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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呃,梅大将军您带心怡来此,有何吩咐?”我环视一圈后,开口询问。
“你怕比我小十来岁,就叫声姐姐,那些虚礼听起来烦。”梅凌霜负手挺立,稍稍偏男性的白袍穿在她身上不但没有不伦不类,反而更显英姿卓绝。
我实事求是:“可姐姐看起来不过大我几岁而已。”
梅凌霜目光微微一凝:“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昏迷的原因,二十二岁那年出事后,我的容貌一直没什么变化。”
我微微笑了笑:“所以,姐姐并没有失忆?”
梅凌霜稍稍抱歉的点点头:“是,我也是不得已,才假装失忆。我在西仓国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里醒来。那里人对我很好,若不是一个阿婆在我昏迷的时候将我救起,天天给我用祖传的药浴,我怕也活不到今天。我其实也很想永远呆在那与世无争的桃园,可是不行。我还有家人朋友,我也必须找出害我的凶手。当我被画冥找到时,我发现外面的世界完全变了,我也不知道画冥是好人是坏人,更不清楚他身后还有没有别的势力,所以我只能装作不记得任何事。希望妹妹谅解我的苦衷。”
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
如我这般真失忆反而不愿告诉外人,梅凌霜明明没失忆还要装作自己失忆,真是世事无常呢。
其实我挺好奇梅凌霜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毕竟她的私事,她若不提,我也不好追问。
“所以姐姐要来瑞都,且不急于表露身份,就是为了寻出凶手?或者有用的线索?”我不由猜测,害梅凌霜的人,会不会和那个幕后之人是同一个人。
梅凌霜走到书案,抚摸着一排挂笔:“可惜,我身份还是没能瞒住。不过这次,他似乎有点沉不住气。我们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似乎,真的是一个人!
我望着笔尖悠悠荡着小圈,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姐姐和樊王的消息传给四皇子,眼看樊王平安无事,他便趁机打压四皇子,从始至终让我成了他的一枚好棋子。姐姐要说的,是这个幕后之人吗?”
她双眸闪着凌厉的冷光:“不错!这次是我太急于求成了。故意漏了踪迹想引出那人,却没想到京郊之约竟被他那么快得了消息。结果还让妹妹受了不少苦。”
我大度笑了笑:“这不是我好好的,还让姐姐欠了我一个人情,挺划算么!对了,姐姐让我来此,所谓何事?”
梅凌霜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想请妹妹等等帮我弹一首曲子。我曾听过妹妹弹琴,琴艺十分了得。”
我有点意外:“就是,弹首曲子?”
她有点难为情的别过头,拿了一页琴谱递与我,幽幽说道:“不瞒妹妹,等等栩……樊王会来我院中听这首曲子。”
我一早就发现梅凌霜和樊王之间很有渊源,而且樊王在硕皇面前都敢情真意切的直叙衷肠。
只是这份感情,是姐弟之恭,是师徒之义,还是男女之爱?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坦然说道:“这首曲子,是我和他一起练剑,突发奇想创出来的。他今日欲言又止许久,结果只是想我再弹一次这首曲子给他听。我昏迷数年,手指早已不再灵活。所以想请妹妹将此曲弹出来,让他明白,我还清楚的记得每一个音符。”
虽然她说的平淡,我却仿佛看到了风华正茂的少年和意气风发的女将军,树下舞剑,花影合鸣的如诗画面。
梅凌霜看着琴谱,却仿佛透过琴谱看那刻骨的往事:“我自小只有一个妹妹,虽然二房三房也有一些堂哥堂弟,可相处较少。对他,我开始只当多了一个弟弟,却不知何时起存了别的心思。我一直克制去想,甚至有段时间对他冷言冷语,可后来发现并没有用。原本今日,我已经打算拒绝他,可看到妹妹和毓泽君之后,我突然豁然开朗。所以,才请妹妹帮我这个忙。”
。。。
第234章 前路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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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和世子就豁然开朗?
我愣了愣才明白,她意思我和世子身份相差太大,我却仍然没有自卑退缩,没有因为无名无分而顾影自怜,反而淡定自信的与他并肩,一同出现在如此正式的夜宴。
她怕是觉得我和世子隔着身份,我还在争取,那么她也可以和我一样勇敢的。
可我有点不明白,我的身份问题难道比她的问题还难?
梅凌霜和七王不但隔着五岁,还隔着皇家和梅家不能结亲的成规。
她神色露出些许怜惜之态:“看来妹妹还没完全明白你选择的路会有多难。越是钟鼎之家,越是规矩森然。连我堂弟娶个侧室都要看出身家世,更勿论毓泽君这样的一国之储。而在我看来,妹妹于感情上求的怕是纯粹二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寻便寻那并肩之人,绝不会屈于其他女子之下。所以,妹妹能有这份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路,姐姐我很是佩服。”
我这样的行径在很多人眼里怕是反感的,不和礼数的,却不想,竟让梅凌霜大为触动。
其实,我以后能不能走下去,不但取决于我自身,还要看世子的态度。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我会为此努力,让这个选择变成正确的。”这句话看起来是说给她听,但我知道,更多的是说给自己。
我拿着琴谱落座琴前,波动琴弦熟悉了一会儿,发现很容易牵动背伤,便对梅凌霜道:“姐姐,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梅凌霜道:“妹妹请说。”
我解释道:“樊王等等肯定是不进姐姐闺房的,所以我们能不能关上门,只让他听到琴音便好?我伤势未愈,让世子知道我又弹琴,怕他会不高兴。”
梅凌霜:“抱歉,是我疏忽了,我只道妹妹琴艺,却忘了妹妹的伤势。我另请……”
我打断道:“我不碍事,只是不告诉世子便好。”
梅凌霜迟疑道:“可是,这样岂不是欺骗栩……樊王?”
我想了想开口:“若樊王不问您,便也不算欺骗。若他问起,姐姐直接告知他你身体尚未恢复,无法弹的精准连贯,故请他人代劳。”
梅凌霜也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屋外:“有谁在?”
“大将军。”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飘落门前,躬身行礼。
“樊王很快过来,你们速速把窗户和门都关好。”梅凌霜命道。
女子领命,接着有又闪出几道身影,按照梅凌霜的命令迅速做出反应。
我不禁大为惊叹,原来女将军的侍女都不是一般人啊。
少顷,方才领命的高挑侍女低声道:“大将军,樊王已到。”
梅凌霜望向我,我点点头,指落玉琴,琴谱中的音符眨眼间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开始,我还有些生疏,且受背伤影响了力度,有些地方弹的稍有瑕疵,可越到后面越觉得这首曲子仿佛弹过一般,十分熟悉。
尾音落定,我尚未抬头,听到那高挑的侍女声音传来:“大将军,樊王离开了。”
梅凌霜目光微微凝了片刻,淡淡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她又看向我:“辛苦妹妹了,出来有点久,我们也该回宴厅了。”
樊王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闲话吗?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颇有点奇怪。
看梅凌霜似乎还有点事情,我先行独自回席。
眼看再过两道拱门就到了宴厅,背伤越来越疼,我停下步伐,扶着一棵矮树稍作休息。
月儿不知何时扒开薄薄的云层,灿烂而笑。
我这才看到前方凉亭中站着一个人,身姿俊朗,黑衣黑发彰显着十足的尊贵和王者之风,唯有那挺拔的背影,透着淡淡的有点突兀的孤寂。
原来他跑到这里透气呢,想想梅凌霜对七王的情意,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挺可悲。
找自己的爱人没找到,却成就了七王。也正因为梅凌霜挂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支持的七哥,所以他连抢都没办法抢吧?
这时,亭子右侧花径行来一人,七王?
我还以为他刚刚匆匆离去是回宴厅,原是约了画冥。
我将身子藏在了树后,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他们二人说的事情,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安全。
尚未行动,就听七王道:“虽然我不想承认,可她应该真的是沁怡公主。”
印象中的七王想来都是极为沉稳,让人无法摸透的,可此刻他的语气竟有几分恍惚失魂。
“七哥……你……你确定?”我偷偷一望,看到画冥稍显激动的握着七王的双肩。
七王拍了拍画冥的手:“只可惜,哎,你定亲的却不是她。”
画冥迟疑片刻,为难道:“可怡怡如今成了梅大将军,七哥岂不是……”
七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为了沁怡公主做过什么,七哥岂会忘记,你甚至用自己的身份秘密来和我达成同盟,只为能让她少些苦痛。再者我心里只认霜姐,九弟不必为难。”
画冥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七哥是不是该向霍国公提亲了?如今无论你动不动,都已经被那人盯上,倒不如先发制人。”
七王抬首望天良久,淡淡道:“下月吧,找个好日子。对了,你和傲雪的婚约怎么办?”
画冥回道:“我那婚约本就是权宜之计。七哥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只是为了改傲雪的命格才破的先例,她打完玄夷这场仗回来,估计就会和我谈退婚之事。到时候,怕七哥就有的愁喽,那丫头对你可够执着的!”
七王无奈摇头,长叹一声:“总之九弟和梅家早有婚约,只是换一个人,父皇也不会太过生气。不说了,出来太久了,我们先回去吧。”
“七哥先回去吧。”画冥声音突然变得不耐烦。
“那你呢?在这里算是做什么?”七王略略意外。
“赏月。”画冥随口找了个烂借口。
“……”七王并不说破,独自转身。
我趁着七王离开,也从另外一头转向了前厅。
心里暗暗奇怪,七王为何这般肯定说梅凌霜就是沁怡公主?我一面琢磨着该如何告诉梅凌霜,一面已经走到了宴堂。
远远的,并没有听到丝竹之声,我隐隐觉得奇怪,又出了什么状况?
到了宴厅门口,只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胸有成竹道:“毓泽君,如何?你赌还是不赌?”
。。。
第235章 君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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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中,仰着头亭亭傲立的少女,目光灼灼的看着世子。
红衣明艳却不落俗,容色清丽顾盼灵动,倒是个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的美人。
方才席间,世子身上确实也聚集了不少目光,特别是一群闺中少女的目光。
虽然梅老将军今夜的宴会算不得十分正式,可按理这些少女是不该出席的。
我不禁猜测,难道是硕皇的意思?是有联姻的打算?
而红衣女子这般毫无顾忌的站在堂中,直接找上世子,这勇气也着实可畏啊。
对于她的挑衅,世子温雅一笑:“对酒,投壶以表盛情,却不知射覆何意?还请公主解惑。”
不想,红衣少女竟是大硕的公主。
来瑞城前,我对皇室做过一些功课,硕皇共有六位公主。其中四位已经出嫁,面前这位不是五公主就是六公主。
听世子的回答,少女竟公然寻他赌酒,赌投壶和射覆。这倒有点意思。
“毓泽君才冠天下,琴棋书画本公主自认不是你对手。再者客随主便,毓泽君来我大硕,入乡随俗不为过吧?”少女答的十分坦然,又说的合情合理,让人很难拒绝。
可问题就在这里。
世子拒绝吧,显得他没风度。答应呢,赢了只是应该,输了丢人现眼,而堂堂储君和女子比试,本身说出去就不太好听。
我正欲踏入堂门去帮世子解围,不意胳膊被人拉住:“女人,你该不会以为他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吗?还是说你心里清楚,毓泽君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不用看,就知道身后这位是谁。
大爷的!丫不是赏月吗!
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他一句话真的将我定在了地上。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他的话也提醒了我,世子若需要靠我才能解围,同样也会沦为世人笑柄。
真的是关心则乱啊!
再看世子,仍旧保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谢钰嘉公主盛赞。说来说去,还不知公主打算和本君赌些什么?”
钰嘉公主,原来是硕皇最小的女儿。
“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