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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老镖头是何时离开铿然居的?”王延思问。
“大约一个时辰前吧。”王振武道。
“那时你可曾看到杨管家?”王延思又问。
“杨管家?”王振武一愣,随即肯定地道:“没有,没看到他。”
“那老镖头自己在房中喝酒,可有人为你作证吗?”王延思又问。
王振武想了想:“作证么,我喝酒时倒是看到外边那个哑巴在打扫门口的积雪。当时我喝得兴起,还特意喊了他一声,他却没有抬头。”
“也就是说,那哑巴并没有看到你。”王延思道。
“看到了,没看到,谁知道呢,只有他自己清楚了。”王振武嘟哝着说。
“你看到哑仆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么,让我想想……”王振武挠了挠头,“老夫当时喝得多了些,想来不过半个时辰以前。”
“那哑仆一直在你门口打扫么?”
“是啊,他将附近路上的积雪都清了,虽然我看不到,可我喝酒的时候,他扫雪的声音一直都响着。”王振武道,“没错,虽然我的头有些晕,可他扫雪的声音一直都很清楚。对了,喝酒的时候,我曾经听到外边似乎有人经过,还特意向窗外看了一眼,只是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看清……”
“这样……那老镖头又是如何赶到这里的?”云寄桑在一边问道。
王振武道:“就在刚才,我听到有人惨叫。这才从屋里出来,从我那里到这个小屋,也不过半柱香(两分半钟)工夫就到了。半路上我还碰到了王捕头,咱们两人是一起到的。”
王延思点头道:“没错,我是在半路碰到王老镖头的,当时我从铿然居赶过来,那个方向路上只有我们二人,没有再遇到其他人。”
“那老镖头出来时,可曾看到那个哑仆?”云寄桑问。
“哑仆?”王振武微微一愣:“这个,好像倒是没有,想来那时他已经走了。”
“老镖头不是说一直听到他扫雪的声音么,那声音是何时停了的?”云寄桑又问。
“这个么……那声音刚听片刻,我便听到惨叫声了。”王振武回忆道,“也不过一柱香的样子。”
“一炷香……”云寄桑陷入了沉思。
“魏夫人,你又是从哪里过来的?”王延思转向谢清芳问道。
谢清芳犹豫了一下,道:“我方才服侍老爷睡下后,便到了幼清那里找他,只是他刚好不在。我和卓女侠说了会儿话,鱼真人便赶来了。我得知幼清在子通那里,便匆匆赶了过去。刚遇到幼清,便听到徐嫂的惨叫了。”
“魏夫人是何时到云少侠住处的?”王延思问。
谢清芳想了想:“大约半个时辰前。”
“那又是何时离开的?”
“离开么,大概是半刻前(十五分钟)。”
“从云少侠的住处到陈启的住处,中途刚好路过这个小屋。魏夫人可曾听见什么动静?”王延思紧盯着她道。
谢清芳略显紧张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这小屋虽然离路上近,却在一边的岔路上,况且有树挡着,我经过时根本看不到。”
云寄桑在一边想了想道:“师娘说的是,只是师娘若是从我那里过来的话,该和鱼真人同路才对,为何你却没有看到她?”
谢清芳忙道:“我离开的时候,鱼真人还在给明欢看病。想必我离开后不久她便也离开了,这才没有遇到。”
“鱼真人?”王延思望向鱼辰机。
“魏夫人离开不到盏茶功夫,贫道也离开了。只是当时贫道是想回自己的住所,和魏夫人并不同路。只是半路上听到有人惨叫,这才赶了过来。”鱼辰机从容地道。
“如此说来,真人路上也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喽?”王延思怀疑地道。
鱼辰机微微一笑:“我在半路上赶过来时,却是看到梁先生的。当时他和我在正好路口碰上,咱们两人同时听到了徐嫂的惨叫声,才一起赶过来的。”
“鱼真人说的路口可是有一群太湖石的那个?”云寄桑问。
“不错。”
“这么说来,王老镖头也应路过那个路口才对吧?”云寄桑凝视着王振武道,“从老镖头的住处到这里,刚好要路过那个路口。”
“不错,老夫是路过了,不过老夫是先赶来的,想来那时梁老弟和鱼真人还没碰上。”王振武手捋须髯说。
“梁先生今夜行程又是如何呢?莫非又是到处看雪景去了?”没等云寄桑继续问下去,王延思却向梁樨登问道。
“王捕头忘了,大约一个时辰前咱们两人还在碰过面呢。”梁樨登摇动着手中的纸扇。
王延思哼了一声:“不错,可那之后呢?”
“那时你不是说要找陈启老弟吗,我便到他的住处帮你看看,还和云少侠打了个照面呢。”
云寄桑点头道:“确有此事,大约在一个时辰前梁先生的确到过子通那里,和我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了,那时正是初更时分。”
“一个时辰,那之后呢?”
“随后梁某便继续到处找陈启老弟,却始终未曾得见。不得已便想回自己的住处歇息了,谁知刚好碰到鱼真人。”梁樨登坦然道。
“这其中梁先生可曾遇到其他人么?”王延思问。
“有啊,我和云少侠道别后在半路看到了唐磐唐先生,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当时他提着盏红色的灯笼突然从林子后面闪出来,还吓了我一跳呢。”梁樨登夸张地抚着胸口道。
王延思又看向唐磐:“唐先生,果真如此吗?”
唐磐哼了一声:“不错。”
“那唐先生晚上出来又不知为了何事?”王延思盯着他问。
“当时老夫有事和魏公商量,便去找他。到他那里却只见杨管家在守着,当时杨管家说魏公身子不适,已经休息了,我就离开了。回去后一个人闲得无聊,就吹了一会儿箫。”唐磐声音低沉地道。
“原来那箫声是出自唐先生,唐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品箫了?”谢清芳诧异地道。
“唐某刚刚学会不久。”唐磐面无表情地回答。
“唐先生大才,妾身受教了。”谢清芳向唐磐微微一福。
唐磐还了一礼,嘴角却不禁露出自得的微笑。
云寄桑若有所思地道:“箫声一直到徐嫂的叫声前才停,看来先生是没有嫌疑了。”
“老夫哪里来的嫌疑!”唐磐哼了一声,盯着梁樨登道:“倒是某人,说是四处找人,谁知去做了些什么勾当!”
“可惜,梁某人这半个时辰前碰到了魏安老爷子,这半个时辰都和他老人家在一起,一柱香前才和他分开,所以梁某也是清白的。”梁樨登微笑道,手中的折扇摇得更急了。
唐磐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反驳。
“王捕头,既然大家都已经说明了行踪,就先让大家到客厅内休息一下吧。今夜就不要分开了,免得再遭那凶手的毒手。我们先到老师那里看看……”云寄桑在一边忧心忡忡地道。的确,此刻他最惦念的,便是老师魏省曾的安危了。
“也好。”王延思点了点头,“各位,就请按云少侠所说,先到客厅内休息吧。”
“鱼真人,麻烦你去通知师姐一声。”云寄桑又向鱼辰机叮嘱道。
鱼辰机向他轻轻的一揖,默默地随着众人去了。
灯笼的团团光芒掩映下,几个人渐渐远去。
“什么?陈启死了?”杨世贞惊呼。
云寄桑并未立即去见魏省曾,而是先去见了管家杨世贞,此刻,他们几人正坐在偏房中。
“不错,他也是死在鬼缠铃之下,换句话说,杀死他的和杀死朱长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王延思盯着他道。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杨世贞急问道。
“从凶案现场看,他应该是死在半个时辰之内。也就是说,他是在王某和杨管家道别后死的,这期间可有人在此出入么?”王延思问道。
杨世贞默默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杨管家可是想到了什么?”云寄桑在一边问道。
杨世贞被他唤得一愣:“啊,没什么,只是我今日早些时候,曾经看到那个哑仆在帮徐嫂搬柴,想必就是为了陈启沐浴准备的。”
王延思点头道:“徐嫂说过,一个时辰前便为陈启备好了热水,只是不知他何时开始洗的。”他想了想又问:“当时杨管家曾说半个时辰前到的铿然居,想必魏夫人离开时应该和杨管家打过招呼了吧?”
杨世贞摇头道:“不曾,当时我正在偏房里。只是看到夫人提着灯笼出去了,当时看她颇有心事的样子,便没有贸然上前招呼。”
“原来如此。”王延思大有深意地望着他道,“那想必魏老先生也不曾和杨管家照面喽?”
杨世贞摇头道:“那倒不是,大约一刻钟前,老爷突然觉得口渴,唤我给他烧了杯茶。”
“烧茶?”云寄桑一愣,向旁边望去,果然,屋里的炉子上,一把青铜茶壶正冒着微微的热气。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白色布袋上。忽然想起鱼辰机说过,朱长明被杀的那日,她曾经见过谢清芳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莫非就是此物?想到这里,他起身将那个袋子拿起。
袋子是布制的,非常普通。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几片梧桐叶的残片。云寄桑记得谢清芳说过当时她去取药,这袋子想必便是她装药的,只不知是什么药?便举起袋子放在鼻端闻了闻,却并无任何味道。心中失望,便将袋子重新放下。
“杨管家,我怕凶手再利用铃声做掩护,从今天起,魏府所有的鬼铃都要摘下,这样一来,只要凶手再携带鬼铃,定会露出马脚。”王延思要求道。
“这个……”杨世贞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外面是什么人?”屋里传来魏省曾苍老的声音。
“云少侠,这个消息恐怕只有你来说了。”王延思低声道。
我吗?云寄桑心中怅然,自己又该如何跟老师谈起呢?
放下灯笼,迈着沉重的步子,他向铿然居缓步走去。
刚一推开门,便看到魏省曾身着内衣,披着长衫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左传》中的恒公卷,借着烛光仔细地读着。一杯香茶正在桌上冒出袅袅的水汽。奇#書*網收集整理看他进来,魏省曾将书放下,有些疑惑地问:“幼清?怎么这么晚来,有事么?”
看着灯下那老迈疲倦的面容,云寄桑不知怎的,觉得老师有些陌生起来。
“老师……是子通他,他刚刚被鬼缠铃杀害了……”他有些迟疑地道。
片刻之后,苍老的哭声低低地响起。哭声虽然不大,但其中深沉的伤痛和凄凉却令人悲恻不已。
屋外的王延思叹息了一声,望向天边。
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升起,冷冷地注视着这人间的惨剧。
注:本书计时:一天十二个时辰(后来也按初正分为二十四个时辰);一个时辰为今两个小时;若按十二个时辰算,一个时辰划分为四刻,一刻即半小时(若是按二十四时辰算,一天即九十六刻,一刻为十五分钟,此法明末出现,这也是现代计时的基础,本书并未采用);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即十分钟;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一分即是现在的一分钟,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第七章 斋醮
夜深了,云寄桑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房中,松垮地坐在了床头。他很想马上去卓安婕那里看看,只是今天。生的一切让他的身心俱疲,潜伏了好久的内伤也重新肆虐起来。尖锐的痛楚沿着手太阴肺经中的天府穴蔓延而上,待到云门穴时,剧痛已经让他难以呼吸,不得不佝偻着身子取出一枚丹药服下。
感觉着药力缓缓地化开,云寄桑的身体终于得以重新放松。实际上,他早已意识到伊腾博昭那濒死的一掌绝非普通掌法,即使是师门的绝技金蝉步也无法让他从那凌厉诡异的一掌中全身而退,那一掌的恐怖便可想而知了。可怕的是,这一掌的伤害竟绵延至今,且越来越难以压制。如果不早寻良医,恐怕自己失去的,绝不只一条右臂这么简单。
没有了六灵暗识,自己和普通人一般无二,武功也废去大半,甚至心神也不时被恐怖的幻影折磨着。
九死之馀,忧畏百端。(注:苏轼-与范元长)
这样的自己,怕离疯狂也只有一线,凭什么去破解这样扑朔迷离的凶案?
此刻的他,没有一点信心。所有的,只是深深疲惫与自责。
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一只红色丝线拴着的巨大铃铛开始在自己面前来回地晃动着,渺小的自己则徒劳地跟着那个铃铛来回奔跑着。
铃铛上有一个长了两个头的人坐着在向自己笑,那是谁啊?好熟悉的样子。
恍惚中,他看到了朱长明和陈启的身影。
两个人都站在炽白的阳光下,焦急地向他大声呼唤着。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听不到?难道自己聋了吗?
缓缓回头,蒸腾的水汽中,一个白色的袋子打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穿了一件缀满铃铛的长裙,从袋子里钻出,缓缓向自己爬来。
他惊慌地退后,忽然间一步踏空,跌落到无尽的深渊中。
无数的鬼脸铃铛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坠落,坠落……
云寄桑浑身冒着冷汗,辗转着,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