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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远方的人-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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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诗歌刊物至今仍拒绝接纳散文诗,我同朋友们说:一者,说明散文诗创作仍属未竟之渡,同志尚需努力;二者,没事,这些刊物将来如不想破产,会主动考虑的。

    某些诗歌刊物,突然取消了散文诗栏目,这是人家的权利。我可以不赞成,但必须扞卫别人作出决定的权利。散文诗的诗根在茁壮,作者和读者在增加,而刊物都在改制,刊物们必须也首先要活着。不用担心,认真思考,认真写作,实在无处发表,就在阳光下,在天空下,读着自己的作品,然后,觉得幸福。这样,一些人又能奈你如何?

    与耿老、岳汉老师、灵焚、亚楠、恩鹏及俊国等交流多些,都觉得当下散文诗批评与研究相对薄弱。那种一提散文诗就把场景放到波德莱尔或鲁迅先生那里的理论文章让人怎么说呢?一本发黄的讲义可以培养多少学生?写作者需任重道远,不能懒惰,而批评家更需走出懒惰。作为一名散文诗写作者,我向多年来坚持散文诗批评和研究者们致敬。

    为此,我们在加强大诗歌编辑出版的同时,从今年起将推出大诗论,辑录年度分行新诗和散文诗的有分量的评论文章,一并扩大发行。

    散文诗,对你,我大胆地说出热爱。

    二

    直线和抛物线。

    都可以抵达目标事物,最好抵达其内部、本质及启示。直线意味着最有效率,与力量近些,与开门见山和真诚近些。而抛物线呢,离方式方法和美近些,离羞羞答答、朦胧近些,用得好的话,会产生寓意美、修辞美,会显示内涵的隐约。一般情况下,又很难用好。写作者自身如没有一条直线做基础,抛物线就危险了。读者起初会因流苏、红缨或华表而有印象,但不会满足于总徘徊在门外。古谓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是也。因而抛物线的“在路上”是艺术的不可或缺,但不能指着它来掩饰直线应抵达的位置。

    倘若,仅有直线,仅会直线,我们该失去多少“富有意味的形式”?

    我想发现、我想批判、我还想热爱。

    伟大的环境必须有利于事物的生长,而环顾四周,事物生长不好的环境确实不少。有根本性的原因,有人为的原因。怎么办?

    散文诗是擅长对“环境”作展开性叙述的,发现环境中致命缺陷,当然要批判,要斗争,要改变,因为我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只能热爱。

    对有致命缺陷的环境的叙述或情绪流动怎样选择与节制?

    牢骚或诅咒每个人都有,我们以诗歌的方式要再发一次?伤口上不抹盐,但也不能不处理就包扎,所以要批判。相信江山会娇,相信事物会生长,相信一切丑恶和卑鄙虽然近期不会消失,但它们的名字只能是丑恶和卑鄙。

    内心的坚定,只能坚定。

    文字里要珍惜希望。一切尽收眼底,苦难的形式各种各样。“我爸是李刚”,李刚便是一种苦难。没事的,平凡的人,倒是能适应各种环境。因为它们比别的高高在上的人,更会忍耐。

    最后的力量属于他们。

    事物的生长、环境和人文性,写作时,我们是有眼光的人?

    写古体诗的叫古体诗人?写分行新诗的叫分行新诗人?写散文诗的叫散文诗人?啼笑皆非呢。

    一直以来,诗人似乎已专属。

    我亦不赞成散文诗作家之说。因为一提作家,我会想到厚重全面,而“诗人”则让我热血沸腾,即便是忧患,也是先热血沸腾,我不会界定三者概念上的区别,只是感觉上诗人就是诗人。

    我要经济节约地、从容地、独到地把一篇文章写成一首诗。结果发现,它本来就是诗。是散文诗。

    风景行吟与诗歌关系密切。

    容易写成游记或状景散文,容易太迷恋具体的景致,穷尽词汇也要把风景用文字再行呈现。其实,每一处风景的基础是土地,各异,异在何处?其独有的灵魂和意味是什么?与人的关系或对人的帮助在哪里?词语的准确在于写作者自身对每一处景致的发现和理解。我到过井冈山,想着,“这座山,就是一座山”(经过某种还原),我觉得有必要提醒:“让井冈山,是幸福的山。”去过太行山,觉得都是铮铮铁骨的模样,“不缺钙的腰杆子,最适合做我们神州大地的新闻发言人”。在山西原平,那里的梨子有名,梨花开的时候挺吸引人,我印象是“把梨树种成庄稼”。而在写黄河时,我有些民族主义倾向:“渤海,犹如黄河的一个句号,小小的渤海还不足以做母亲河的句号,人类的天空如果圆满,这个句号应该是整个天空。”到九寨沟,印象集中在山谷和它的海子,形象上总结:“一个山谷,只用了几个标点就写尽了天下山水。”而形象的背后,我觉得土地上因为有这么一个地方,即使我们在别处忍受灰尘、废墟和孤独,我们也不能绝望,因为地球上至少有一个地方是值得我们坚持和忍耐的。2009年初去天子山,“山,就应该是这样,拔地而起,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将风景理性地萃取,写作者的精神和灵魂要与风景同在,因而,风景作品走不到风景深处,走不出风景之外,作品就会少些什么。

    亚楠是写风景的高手,他心中敬畏风景。尤其是近几年的作品,有人性、有神性、有大情大美。这个马背上的男儿,眼里常带有小红花的温柔。

    当然,此类作品的高手不胜枚举,因为过两天将再赴伊犁,很容易首先想到亚楠。

    概因朋友皆知我读诗写诗的爱好,每次在聚会时必说几句:写诗可以,别太着名,更不能伟大,因为伟大的诗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诗人,敏感的心,内心的宗教?生命中有太多的不可承受之重?别疯,更别死,咱好好地、卓有成效地活着,要疯、要死,也首先让给众人制造苦难的人先来。

    朋友,诗人朋友,就此约定?

    未见过面的人,他们在远方亲切着。

    这几年,每月收到许多各地的刊物,读多了,记住了许多名字。一般来说,如果某本刊物上发有我的作品,我很少再看,自己写的东西大多我可以背出来,因而主要读别人的作品。养成一个习惯,不轻易评价别人,尤其是对别人作品了解不多或不全面的情况下,更要三缄己口。

    因上班的地方分散在几处,每天总在车子里待两到三小时,读诗友作品便是我路上最大的享受。是啊,在路上,那么多人,没见过面,但通过读他们的作品,知道他们在远处,亲切着。散文诗,亦在路上。

    三

    关于爱情

    无论是情窦初开时的诉说方式的选择,还是生命深处对爱的再回首,诗,特别是散文诗,最易与爱情连接。

    这种题材,是写作的基本主题。基本的东西最易被忽视,又最易雷同。无眠、思恋、刻骨铭心、海枯石烂、抱柱信、我全是你的、等待与梦里的假设等等。回想自己的创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写爱是一棵月亮树时,有两个臆造:一是杜撰“月亮树”一词,中英文皆为胡诌;二是以仿女性的口吻来表达,岁数大了,觉得这些纯属多余。直接的表白过于冲动,过于急于求成,有让对方非接纳不可之嫌疑,而如果过于晦涩,又难以让对方明白。所以,怎样去借喻,怎样去选择更有力量的路径?

    阅读中,此类作品太多太多。像少年维特之烦恼我的爱人是红红的玫瑰,总觉得还显力道不够。让我震撼的是叶芝的当你老了、弗劳斯特的约会、泰戈尔的园丁集。第一首,告诉对方我是真爱,爱你全部,爱你整个生命长度,消除了女性最担心的人老珠黄。第二首,则以关心一匹小马驹在别处的孤独,诗人要把它送回到母亲身边,要耽误一会儿才能赴约,对方一定会更感动,更信赖。因为他既能对一个动物如此关爱,岂能对恋人有半点怠慢?而园丁集,则仿佛爱情,以泛神的口吻将万事万物幻化为女王。对草木尚且如此,况乎恋人?

    当下散文诗中,印象深刻的是灵焚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写的情人,爱斐儿的非处方用药。前者将情人由具象升华至作者对世间的态度,后者则从植物对人类的态度悟出草木的爱情,使我们众人羞愧。

    仿佛,以第三方的借喻来给爱情散文诗增加力量和效率。

    故土与怀乡

    永远的痛,还是永久的慰藉?现代,后现代;物质,后物质。都市的喧嚣和挤压,奢靡和朴素的失却,空间日益局促与挤压等等。故作朴素或浅表地呈现姿态,以证明自己没有忘本或对现实泛泛、苍白的批判,都不足以报答我们的乡村,我们的故园。

    把故土哲学化,把怀乡与人性方向相关联。

    山东有两个诗人:徐俊国、陈亮。前者我熟悉,他有他乌托邦式的“鹅塘村”,后者,我读过他不少作品,未谋面,他提醒自己乡村的根。北京有一个黄恩鹏,他的过故人庄,我不止一次地与他交流过,每个乡村都是他的故乡,因而每张面孔都是他的亲人,大情怀。我自己在归中也写道:“谁说这个村庄就不是我的村庄?只要我不讲话,我的乡音就不会一下子远去三千里。”省略了乡音,何处不故园?而延伸到乡村事物,青海的陈劲松有一章写“用麦芒扞卫麦子的理想”,则更显升华。还有徐州的黑马,写苏北也写出了那里的气质。

    此外,也许更为重要的是乡村意象对我们当下环境和人心的警策。我前年写夜深时望望故乡时,心里颇为难受。“到了秋天,一个庄稼汉也可以磨刀霍霍。他不是去排斥异己,而是去收获成捆的庄稼。”

    近年来,与分行新诗作者的交往多些。我虽然主要写散文诗,但诗友聚会时从未觉失落,而是选择直话直说。都是诗,何不尝试写写散文诗,没准会写得更加出色。大卫的分行新诗我是喜爱的,他有一首诗:“我想走在你的身后,好让你转身时,我从后面再爱你一次。”我常拿他开玩笑,写散文诗,否则这家伙很聪明,马上说:我一直也写散文诗,不给别人从后面爱我的机会。他的散文诗果真写得很有特色。类似的朋友有:胡弦、雷霆、金铃子、白月、黄曙辉、水晶花、宋晓杰、李见心、刘川、唐晋、三色堇、金所军、唐力等等。

    唉,在诸多场合,讲散文诗讲得太多,以至于诗评家张清华说我常常“语言专制”。是啊,对散文诗的热爱何尝不同时专制了我?日常的忙碌与读书写作正日益矛盾,但自己的目光能始终有一个方向,起码不迷茫。

    真善美及抒情

    这是个奇怪的对散文诗的要求。任何文章,皆可有上述要素。好的散文诗果真兼具上述就能达到?在我看来真善美更多的是关乎人格,关乎人的生命哲学和坚持,而抒情,多数人认同一看就有情感倾向的表达。我更喜欢“冷抒情”,这一点,在读王西平作品时,我曾同他交流过。把表面的抒情压在文字深处,由读者读出你的情感倾向,往往会更有效果。

    四

    爱,意犹未尽

    有诗友发来字条,言将爱入诗不能过于狭隘。世上存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有无缘无故的恨。恨越少,爱越充分,人当然要爱憎分明,不然会中性、木然。

    爱,是对人和事物的态度,有生命哲学和宗教的偏向。而爱情,似乎更靠近专门的对象(具体的人)。我的爱常常大于爱情。至于对待世间的人和事,我更愿意尽可能多地去爱,这样,想到仇恨的时候,最好发现已无人可恨。当然,这意味着童话的幼稚。

    不谈爱情已经很久,如今,只说爱。爱周围爱遥远。熟悉的和陌生的。不只是因为我自己觉得爱情“已经尘埃落定”,而是另有所图:让一切也能因此爱我,或者我不会抱恨终身。

    一味写爱情,会泛滥,会虚假,会局促。更多的人与事,在爱情之外。

    花开与不开/叶子落与不落/我都会感动/风不是把一切/都为了吹向自己/你远走他乡/就是走在风里

    看着仙人掌与握手

    你与仙人掌握手。它爱你,它把刺留几根在你的掌心。它不爱你,它把刺仍然留在自己的掌心。怎么理解与你相握或拒绝握你的手?

    散文诗写作中,经常把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忘了自己的态度。透过万象,我们要做有自己态度的人。一定情况下,态度决定我们的生存状况。

    有自己的态度,很容易,又极难。否则,作品的雷同就能避免。人,在个体经验的成长同时,也在共同经验的条件下成长:书本知识、社会谱系、大量的信息共享等等。你认真又无畏地思考,深入而否定地研判,最后还需鼓起勇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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