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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僧瓮声道:“我听说,欲成佛便要度心魔,你们觉得师父这样的人,会有心魔吗?”
悟空双目沉沉地望着二人的背影:“我觉得那个秃瓢,有事情在瞒着咱们。”
八戒耸了耸肩膀,下意识道:“按照那秃驴的尿性,如果真有秘密,除非说梦话不然没人能知道他想什么!”顿了顿,八戒捂着胸口,“你们干嘛这样色眯眯地看着我?”
悟空和沙僧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道:“好主意。”
八戒:?什么主意?
玄奘一路带着我到了没人的僻静山顶,他才转过身来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在明日文殊醒过来之前,我会安排悟空和你通行。如果文殊菩萨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如今佛门已经被魔祖控制住了,那么其他不在灵山的佛门弟子肯定都会找你。悟空会保护你一路去幽冥,记得除我之外,不要再见佛门之人!”
我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
玄奘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你听话,别再问这么多了。”
若是平时,他不想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多问,可是这次我盯着玄奘的眼睛:“阿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玄奘被我瞧得没有办法了,只好无奈地揉着眉心:“我梦见过天命今日文殊菩萨所言,我便已经梦见过一次了。”他睁开眼,眼瞳幽深地凝视着我,“那日在灵山,我虽未成佛,但是我从昙花水池中看到了天命的预言。没有佛光的灵山,还有一个便是被送上诸佛祭坛、挖去了内丹的你。”
心脏在他的话语下重重一跳,而我忍不住向后踉跄一步。
我的内丹,便是金蝉的舍利子。
然而下一刻玄奘便握住我的肩膀,眼底隐隐泛红,却抹开了一个笑容:“早同你说过,让你不要问这么多,现在知道害怕了不是?”他上前一步,微微佝偻着背脊抱住不住发颤的我,“别害怕,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小善,没有人可以拿走你的内丹,没有我的允许,无人有资格能拿走你的内丹!”
少女的脸颊埋在玄奘宽阔的胸膛中,半响,她终是出声问道:“那如今的你,又是谁?”玄奘一怔,而感受到他怀抱渐松,少女缓缓抬起脸看向和尚俊美的脸庞,语气懵懂又疑惑,“那么如今的你,是唐三藏,还是金蝉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一路翻山覆岭的唐三藏,我也曾这样认为,但是刚才他的那句话告诉了我,眼前这个人也许早就不是那个众生眼中的大傻个,又或者,他不仅仅只是佛门钦定的取经人。
玄奘微微皱着眉,一双眼瞳浓黑得发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我摇头,忍不住退后一步:“可你现在漠不关己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不是从前河畔相遇、扬言用儿歌普度众生的玄奘,也不是把善缘与祝福送给我的金蝉。
玄奘面容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垂下眼睛,嘴角撇出一个似嘲似讽的弧度:“小善,我从来都不是圣人,从我恢复记忆的那刻开始,我便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来扛起这众生的重量。金蝉度三千佛门用了整整九世,可到头来,我度不了你,我也度不了自己。”
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边,山谷中偶尔传来寒鸦的叫声。我浑身发冷,只觉得没有了金乌之后,本来就畏寒的身子骨越发不中用,如今胸腔里整颗心脏都好似浸泡到了寒水之中。
“神佛皆有私心,我也有。”玄奘抬起眼,眼底冷漠的黑色像极了神殿里高高在上的神像,“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商量。小善,明天你就跟悟空走,我会让他护着你回幽冥,至少那里没有人伤害你。”说罢,和尚便不再看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无比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泪眼朦胧中,玄奘的背影和记忆中金蝉子消失在幽冥的背影重叠在一起——竟然无比的相似与贴切。果然,唐三藏和金蝉子都是一个人,因为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只是自以为是地把我放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却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担惊受怕的一个人安全。想到这儿,玄衣少女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朝那个背影大声喊道:
“唐三藏,你这个混蛋!”
回音在山谷中久久不散,甚至大有余音绕梁不绝之势。
山谷中的几个徒弟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道——
“他们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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