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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似乎她穿越了百年,回到了那个迷惘的民国。
房间里唯一的一点亮光,是放在角落高脚红色木架子上的灯笼,白色的灯罩,蜡烛在里面燃烧着,昏黄的灯光便穿透灯罩浅浅淡淡地洒落,整个房间,充满了沉寂,充满了诡异。
她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盏灯笼,眼睛被灯光照得微微发光。
“小晚安,往前走一点。”
有声音轻飘飘地自雕花屏风后悠然低转而来,那声音很低很缓,温柔极了,在昏昏沉沉的流光里散开来,说不出来的动人。
她的心,砰砰然。
她的双脚钉在那里没有动,慌乱极了,却还要故作镇定问他:“你就是爷爷说的顾先生吗?”
来之前,爷爷说,要带她去见真正领养她的人,只告诉她,他是顾先生。
至于顾先生这个称呼后面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至今,一无所知。
屏风后有青烟袅袅晃晃悠悠地飘出来,飘带她的身边,她竟然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虚抓了一把,那些青烟从她的指尖之中滑走,散在了昏沉光影里。
无了踪影,只剩一缕幽香。
他声线磁性低沉:“嗯。”
她偏着头看着屏风,似乎从那些雕花看过去,能够看到一道人影,他就坐在榻上,盘腿坐着,身上穿着白色的宽松长袍,腿上搭了一本书。
她就想,这么暗淡的光线,他真的能够看到书吗?
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的手搭在书上,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抚摸。
像是在抚摸一个无比珍爱之物,那动作,竟是不敢重一份,温柔到了极致。
她便想,这本书能是什么宝物,让他这般珍视。
答案自是不能明晓的。
这人,哪怕是一分,她都不曾看透。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窥探那人的容颜,烛火轻轻晃动了好几下,错落的光影里他的样子依旧模糊,只能听见他好听的声音轻轻地道:“她以前,不是这般模样的。”
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似惋惜,似怅然。
她脆生生地问他:“她是谁?”
为什么这个人看到她,会说起另外一个人呢?
十七岁的她,已经暗暗知道,屏风后面的那个人,通过她的脸,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是谁,她就是到了死,也没能知晓到底是谁。
这算不算是一个遗憾呢?
能够被这样一个坐拥无数财富帝国的男人念叨怅然,那个人,在他的心里,该是有很重的分量的吧。
“她啊,可好看啦。”
那人竟是低低地笑了,这笑开来,婉转流动过她的耳,有撩人心魄的震撼,她站在那里,听着他神往地说起心中的那个人:“她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便可策马奔腾飞扬夺目,多少名流多少富家子弟跟在她的马后都只能望其项背,马蹄扬尘而去,她是多少人心尖尖上的宝贝”
这人明明是话很少的,只是在说起心中的那个人的时候,忽然就像是一个话痨子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了,她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那么一点声音,猜测地问:“那她也是您心尖尖上的宝贝吗?”
里面的人声音停了,暗淡低沉的光影里,他抚摸书本的手就停在那里,这忽然而来的寂静让她的心狂跳无比,好像下一句他说出来的话,无比震撼。
只是,他只是低下头来,柔声地说了句:“是啊,她是我的宝贝。”
这般情景,她一直记在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
以至于到后来,她竟然忘了问他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收养她?
收养了她十年,到了今日才见她!
这场见面是怎么结束的呢?
对了,是在他说完那一句话之后,长长的沉默,再开口的时候他倦倦地说:“我倦了,你回吧。”
她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转身离开,将将走的时候,她回头再看向屏风里的人,烛火摇晃错落里,他低着头又温柔无限地抚摸着腿上那本书,她小心翼翼地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领养了她,给了她新的生活,似乎她应该知道自己恩人的名字。
烛火忽然灭了,房间里重归死寂,她有些害怕,抓紧了裙摆,寒风吹开木窗,那人的声音轻轻浅浅自屏风后渡出来。
他说:“我的小晚安啊,我是顾庭斯。”
第333章 顾庭斯来过了。()
“喂,醒醒,醒醒。”
木灵焦急的声音不停地在她的耳边轰炸,桑晚安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之中惊醒,心头上的疼痛越发锐利,刚才恍恍惚惚的,她走了一遍,属于桑晚安的记忆。
她抓着木灵的手:“我看见顾庭斯了。”
“啊?”
被她这忽然来的一句话给惊吓到,木灵反手抓住了桑晚安的手,热切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做梦了?你看到什么了?顾庭斯现在在哪里?”
她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走来,穿过了时代崛起光怪陆离的世界,就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找到那个叫顾庭斯的男人,亲手了结了当年的事情。
她应当是正义的,而他是邪恶的,正义和邪恶,早就该在八十年前就结束了。
这个男人,偷了天数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呢!
“桑晚安在十七岁的时候,曾经见过顾庭斯,我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顾庭斯!”她的眼睛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微微发红,那场梦太过于清晰,她甚至可以看到屏风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的轮廓。
看不大清楚,但是她却能分辨得出来,放在他腿上的那本书,曾是她当年,一点点记录下来他和她之间点点滴滴的笔记本,她曾经,视为珍宝。
如今,却落在了他的手里。
不知这么多年苍莽的岁月里,他偶尔看一眼,会不会哪怕感觉到半点的心酸?
曾经那个飞扬夺目的阿九,那样傻傻的,不顾一切地爱过他!
一直沉浸在陆末年失踪的悲伤里面的陆悦君听到桑晚安这么说,极为冷漠地哼了一声说:“顾庭斯从桑晚安七岁开始便收养了她,桑晚安见过顾庭斯这有何稀奇?”
当年顾庭斯收养了桑晚安,她浑浑噩噩还不知道他意欲何为,直到桑妩回来,她才忽然洞悉了顾庭斯的心思,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后悔了。
走过那段纷乱的岁月,如今到了和平年代,他却咋然在岁月里回头观望,发现被他遗落在岁月里的那个人,才是他心头上的宝贝,念念不忘以至于多年潜心等待,给了她回来的机会。
若没有顾庭斯,如今的桑妩,还是一缕幽魂。
纵然有天大的冤屈,也都是命,根本就无从说起。
“不,十七岁那年,是桑晚安第一次见顾庭斯。”桑妩摇头,她慢慢冷静下来,看向空荡荡的病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道:“这空气里的气味,不是酒味。”
木灵刚才说,这房间里面有酒味。
其实不是的。
因为病房里面经常消毒,所以空气里面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这消毒水里面的化学成分散在空气里,接触到了某一种特殊的气味之后,就生成了这种闻起来类似于酒味的东西。
所以才让木灵误以为这房间里面有人喝过酒。
听她这般笃定,本来还对她很不屑的陆悦君脸色沉了下来,她死死地看着桑妩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妩始终逼着眼睛,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陆悦君的声音,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魂魄不知道游荡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陆悦君还想要提高声调追问,却被旁边的木灵狠狠瞪了一眼:“你要是想要知道陆末年在哪里,就别逼逼。”
她就是很烦这个女人,明明和顾庭斯做了那么多龌蹉的事情,却一点都不知道理亏,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估计根据她的理论就是,在那样一个战火四起。人命如浮萍的年代,适者生存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而桑妩的死,是她的命。
所以她一直不觉得,用桑妩的命作为祭品,开启她的长生之路是一件值得她愧疚的事情。
木灵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算不清楚多久了,自问已经看透了人性,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种。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欲望,为了自己的权益,选择不择手段地攫取任何生命,因为人拥有着其他物种所没有拥有的高智商,所以人做出来的恐怖事情,杀伤力往往要比其他的物种高了太多太多。
这就是人的可怕之处。
自居为这个世界上的主导者,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夺取任何自己需要的,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陆悦君和顾庭斯,都是这一路货色。
被木灵这么呛声,陆悦君自是不痛快的,脸色很是难堪,到底是没有发作出来。
她应该也是明白的,这样的情况之下,陆末年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命悬一线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心里记挂着陆末年,陆悦君生生忍下了木灵的无礼。
已经活了这么多岁数,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陆悦君是应当被人敬仰着的,这些年里,敢这么和她说话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木灵这般,自然是引起她的厌恶了的。
和桑妩走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十七岁那年,她第一次走进顾庭斯的房间,伸手虚接了从屏风后面飘来的青烟,烟散了,她闻见了一种淡淡的香味。”桑晚安描述着梦境里的东西。
声音低回婉转,像是说着一段隐藏在岁月里久远的历史。
木灵和陆悦君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紧紧地看着桑妩,似乎早有预料下一秒从她的口里说出来的话,便是一句惊天预言。
病房里面安静极了。
桑妩的声音听来无比清晰,又无比暗哑,她心疼无比,忽然哭出声来,
也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桑妩整个人一下子就失控了,睁开眼睛来蹲在地上,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里,格外伶仃。
木灵傻眼了,桑妩这个女人她还算是了解的,重生后,这个女人可以算得上是见惯了风浪已经铁石心肠,似乎能够让她哭的,也只有傅寒遇了。
她竟然哭了!
这个女人从不轻易哭的。
她声线哑了,哀然只说了一句,木灵便知道她所哭为何。
她:“顾庭斯来过了。”
第334章 用你们给他陪葬!()
风吹起病房里白色的窗帘,轻漾漾地晃着,一下又一下戳着人的心。
有人在哭,细长又隐忍地抽泣着。
木灵诧异地看着肩膀抽搐掩面哭泣的陆悦君,没好气地说:“你哭什么,陆末年在顾庭斯手里,你和顾庭斯不是一伙的吗?直接去把人要回来不就得了。”
陆悦君还是哭,女人妆容精致,却也掩不住憔悴沧桑。
似是根本没听见木灵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怏怏地哭着,声音哑了,到最后,只剩下嘶哑的低泣。
“小姐。”
陆宁把陆悦君扶着在一旁坐下,然后目光阴历地瞪向木灵。
“你懂什么?要是事情这么简单,我们还用在这里和你废话?”
“嗬。”被陆宁这么呛了一声,木灵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环抱着手臂嘴角上翘冷笑:“陆悦君,你和顾庭斯苟且百年,该不会,闹掰了吧?”
她轻诮地眯眼笑,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反倒十分幸灾乐祸。
“想当年,你可是能够说服顾少帅把他的妻子拿来献祭得到长生的女中婊王,这会儿,连一个陆末年都救不了了?”
病房里轻飘飘地扬着木灵的悠长的笑声,痛快悠哉。
“闭嘴。”陆宁忍无可忍,骤然拔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木灵的眉心:“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崩了你。”
被人用枪指着,木灵还能笑得出来。
她偏着头笑吟吟地看着陆宁:“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陆宁性子随了陆悦君,人狠果断,刚才她就说了,木灵再说话就崩了她。
现在木灵还笑嘻嘻地和她说话,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一气之下,手指就要扣下扳机。
扳机还没扣下,陆宁的身体就僵住了,后脑勺上抵着一个硬邦邦的物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枪口。
身后桑妩的声音空洞无半点感情:“放下枪!”
陆宁僵硬笔直地站着,脸色极其难看,却不肯妥协。
三个人就以一种互相威胁的姿势僵持着,唯有木灵最为轻松自在,环保手臂讪笑:“哎,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的主子对陆末年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