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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牛头身上,我能感到他已几近崩溃,随时可能爆发,发动疯狂的攻击。
“好了,既然你已经存在,你就可以做你自己,放弃那做梦的可怜虫强行施与你的暴戾,平静下来,用你自己的思想,像一个独立的生命。你是无辜的,你是自由的,就像所有独立的生命一样。”和尚马不停蹄地说。
牛头终于疯狂了,他忽然一头撞上了墙,整个洞都震颤了。他不停地吼着,撞着,洞里就像地震,不断有小石粒飞溅出来。我们无法阻止他,无法阻止一头发狂的牛。后来他终于停下来,久久看着和尚,说道:“你胡说,你说的全是假的。是主解救了我,主让我自由,你却让我痛苦。”说着便低下头向和尚撞过去。
二十七、在洞里3 发布时间:2012…05…20 22:07 字数:3196 浏览:8人
牛头的一只角插进了和尚的肚子,一直把他顶到墙上,两只牛角直插进洞壁。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牛头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几乎迅雷不及掩耳。我顾不上火烧到了手,一把拿下了匕首上燃烧的石头,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向牛头的脖子刺过去。那块石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火光像在风里晃动,忽明忽暗。和尚表情扭曲,双脚离地,脑袋耷拉下来,像一幅挂在墙上的立体画像。匕首快速地滑过牛头粗壮的脖子,血溅了我一脸,像在我眼前挂下一块红色的帘布。我看到牛头从墙上拔出了双角,而和尚还挂在他的角上,像一个布娃娃在晃荡。牛头的脖子只有一半还连着,伤口巨大且血肉模糊。即便受了这样的重创,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垂死的人,他还是想继续攻击我。他面向我,低下头做出攻击的姿态,不想侧腹部已被哈勃死死咬住,活生生扯下一块肉来。他抖了抖身子,不为所动,可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力不从心。他朝我冲过来,脚步很费力,速度奇慢无比,和尚绵软晃动的身体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哈勃再一次咬住了他的腹部。我轻松地躲开,然后再次用匕首划过他的脖子,牛头身首分离,脑袋掉落下来,身体岿然不动,脖子处的血像瀑布一样潺潺流下。
我急忙小心地扶起和尚,他身上连着牛头的脑袋,可我不能将那只角从他身体中拔出来,怕和尚因此而死掉。我叫他,发现自己声音颤抖而微弱,像来自遥远的地方。和尚微睁着眼,脸色像地上火光一个昏黄。我想让他挺住,可我知道他已经挺不住了。摇曳的火光在我面前就像他摇曳的灵魂,就要离他而去,也离我而去。
“和尚!”杨巴叫了一声。
和尚咧开最艰难地笑了一笑,我以为是他将力气全用在了笑上,眼皮没有动一下。但是我错了。他抬起眼皮看着我,脸上的微笑依然在,他说:
“既来之,则安之。”
他看了看那只刺穿他的牛角,对我渐渐地点了点头。我看了看杨巴。
杨巴走过来,咬着牙,用两只手抓住了牛头的脑袋,然后看向我。我点了点头。杨巴用力一拔,我感到和尚的身体像触电一样颤动了一下。
我们全都围在和尚的身边,梨亚也在。和尚的脑袋在我的手臂渐渐沉重。
“向前和后退……都要花力气和时间,向前……还可以看看没见过的东西……继续走吧。”他说。
这是和尚说的最后一句话。当他的脑袋垂下,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我立即将他背到上背上,用匕首挑起地上燃烧的石头,朝前方的洞口走去。我知道阿托已经不在这里,就像每次他莫名的出现然后莫名的消失一样,但我心里还是希望能追上他,然后狠狠揍他,即便打死他我也不会心软。
我不能把和尚留在这个洞里。就像他说的,我们应该向前。而他是我见过的最光明的人,这个世界在他面前就像一团污浊不堪的臭水沟。我要把他葬在一个有光的地方。
他们在后面叫我,我听到他们喊着:“西野,你没事吧?冷静点。”每一个人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充满着忧虑和疲惫。我没有回答。
我没事,我知道我很冷静,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冷静,但我就是不想说话,也不想对任何人作出反应。我要向前走,走出这个黑暗的洞穴,走到有光的地方,将和尚埋葬。这里是梦的世界,梦里的人都不得安宁。而和尚和林奇一样,已到了另一个世界了,那里的世界会安宁吗?到底有多少个世界?是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浑浊而充满绝望?这些世界里存在着彼岸吗?苦海真的无涯吗?难道就没有尽头吗?每一个人似乎都是永生的,这让我感到绝望,也无比坚定——绝望让我无比坚定,那就走下去吧,不管前面是什么。反正这一切都没有尽头。我希望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部机器,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不停地向前走。
他们跑着追到了我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一个个都满脸忧虑地问我:“你没事吧?快冷静一点。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
“是的,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我说,“我正在走。”
“那你慢一点吧,快一点和慢一点有什么区别呢?”施黛兰说。
“我知道,”我说,“但是我要先把和尚埋葬了,葬在一个有光的地方。”
“可是你也要歇歇啊,这样会把自己累坏的,到时候你怎么埋葬和尚?”邬若抓着我的手臂皱眉道。
她的手冰凉。
“洞口就在前面了,我就要出去了。”我说。
“西野,”她一下跨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两眼严肃地盯着我说,“前面还有很多路,路口还有很远。”
这时杨巴突然趁我不注意,将和尚夺了去,背在自己身上,不声不响地向前走。这时我忽然发现,梨亚也跟来了。
“和我们一起走吧,一个人在这儿多孤单啊。”我说。
她点了点头,“牛头还在那里,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我看到她的翅膀正在展开,像两把油布伞缓缓撑开。
“我去看看离洞口还有多远。”她说着,竟慢悠悠地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那翅膀比她的身体大了至少两倍。她向前飞去了,悄无声息,像一个萤火虫。
有人去探路,赶路也好像变成了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慢下来了。可杨巴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还是飞快地走在前面。我也慢不下来。可是当我看到邬若和施黛兰疲惫的表情时,我叫住了杨巴,“我们应该慢点。”我说。
很快,梨亚回来了。她缓慢地挥动着翅膀,悬在我们面前,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犹豫。
“你怎么了?还有多久能到洞口?”我说。
“洞……被堵住了……”她说,语气里有些恐惧,就像我们会因此而伤害她。
“你什么意思?”杨巴几乎把脸凑到了她脸上。
梨亚吓得连连后退,说:“堵住了,就是堵住了,洞口被堵住了。”
杨巴小心地把和尚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满是怨愤和沮丧。
“不知道是谁做的,堵得很严实,一点缝隙都没有。”她继续说。
“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说。
“是那个傻子?”邬若道。
“肯定是他。”我说。
“他以前不是帮过我们吗?现在怎么会害我们呢?”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往前走。我们没有退路了。洞口被堵住,我们只能再挖开,要么就死在这里。”我说。
我背起和尚,拍了拍杨巴的肩膀。他缓慢地站起来,依旧一言不发,兀自向前去了。这次我们都走得慢了。
“那个傻子,”邬若和我肩并肩走着,“你以前不认识他吗?”
“认识,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认识他。”
“嗯?”她睁大了眼睛,我得承认,她的眼睛很好看。
“我以为他只是一个傻子,但显然,他不是的。”
“既然要害我们,他又为什么要救我们……”
“他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像一个闪电劈在我脑子里。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我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难道他就是那些人嘴里说的‘主’?”
“别逗了,”杨巴在前面忽然笑起来,“一个傻子?‘主’?三柳镇周围的迷雾就他弄出来的?我们现在到这里也全是因为他?”他笑得更大声了,但是声音干巴巴的。
“就算他就是那个什么‘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都是你的错?”邬若道。
“因为……我只是猜想,我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
“快说吧,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杨巴道。
“他以前因为一个姑娘而被我揍过,我猜想,是不是他喜欢那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喜欢我,所以他恨我,摆出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我?”
杨巴仰天大笑起来,“太逗了,这么说这傻子还是个性情中人。”
“我觉得有可能啊,”邬若道,“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测他,说不定真是因为这样……”
“那他有什么能力摆出这一切?迷雾?离梦山,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还能让苏懿雯他们像狗一样忠诚?”杨巴道。
“我不知道,”我说,“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大家继续走着,我知道杨巴对我所说完全不信,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揭开谜底。我没有太多的信心。
“梨亚?”她在最后面,悬在空中跟着我们。我叫她。
“什么?”
“在我们之前,真的没有人走过这个通道吗?”
“有,有一个女孩,她说要离梦山之外的世界去,我想她已经死了,因为梦里人出了离梦山就会消失。”
“牛头没有杀死她?你不是说……”邬若道。
“是的,我也很纳闷,当时我问过她,但她没有回答我。”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是梦里人,说不定那个做梦的人我们认识。”邬若道。
“她叫……我告诉过我的,我想想……我想不起来了……我真笨……”
“苏果?”我说。
“对对对,”梨亚道,“你怎么知道的?”
二十八、在洞裡4 发布时间:2012…05…26 23:30 字数:2907 浏览:7人
还能有谁?我心里想着。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懂苏果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她其实一直想离开,却因为某种羁绊让她无法如愿,于是她的梦里人以飞蛾扑火的方式离开了离梦山。牛头为什么没有伤害她?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如果我刚才关于阿托的猜测是对的话,苏果——我是说做梦的苏果也许也是因为阿托而丧命。他们说苏果自愿献给了‘主’……”我边整理着思绪边说。
“她献给了那个傻子?开玩笑吧,怎么献……献给了他生命,还是献给了他身体?”杨巴说着,脸上带着苦笑。
“那个牛头,刚才说什么‘主’不‘主’的,难道就是说那个傻子?”杨巴看向梨亚,“那个傻子以前来过洞里吗?”
“我没见过。”她说。
我们还在向着被堵住的洞口走着,此时我忽然感到一阵跌入深渊般的失落,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我莫名想起林奇临死前的话:“我真的看到了,不是做梦。”我希望自己也能看到,看到苏果微笑着从我面前走过,并且相信不是在做梦。
杨巴把和尚从我身上抱走,自己背起来。
“走吧,别多想了,我们只要走着,再想也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就是走啊走啊,一直走到死,说不定死了还要走。”他说。
我不禁笑出声来,“你想的和我一样。你也别想了。”我说。
“就在前面,不远了。”梨亚说。
“你在黑暗里也看得见吗?”邬若问她。
“是的,我一直就在黑暗里,要是出去,我怕我会变瞎。”她说。
见大家都又惊又忧,都不说话,她又安慰道:“没事的,说不定也不会变瞎,谁知道呢?反正说不定你们眨眼睛的功夫,我就可能莫名死掉,一切都说不定,还是继续走吧,想办法挖开洞口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总是受伤的人倒过来安慰别人。而这样的安慰总让人更觉得悲凉。
事实确实如梨亚所说,没多久我们便来接近了洞口。晃动的火光下,堵住洞口成了一片阴影。尽管大家早已知道,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因为我们本以为洞口应是一片光明。我举着火把走过去,火光照着的石头看起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