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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17日
雄鸡
——观徐俊国同名油画
因为局面还不能让人完全放心,雄鸡的啼鸣被它自己推迟。
它打量这块土地已经很久,包括最难忍耐的黑暗。在雾岚开始成为朝霞,它的头顶有自己的旗帜。没有猎猎作响,就像士兵摆开战斗的架势,但是号角仍未吹响。
需要雄鸡的大声歌唱,唱白天下。事物在夜间认真生长,它们有的缓慢,有的遇到了困难,而更有一些甚至在遭受误解与不公。它们因此也在注视这只雄鸡,等它的惊天一鸣。
不能再迟疑了呢,雄鸡自言自语。在场景丰富的高坡,它引吭。
接下来,是普遍的光明和真相?
2012年8月15日中午北土城
下一个就是我了
——观徐俊国同名油画并与灵焚同题
至于世界的神秘,它和我永远不成比例。那物理的、化学的变化,生命复杂的程式,我的未来不会为它们准备。
下一个就会是我?
你们的世界如果悲伤,我会伸开手掌,提出的问题只会关于童话。你们走向极端的哲学和人心的讳莫如深,而我的请求只是:我想再听一次人类最初的童谣。
下一个也许是我?
你们为我准备的幸福其实也是我的理想。我不想一个人如此幸运,人们的白发和皱纹,会让我握紧双拳,我不害怕未来的霜和冷,世界啊,你忍心让一个孩子惶恐和叹息?
面对记忆和过去,一朵莲花在污泥里开放。下一个是我,我对着迷幻的天空,依然用童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2013年3月14日凌晨
秋天的涅盘
日子进一步深入,一场雪给这个秋天作了总结。暂时情况下,秋高气爽让位于越来越冷的风。
我看到的一股冷风,在第一场雪的残骸中,骑着落叶直接躺倒在地上。这是一片银杏树的叶子,我喜欢它叙述秋天的本领,那种高处的金黄,堪比伟大的天空。
越来越冷了。
秋天,我不习惯看到金黄的稻穗就去盘点收获。最后的结果远未到来,寒流倒灌衣领。这时,我想看看枫叶的红,想知道历史厚重的秋天,对待寒冷有无另一种态度。
不是宣言的那种,而是从制度上能把自己变为暖,在枝头多站几天。霜是时间的威严,我们无法回避,秋天也无法回避。所以,曾经的绚丽和田野里庄稼的熟,它还来不及居功自傲,就被安排在岁月的空房子里。
缅怀或者赞美,人们一定表达对秋天不能忘恩负义。等冬天真正君临,我看看四周,没有人群,我看到每一扇关紧的窗,世界空旷。望着候鸟南飞,我想寻找泪水。
天寒地冻是一次严肃的面试,春暖花开时,人们又重新学会抒情?我期待的一场大火,炽热在下一个七月,在激情澎湃里,又一次的秋天占领山河,占领田野。
2012年10月8日凌晨
真相
水,一寸寸升高。
一些被淹没的逐渐失去了真相,可是我无法不把它们叙述在这里:一片草虽遭受践踏,却依然努力生长;一些白的黑的灰色的石头,阳光就要晒热它们;一段小路,它不是康庄大道,但它记住了无数朴素的行走。
就是这些最基本的事物,欲望的水域随便扩扩胸,就是湖就是海。升帆,形形*的船早就迫不及待,那些船长要在江湖出没。
一个画家看到立在船桅的燕雀,他摇着头,画出一只雄鹰。
他预言:明年的三月,这些燕雀只会站在桃花枝头。云在半空,山,在半空之上,山的上面是青天白日。
是啊,水淹不到那里。垄间残存的稻粒诱惑不了真正的飞行。而寒冷和寂寞?真相可以一忍到底。
2013年1月21日
富春山秋居
这一次,我所讲的住下,是指长久地住下。往日的奔波和豪迈终于真的结束,句号就画在这里。
这座山有个好名字,很符合许多人的理想,而我的富有却从此告别创造和丰收。一条江绕山流过,丰富的江水会淌走一个个日子,也把时光的重沉淀在河床上。
不是累了或者故作清高,想一想这里的秋天,远处金黄的稻谷不再和我有关,山坡披着各种气候,我住在覆满树木的高地,你看到石碑在晒着太阳,我也就在晒着太阳。
我看不到的那些事情,它们一定不断地发生。比如天气之外的冷,比如数字在加剧象征,江水映照所有这些,依山缓缓地流过。而我也从此失去自己的名字,知情人说,他是在一个秋天进山的,没看到他从这里走出。随后的意境,白云飘在天空下,好江山拒绝惆怅,他愿意平静,就此永远沉默。
2013年4月14日
事关对秋天的认识
秋天的乌鸦叫寒鸦,秋天的蚂蚱叫长不了;秋后的花木叫肃杀,秋后的统计叫秋后算账。
寒鸦很快就不能在田野找到青葱色身体的蚂蚱了,花木凋谢加上秋后算账会影响人们对秋天的态度。
感谢上帝,我依然没有拒绝热爱伟大而实用的秋天。太多的赞美曾留给劳动和播种,正是秋天我们才有机会检验劳动的方法是否正确,而种子,他们提供的种子是否真正长成丰收。其时,天高云淡,其时,霜冻未至。因为青天白日下,人们间的互相计算也许会接近公平。雪未下,坚冰未结痂,人心还没有冷彻底的理由。
至于信念和高尚的精神,感谢秋天,它让我看到枫树的火红与银杏的金黄。
了不起的色彩呢,秋天站在大地上。
2013年10月17日下午
山里的老树
在已经过去的这个夏天,它没有醒来。当秋天深入,别的树木开始落下叶片,它已无物交付给秋风。
往事站着,关于飞鸟关于树下的人们。
它看到泉水依旧清澈,污染在大地上流窜作案,这股力量暂时还没能够翻山越岭。水畔与石间,苏麻和小野菊用自由招呼着一群蜜蜂,这些寻常的存在让这棵老树想起自然主义的快乐。人们锁眉而来,在它身旁似乎慢慢恢复童心,它总揣摩外边的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劳动和斗争失去边际,爱和功利亲切握手。雾霾恍惚了城市的上空,如若前方光明,人们需要怎样的干净的心灵才能抵御迷尘?
老树已枯,今后的春夏秋冬其实与它关系不大。它不用承受风霜雪雨,人的锯子或利斧也许很快出现,但它不在乎这些工具,生命不再,痛就不再。
此刻,站在它身边的是我。我喜爱北方的这个山谷,拒绝承认眼前的这棵老树是死亡的状态。它在天空下的模样似乎关系永恒,是永恒的沉默和启示,是熟谙往事和世间风云后的冷静。它的生命在于我们走近,注视它,然后带着感悟走远。
2013年9月30日傍晚天桥沟
星光下的山谷
正是这黑暗,缩短了星星与我的距离。
每到夜晚它们总会出现,固定的化石般的存在,似乎让我忘却它们一直处于运行状态。在山谷,我习惯夜深时缓慢行走,随便坐在石头上,仰头望向天空。山谷敞开自己,错落有致的大大小小的星星一览无遗。
亿万年对苍茫的关切,山谷宽容了外边来客的入侵,它鼓励长期生长的事物强壮枝干,并为百鸟提供栖息的巢,它承认自己喜爱鸟的歌唱和它们在阳光下绚丽的羽毛。山谷对于爱的理解是它允许植物枯萎,它认为死亡也是生命的又一种状态。它通过风声和遇到顽石的泉水发出叹息,一些武器和武器背后的欲望使树木留下伤口。桩痕叙说时光的痛。
星光只能在山谷之上,它们为山谷站岗。夜深了,山谷以睡眠的方式安静,它不担心星星会从空中砸下来,光明不陨落,这里的夜晚才能不是绝望的黑。
山()
破冰船
我想在水面寻找涟漪的细节,却看到自由被坚冰封住。
当温暖的抒情成为幻想,请原谅这条船的遍体鳞伤。
港口和善良的梦,温暖会解决寒冷。
先不说鱼的欢乐和野鸭的权利,在冷冰冰的冬季,我们需要一条航线。航行,在自然的墨守成规里,我们仍然还可以憧憬。
喋喋不休的寒风依然不愿完成对温暖的论证,坚冰一统山河。那么,请原谅这条船已经伤痕累累。碎冰,一刀又一刀,像我们所熟悉的历史里的凌迟。
破冰船不流泪,水,应该有水的自由。
它看到远处苍茫的土地,上面长着麦苗。那些寻常事物,不顾厚冰板着的面孔,它们绿油油。
在破冰船的眼前,它们绿油油。
2012年3月6日中午
审判
灰尘握着法官的锤,审判纯洁。
天空下,乌云终于来不及审批大地,风推走了它们。
我站在旷野,用眼前的未来审判身后,皱纹和白发对话青春。没有结局的案情,人在,幻想成为证词,一些事物总是不学好,灰尘飞扬,在人们的左右。
已经驷马难追了,一些笑一些哭,一些幸福一些苦难,继续用理想审判岁月?不重来,海浪升高,淹没我们的脚。留下与留不下,海鸥再飞一次,暗礁悄悄地审判大海。
我审判我,用希望审判悲观,冬至的风正试图摧毁我的温暖的信仰。我闭目去想象太阳的位置,光芒在飞,爱没有拖泥带水。
让冬天不再审判秋天,让春暖就花开,原谅灰尘在冬天弥漫。迷恋远方或者虚幻的高处,鲜花只是开放,它们不去审判往事。
2011年冬至
静物
一些陈旧的景象,是我眼前的静物。春天的夕阳里,我站在一座山的高处。
一管又一管的烟囱,它们沉默。
与钢铁有关的时候,它们火热的心肠,一会儿黑色幽默,一会儿白色温柔。高高的天,一定记住了它们说话的方式。如今,它们沉默。
在夕阳的目光里,在山脚下。我喜欢这些站立的事物。
说起世道人心,没有什么比它们更经历过烟熏与火烧。不要妨碍它们平静的站立,不要呀!
习惯了天空下的高度,炉火熄灭之后,站着,成为它们最后的尊严。
那些能把站立变成躺倒的意志,我边想着这种力量,边走向山下。
夕阳,逐渐在我的身后。
2011年4月1日
乌鸦和喜鹊
两种鸟儿肤色有差异,用不同的语言说话,很像人类的基本情况。
各说一面的时候真的很多,人类把规则逐渐走成了捷径,我看到真理始终在远方,而路边草地荒芜。一个年轻人,因为爱迷了路,他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两种鸟儿在飞。年轻人,左耳是喜鹊,右耳是乌鸦。幸福或者苦难都在他的身旁,两种声音,只是两种鸟。前方事物丰富,眼下,只是鸟叫,只是鸟叫。
他知道的经验里,喜鹊有关吉祥,乌鸦象征苦难。我很想对他说:快,离开这里。这天大的责任怎能让两只鸟来承担?
我好想手握弹弓,当喜鹊粉饰太平,当乌鸦重复叙述苦难,弹丸激响空气,让它们飞开。
我说的是,乌鸦和喜鹊都飞开。
2011年5月10日
水晶心
我希望自己的心能冷下来,最好的比喻就是水晶。
场景热闹,欢天喜地或者摆脱不了的纠结,只要心冷却,我就不会轻易辗转反侧。
去他的!那些脏,那些坎坷,那些豢养家犬对着贫寒狂吠的人,我的心已经硬如水晶,不会起伏无定。
那些云,它们在高处飘,飘啊,我的心重如石头,如石头里最透明的沉默。一切我皆知晓,什么最像鞭子,抽打你旋转,试图钻开泥土,试图扎下根,试图如树长在庭院,等到炎炎夏日,蝉鸣,有人在树荫下乘凉?
心像水晶的时候,别人目空一切,别人玩弄别人,以思想以韬略以狗屎般的智慧,不要紧,我的心依然澄明。
这一尘不染的心,如果没有血肉,没有温度,世界上许多的不幸你就可以无动于衷?
2013年2月16日
听石
所有脚步声和心跳。
历史真实,这些石头也真实。
心肠越来越硬的时候,石头并未发出金戈铁马的声音,它们只是离温软越来越远。
它们,甚至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土地。
长不出庄稼和鲜花。浪漫和传奇的凝固,如岁月里屡见不鲜的泪滴。
拒绝评说一个男人的心软,正如我蔑视一位皇帝的心硬。
风过耳,石头不号叫。
是非,或者成败,你让石头怎么说?
人有骨,土有石,往事是历史的骨石。
心肠可以不硬,我用目光听石,石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