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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安妮
1944年3月12日星期日
我亲爱的朋友,
凯蒂!
最近我似乎一直都静不下来,我来来回回地上楼下楼。很想找彼得聊天,但是又怕惹人嫌。我们聊天的时候,他告诉了我许多关于过去的事情,有他爸爸妈妈的,也有他自己的。但是我还觉得他说的少,我也觉得自己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想要了解的那么多。过去,我们曾彼此觉得对方难以让人忍受,但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不知道他是否也改变了?
我想应该会改变吧。但是这并不代表将来我们就一定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其实要是我们成为朋友也许能够让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不那么煎熬。但是,我不能再这么神经质了,我不能将自己思念他的那种煎熬再传染给他。
周日下午我听到一大堆悲惨的消息,感到头晕目眩,便干脆躺在沙发椅上睡觉了,这样做仅仅是为了用睡眠压制住胡思乱想的念头。我一直睡到4点钟,然后起身走进客厅。我无法回答妈妈唠唠叨叨的问题,也不能够给爸爸一个充分的理由,来解释我为什么会睡那么久。最终给他们的最好理由就是头疼,其实这也并不全算作是撒谎,我真的头疼,不过是在心里!
第26章()
平常人,尤其是跟我差不多大小的普通姑娘,一定会觉得我这样哀怨简直是在发疯。是的,的确如此,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只把我心中的秘密告诉你,向你大倒苦水的缘故,然后在其他的时间里尽量装出一副顽皮、快活、自信的样子来,躲避一切烦人的问题,以免使得自己太过痛苦。
玛戈特姐姐真是个温柔的伙伴,她很希望我能够亲近她,但是我依然不能将她当做自己真正可以倾心的知己。虽然她漂亮、温柔、善良,又非常善解人意,但是我就是觉得她缺少那种深刻交谈所必备的从容。她真的很在乎我这个小妹妹,以致对我的古怪行为总是会考量大半天,要么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出神,要么就仔细琢磨我的每一句话,会字字纠结,想:这究竟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开玩笑?我想这大概全是因为成天黏在一起的缘故吧,但是要是我的话,既然充分信任一个人了,就会放开她自由生活,而不是天天围着她转。
我真不知究竟何时自己才能够放开愁思,找回心中的那片宁静天空。
好朋友,安妮
1944年3月14日星期二
我亲爱的朋友,
凯蒂!
今天我给你讲一些能够使你乐一乐的事情,尽管它们使得我们很痛苦。是关于我们的食物的事情。
今天当那位女勤杂工正在楼下忙碌的时候,我就坐在凡达恩先生的桌边,一块在我们躲到密室之前买的喷香手帕正捂着我的嘴巴和鼻子,这一定把你搞晕了吧,就让我从头告诉你吧。
帮我们从黑市弄食物券的好心人已经统统被逮捕了,而现在的我们只剩下5张食物配给卡,食用油也用完了。加上梅爱朴夫人和库菲尔斯先生生病,艾丽沃森小姐没时间去帮我们购买东西,所以我们的情况变得异常窘迫,大家也沮丧极了。而所有的吃食都像患了流感似的,一样接着一样用完。从明天起我们就连一小块脂肪都没有了,更别说什么黄油或人造奶油了。我们的早饭连为了节省面包而吃的煎土豆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只能是燕麦粥了。凡达恩太太担心我们会饿死,于是我们就在黑市上买了全脂奶粉。我们今天的午餐是一锅大杂烩,食材是在大桶里腌制了一年多的蔬菜!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拿手帕捂着嘴巴和鼻子的缘故!我的伙伴,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想一想吧,腌制了一年的蔬菜会有多么难闻的气味。我们的屋子里还弥漫着各种混杂的腐臭味,什么烂水果的味道、强效防腐剂的味道、臭鸡蛋的味道,统统包括其内。一想到等一下就必须得吃掉这些东西真是恶心呀!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的土豆更是可气,不知是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病,竟然有两桶全都变成了土豆泥,其余的几乎每桶都得扔掉半桶。我们苦中作乐,便不停地给这些土豆们找寻病因,什么癌症、什么天花、什么麻疹等等,统统说上了。哦,我的伙伴,别再偷着乐了,倘若战争到第四年还没有结束的话,我们躲在这里就再也乐不起来了。但愿所有的不幸能够很快就飘过去吧!说实在的,只要我们在其他方面能够过得舒坦一点,吃食上是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但是关键就是我们的其他方面也糟糕透了,这种漫长乏味的生活使得每一个人都感到烦躁不安。你就听听我们密室里五位成年人对我们生活的看法吧!
凡达恩太太:厨娘的差事我算是烦透了。但是让我无所事事地傻坐在那里更无聊,所以我只好再去烧饭。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没有油我怎么烧饭?这些讨厌的气味快要逼疯我了,然而我的辛苦劳作只能换来忘恩负义的叫嚷,我就是受不了那些不尊敬我的话!凭什么你们总是拿我出气,我是你们当中的罪人吗?烦人的战争恐怕永远也不会有我们所期待的好进展了,结果还是德国人胜利。我真的很怕我们会饿死在这里,所以我的情绪不好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凡达恩先生:我需要抽烟,抽烟,明白吗?得抽烟!这是最主要的,那些什么政治呀、食物呀、科丽的情绪呀,统统都放其次。科丽的情绪还算是不太坏的,哦,我亲爱的宝贝。
要是他没烟可抽的时候,他会这样说:我的上帝,我要发疯了!我们过得这叫什么日子?没烟抽给我肉吃总算可以吧?哎呦,我的蠢婆娘科丽呀!紧接着话音还没传完一场暴风雨便来了。
弗朗克夫人:吃食上的问题倒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但是我现在真的非常想来上一片燕麦面包,我就要饿死了!倘若我是凡达恩太太的话,我一定早就将凡达恩先生的烟给戒掉了。但是,现在有谁能够给我一支烟呢?我的精神就快要崩溃了。英国人怎么可以犯这么多的错误,不过战争还是有着可喜的进展的。我必须得找人聊聊,还好我不在波兰。
弗朗克先生:万事大吉,我无所需求。安心享受我们用不完的时间吧!把我的土豆给我,我要闭上我的嘴巴了。将我的那一份餐食留一部分给艾丽沃森小姐。战争进展很好,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
杜赛尔先生:我必须得及时完成我的额定工作,要和我谈政治吗?哦,战争形势一片大好。放心吧,我们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的!
我,我,我
好朋友,安妮
1944年3月15日星期三
我亲爱的朋友,
凯蒂!
哎呦,我的上帝呀!这样痛苦的场景难道就不能够跳过去吗?今天一整天我耳边一直萦绕着这样的声音:嘘——嘘——嘘,要是那种事情发生了的话,我们可就糟糕了如果他或她生重病了,那我们将会彻底孤立无援了要是如果余下的话不用我多说,我想你也知道了,都这么久了,我敢保证你已经对我们这个密室了解得非常透彻了,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只要听一点就知道是在说什么了。
他们之所以会发出这么一大串的要是如果的讨论,是因为克莱勒先生被抓去当壮工了;艾丽沃森小姐患了严重的鼻炎,会一直在家里待到明天;梅爱朴夫人的流感还在治疗着;库菲尔斯先生的胃出血已经相当严重了,如今整个人都处在昏迷状态中。哦,凯蒂,这一切听起来都是多么悲惨啊!
储藏室里的职员们明天会休息一天。艾丽沃森小姐正好可以待在家里养病了,这样一来整个科伦公司就会锁上大门,我们密室的所有成员就都得像地鼠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屋里,以免引起邻居的注意。亨克先生一点钟的时候会到这里来探望我们这些可怜的人,这又跟动物管理员有什么区别呢?好了,不跟你抱怨这些了,就说说今天亨克先生来我们这里的情形吧。哎呀,你真应该看看那犹如老祖母给孩子们讲故事般的场面呀!长久以来这是他首次向我们讲述外面的多彩世界,我们8个人好奇地围坐在他的身边,聆听他滔滔不绝的谈天说地,我们谈到了吃,我们也理所当然地谈到了梅爱朴夫人的医生。
一听医生,亨克先生便抱怨说:嗨,快别跟我提医生了。早上8点钟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讨药方子,接电话的人是医生的助手,我得到的回答是在上午8点到9点之间随时过去拿药方子。倘若你的流感很重的话,医生会亲自接电话对你说:伸出舌头,喊啊好的,听出来了,是咽喉炎!我写下药方子等下你来找药剂师拿。再见!这就是他们诊病的方法。嘿,真叫绝妙,都改用电话接诊了!
但是我并不能批评医生们什么,因为毕竟一位医生仅有两只手呀,而病人却多得数不清,能够帮得上手的人又很少。然而当亨克先生向我们讲述这段电话就诊的经历的时候,我们还是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我能够想象得出,现在就诊室里会是多么繁忙的景象。现在没人会嘲笑那些投保就医的人了,但是对那些没什么大病却还要哼哼乱叫的人则会挖苦说:嘿,我说您还是别待在这儿了,找什么呢?后面排队去,急诊优先。
好朋友,安妮
1944年3月16日星期四
我亲爱的朋友,
凯蒂!
外面的天气真是太好了,我都无法形容了。这么好的天气我当然是要待到阁楼上去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比彼得显得烦躁得多了。因为他有属于他自己的小屋,而我却没有,他可以在他的小屋里工作、睡觉、做梦、思考,但是我却根本就不能够进自己的小屋,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从一个角落里赶到另一个角落里。哎呀,我是多渴望能够有一个安静的自我空间呀!这就是我为什么总是往阁楼上跑的原因。在那里,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同你倾诉我的内心世界,在那里我才能够感受到自我的存在。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愿意为自己喊冤,恰恰相反的是,我要鼓舞自己勇敢。还好大家都不知道我的心理感受,只是觉得我对妈妈愈加冷淡了,跟爸爸也不那么亲密了,同玛戈特姐姐干脆就不表露心迹。现在的我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了。但是我还得必须维持表面的自信,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发现我内心的欲望与理智之间的战争。到目前为止,理智还是占上风的,但是谁也料不到究竟二者中的哪一个会胜出。有时候我会担心前者胜出,但是有时候又满心期待它胜出。哦,真是矛盾。
哦,凯蒂,不能跟彼得说话真是痛苦,但是我又很清楚,我们俩之间必须得他先开口。我想和他说的话太多,想做的事情也非常多,这一切又都在我的梦里发生过,看到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而我心中的愿望却不能够实现,真是让我感到痛苦啊!是的,伙伴,安妮已经快要变成疯子了,但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疯狂的年代,更生活在一个疯狂的环境里。
不过,好在一点是,我还能够用笔写下自己的思想感情,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被闷死的。我不知道彼得是怎么想这些的,但我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将这些告诉他。我想他对我也肯定猜到什么了,因为我坚信他爱的绝对不是安妮的外表,而是他所了解的内在的东西。
我所了解的他,是个喜爱和平与宁静的人,那他会喜欢活泼好动、性格开朗、一刻不得安宁的安妮吗?他会是那个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穿安妮心思的人吗?是的话,那一刻的到来究竟在何时呢?会不会是遵循那句老话所说——爱情源于同情,二者又常常水乳交融?我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吗?我也时常替他感到难过,就像为自己委屈一样。
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我知道对他来说,开口更难。那你说他该怎么办呢?也许我应该给他写信!这样,他也就知道该对我说些什么难以亲口说出的东西了。
好朋友,安妮
1944年3月17日星期五
我亲爱的朋友,
凯蒂!
我们密室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因为克莱勒先生已经通过法院获得自由权了,而艾丽沃森小姐的鼻炎也总算是好多了。除了我和玛戈特姐姐,一切又恢复正常了。我和玛戈特姐姐现在特别烦我们的爸爸妈妈。你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不爱我们的爸爸妈妈了,相反,我们深爱着他们,但你若是和我们有着一样的年龄,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的想法,至少我们有权利获得自己的一点自主权,可以独立地掌控自己的生活。
只要我一上楼,就会有人站在楼梯口处问我干嘛去。我不能够在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