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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勋静站了好一阵子,若不是窗口的风浮动他的衣襟在动,时间都好似静置了一样。
“他竟然能为你做到如此……”他咕哝了几句,眸色浓重如墨,“去请紫阳道长来。”
陆锦棠手中的匕首,陷入衣襟,能明显的看出刀尖刺下去的是绵软的枕囊而非隆起的肚子。
沈世勋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手里的匕首,和她的肚子。
陆锦棠知道,她冒了大风险,这本应该是密不外传的机密,但她选择说出这秘密来,就是把自己和沈世勋绑在了一起。
第358章东窗事发了()
如此,沈世勋有了她的把柄,也能更放心的为她所用。她和沈世勋的关系,更加的相互掣肘。
紫阳道长与她接触过多次,道行之深她是有所领教的。且紫阳道长最善画符箓,当初抵挡女鬼的符箓就是他所画。
“我这里也有一个符箓,不知道长能不能破解出来,能不能帮我通过这符箓见到画它的人?”陆锦棠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是她从自己手掌上滕下来的。
她手掌上的符箓旁人看不见,唯有她滴血上去的时候才会金光闪闪。
紫阳道长看见那纸上符箓的头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他诧异的看了陆锦棠一眼,“这符箓,不是一般人所画,娘娘怎么会有?”
陆锦棠心里一紧,既紧张,又对紫阳道长充满希望,“若道长能破解里头的玄妙,自然能知道我从何得来的。”
“还请娘娘叫山人细细研究。”紫阳伸手把那纸塞入自己袖中,他鹤发垂在脸颊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陆锦棠深吸一口气,“我出宫一趟不易,不能现在就……”
“破解符箓,原比娘娘出宫还不容易呢。”紫阳道长闭着眼,风吹起他花白的头发,半挡住他的脸颊,半抿的唇,透着坚毅不容拒绝的模样。
陆锦棠深吸一口气,“时辰不早,我是悄悄出宫的,既然今日不能破解,那我还要紧赶着回宫。只盼舅舅能早些告知消息。”
沈世勋点点头,让人送她离开。
陆锦棠和木兰坐在马车上,临近宫门前,颇为忐忑。
出宫遇见廉清,盘查那么严,那入宫门一定会更严了!陆锦棠也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可到宫门处,禁军一听是女官木兰的车,看都没往里看,直接放行过去。
陆锦棠和木兰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回到凤栖宫,下了马车,陆锦棠骤然发觉凤栖宫的气氛不同往日。
太阳还没落山,她回来的时间比预计还早了一个时辰,按说不会出事儿才对。
她和木兰对视了一眼,提步往正殿而去。
凤栖宫的宫女宫人乌压压跪了一院子。
陆锦棠心里骤然一缩,这是大事不妙了。
她再往前走,只见木兰那两个心腹小徒弟就在门廊下头跪着,看两人的脸,已经高高肿起来了。
陆锦棠眉心紧皱在一起,心里跟打着鼓一样。
这两个小宫女是帮她遮掩私自出宫之事的,这会儿受了罚在这儿跪着,必是东窗事发了。
可里头的人究竟是谁?是太后,还是秦云璋?
陆锦棠四下看,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并不见旁人的随行侍卫。
她无从判断究竟是被谁抓包了。
她只好在心里拟了几个策略,稳了稳心神,这才推开殿门进去。
“吧嗒——”屏风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殿前空无一人,屏风后头倒是有影子晃动。
陆锦棠朝木兰摆了摆手,让她等在原地,自己提步向里走去。
绕过屏风,只见秦云璋坐在矮几旁,左右与右手对弈,一个人下棋,倒是下的全神贯注。
他面色看起来极其平静。
陆锦棠却不由格外紧张起来,他这喜怒不形于色的罚了她的宫人,是怎么个意思?
“不知圣上驾临……臣妾有罪!”
“锦棠什么时候也会来这套了?”秦云璋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又捏了一颗莹润的黑子,啪嗒落在棋盘上,“一个人下棋还是少了些趣味,你来,看看要黑子还是白子。”
陆锦棠上前,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在他对面坐下。棋盘上的局势很明显,白子已经被黑子包围,难以突出重围,局势紧迫。
“我挑哪个都可以?”陆锦棠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黑子的棋篓上。
秦云璋笑着把黑子推给她,自己捏了白子在指尖把玩。
他不问她去哪儿了,也不说罚她宫人的事儿,一门心思的好像就是来找她下棋的。
陆锦棠只好按捺下心里所有的忐忑不安,陪着他下棋。眨眼之间,棋盘之上竟风气云变,不过七八个子的功夫,眼看就要取胜的黑子,竟然疏于防备,让白子突出重围,连贯先前已经布好,似乎被围死的旧招,把死局,变活局,反扑之态来势汹汹。
“是我大意了!”陆锦棠叹了一声,啪扔了棋子,“圣上不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来,下完这局。”秦云璋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粗砺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背,“夏日里手怎么也这么冷?”
陆锦棠深吸一口气,人紧张着,手能不冷吗?败局已定,他还要继续下,不让自己输惨了,不肯罢休是不是?
她拼着鱼死网破的精神,大杀四方,黑子像是孤注一掷要给白子一点颜色看看。
最终却还是被白子生生围死。
“满意了?”陆锦棠扔了棋子,有些疲惫的斜靠着枕囊。
“你输了棋,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秦云璋笑眯眯的看着她,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她身上衣着。
她为了出宫,换了女官的衣服,这衣服她在宫里无路如何不该穿的。
但她觉得男人粗心,秦云璋未必能发觉吧?他那个眼神扫过去,并没有说什么,陆锦棠却是心虚起来。
“什么条件?”
“你先答应。”秦云璋捏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
他一句不提出宫的事儿,她越发的心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反正她也不会说实话的,但起码他问了,她就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偏他不问,就像一颗石头悬在空中始终落不了地。
“把你的女官木兰接我用用,我知道她来历不凡,有个事情想派她去查,旁人不合适。你舍不舍得借?”秦云璋眸色深深,脸上还带着笑。
陆锦棠添了下嘴唇,“借人啊?你手里岂会缺人吗?”
“她与惠济交过手,比旁人更熟悉惠济,云雀跟着惠济进了麓山,直接被绕晕在山里。跟丢了惠济,倒是近来听说京都之外,有惠济出没的传言……我担心他卷土冲来。”秦云璋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很是温柔,目光坦诚。
陆锦棠哦了一声,廉清说戒严宫门,难道就是因为惠济?
好久没收到云雀的消息,原来是被绕晕在麓山了?麓山那么大,绕晕了也不奇怪。所以秦云璋来这里,不是要追究她私自出宫的事儿?
第359章爱吃醋的男人()
不是要追究她私自出宫的事儿?
陆锦棠的心思转了几个弯,“好,可你不能让她去冒险,要保证她的安全,还有,用完了快些打发她回来,我身边离不开她。”
秦云璋笑了笑,“海桐会暂时代替她,贴身保护你。”
“海桐?”
“功夫不会比木兰差。”秦云璋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索性拆了她的发髻,亲自帮她梳理。
原本只是梳头发,可后来不知怎么,梳着梳着,就梳到了床上。
他没解她的盘扣,反而故意撕了她的衣服。
那女官的衣服,原没有皇后的华服那么繁琐复杂,他却好像迫不及待似得,根本懒得脱,直接全撕碎了扔在地上。
他手指极其灵活,脱皇后的华服,也用不了多久,可他对今日的衣服意见很大,对她也有些迫不及待……
下了一夜的雨,雨后的清晨,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泥土的芳香。
床边已经空了,但还留着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陆锦棠赤脚跳下床,来到窗边,窗外一株紫色的木槿花开的浓艳,“木兰,折几枝木槿花插在花瓶里。”
殿中一阵脚步声,转眼就见一个身量细长的女子,飞身跃上木槿树,把高高的枝头上漂亮色彩浓郁的木槿花折了几枝下来。
她身材和木兰很像,却不是木兰。
陆锦棠微微皱眉看她,她拿着花单膝跪在窗外,“婢子海桐,见过娘娘。”
秦云璋说,要借木兰一用,看来是真的。
陆锦棠心里有些别扭,看海桐适才摘花的动作,功夫应当是相当漂亮,秦云璋手里真的是不缺高手。即便是惠济真的有消息了,也不至于要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去对付惠济吧?一个木兰,难道能抵得过他千军万马?
陆锦棠看着灿烂的木槿花,却没了兴致。
她用早膳的时候才发现,不但木兰走了,木兰所带的几个小徒弟,也都不在凤栖宫里。
昨日秦云璋什么都没问,没问她为何私自出宫,没问她去哪儿,去见谁……让她错误的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曾想,他是不说话,直接动手,把人都带走。
“凤栖宫的宫女被安排在何处?”陆锦棠把海桐叫道身边问。
海桐没抬头,“回娘娘,婢子不知。婢子今早才来。”
陆锦棠想打发宫女去木兰的武馆看看,却发现宫门戒严,不许她宫里的人出宫。
“娘娘,宫门禁军说,不许凤栖宫的人出宫。”宫女回来禀报。
陆锦棠一听就笑了,“不许凤栖宫的人出宫,不是不许宫人出宫。那看来凤栖宫的主子也不能出宫了?”
秦云璋不声不响的,却是直接断了她出宫的路。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昨日出去,是去见沈世勋了?当了皇帝,他倒是越来越霸道了?以前生气都在脸上,现在生气,脸上笑嘻嘻的,却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他的态度啊?
陆锦棠换了皇后朝见圣上的朝服,往承乾殿去。
到承乾殿外,却是遇上了廉清。
廉清也是一愣,“娘娘也来了?”
什么叫也来了?
“圣上正在召见国丈爷呢!”廉清往正殿看了一眼,“有多半个时辰了吧?”
陆锦棠心里咯噔一下,国丈爷,那是她爹陆雁归。自打秦云璋登基,陆雁归就从鸿胪寺离开,封了个闲散的王爵,吃着皇粮游手好闲。
怎么这会儿秦云璋忽然召见他了?
“圣上还惦记着我爹呢?我爹怕是说不出什么能让圣上感兴趣的事儿来。”陆锦棠有意无意的看了廉清一眼,试探他的话音,看能不能探出口风。
“唔,那卑职就不知道了,反正进去好久了,圣上还屏退了殿中的人。”廉清挠头,他倒是谨慎。
不过陆锦棠还是听出来两层意思。其一,如果没什么好说的,单是施恩召见,用不了多半个时辰。其二,说话的内容不便打听,所以屏退宫人。
陆锦棠越发捉摸不定秦云璋想干什么,“木兰,待会儿你悄悄……”
话说了一半,陆锦棠扭过脸来,看着海桐瘦长的身形。
海桐和木兰很像,无论是身材还是脸型。唯一不同的是,木兰看着她的眼神是热切,信赖,赤诚的。而海桐的眼睛里,只是一片古井无波。
陆锦棠叹了口气,远远眺望着承乾殿的正门。
秦云璋如今行事,倒是学会一套一套的了?昨日骗她下棋,故意赢她,而后借口挪走了她身边的得用之人。
他是早防备着今日,她会叫木兰去探听消息呢?
不但安插了他的眼睛在自己身边,还把她的眼睛捂上,耳朵堵上,让她再没了昔日的耳聪目明?
“娘娘要回去么?”海桐恭敬有礼的福身问。
陆锦棠摇头,“正好许久都没见我爹了,给爹爹请个安也是理当的。”
她提步就往正殿走去,倘若秦云璋让人把她拦在殿外,她就可以借机质问秦云璋,这般防备她是什么意思?
倘若他不拦,那她正好可以听听他跟陆雁归说的什么话。
陆锦棠刚提步拾阶而上,还没走到门廊下,就见陆雁归从殿中退了出来。
“爹爹安康。”陆锦棠打招呼,“圣上对爹爹真是恩宠,留了爹爹说了这么久的话?”
她试探陆雁归的口风,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出什么来。
“圣上是对你恩宠有加!你可不能任性跋扈”,陆雁归皱着眉头,深深看她,提步靠近她一些,似乎想说些私密话,“后宫独宠,看起来是好事,可埋藏着祸患呢!树大招风,爹爹诚心劝你一句,不要这么给自己树敌。”
陆锦棠没探出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