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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他身边的太监,不敢说话。
他那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在晨曦的映照之下,是那般的耀眼刺目。
秦云璋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他。
彼此太远,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就这么遥遥对持,梦里相识的画面。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天。
“云璋,你定要逼死朕吗?”圣上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就这般想要夺取朕的皇位吗?”
站在阵前的大将们,颇有些不屑。
睁眼看一看,襄王爷乃是民心所向!圣上的兵马,都归向襄王爷了!
圣上这会儿却打起了感情牌?
“哥哥,长兄如父,我从来没有逼迫您!”秦云璋也扬声喊道。
“呵呵,你兵临城下,却说没有逼迫朕?你恨不得逼死朕呐!”
秦云璋垂眸沉默片刻,忽而让身边的将领打旗语,退兵五十步。
“王爷!不可!圣上待您如何,您清楚,我们也清楚!”将领有些急,惟恐这时候襄王爷却忽然心软犯了糊涂。
秦云璋摇了摇头,“放心,退兵五十步,是我的态度。是我对圣上,对京都百姓的态度!”
将领皱眉不甘。
秦云璋笑了笑,“你看,城门楼上,只有圣上孤身一人,除了零星守卫,甚至连一个大将都没有。京城的百官呢?将军们呢?”
将领闻言一惊,“圣上还有后招?”
“退兵五十步,见招拆招!”秦云璋稳稳说道。
那将领这才打了旗语,命兵将退兵五十步。
“吾皇,吾兄,你看到了,我孤身一人,骑马站在阵前,如今是你我兄弟之间的对话。我不妨向哥哥说说心里话吧!”
他孤身站在阵前,也不怕城门楼上,一阵冷箭射来,要他的命?
退兵的声音,让城门里头的人一阵骚动。
听闻秦云璋喊话,骚动又渐渐止息,城门内外,一片安静。
“我起兵,不是为了夺皇位,乃是为了让哥哥清醒!”秦云璋厉声说道,“你自诩明君,却一直被妖僧欺骗,他用长生不老蛊惑你,骗得你信任!却利用你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权威,祸害朝纲!
但凡向圣上您谏言的忠臣,都被用各种阴暗的手段构陷杀害!他真是为了你吗?他真能让你长生不老吗?他不过是利用邪术,利用童男童女的血,利用上百条无辜孩童的性命,维持自己一副青春不老的面容,来欺骗你愚弄你!”
“你胡说!”圣上厉声喊道,“你疯了!你发狂了!这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慧济大师,乃是真大师,京都百姓都知道!”
他不提发狂还好,他一说发狂,秦云璋立时一身戾气。
圣上绷紧了身子,站在城门楼上遥望他,“看吧,襄王爷又要发狂了!”
秦云璋倏而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吾兄!我为什么发狂?为什会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旁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秦云璋忽而转身,向身后的将领交代了句什么。
那将领打了几个小旗子,立时有三十几人出列,小跑至秦云璋马后站定。
圣上错愕的看着他,他若要攻城,不至于只带三十来个人吧?
“圣上当真不知我为何发狂吗?藏在天坛底下的慧恩,习得降头术,控制我心智,使我发狂!我发狂误伤先皇,使得先皇对我失望透顶……吾兄,你从我身上夺走的都有什么?”
他身后那三十几个兵吏,竟都是传令官,传令官就是在军队中传递军令的。他们声音极其嘹亮,重复秦云璋说过的话。三十几个人同时开口,如同加强型的音响,颇为振聋发聩。
圣上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几乎被震的站立不稳,颤颤巍巍。
“是谁把他藏在天坛暗道之中,圣上当真不知道吗?”
三十几人话音落地,回声却在京都的墙壁之间,反复回荡。
“我扪心自问,从未负君,君可曾辜负我?”
一声“负我……负我……负我……”一遍遍回荡,带着一股子哀伤,悲怆……
圣上有些站立不稳,“你,你再胡说,这般逼迫朕……朕就当着你的面,从这城门楼上跳下去!你记住,这是你逼朕的!是你要逼死朕!”
圣上当真爬上了城墙最上头的墙垣。
城门里头的百官发出一声惊呼,有些官员甚至呜呜哭着劝慰圣上。
可圣上竟颤颤巍巍的站在高高的城墙头上,一脸果决的看着秦云璋。
秦云璋脸色黑沉,不是他在逼皇帝,而是皇帝哥哥在逼迫他。
倘若皇帝真的从这高高的城墙头儿上跳下来了,他势必背负上一个让人唾弃的骂名!
逼死自己的亲哥哥,即便有天大的理由,这名声也是太难听了。
夜国人向来注重尊上孝悌,他若有这样难听的骂名,日后的登基之路也必更加艰难。
“圣上!我断然不敢逼迫您,一开始臣弟就说了,臣弟举兵,不为夺权,乃是为了让圣上不在被蒙在鼓里!惠济与慧恩,乃是杀人害命的妖僧!京都,及京都之外,常常有幼童失踪之案!倘若圣上不知,那便必然是惠济与慧恩合谋,蒙蔽圣上,私自以无辜性命,练就邪术!”秦云璋说一句,他身后的传令官,就齐声的重复一句。
如此,不禁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头的皇帝能够听清他说了什么。
就连城门里头的百官,甚至百姓也都能听见他说什么。
“臣弟但求圣上交出惠济慧恩,我不论他这些年如何用降头术害我!不算私仇,尚且有这祸害世间的大罪,也不可轻饶他!”秦云璋身下的马,烦躁的动了动。
有时候,动物比人更敏感,它似乎察觉了什么危险。
“只要圣上交出妖僧,臣弟这就退兵,遣散兵马!”秦云璋大声喊道。
他身后的传令官,却犹豫迟疑了。
如今已经包围京都,眼看胜利在望……襄王爷却起了妇人之仁?
还要把这皇位,这天下,拱手让与皇帝?
他们这么辛辛苦苦,不惜生死的追随襄王,图的是什么?
秦云璋回头看着他们,“喊。”
“王爷……”
“这是军令,喊!”
第309章百万兵马欢呼声震天()
“交出妖僧,臣弟这就退兵,遣散兵马——”众传令官齐声喊道。
这高亮的嗓音在城垣墙壁之间,反复回荡回荡……
城门内的百官,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之后,不由呼呼啦啦全然跪了下来。
“圣上……求圣上交出妖僧……”
“圣上当以大局为重,交出妖僧吧!”
……
站在城墙头儿上的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城墙里头竟跪倒一大片,百官以及百姓全然都跪下,让他交出妖僧。
这么一交,他的长生不老梦……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实现了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圣上身边的太监急切的说道。
说完,那太监也跪了下来。
城墙楼上的人也都跪下,甚至连手握长矛的侍卫,也跟着全然跪下。
眨眼之间——
圣上以死逼迫襄王爷的局面,立即变为众人跪求圣上交出妖僧。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昔日的圣僧,眨眼变成妖僧,也是如此的简单。
忽而一阵尖利的笑声,破空传来。
众人大惊失措,仰脸望去。
“是惠济……惠济的声音!”
“抓住惠济!”圣上慌忙说道,“原来是惠济欺骗朕!朕是被他蒙蔽了!这妖僧……”
圣上的话音未落,清朗的天空,忽然刮过一片阴云。
众人一惊,那阴云刮过的速度极快。
如一直鸿鹄,掠过城墙头。
“啊,啊,啊——”
一声惨厉惊呼,众人再往城墙头儿上一看,站在上头的圣上,竟然不见了!
“滑翔翼!”陆锦棠惊愕道,“那惠济竟然会做滑翔翼!”
只见天空中一只“大鸟”成风而飞,一身龙袍的圣上被他抓在手中。
“大鸟”成风高高飞起——
他猛然松手,那明黄色的龙袍,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向地面。
圣上惨叫之声从高空传来,鼓动着城墙内外所有人的耳膜!
砰——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圣上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有高空传来的笑声依旧,“只有我负人,世人安能负我?圣上用我时,我乃圣僧,圣上弃我时我便是妖僧?哈哈哈……我的生死,安能握在一个无用昏君手中?”
惠济操纵着滑翔翼,乘着高空的风,越飞越高,向着远处的麓山而去。
“左翼带兵去追!”秦云璋下令,身后将领,立时打旗语。
云雀率领左翼兵马,往麓山追去。
只是惠济乘着滑翔翼掠行空中的速度非常快,不知他们能不能追上。
其余城内外的兵马,一时间仍旧僵立在原地。
那明黄色的龙袍,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坑洞之中,殷红的血,渐渐漫过他的全身,那么耀眼尊贵的颜色,渐渐失了昔日的光彩,只剩下一片血污之色。
秦云璋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向圣上走去。
他越走越近,血腥味也愈发浓郁。
更近了,又近了……只剩下五步之遥时,他停下脚步。
城门楼上的一双双眼睛,他身后的一双双眼睛,此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秦云璋脑中一时间回闪过无数片段,他儿时的,年少时的,发病时的,病后的……
他尊敬眼前这人,视他为兄为父……他以自己一身本事助他,以自己性命护他……却遭他这样的算计利用……
说不恨……那是假的。
倘若不是满腔恨意,他不会在襄城起兵,他不会身先士卒,一路领兵攻打至京城。
可这一刻……他死了,死在自己的脚前头。
好似一切的恨意都单薄了,他辜负自己的一切,也都随着血水化开了……
噗通……
秦云璋跪下了。
他膝下激起一片黄尘。
他双手按在地上,砰砰砰,朝圣上三叩九拜……
“吱嘎嘎——”沉重的门响传来。
硝烟未起,京城沉重的城门,却是缓缓的打开了。
秦云璋身后的百万兵马,欢呼声震天。
晴朗的天空,阳光明媚而耀眼。
秦云璋却猛然伸手,制止欢呼之声。
他身后将领,立时打旗语,叫三军将士安静。
有人说,快乐是遮掩不住的,可那震天的欢呼声,却在旗语打起之时,立时就止息了。
天地间静谧一片。
好似适才的欢呼声,不过是人耳边的幻觉一般。由此可见,襄王兵马军纪之严明。
秦云璋跪了许久,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已经向他敞开的京都之门。
城门里头的百官,也齐齐跪下。
不知他们跪的究竟是摔的血肉模糊的先帝,还是如今已经无人可以匹敌的襄王爷?
“来人,备龙榻。我送圣上起驾回宫。”秦云璋说道。
金吾卫立时把圣上来时的御撵拆了,改成担架的模样,不过是上头铺了那尊贵的明黄色龙纹锦缎。
血肉模糊的圣上,被小心翼翼的抬放到担架上。
大约是他如今样子,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抬放圣上的太监们,脸色都极其难看。
有几个似乎想吐,又生生忍住,表情都微微扭曲了。
直到圣上身上,也被盖上了那尊贵的绣龙纹锦缎之后,抬着“龙榻”的太监们脸色才好了那么些许。
秦云璋一手扶着“龙榻”,一手握着长矛,护在圣上身边,一步步往京都里头行去。
一路血战,京都竟未起硝烟。
大军在京都外头安营扎寨,只有少数将领率兵,随秦云璋一同入京。
他走御道,往皇宫而去。
一步一步,当真是用自己的脚丈量着京都的地土。
太监们走累了,还可以换人来抬。
秦云璋可没人能替他,他一直扶着龙榻,一步一步走着。
百官跟在他后头,分明是人数众多的队伍,却安静的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
圣上并非毫无准备,他安排了禁军和金吾卫在京都巷子中。
这些人尚且不知圣上已经——驾崩。
在襄王军入京都之后,竟小面积的又爆发了一些巷战。
好在战况都算不上惨烈,毕竟圣上已经没了,圣上的兵马还为谁而战呢?
襄王军很快就控制了局面,只有一处例外!
“廉将军!驿馆外头包围了众多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