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间推移的速度一点儿也没变,可是我的眼中,此时却仿佛周遭一切进入了慢动作,眼见林裳的身子一个厘米一个厘米地离开老屋子,我像是被一把锐利的武士刀,眨眼间劈成两半,一半的我咬牙切齿、恨意爆棚,另一半的我哀怨怜惜、痛彻心扉。于是仿佛一半的我冷漠地任由林裳离去,另一半的我,只想不顾一切地冲向她、抱住她、将她拖回这个温暖的老屋子里,再也不放她离开。
也许是劈我成两半的武士刀,落刀时偏了几分,两个我,力气可相差得太远了于是门缝,同样一个厘米一个厘米地变细缩小,也许只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撞锁就会咔哒响动。于是恩恩怨怨,将会如同斩断的蒲苇,再也无法续连。
却是忽然,两种无比熟悉的脚步声传进了我的耳廓,它们隐隐地在两三楼层以下的楼道中,渐渐响亮,随同脚步声传来的,是中年男女在走廊里回声阵阵的对话。
林裳停下了锁门的动作,探头聆听了几秒钟后,猛地收回了身子、拖回了箱子,而后拉拢锁闭了房门!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出了会神,猛将硕大的箱子向卧室拖回,一边拖一边道:“陆鸣,是你爸妈!你爸妈来了!”
林裳的话语证实了我的判定,的的确确是我的爸爸妈妈来了。可林裳她我很快明白,她知道爸爸心脏还未痊愈,如果让爸爸眼睁睁地看到,他满心满意的“未来儿媳”,和自己儿子分手的真实场景,谁也没办法保证,他还会拥有好的心情,心情不好,他那羸弱的心脏,一切后果无法想象。
毕竟,他曾说过,只要我和林裳能够好好相处,他就高兴。他高兴了,身体就会好
我不知道这是老天在跟我开玩笑,还是爸妈在跟我做游戏,如何只字未提的他们,恰逢我和林裳陷入如此决绝的时刻,说来就来了呢哦,我依稀想起,妈妈曾在电话中提起过,当他们稍稍宽裕,凑够十万元钱时,便会来成都向林裳亲自道谢。
“愣着干什么!把卫生间里的血迹擦了!我得换衣服!”林裳顿足向我喊道。
我终于回过了神,手忙脚乱地以最快的速度用纸巾擦拭干净卫生间里的血迹。老爹协警也是警察,办了那么多年的案子,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会明察秋毫。如果因为这些血迹让他起疑,我们必然要用谎言搪塞,可撒一个谎,是需要用十个谎来圆的。
堪堪收拾干净卫生间的地板,老屋子的房门,已然被笃笃扣响。
我深呼吸几次走出卫生间,眼望林裳紧闭的卧室门,只觉心乱如麻但我还是沉着向大门走去,边走边喊:“这么晚了,谁啊?”
“鸣鸣,开门!”爸爸妈妈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慈爱,仿佛像是小时候的我独守空屋,终于等到他们下班回家、敲响房门时,他们那殷切的呼唤。
不知是不是有点委屈的感怀,只一个瞬间我就不觉有些泪湿了。我抹了一把泪,掀开房门的一刻,还是假装惊喜呼喊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爸妈似乎都有些瘦削了,尤其是爸爸,从前高大魁梧的他,如今在我的眼睛里,腰却怎么越来越弯、背越来越驼了呢他们欣喜微笑的脸旁,鬓边却都增加了不少的斑白。我心里因他们的苍老而痛着,脸上却挂着难以掩抑的笑容,毕竟亲子相见,最最血溶于水的感情晕染,很快令我暂时忘怀了和林裳的愁伤。
我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迎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妈妈先是看了看满地的碎纸屑,问道:“你这是?”
我从角落里揪出两只猫儿,道:“都是它俩犯的错,我也是刚刚到家不久,一进门就是这副狼藉样了。对了,爸妈,你们来成都,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你小子,怎么电话一直关机?我和你妈从下了火车就给你打电话,你瞧,多少个未接通电话?”爸爸微笑着点亮手机屏幕说道。
“我们联系不到你,就给小林姑娘打电话,可她的电话也关机了”妈妈说着,眼睛却不住地向卧室的方向瞧去,伸手虚指一下,小声问道,“小林姑娘,她她也在吧?”
“嗯,她也在。”我回头看向林裳的卧室门,心中纠缠不定,林裳的双膝、双腕都严重擦伤,莫要被爸妈看见,真不知何解释才好我真的不想在毫无默契的欺瞒当中,让爸爸忧心忡忡。
却是突然,卧室门掀开,灯光透射而出,林裳穿着一身长袖长裤的丝质睡衣,探出头来笑道:“叔叔阿姨,你们来啦我穿着一身睡衣出来,你们可别笑我啊”
妈妈探出脖子笑盈盈说道:“小林姑娘,你出来嘛,让阿姨看看你,好久没见你,阿姨都想你了。”
我立时不忿道:“妈啊您想她?都不想我?”
“不想!”妈妈假装生气道,“我和你爸想享受一回专人接车的待遇,哼,电话都不接我们的!”
我陪笑道:“好啦好啦,妈,瞧您,说着生气的话,眼角还不是一个劲儿地瞅我?怎么啦?看看你儿子瘦了没有是不?没瘦,结实着呢,要不你摸摸看!”
我收起结实的肱二头肌,嬉皮笑脸凑向妈妈,迎来了妈妈一记善良的巴掌。
爸爸倒是起身捶打我几拳,道:“嗯,还不错,身子骨是比以前结实多了!”
“爸,你心脏恢复得好不好?”
“好,好得很!”若不是我拦着,他非要再来几个深蹲大跳不可。
叙着家常,林裳那边厢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又是烧开水又是沏茶叶,端着两杯茶走进客厅,笑着对爸妈说:“叔叔阿姨,都怪我们不好,下次注意,手机没电了记得及时充害得你们这么晚了才到家,真是过意不去。时间不早,茶水我没有泡得太浓”
妈妈赶忙接过林裳端着的茶杯搁在桌上,嘴上说着不碍事不碍事的话,却是一个劲儿地想要将林裳拉近她坐下。
“干嘛呢”爸爸笑着责备妈妈,“瞧你这副激动的样子,别把人家小林姑娘给吓着了!”
“叔叔,我知道阿姨是真想我了,我还不是一样,也想你们了呢?叔叔阿姨一路奔波辛苦,可以先去洗个澡,”林裳笑着说道。接着,她转向我又说,“陆鸣,我们两个分工,你来打扫房间,我去做点宵夜,好吗?”
爸妈坐在餐桌一面,我和林裳也仿佛毫无隔阂地亲昵坐在另一面。场面温馨、气氛却无比微妙的宵夜结束后,爸妈难免又是对林裳的饭菜手艺一番啧啧赞叹。
而后稍顿,爸爸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报纸包,不消说,一看就知道装在里面的是钱。
“小林姑娘,这次我和你阿姨过来,最主要的,就是想当面感谢你,谢谢你在我生病期间,给我们这个家庭的慷慨帮助。这里面是十万块钱,”爸爸面露惭色说道,“嘿嘿,我和你阿姨攒来攒去的,才东拼西凑了十万你就先收下,剩下的,我们尽快想办法。”
林裳急着站起,说道:“不不叔叔,干嘛这么见外”
不知林裳有意还是无意,一句不要见外的话语,我从中感受到的,却是讽刺、尴尬、外加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幸福。我端起自己的茶杯仰面喝茶,掩藏的却是心底的隐隐作痛。
“见外这个词用得好!”爸爸竖起了大拇指,他看看林裳,又看看我说,“小林姑娘,我知道你是不忍我和你阿姨辛苦,不过嘛,首先,我们是做长辈的,拿着你辛苦挣来的钱,我们脸上可烧得发烫呢。再说,既然你都说了不要见外,那你也不能见外呀,是吧?”
林裳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那我就听您的。”
爸爸嘉许地点点头。而妈妈目光闪烁了一阵,忽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这次来呢,还有一件事”妈妈跟爸爸对视一眼,得到了肯定的鼓励后,续又说道,“就是你们两个相处这么久了阿姨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有,打算什么时候呢”
第187章不高兴()
关于结婚的询问甫一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我和林裳几乎同时茫然失措、尴尬万分。我们迅速对视一眼,我从她的目光中读出:陆鸣,怎么办?而想必林裳会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的无奈、我的苦楚。
我勉强挤出笑容,好在情境原本慌张,不到位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真实,我试探说着:“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你瞧,你的小林姑娘脸都红透了。”
林裳听我这么一说,脸庞更像个熟透了的番茄,忸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扭我一下、拍我一掌,只是手掌仅仅抬起了三两寸,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放下了胳膊。我想,她一定意识到,在我的父母面前,不可以让我承受哪怕只是嬉闹般的打骂。而比这些顾及长辈心情更重要的是,我们几乎已经用分手来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分手的情侣,谈论结婚的话题。如果我们做不到没心没肺,那就只好一面向往,一面哀伤。
但妈妈却怎知这其中的玄虚,她待我们不自在的神情稍缓,又道:“小林、陆鸣,我们我们也就是想问问你们两个的意思你们给我们透个底儿,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嘛。”
“妈、爸,首先,我们自己还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今天说起这个,的确是觉得有些突然。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问题、没有认真组织过的语言,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认真地回答,总不能糊弄你们吧?而且,我俩的二人世界还有点没过够呢嘿嘿,舍不得放下恋爱的感觉。”
为了表现得自然,我说着说着,渐渐泛起调皮的笑容,伸手将林裳搂在怀中,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手心里林裳的肩头,似乎一直都在不停歇地颤抖,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她真的正徜徉在我和她专属的爱河当中栖息遨游,像一条自由自在、快乐无边的小鱼。瞥见林裳的神情,那两抹美妙眼睛里流露而出的,包裹在虚假喜悦当中真实的惆怅,实像是用最甜蜜糖衣包裹着的,最苦涩的药片。
爸爸妈妈听我如是说,彼此相视,两双眼睛交换了彼此的一些失落和遗憾。但很快,爸爸用胳膊肘碰碰妈妈,假装埋怨道:“女人家婆婆妈妈的,才见面就说这些,孩子们能好意思吗?”
妈妈小声嘟囔一声:“你才婆婆妈妈我也没说错啊,鸣鸣工作都几年了,就算不马上成家,也到了该考虑结婚的时间了啊”
“好了!”爸爸有些不悦地稍稍提高了声音,说道,“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打算!”
爸爸的语气稍稍强了一些,整间餐厅的气氛立时发生了又一次的改变。短暂的冷场后,爸爸几番叹息,不自觉地将右手抚在左胸,指尖轻轻揉按着心脏处。
他的动作被我敏感地捕捉,立时让我撕心裂肺般地难受。医生嘱咐过无数次,以爸爸的身体情况,在恢复期里他一定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可我亦觉得无辜,面对着人生中第一次的“逼婚”,忽然觉得,爸爸妈妈像是两个任性的小孩子,不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就不高兴似的假设我和林裳果真如胶似漆,可能真会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可是如今
我究竟该怎么办?欺瞒,欺瞒他们,然后等爸爸好转以后,告诉他,我和林裳其实早已分手?
当晚,我拾掇拾掇另一间卧室给爸妈休息用,安排妥当后,回到客厅里属于自己的床铺躺下。灯灭了,寂寞却亮了。闭上胀痛的眼睛,消失的视觉如同合拢的幕布,但幕布背后未停止的剧目,依然触动着敏感的听觉:两只猫儿各自在阳台的一角咪咪呜呜地不知聊着些什么、客厅的挂钟咔哒咔哒地跳动着、厨房里年久失修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溅起着些水花各种声响却像是灌进漏斗的酒液,彼此融合,成了一杯尝不出究竟是何味道的苦酒。
然而,猫儿的叫声让我想起林裳无数次充满爱意地抱着喵妹儿的模样、挂钟的咔哒声让我想起和林裳初次见面的那个月光绝美的夜晚、厨房里滴滴答答的水声,更让我想起曾经我病得很严重的时候,林裳为我烧水煮面的过往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愁,然而忧愁过后,那份有血有肉的爱恋与想念,想要忘却,真的太难、太难。
林裳美丽的面容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像是漆黑夜空中那一抹绚丽的银河,是那样地清晰灿烂,即使被厚重的云雾尘霾阻隔,烟消云散过后,她依然如阴文石刻般,仿佛海枯石烂时候、仿佛将死的我回光返照,仅剩生命里那唯一的念想
混沌中不知睡了多久、醒了几次,轻轻的摇晃中我轻轻张开眼睛,如梦似幻,林裳那绝美的面容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完全是下意识地,我环抱住了她只一抱,很快又在林裳馨香又带了些油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