,锦袍男子笑意不变,大刀势如破竹劈下,却在此时,一声厉喝!
“放肆!”
刀身一顿,堪堪在手腕之上半寸距离停住。
众人悚然望去,但见那被踩在地上的脏乞丐,仰头直直盯着晋王殿下,眼神不避不退,竟隐有咄咄逼人之势!
此时人们方才惊觉,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那声铿然厉喝,竟是出自那乞丐之口!
人群中轰然一声便炸开了。刚才胆小闭眼的人此时都睁大眼睛望着那小乞丐与晋王对峙,那乞丐虽被踩在脚下,可气势却凛然刚烈,乌黑双眸灼灼望向晋王,没有丝毫惧意。
第19章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这乞丐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竟敢对堂堂王爷说“放肆”,真是胆大包天。
而那刚才执刀砍人的飞羽,此时握着大刀,略带犹疑地望向自家主子。
锦袍男子微微一笑,似是对那一直紧盯自己的乞丐很感兴趣。
“你竟说本王,放肆?”
低悦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微的不可置信,浓浓的玩味与杀气。
罗煞咽了口吐沫,眨了眨眼睛。
刚才那声“放肆”的确是她在迫不得已之下喊出来的,因为她若是不喊,此时自己便已经是废人了。而这两个字既然喊了出来,她便再无法收回。
事已至此,索性便豁出去搏一搏。
“晋王殿下,请问我犯了什么罪,你要命人砍我的手?”
罗煞仍被飞羽踩在地上,她艰难仰头,望着那深澈如寒潭的黑眸,一颗心乱跳不已。然而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眸色清亮,灼灼望着锦衣男子。
男子长眉一挑,低低地笑起来。
“你方才,扑过来要偷我的玉佩。这玉佩乃父皇所赠,御赐之物,岂是你一介贱民可以染指的?”
罗煞闻言,学着他的模样也挑了挑眉。
“小民冤枉!”
罗煞仰天大吼一声,震得三丈之内的人都捂了捂耳朵。
“殿下的玉佩好好地挂在腰间,小民什么时候偷得了?此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殿下不要血口喷人!”
那男子未想到这小乞丐会来个死不认账,遂蹙了蹙眉,“你没偷得是因为你没本事偷得,但你方才已对御赐之物起了觊觎之心,只砍你一双手,算是轻的了。”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若是自己再胡搅蛮缠,他便不只是剁手这么简单?
罗煞心中忽生一股狠意,自己好端端干活,竟碰上这样一位瘟神!
“殿下凭什么就认准了我对你那玉佩心怀觊觎?难道殿下有窥心之术,小民心中想什么,您也猜得出来?”
“哼!”
男子一声轻哼,拈起腰间的玉佩,指着上面一痕黑印,道:“方才你没能扯下它,你手上的黑泥却留了点在上面。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罗煞咬牙,那玉佩之上确是有自己的爪印!
哼,爪印就爪印,谁怕谁!
“启禀殿下,爪印之事小民自有解释。方才我靠近你之时,发现您那玉佩之上落了一只放屁虫,小民想那么精贵的东西怎么能让放屁虫给污了?于是便好心伸手,将那放屁虫赶跑了,因而留下了黑印。殿下明鉴,小民一心为了殿下,殿下万不可错怪了小民!”
第20章 要你那颗脑袋()
罗煞铿然有力地说着,语速极快音量极大,如一串炸雷响在众人耳畔。众人晕了晕,放屁虫?好吧……
“你放屁!”
正当众人被罗煞的话弄得晕乎之时,忽地一声娇斥,蓦地自锦衣男子身畔响起。
众人一看,原来是那位晚照姑娘,一张娇颜气得绯红一片,自锦衣男身侧翩然而出,玫红裙裳旋转若蝶,两步走到罗煞身前,指着她便厉声道:“狂妄贱民,胡言乱语!”
罗煞被指了鼻子骂,表情却不变。她知道自己的命捏在谁手里,这女人骂得再响,也不过是那瘟神身边的一条贵宾犬,叫得骂得,生杀不得。
锦衣男眉一皱,他身边立即有人步出,将那晚照给拉了下去。
罗煞望着那晚照被拉下去前不甘的表情,心中了然。这女人太不懂事,她以为顺着堂堂晋王的意思,将她骂上一顿便可得男人欢心了?
真是蠢女人,那瘟神给她的位置只是在身侧,如今她竟擅自走到他面前指手画脚,怎能不让他厌恶?
罗煞抬眼望着锦衣男眼底的不屑,心中暗叹,这晋王,果真凉薄。方才还抱着人家你侬我侬,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半分情面都不留。
罗煞心中揪紧,他对待自己的女人都这般冷漠,更何况是得罪了他的自己?
果然下一刻,罗煞便听到锦衣男轻轻缓缓地道:“天子脚下,皇城之内,亲王驾前,你偷盗在前,狡辩在后,胡言乱语,不知悔改。本王砍你一双手,看来是错的。本王,该砍你那颗……脑袋。”
话音一落,手一挥,飞羽会意,手一翻一把将罗煞的脑袋按在地上,雪亮大刀再次扬起。
罗煞心跳如擂鼓,拼力要从地上爬起,可飞羽武功卓绝,她拼尽全力也动不得一分。牙齿紧紧咬上嘴唇,殷红的血自唇边低落。手指狠狠抠住青石地,指甲应声而断。
“刷!”地一声,大刀凌空劈下!
罗煞猛地闭眼,穿到异世七日,一刀被砍死。
老天爷,你玩我!
刀刃之凛冽杀气瞬间穿透罗煞颈后肌肤,她甚至都觉出自己后颈一痛!
却在此时,一声清厉喝声自人群之后响起。
“慢着!”
第21章 命不该绝()
刀已入肉,却一顿。
罗煞霍然睁眼,不顾后颈伤痛,拼力扭头望去。
人群缓缓散开,一月白衣衫男子,骑一匹白马,翩然走近。
淡金阳光照耀下,这人月白衫,碧玉冠,骑一匹雪白骏马,缓缓朝自己行来。
清隽眉目如画,衣袖飘摇若仙。
罗煞眯了眯眼,眼前骑白马的人宛若天神下凡,挽救自己于大刀之下。瞬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人驱马近前,温润眸光在场中一扫,随即落在了罗煞身上。
“四弟,不过是一起偷窃未遂,不用砍脑袋这么严重吧?”
如春风般温煦的声音响起,罗煞唇边弯起一丝笑。
四弟?看来这位白马王子,有救自己的本钱。
萧彻眯眼瞧了瞧白马之上的萧煦,朝飞羽做了个手势。
飞羽当即将已入肉的刀抽出,带起一串血珠飞溅。
罗煞伸手捂上自己的脖子,心想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长刀捏在别人之手,她能做的,似乎只能是祈祷。
祈祷这位不知是几皇子的人,能将自己丧心病狂的四弟制住,救下自己。
“三哥,怎么你也在这里?”
萧彻笑着向白马上的萧煦打着招呼,神情自然,视自己脚下流血的罗煞为无物。
白马之上月白衣袖一旋,萧煦自马上潇洒跃下,几步走到萧彻身前,望了望地上的罗煞,微笑道:“我这几日奉命统领三法司侦查刘府惨案,整日领人在帝京溜达,比不得四弟你悠哉清闲。如今帝京中因刘府一案已经人心惶惶,这不过是个乞丐,得罪了你打骂一顿便罢,抽刀子砍脑袋,会不会太过了?”
罗煞闻言心中一喜!
看来这位白马王子就是统领三法司的三皇子宁王了,据传宁王温雅,自小便有贤德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