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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润拉开雨衣拉链，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用雨衣罩住手机，漏出个口，挡住了大部分雨水。
吴定涛靠近探头看向屏幕，微弱的亮光在雨衣笼罩的黑暗中清晰至极。
照片里一个土黄色的有破口的麻袋，旁边尸体裸光，没有遮物，肌肤怪异的发黑，是名男性，脸已全非不成人形，凹了进去，一片模糊，脚腕，手腕有伤疤，伤口泛白，十根手指头稀烂，身体虽然被水泡的浮肿，不难看出高大强壮。
“目前并没有找到此人的有关信息，死因是被钝物打烂脑颅致死，听法医说，此人死后泡过什么东西，我没记住名字”肖小润手滑屏幕，换着照片解释道。
“什么意思”吴定涛不明其意，反问道。
“你看他的皮肤有些偏黑，是泡成这样后，才装入麻袋丢进海里的，导致无法进行DNA之类的鉴定”
“他的手筋脚筋在死前刚被斩断不久，伤口还没愈合，手指头是在死后被打碎的”
吴定涛微眯双眼，听到这，他能猜出这个案子，也是让人头疼，难以解决的悬案。
“击打脸的是什么武器”
“是把锤子，大概被打了有几十锤，才被打成了这样”
“还有什么线索”
“男子身高一米七四，掌心有很厚的茧子，是长期练武造成的，投尸方式是在麻袋里装了石头和尸体，但麻袋破了，才让尸体浮到海面，尸体最少在海里泡了三十六个小时，渔民发现尸体的位置，投尸地点不好确定，应该是通过船只投尸的，现在我们正在排查这几天出海的船只，完毕”
肖小润边说，边用外套擦去屏幕上的雨滴，说完还打了个喷嚏。
“麻袋无面尸案目前全权交由你处理，有什么需求或大进展就和我说”
吴定涛心烦意乱，没有一个案子省心的，都是寻常难见的大案。
“是”
“回现场，有情况可以事后报告”
“是，吴队，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见肖小润渐行渐远，吴定涛感觉脑子胀痛的要爆开，犹如有千斤重铁压在脖子上。
他轻揉鼻梁，闭上眼，缓解疲惫，可眼皮一落下，就不想在睁开，精神恍惚，昏沉欲睡。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将吴定涛灵魂拉回，瞬间清醒。
他从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一看，是自己房间座机的电话，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握在手中响了三声，他才按下接听。
“喂”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虚弱无力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吴。。队。。队。。里。。被。。人。。用。。迷。。药。。袭。。击。。全。。队。。伤。。亡。。快。。叫。。救。。护。。车。。于。。培。。文。。被。。抢。。走。。了”
“什么！！！”
吴定涛大吼一声，在夜晚宏亮至极，盖住了其他的声音，惊的在场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不解的望向他
“有多少人伤亡，喂！喂！喂！”吴定涛愤怒的喊叫着，奈何手机里没有声音回复，却保持着通话的状态。
吴定涛全身止不住的狂颤，不知是冻得，或是怕的，还是气的。
事情的急转突变，让他措手不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暴躁的蒸发雨衣上的水滴。
种满玉米杆的田地里，已有许多玉米杆未成熟便倒下，或是人为，或是天为。
天空的黑色压的人喘不过气，只能狠狠抓住心脏，让猛烈的跳动停下来。
第56章 垃圾（）
“妈的”吴定涛怒骂着，面目狰狞，眼睛瞪出，咬牙磨的咯咯直响，听到其他人耳朵里，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快速拨打急救电话，可那边嘟嘟嘟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气的他恨不得把手机甩泥里，踩上几脚。
“罗科你带三人留在这，其他人立马跟我回队里，方言联系其他部门，叫他们分派人手回队，艹”
他怪自己没有长多只脚，没能跑的更快，怪玉米杆长得太密集，阻挡他的行进。
他真的是急得想砍人。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可以预料到自己的事业生涯从此涂上了大黑点，上级会痛骂他，同行都会耻笑他，行人也不会安心走在街上。
雨衣粘上叶片，玉米须，泥巴，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期望队里留守的部分人不要伤亡过重。
跑出了田野，坐上警车，万恶的急救电话总算接通。
医院收到消息后，但觉得无比诧异，平常都是配合警察到现场救人，这次怎么要跑去队里。
几辆警车以惊人的速度穿越在土路，掀起的泥石压倒旁边的草丛。
雷霆的轰鸣不断回响，似要劈开大地，一刀又一刀，短暂带来光亮，可黑暗终究要降临。
飓风把大树连根拔起，破坏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地杂乱，等人拾掇。
人们刚陷入梦中，谁也想不到起床时，天不变色，地已破碎。
…………………………………………………
垃圾站每天回收垃圾废品，进行各级分类，集成一堆堆，堆满整块场地。
人每天收集负面情绪，找不到倾诉借口，积压在一起，填满整个脑海。
两者相反的是垃圾站会焚烧掩埋，恢复原样，人会藏在心底深处，直到某天突然想起，麻木的没有知觉。
梁凡安将车开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库，找了个偏僻位置停下，取出钥匙，陪同两人下车，坐电梯上楼。
留下银色轿车在哭泣流泪，染湿水泥地，可惜快便会干化，潮湿了空气，仿佛从未有过。
今天是上官伟伶最后一次复查，如果她的肩膀能正常活动，没有留下暗疾，便可以确定为痊愈，不用再厌烦的来到医院。
三人走出电梯，挂上骨科的号，找到放射线科拍X光片，梁凡安和赵心坐在长椅上等候，伟伶走进房间复查。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伟伶出来，赵心觉得无聊透顶，哼着小歌不知该做些什么。
梁凡安一坐下就闭眼入睡，昨晚和师父发生争吵后，一夜未眠。
脑子里全是曾经有关父亲的回忆与母亲的泪水，让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动摇不定。
赵心偏头，发现他在睡觉，调皮的抓住他的手，翘起兰花指，从左到右弹着他的指甲盖。
触摸到他掌心的老茧，手背有些偏黄，激起心海层层涟漪。
她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梁凡安手，嘴角扬起弧度。
秀手扮成人形，踩在梁凡安的手背，慢步朝上走，视线随着移动。
小人走到肩膀停下脚步，她瞧见梁凡安沉睡的面容，眼皮跳动，上翘的睫毛细微颤动，小山眉轻轻上挑，索绕着忧愁，厚唇紧闭，含着故事。
坚毅的神情如此迷人，让她移不开目光。
感受到他手里的温度，另一手保持人形站立在他宽厚的肩上，时间被丢进了垃圾篓里，定格在美好的一幕。
伟伶不知何时走出房间，坐在赵心旁，望向另一边的走廊，避开两人的画面。
许久，赵心方回过神来，触电般的收回手，注意到伟伶在一旁，小脸红白交替，掩饰内心的问道。
“好了吗”
“医生说要等一会”伟伶手撑着长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脚前后摆动，抬起又落下，还没有从思想中脱离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赵心掏出手机看，不是自己的，仔细一听，声音来自梁凡安裤兜里，便推醒他，说道“你电话响啦”
梁凡安缓缓睁开眼，揉了揉眼球，掏出手机一瞧，是吴定涛打来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想到了近段时间发生的偷窃袭警案，应该是叫他帮忙办这件案子，可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要不要去呢。
他起身小跑到走廊尽头，窗外暴雨连连，相对前两天雨势小了点，空气也不在那么阴冷。
“喂，吴师兄，找我什么事”
（找你有要事，当面聊吧）
梁凡安回头看了眼长椅上的两个女孩，她们正好奇回望自己。
“我现在很忙，事情紧急吗”
对方沉默了会，厚重的呼吸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仿佛被重物压的喘不过气来。
“要不，我忙完打给你吧”
（行，一定要记得打过来）
“嗯，先挂了”
梁凡安挂掉电话，走回长椅坐下，见伟伶坐在那，想了想，说道。
“伟伶，这几天我要去办事，你就先住你干爹那吧，吃饭也方便点”
伟伶晃着小腿，头也不偏，仿佛事不关己，多余的话都不愿说，随意的答道“哦”
“这么大雨，什么事啊”赵心满脸不高兴的问道。
“不清楚，吴队找我，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赵心眉梢翘起，埋怨道“都快毕业了，急这几天吗”
“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吧，不然也不会找我”梁凡安自信的说道。
赵心瘪了瘪嘴，上身前倾，肘关节抵在大腿上，手撑头，说道“好吧，正好先过去熟悉熟悉，记住，学业不要落下了”
“放心吧”梁凡安微笑着答道。
放射线科门口走出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轻声说话，在安静的走廊上清晰可辨。
“上官伟伶，麻烦过来领X光片”
“走吧，看看痊愈好没”
三人起身随医生走进放射线科，留下长椅还有些许温度。
空荡荡的走廊里，灯光明亮，驱赶窗外昏暗的窥视。
雨小了点，几天没上班的人们也没有借口再向老板请假，路上开始出现穿雨衣的，打雨伞的人们，热闹无比。
与之前冷清的城市天差地别。
想必过不了多久，暴雨就会停下，雷电不在闪现，狂风早已远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相关或无关的，都会发现暴雨并没有影响世界的运转，该发生的，不该发生都会被命运推动。
第57章 背山（）
红卫警校临近大四毕业，部分学员赶回警校，为最后的考试做番冲刺。
而校长室此时却闯入名不速之客，企图打乱学校的秩序。
红卫警校校长蔡系国，吴定涛两人站在阳台内，抽着烟，望着一波波青春活力的人流，穿着特制雨衣涌进学校。
两人脸色有所不同，却都因为同一件事。
雨水被微风吹到香烟上，使烟的味道更为苦涩，但两人毫不介意的猛抽，一根接一根，始终不愿进屋。
“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可不要冲动啊”蔡系国愁容满面，好心劝导。
微凉的风吹的吴定涛狠狠抽口烟，精神憔悴，仿佛老了十几岁，思考了很久，他才淡淡说道。
“能怎么办，都被停职了”
语气有些愧疚，充满了无力感，那种对事的无奈藏在字眼里。
蔡系国却展颜一笑，说道“你既然来找我，就不会这么算了”
“我趟的水太多，分不清那摊是那摊了，现在就是失足掉坑，万人投石，来找老师，就是聊聊谈心，缓解下心情，其他事之后再说”
“也不是多大的事，看开点吧”
“主要责任在我，明明知道那伙人是群疯子，却没有做好准备，导致队里大部分的资料，机器损坏，人员死的死，伤的伤，我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吴定涛用力抽口烟，刚吸入喉，他便剧烈的咳嗽，反胃呕吐。
低头看去，烟丝已经烧尽，赤红的烟头变为黑色，随时要灭，他随手弹到窗外，又续上烟，跟不要命似的。
“老师，是我对不起你，从警校要了这么多人，什么都没做成，还害不少家庭失去的支柱”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习惯了，你呀，就是太介怀，你又不是神，你只是一个平凡人，平凡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既然生死有命，把他们的那份责任抗下就好”
蔡系国也弹走烟头，没有续上烟，对他来说，一天一根已是极限，超过身体受不了。
“责任？”吴定涛扭头望向他。
“他们所需要做的事，他们想做的事”蔡系国简洁的回答。
“这样活的太累了”吴定涛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啦，这么多年我不一样活着”蔡系国瞟了一眼吴定涛，继续看向学校门口。
“你不这样活着，当初就不要找我要人，那不轻松多了，你以为当警察是小孩子过家家啊，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承担。。。这话我是不是说过啊”
蔡系国摸着下巴胡渣，回忆过往。
“老师，你说过，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说过”吴定涛流露出微笑，想起自己年轻气盛时“可这件事发生后，翻身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我的警察生涯是可以宣布结束啦”
吴定涛抬起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