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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锦儿问的那句话，众人也知道小衣如果被柔儿拿出去，便会落在温柔院的人手中：那里有一个好人吗？不是青楼中的女子，就是去那里玩的寻欢客。
不管小衣是落在谁的手上，那小衣如果被人认出来，或是被小衣的主人知道的话，也只有羞愧一死的份儿了。
因为青楼女子穿了小衣又如何，她们都是天天做新娘子的人，那贴身的衣物和她们的外衣也没有太大区别，自然会被很多人看来看去：都是男人！
如果再遇到个轻薄到极点的男人，把那小衣取了带走，那更是能羞死人的事情！青楼里的女子当然不在乎，可是良家女子哪个能不在意？
本来已经把温柔院三个字吐出来的柔儿，在听到锦儿追问她要卖给谁的时候，居然又迟疑了一下：金敬一头上的青筋差点就要崩断了——还有忌惮？那事情还能坏到什么地步，他都不敢想下去。
太夫人一个打字说得极轻，是气的没有力气，也是恨到极点反而没有那么高的声音：她不能想像自己的小衣如果当真被青楼女子穿在身上，每天里和男人们斯磨——她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去见自己的丈夫。
柔儿被太夫人的口气吓到了，她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为了能免眼前的皮肉之苦也顾不得许多：“是温柔院的客人，客人要买。”
她一句话吐出来，霎间没有了声音。
就在她要开口后，伺候着的丫头也就只蝶舞在跟前：其它人不得蝶舞的招手是不会靠近的。
倒不是太夫人不相信那几个人，而是她们并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愿意多知道些密闻；想在大门大户里活的长久，活得安稳，就是多做事少说话，还要在应该的时候把耳朵捂紧了。
蝶舞是没有办法，才只能留下来；她对刚刚自己的惊讶很后悔，因为很多人会认为那里面有她的小衣——最苦恼的就是她无法解释，因为她发现的小衣是太夫人的。
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可是她的年岁已经不小了，这两年也就应该放出府去了。此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以后的婚配，以及成亲后的日子有影响。
除此之外她还要继续听下去，恨的她想过去堵上柔儿的嘴巴：你当初少做些缺德的事情不成吗？
因此太夫人听完柔儿的话后，背过气去歪倒在椅子上时，她身边只有蝶舞一个丫头，还有就是金敬一。
谈秋音有身孕，此时她往前就是添麻烦；而锦儿距太夫人比较远，因为太夫人不喜她，锦儿便很自觉的远离一些，免得让她老人家动无名。
蝶舞把太夫人扶住再叫人，金敬一的脸都吓白了，地上跪的柔儿便没有人理会：柔儿却已经吓得四肢无力，呆呆的看着众人围上去叫太夫人——如果太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不会有命在了。
好在太夫人很快醒了过来，刚刚吸了一口气，太夫人就道：“给我打，给我打杀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太夫人如此恨过，就算是从前那几个姨娘都没有让她恨到这般田地。
而她不久前还把柔儿当成好人，还想借她的手去对付沐锦儿：自己是不是真得有些糊涂了？太夫人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来，看着儿子的脸却不敢把这个念头说出来。
锦儿并没有在太夫人跟前，因为有谈秋音在岂会让她凑到跟前去？还有就是太夫人只是背过气去，并不是什么大病也没有大碍，所以锦儿也就没有像其它人那样非要到跟前去：争取在太夫人醒来后第一个看到自己，显得自己多有心。
听到太夫人要把柔儿打死的话，锦儿咳了一声：“太夫人，慢一点处置她可好？至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呢。”
太夫人没有好气：“还、还有什么没有问？”在她看来已经问得足够清楚了，再问她怕自己真得会被活活气死。
谈秋音皱起眉头来，一手拉起金敬一的手来：“沐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看到太夫人的样子吗？你心中倒底有没有把太夫人当成长辈，当成婆母？还有什么比太夫人的身子更为要紧的？”
金敬一是极为孝顺的人，闻言也看向锦儿眼底闪过不赞同；他倒并不认为应该把柔儿现在就打杀，还有些事情要问清楚再处置为好，但是却不必让母亲再劳心了。
锦儿翻个白眼，她已经很久不曾翻白眼，因为倒底要有个夫人样子嘛；可是这次她实在是受不了谈秋音：“太夫人有那么糊涂吗？此时太夫人一时生气才会如此说，回头太夫人想了起来，就算我们答了太夫人也可能认为我们是安慰她。”
“到那个时候，太夫人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有个什么好歹谁担着？是你吗？”她指向谈秋音，然后不客气的一指点向金敬一：“或者是老爷你？”
“如果你们不在意，我不多事就是了。”耸耸肩膀锦儿退后一步：“我现在回房去歇一歇，不比在这里看人甩脸子，或是听人阴阳怪气的说话要强的多。”
太夫人唤住了锦儿：“你问吧。你说的对，我如果在日后想起来只怕会成为心病，无论如何还是问清楚的好。”虽然她现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没有问清楚，但是事关她的名节，万一她日后有什么疑心只怕一辈子也放下这个心。
到时候寝食难安，不病倒才怪。
谈秋音偏过脸没有再作声，而金敬一咳了几声：“我是关心则乱……”他并不是今天对锦儿不好了，也不是有谁在他的心中重过了锦儿去，只因为他是个儿子。
其它的事情，太夫人身体好好，而且是非对错就明摆在那里：摆明就是和锦儿过不去，他当然要维护锦儿一二。
但是现在太夫人的身体不好，他心中一急自然就考虑的有所欠妥。
锦儿却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对柔儿道：“你偷了几次，卖出去几次，都是卖给了谁——我是说谁在你手里接过去的东西；都从实招来，我还能在太夫人面前为你说上几句话。”
柔儿闻言连连叩头：“偷了有四五次了，但是一次都没有卖出去，原本和人说好的是明儿卖给他们。”
锦儿大大的松了口气看向太夫人，那意思是可以放心了：不管柔儿和人有什么勾当，却并没有把府中的东西弄出府去，便没有可以担心的。
要庆幸的是今天误打误撞捉到了柔儿，如果再过一两天就算捉到柔儿打杀她，也于事无补了。
太夫人脸上有了一点血色，看着锦儿微微点头，知道她最后问的并不多余，也真得让她去了心病：如果万一柔儿已经卖了东西出去，她真得不知道要如何过活了。
想到谈秋音刚刚的话，太夫人再看看两个儿媳妇，不用比较也知道锦儿处置事情要好的多：锦儿至少不会因为看到谈秋音，而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事情。
倒不是谈秋音不会理事，而是她只要看到锦儿，便眼中心中只有一个沐锦儿，只管盯紧了沐锦儿：就算是眼前有柔儿这么一档子事情，她的心思也全在锦儿的身上。
上下立现。但，太夫人还是不能留下沐锦儿，其中的原因也就不用细想，反正好与坏都是明摆着的，她也是无奈。
说白了就是，金家添一个沐家做仇人根本不会伤筋动骨，而和谈家结仇的话，那事情便麻烦了。
谈家在朝为官的人太多了点，如果真和金家为难，只怕金敬一的仕途会艰难很多。
太夫人忍不住叹口气收回目光后，看也不看柔儿就对金敬一道：“你看着发落吧，看看是谁让她如此做得；我累了就先回房了。”
说到这里她站起来，转过身去想到锦儿今天的所为，她在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敬一，我房里有些陈燕窝，一直也没有人吃，回头你过来拿过去给沐氏吧。”
她的话虽然说的很难听，但是落进不同人的耳中自然有着不同的感受：金敬一当然是一喜，而谈秋音则是一惊，至于锦儿便是莫名其妙了。
要维护敏儿和礼儿两个孩子的话，就不能眼看着金家的名声扫地，所以她才会问清楚柔儿的事情；至于让太夫人安心——她一个老妇人了，锦儿有时候虽然恨不得把她掐死，但到事到临头却总是忍不住心软。
锦儿有时候对自己也很无奈，只有当作是日行一善了。
谈秋音看着金敬一送太夫人离开，她回头看向锦儿：“你，好手段。”
一百七六 前后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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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一时没有开口，只是认真的看着谈秋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幽幽的：“已经不像你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金府大门前看到谈秋音时，谈秋音是那样的美，映着晨起的阳光就仿佛是天上的仙子般：纯净而且安静。
可是现在的谈秋音虽然看上去依然眉目如画，却无法让锦儿把她和天上的仙子联想在一起。只是她不清楚，是自己的心态变了还是谈秋音变了，或者是两者都变了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叹，有点惋惜却很清楚没有什么可以惋惜的余地：因为她不可能离开，而她和谈秋音的对立只会继续下去，直到一个人离开。
谈秋音冷笑：“不像我了？你还好意思如此说，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某些事情来，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我会有另外一面——谁让我变了的？谁都可以指责我，你沐锦儿凭什么如此说？”
锦儿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想起了柳一鸣的话来，看着谈秋音：“我很抱歉，我想你心里也有对我的抱歉，对吧？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对世人承认沐锦儿的存在，让沐锦儿三个字进金家的祠堂，入沐锦儿的衣物进金家的祖坟……”
她忽然间真的动了要离开的念头，一事接一事她真得从来没有如此累过；尤其是看到谈秋音如今的模样，她真得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真得要有一个人离开才能让彼此的生活都安静的话，那就让她离开吧；只要金家能把名份给她，只要金家不会亏待了敏儿和礼儿，她也不是非要留在金府不可的。
以后她要如何那是她的事情，她真得不想再留下来，让人来伤害她，而她不想伤害别人但是她的存在就已经伤害了很多人。
谈秋音再次冷笑起来：“你在说些什么梦话！正了你的名，洗了你的委屈后，他日你再回到金府，还有我谈秋音立足的地方吗？再说，我谈秋音凭什么要屈居人下，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要对人称臣？”
“敬一是我的，金府是我的，金家的一切将来是我儿女的！”她瞪着锦儿一字一字道：“你不要想得到一星半点。”
锦儿看着谈秋音再次叹气：“谈夫人，我们不能好好的坐下……”
“住口。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认为现在老爷眼里心里全是你？不要妄想了，你也不看看你的模样，老爷凭什么会看上去，他只是对你心生愧疚罢了。”谈秋音半点也不领情，她已经恨透了沐锦儿。
锦儿看着再次认真的道：“我是在说真的，我离开就绝不会再回来，会把所有能证实身份的……”
“你闭嘴。”谈秋音一步跨到锦儿面前，伸手揪住锦儿的衣领：“我让你不要再说了，你没有听到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知道嘛，太晚了。”
锦儿不太明白，但是因为谈秋音有身孕她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现在并不晚，只要你……”
谈秋音几乎用吼的道：“晚了，晚了！现在敬一的心中只有你，哪怕你再死一次，他的心里也全是你；我要的不是你死，不是你死，我要的是敬一的心中不会再有你。”
她说完推开锦儿：“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敬一会很清楚，他会走遍天下找你；如果你真死了，嘿，他只会天天思念你，再也无人能取代你在他心中的位子——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沐锦儿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几句话哄的太夫人开心就能在金家站稳，我会让人看到你丑恶的一面。”
锦儿终于明白了，看着谈秋音心中一阵又一阵的发寒，从来没有发现谈秋音是如此的可怕。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收拾心情不再让自己感概。
为了她自己，为了孩子，为了沐锦儿三个字，她不会再对谈秋音退让半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你是有孕的人，还是多想些好事，予你予孩子都是好事儿。”不想和谈秋音直接有冲突，锦儿说完就想离开的却被谈秋音再次拦下。
倒不是锦儿怕了谈秋音，只因为谈秋音如今有孕，冲突起来到时候吃亏的人肯定是她沐锦儿：只要谈秋音动了胎气，哪怕是她说句肚子疼之类的，太夫人就会几百个白眼珠子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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