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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远方的人-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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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只能在山谷之上,它们为山谷站岗。夜深了,山谷以睡眠的方式安静,它不担心星星会从空中砸下来,光明不陨落,这里的夜晚才能不是绝望的黑。

法官() 
破冰船

    我想在水面寻找涟漪的细节,却看到自由被坚冰封住。

    当温暖的抒情成为幻想,请原谅这条船的遍体鳞伤。

    港口和善良的梦,温暖会解决寒冷。

    先不说鱼的欢乐和野鸭的权利,在冷冰冰的冬季,我们需要一条航线。航行,在自然的墨守成规里,我们仍然还可以憧憬。

    喋喋不休的寒风依然不愿完成对温暖的论证,坚冰一统山河。那么,请原谅这条船已经伤痕累累。碎冰,一刀又一刀,像我们所熟悉的历史里的凌迟。

    破冰船不流泪,水,应该有水的自由。

    它看到远处苍茫的土地,上面长着麦苗。那些寻常事物,不顾厚冰板着的面孔,它们绿油油。

    在破冰船的眼前,它们绿油油。

    2012年3月6日中午

    审判

    灰尘握着法官的锤,审判纯洁。

    天空下,乌云终于来不及审批大地,风推走了它们。

    我站在旷野,用眼前的未来审判身后,皱纹和白发对话青春。没有结局的案情,人在,幻想成为证词,一些事物总是不学好,灰尘飞扬,在人们的左右。

    已经驷马难追了,一些笑一些哭,一些幸福一些苦难,继续用理想审判岁月?不重来,海浪升高,淹没我们的脚。留下与留不下,海鸥再飞一次,暗礁悄悄地审判大海。

    我审判我,用希望审判悲观,冬至的风正试图摧毁我的温暖的信仰。我闭目去想象太阳的位置,光芒在飞,爱没有拖泥带水。

    让冬天不再审判秋天,让春暖就花开,原谅灰尘在冬天弥漫。迷恋远方或者虚幻的高处,鲜花只是开放,它们不去审判往事。

    2011年冬至

    静物

    一些陈旧的景象,是我眼前的静物。春天的夕阳里,我站在一座山的高处。

    一管又一管的烟囱,它们沉默。

    与钢铁有关的时候,它们火热的心肠,一会儿黑色幽默,一会儿白色温柔。高高的天,一定记住了它们说话的方式。如今,它们沉默。

    在夕阳的目光里,在山脚下。我喜欢这些站立的事物。

    说起世道人心,没有什么比它们更经历过烟熏与火烧。不要妨碍它们平静的站立,不要呀!

    习惯了天空下的高度,炉火熄灭之后,站着,成为它们最后的尊严。

    那些能把站立变成躺倒的意志,我边想着这种力量,边走向山下。

    夕阳,逐渐在我的身后。

    2011年4月1日

    乌鸦和喜鹊

    两种鸟儿肤色有差异,用不同的语言说话,很像人类的基本情况。

    各说一面的时候真的很多,人类把规则逐渐走成了捷径,我看到真理始终在远方,而路边草地荒芜。一个年轻人,因为爱迷了路,他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两种鸟儿在飞。年轻人,左耳是喜鹊,右耳是乌鸦。幸福或者苦难都在他的身旁,两种声音,只是两种鸟。前方事物丰富,眼下,只是鸟叫,只是鸟叫。

    他知道的经验里,喜鹊有关吉祥,乌鸦象征苦难。我很想对他说:快,离开这里。这天大的责任怎能让两只鸟来承担?

    我好想手握弹弓,当喜鹊粉饰太平,当乌鸦重复叙述苦难,弹丸激响空气,让它们飞开。

    我说的是,乌鸦和喜鹊都飞开。

    2011年5月10日

    水晶心

    我希望自己的心能冷下来,最好的比喻就是水晶。

    场景热闹,欢天喜地或者摆脱不了的纠结,只要心冷却,我就不会轻易辗转反侧。

    去他的!那些脏,那些坎坷,那些豢养家犬对着贫寒狂吠的人,我的心已经硬如水晶,不会起伏无定。

    那些云,它们在高处飘,飘啊,我的心重如石头,如石头里最透明的沉默。一切我皆知晓,什么最像鞭子,抽打你旋转,试图钻开泥土,试图扎下根,试图如树长在庭院,等到炎炎夏日,蝉鸣,有人在树荫下乘凉?

    心像水晶的时候,别人目空一切,别人玩弄别人,以思想以韬略以狗屎般的智慧,不要紧,我的心依然澄明。

    这一尘不染的心,如果没有血肉,没有温度,世界上许多的不幸你就可以无动于衷?

    2013年2月16日

    听石

    所有脚步声和心跳。

    历史真实,这些石头也真实。

    心肠越来越硬的时候,石头并未发出金戈铁马的声音,它们只是离温软越来越远。

    它们,甚至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土地。

    长不出庄稼和鲜花。浪漫和传奇的凝固,如岁月里屡见不鲜的泪滴。

    拒绝评说一个男人的心软,正如我蔑视一位皇帝的心硬。

    风过耳,石头不号叫。

    是非,或者成败,你让石头怎么说?

    人有骨,土有石,往事是历史的骨石。

    心肠可以不硬,我用目光听石,石头不说话,石头只坚强。

    2011年7月22日中午

    天道

    水漫金山或者干脆枯涸,都不是我所理解的河流。

    天道讳莫如深,人心叵测一直有着高处的借口?

    当天气预报成了算命八卦,河流无可奈何,庄稼无可奈何。

    很久,我没有叹息了。

    对于天,我没能超越我的祖先。和他们一样,我继续着深深的敬畏。

    闪电的形状,光明在乌云里扎根。

    不旱不涝,这样的意境颇似一本线装的中庸。

    大地,在天空下。道理在大地上。我们的路,是尘烟四起,还是前程似锦?

    雷,就是在我沉思的时候,炸响起来的。

    2011年6月8日中午

    山

    把山脉看成是一条龙的时候,这条龙已经失去了天空。腾云驾雾一定只是高处的梦想。

    我近处的山,不高,但逶迤开去。

    我很多次地想把它比喻成一条蛇。

    不蠕动,只是匍匐。

    至于一座又一座的山头,我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三角形的图案。等腰的或直角的,基座总是要厚重些。所以,与稳固有关的技术原理,令我感叹不已。

    一提起倒三角,那些个山头,山峰扎在地里,山里的水如同茶壶朝下。

    边上的庄稼地,布谷鸟在飞。

    2011年6月1日下午

    传说

    一些无脊椎的动物,是一座山头的主人。

    山,其实不高。

    但你上不去。神秘的雾忽悠着和阳光说几句话,隐约的小径,蜘蛛网封锁着。

    鸟巢筑在高处,老雀在枝头。小风一阵,它们警惕地护着幼鸟。

    山上的天空,空气透明。

    幼鸟长大的时候,它们有着幸福的天。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每一座山不大,但山连着山。逶迤开去,数千里,数千里呀!

    闪电划过,山影绰约。传说,在山中回荡,它被光芒烤得红光满面。乌啼声声,一部传说在大发雷霆?

    2011年3月24日

    对决

    ——呼唤一场雪

    我看到的云,蜕去的蛇皮似的,挂在天幕。

    寒风总是长驱直入。

    比西伯利亚更远的寒冷,在我们的中原未遇到抵抗。

    温暖的气息,只要敢于接招,战马嘶鸣之后,匍匐在大地上的该是雪的柔软。

    这个冬天,成片的麦苗忧心如焚。轻薄的云蠕动成高高在上的冷漠。一场雪,一场大雪,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海浪啊,不要只在原地扭着秧歌。

    我相信暖流总会形成气候,只需与寒风一次面对。

    对决开始的时候,纷纷扬扬的大雪呀,人间的冷暖可以一望无际。

    2011年2月5日夜

    锈水

    水都能生锈的时候,环境就不伟大了。

    一个又一个的英雄,他们不能溺亡。他们临水,然后而去。择一僻地,他们拥有江山的感动。

    锈水早就不再呜咽,泪水不生锈,但它晶莹不了一副又一副硬的心肠。

    水,怎么了呢?

    它走近花,花枯萎;它走近高粱,高粱枯萎;它走近人,人更是枯萎已久。

    这小段河流,就是这样地无法成为土地的精神。我提醒自己不极端,不气馁,去想更多的水,别处的水。就是不能删除当今天下,为了最初真正的水而重新活在洪荒的年代。

    谁能许个诺言?

    一条小河不用请愿,它一定有出路。

    2011年10月14日中午

    忧郁

    原先说的还只是尘土。

    现在,乌云越积越厚。我用豪迈修饰深度的忧郁,兔子和地鼠一同来到田野,一只啃叶,一只咬根。

    我不能大声地为田野叹息。

    庄稼一望无际。没有任何旗帜飘扬,今年依然丰收。

    不允许一根甘蔗长出苦水,不允许麦子垂下头颅。一朵玫瑰却可以带刺,一只铜号可以反复地吹。

    气象万千的世界,我原先只说灰尘。现在,我还看到了乌云。我豪迈地硬汉般行走,因为更加柔软的小草,我忧郁,但不成疾。

    我想让自己的男中音在乌云底下缓缓发声:田野的主人,你们在哪里?

    谁在啮食麦苗?谁在啃土里的花生?

    兔子不行。

    一个又一个洞穴,地鼠活跃。

    2011年10月29日凌晨

    飞行

    喝着空中的咖啡,舷窗外,飞行比云更快。

    大片大片的云,做做浪的样子,我看到雾气腾腾的人间,一会儿平坦,一会儿山连着山。

    有点尘埃,但不脏,也不能脏。

    如果向云层上面望,只有蓝。没有任何杂质的蓝,我不会认为那里就是干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天堂的意境只为了高高在上的蓝?

    于是我翻阅报纸和杂志,横的竖的都是世间的事。有的让我喜悦,有的让我纳闷,当我还想愤怒的时候,飞行结束了。

    2012年2月10日下午重庆

    填空

    左括弧是生,右括弧是死。

    所有的汗与泪,喜与悲,属于这个空。

    在空白处留痕,一边豪情万丈,一边又胆战心惊。大道理和小花絮必须省略在文字之外,生命美好在这个空里,生命叹息也在。我知道许多经验在我的括弧之外,许多别的真理和谬误属于别的空。

    选择关键的脚步,加上骨感的书写,左括弧和右括弧仿佛一扇门的左右把手。拉与推,进进出出之间完成了生命与世界的交谈。不能唠叨,没用的话就此沉默。

    那些借着真理走路的人,右括弧同样在等着他们。每一个空泊着不同的人间,填空题排在一起,决定了世界的模样。如果简单,就简单。堆砌多了,括弧会变成皂泡,世界可以苦难,但不能破灭。

    2012年4月21日下午

    你看着我的眼睛,里面一定找不到你的存在。我在望天空中的一只太阳鸟,它在挂着雾气的空旷里飞。

    你可以翻我的衣兜,中华烟一盒,一次性打火机一只,手机一个,和田玉象一件。

    你的身份对我没用,点烟,思考,给远方或者同城的朋友打电话,不告密,不暧昧,不让别人在沉闷的夏天忧郁。至于那件玉象,我经常攥在手心,出汗,我喜欢湿润的和田玉,喜欢大象,长鼻甩动,卷起滥用法典的你。

    你可以反复打量我,最好看透我的内心。我的心时而柔软,时而坚硬。我的心房辽阔无比,一个国家那么大,一次爱情那般的美好,一杯茶似的平静。我的心喜欢自己做主,它决定忍受委屈,但立志砸烂一切的卑鄙。

    你不能在天空下对我判决,说到天,我更有理由等待那株高粱红了头颅,等待那朵向日葵找到了太阳,等待一片地瓜在秋天有了出头之日。

    所以,法官,请走开。

    2012年7月12日凌晨

    梦境:诗人之死

    梦境一开始,就是关于一个诗人的死亡。他立足于苦难和奋斗,以正直和热爱回答着土地的追问。

    骨头,在肉体中,唯有它能够扎入泥土,而他的灵魂继续不屈服于日常的欲望。他终于飞翔了,他原谅了一切的坎坷和混沌,坚持用汉语说出他祖国的名字。

    我记得在梦里让我流泪的是随后的情形:祖国为她的诗人降了半旗。这个时候,没有哀乐,江河流动着,风吹着,鸟语活跃,在南方的某地,有人已经看到油菜花开满大地。

    还记得在梦里,我对死去的诗人的祖国说:我愿意是你的奴隶!只做奴隶,拒绝任何进步,罚我做苦役。

    所有的庄稼地,都是我的甘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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