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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长长一叹:“所说得正是这个夺字,我不知道谈夫人以为我回来是要夺什么,但是我真得不是为了要夺什么才回来。”
她伸手相请,谈秋音还是顺势坐下却忍不住出口:“即是如此为什么不肯离开?”
锦儿看着她:“不管谈夫人你信与不信,我回来只是拿回我必须要拿回的,守护我必须要守护,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谈夫人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她看向窗子外面,那株大柳树依然还是默默的一言不发,就像十几年来一样——谈秋音有句话说得极对,五年了,今日已非往昔。
她把心头的一点感概丢开,打起精神来对谈秋音道:“我不来争什么、更不是要夺什么,所为只是想守着我的儿女,看着他们健康平安的长大。”
“儿子娶媳、女儿嫁人,到时候抱抱孙子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认真的看向谈秋音,希望她真得明白自己的意思:“金府里事情、金敬一本人,都与我无关。”
“我不会理会,也不想理会,一切还和从前一样;”锦儿合了合眼睛:“只要找到当年害我之人,只要给我原本的名份,那我只要一处小院,一日三餐清粥小菜我也过得。”
“必不会有半句怨言。”她再次强调一遍:“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要我儿我女没有委屈,我就不会开口说一个字——我会从此以后诵经抄经。”
谈秋音听到后真得很吃惊,看着锦儿半晌说不出话来;在看到锦儿眼中的真诚时,她依然不能消掉心中的疑惑:“妾自会好好相待大爷和大姑娘”
“那不同的,再说倒底是隔了肚皮。”锦儿摇摇头:“我只是回来做个母亲,除此无他;金府内的事情,不论大小我都不会过问。”
看着谈秋音她问一句:“如此,谈夫人认为可以吗?”
谈秋音看着锦儿:“你的意思是说——”
锦儿点点头:“对,我不会再和老爷同房;就像你所说,五年了,今非昔比,我并不想破坏你和老爷之间的感情。”
“要得只是一处小院,要得只是能伴着我的儿女,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儿孙满堂。”
谈秋音惊疑的再看锦儿两眼,事情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好像是简单了,但是事情便更难了。
因为沐锦儿要得不是金府的荣华富贵,要得不是金敬一那个男人,要得也不是金家主母的权势与地位;她要得只是儿女,为此那个名份她是万万不会放手。
“不行。”她避开了锦儿的眼睛,因为锦儿所说的话她很明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已经等于是让出了一切来;但是她不能同意,因为她不能为妾。
她不能让父母家人受辱,不能让自己受辱,也不能让将来自己的儿女们平白就矮了旁人一头。
“沐夫人如果所言当真,名份又何必苦苦执着?大爷和大姑娘到时候记入我的名下”她想还让锦儿再让一步,那么锦儿是不是留在府中也就真得不重要了。
锦儿打断她的话:“谈夫人,让你的将来的所有儿女记到我的名下不是一样?你事实上依然是金府的主母,我说过我不会插手金府的事情。”
谈秋音的声音微微有一点高:“当然不一样。庶出记到嫡母名下,也和真正的嫡出不同,真正讲究的大家族是不会要这样的姑娘家做嫡妻,更不要说是嫡长子的妻室。”
锦儿点头:“谈夫人原来知道,我以为谈夫人说要把大爷和大姑娘记到你的名下,是不知道其中的分别。”
第18章 死与活()
听到锦儿的话,谈秋音的脸色微微一变:“沐夫人,妾只是来和你谈谈,想把事情解决,也免得大家最终再伤掉和气。”
锦儿想笑最终化成一声叹息:“还有和气吗?罢了,不说这个,我知道谈夫人是一番好意;我的话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提醒谈夫人我并不是无知妇孺。”
谈秋音看看锦儿:“如果夫人真得在意儿女的嫡庶,不若真得让世人以为原本的金沐氏已经死掉了为好。”
锦儿的眼睛猛得一缩:“先不说我这边如何,真得当金沐氏死掉的话,那金沐氏是不是要有个衣冠入金家的祖坟,是不是要有牌位进金氏一族的祠堂?”
谈秋音的脸色再次不好看起来:“沐夫人,金沐氏离开金府五年尸骨不知道在哪里,五年来各种各样的流言四起”
锦儿飞快的接上一句:“正因如此,才要给金沐氏一个明白,让世人知道她是正正经经的好妇人,理应得到金氏后人的敬重。”
谈秋音的声音有些不稳:“沐夫人是真得有心要谈吗?”
锦儿轻轻一叹:“如果不是真心要想要谈夫人说肺腑之言,我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清楚;那真得是我的本心。”
谈秋音忍不住呛了一句:“如果金沐氏入了金氏祖坟,如果金沐氏的牌位进了金氏祠堂,那我岂不是妾室?!”
锦儿看着她:“不,只是填房罢了。你就算是抬入金府的时候也是填房吧,因为金敬一倒底在之前娶过了。”
“当然不是。”谈秋音的声音有些微的高,然后马上又平静下来:“沐夫人,你如果是这样步步谋算,那我真得无法和沐夫人再谈下去。”
如果让金沐氏以清白名声回到金家,不管她是身死还是人在,那她都要对着金沐氏行妾礼:区别只在于是对人还是对一块牌位。
她谈秋音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嫡女,如何能对人执以妾礼?那会让谈氏一族蒙羞,会让谈氏列祖列宗蒙羞。
说到底,这依然是名份之争。
锦儿叹口气:“我明白谈夫人的意思,但是谋算两个字我可不敢当,如果说是谋算的话,谈夫人今天前来”她看一眼桌上的金银并没有再说下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伤感情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我懂,谈夫人是不想屈于人下,但是你倒底晚进门了几年;我人在和牌位在还是不同的,因为填房就是主母,你的儿女也是嫡出,旁人虽然会有一点的诟病,但不会那么大。”
“只要孩子争气再加上金敬一争气,和夫人平常的所为让人心折的话,那点子诟病根本就不会让人放在心上。”
“你也不用面对府中还有一个金夫人的存在,妾礼也只是在祭祖之时才会行”
谈秋音打断了锦儿的话:“不行。”
锦儿的眼睛眯起来:“谈夫人的意思是,让我背着那个污名而‘死去’,所以不能入祖坟不能放祠堂,你就是金家唯一的主母?”
“的确,这样对你是公平,那对我呢?我又做错过什么?对我的儿女们呢,他们这一辈子如何能抬起头来做人,到谈娶论嫁的时候,到我儿要取功名之时,那都会是极大的污点!”
“谈夫人为自己,为娘家一族,为自己将来的儿女设想都不错,但是不能只让我一人做出让步,且是让到最底。”
“我能让的已经都让了,谈夫人;”锦儿说到这里长长的叹口气:“你也让一让吧;一切全是天意也好,还是我们的命中的劫数也罢,事情如此解决是再好没有了。”
看着谈夫人锦儿诚诚恳恳的道:“两条路,要么‘我死’,让我的衣冠进祖坟牌位进祠堂,你发誓好好的待我的儿女,不会少了他们应有的半点,那我就消失在人前。”
“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金府以及金家人的面前,也不必谈夫人给我备这么多的金银;我当初嫁到金府之时有嫁妆在的,这些年经营下来自然有些收益。”
“嫁妆要留下来给我儿女,但是拿走一点收益足够了;以后我的生活也不劳谈夫人和金家操心。”
“只要你不会苛待我儿我女,我儿做为嫡长子会接他父亲的爵位,那我可以发誓绝不会回来——这是应谈夫人所说,最大最大的让步了。”
她扭过头去:“你要知道,不能陪伴自己的儿女长大,那对我来说是如何的惩罚。”
“第二条路就是我先前所说,我在金府只占一个名份,好好的养我的儿女;你实际依然是金府的主母。”
“我称病而不理事、逢年过节也不会出现在人前——你的儿女在我的名下,相比而言,可比我的儿女在你名下要强太多了。”
“人人都不会看低了你的儿女,但是我不理事,在金府如同不存在的人般,让他人如何看待我的儿女?倒真得不如一走了之,就让儿女当我死掉了。”
锦儿对着谈秋音一礼:“我最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因为我做为母亲真得想看着儿女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各让一步吧,谈夫人。”
谈秋音挺直了背脊:“不可能。”说完她站起来:“人心是最难测的,你今日所说谁能保证他日你不会反悔?”
“或者根本就是你以退为进,让我允你入府然后再徐徐图之”
锦儿看着她的眼睛也站起来:“谈夫人,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我儿我女的性命发誓,绝不会背誓。你,可放心了?”
谈秋音身子一颤,没有想到锦儿如此决绝,当下也相信了锦儿的话;但是她不能答应,不管是让锦儿死,还是让锦儿入府,她都无法答应。
因为,那事关名份。
锦儿闻言不再多说,对着谈秋音施了一礼:“那,只能对不住了。”
谈秋音避开了锦儿的一礼:“不必说对不住,我也知道你也是情非得已。”可是她同样是退无可退。
锦儿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反过来呢?你把金敬一把金府交给我,我把名份交给你,你可答应?”
谈秋音脸色大变,这更是不可能!
“你已经有儿有女当然这样说,我无儿无女如何答应?再说,丈夫和金府本让给你,那让我们谈家一样的无脸见人。”
锦儿看着她摇头再摇头,最终长长叹息:“谈夫人,好处不能让一人全占了,对吧?你其实是根本不能让一步的,又何必来找我呢。”
“就算是等你有了儿女你也不会答应,因为你要的就是我这个人的消失,永远不会让世人知道金沐氏还活着,且你没有做错半点事情。”
“如此的苛刻如何能让我答应呢,换成是谈夫人你能答应吗?正如你所言,因为你无儿女所以不能答应把金敬一和金府给我只要名份,而我有儿女所以同样不能离开。”
锦儿说到这里目光有点点的变冷:“谈夫人可以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了,‘我死’的那一条路谈夫人可以不必想了,刚刚你没有答应,那我便不会再让到那种地步。
“因为我信不过你,信不过你可以善待我的儿女,信不过你可以把金府和金敬一的爵位交到我儿手中。”
“所以,你可以想一想容我在府中的提议。”她说完微微扬声唤莲香:“送客。”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谈秋音已经没有可以谈得了。
谈秋音脸微微绷紧,看看锦儿也没有再说话甩袖就走;锦儿再次对她轻轻的道:“对不住了。”
此事本来就是死结,如果谈秋音和她肯各相让一步的话,还有可能平平静静的解决;但是只让她退让的话,她真得做不到。
为了那一双儿女她怎么能再退?她的退让已经摆到谈秋音面前,如果谈秋音不能接受,那她也只能面对接下来金家对她施加的压力。
以及还有谈家的压力,或者还有金敬一的压力。
她为了孩子会尽全力的,但她和谈秋音并无仇怨,且对谈秋音怀有三分的愧疚一分的敬意,所以她才会道一声对不起。
此事不是谁对与谁错的事情,只是因为生存:她的生存不重要,但是孩子们呢?她不能让自己父母抬不起来,也不能让儿女们抬不起头来。
莲香进来看看锦儿的脸色:“你和她”
“应该做什么,应该说什么,什么不能做而什么不能说——你不知道的话,我不介意再好好的教教你。”锦儿的眉尖一动,声音依然平静可是目光却凌厉的如同刀尖。
莲香马上低下头:“夫人,婢子知道错了。”
锦儿这才摆手:“出去吧,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她比起谈秋音来何止难上十分,到如今她连真正的自己人都没有。
谈诚和谈忠虽是陪嫁过来的人,但是倒底隔了五年啊;这五年教会她的就是一句话:人心隔肚皮。
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走到窗前看向那株柳树:应该尽快的调教几个自己人才成,府里的人是不能用得,最好的法子就是重新买几个。
只是需要时间太长,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而这个莲香,也不能在身边久留的。
第19章 去了哪里()
锦儿对着柳树想到自己的难处时,想到将来日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