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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男子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向门外走去。
“戏演得再久,我也会记得自己是个戏子。”他站定在门前,回头看他。
好友的眼里一片平静,他却看到了劝诫。妫珩笑了,一手撑着额角。
“巧了,我也是。”
第二日一起,梓鸢便去寻妫珩。
“公子可否带我去见昨日那歹人。”
妫珩正在用早膳,听言,意味深长地一笑:“有何不可?”
行至关押的地方,梓鸢有些狐疑地看了妫珩一眼。这船上的房间真有这般缺吗?为何要把所有的人都关在一间房里?
“鸢儿可是以为我这里有这般穷酸?”妫珩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有些好笑,“不过是我好心,见他们刚好是故人,便把他们置于一处罢了。”
刚好是故人?
“公子现下不就很会揣测人心吗?连梓鸢在想些什么都知晓。”梓鸢笑看着他。
“这些眼色,我还是会看的。”说罢,妫珩伸手一推,率先进了门。
梓鸢跟在他身后,一抬眼,却是愣住了。
几个人被打得遍体鳞伤,缩在各自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连煊禾也不能幸免。
梓鸢看得遍体生寒。
察觉梓鸢的视线,妫珩转头朝她悠然一笑:“鸢儿若是真想问出些什么,不妨用这样的法子。”
说罢,他又指了指置于房中央,用黑布盖着的东西:“那些东西随便用。”
梓鸢惊讶地看着那堆东西,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你对他们用刑了?”
许是震惊,她连声音都在发抖。
妫珩睇着她眉一挑,转头看向房里被伤得要死不活的人,笑了:“这就怕了?看来右相和夏柯果然把鸢儿照顾得很好。”
“这帮人不愿说真话,又随便说些混话来糊弄鸢儿,自是要吃点教训的。”
那帮捉了十几个女子的贼人自然罪无可恕,可是两位姑娘
梓鸢看向靠墙阖着眼的煊禾和皓腕青青紫紫的苏青,眼里全是不忍。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梓鸢忽感身子不适,还请公子与我到门外走一走罢。”
妫珩神色间不置可否,却仍是提步跟了上来。
出了房门,梓鸢一路走得飞快,却连自己要去哪都没想出来,寻着路了便直直走了去。妫珩也不拦着,慢悠悠走着,然而人高腿长,倒是跟得也不紧不慢。
终于,梓鸢在通往西厢的回廊里停了下来。
其实她是知道的,妫珩应不是那些滥伤无辜的人。既然被关起来用了刑,那两个女子定然不会是无辜的。一想到自己在这陌生的船上被人加害险些丧命,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方才那一幕,实在是让她吃惊之余,又有些胆寒。
在那昏暗的房内,几个壮实的男子绑在一侧,两个女子蜷缩着窝在两个角落里。血污在阳光下触目惊心,血腥之气争相钻入鼻中,恍若怕人不知屋内惨状。
转念一想,她又是为何确信妫珩不会滥伤无辜。梓鸢有些迷茫,下意识跳过了这个考虑。
她现在一闭眼就能想起她们嘴角的红肿和手脚的青紫,思绪混沌,便是想细想也想不清楚。
背对着妫珩,梓鸢尽力压下心中泛起的恶心:“公子可愿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些话”妫珩踱到梓鸢面前,俯下身子,“鸢儿可能去亲自问问会比较好。”
他凑近她,似是在细细端详:“小姑娘果然还是没长大。”
“这样就被吓到了。”
梓鸢急急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回廊边的花架上。
“还请公子谨言慎行!”梓鸢恼得脸颊通红,一想起妫珩对待那些贼人的手段,心里仍是有些发秫。
“待鸢儿为了自保要亲手杀死一人的时候,就不会这般反应了。”妫珩直起身子,眉眼带笑一如从前,似乎根本不会被撼动一分。
“况且鸢儿的父兄身居高位,总会有人想从你下手,冲着你来。暗箭难防啊,也不知已经有多少人为鸢儿失了性命了。”
“鸢儿你可有好好数过?”
梓鸢瞪大眼睛望着他,想起自己的那一双沉入江中的丫鬟,脸色煞白。
妫珩在心里叹了口气。
似乎是说得太过了些。只是如今不说,日后也总会有人教她。与其在性命攸关时再犹豫蹉跎,事后又悔恨难当,倒不如现下就把道理现实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这些原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便是要提点,也轮不上他。
就当他多管闲事了吧。
第34章 柔夷颤()
梓鸢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东厢走去。
这些事情,她的确从未想过。
自小便被亲人宠着,被夏府上下护着,风恬浪静地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她深知这些安稳来之不易,却从未想过背后是怎样的凶险。
方才眼见的只怕不及十分之一。
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身份地位摆在台面上,自然不可能真的平安顺遂。
一想到被那么多人尽力护佑的自己差点就要栽在那些个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梓鸢就气得心口发闷。
不只是气那些人,更是气自己。
她怎么就能安心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这么多年呢?
不想过去有过哪些风浪,随着她年岁渐长,危险怕只会越来越多,将来肯定也会有人为了她而面临困境。
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那些护着她的人鲜血直涌?难道还要来多几个香消玉殒的竹西和竹南?
妫珩教她自保,教她心狠手辣;她做不到严刑逼供,做不到挥刀伤人。但起码,她要能护得了自己。
推门,血腥味迎面而来。梓鸢咬牙,皱了皱眉,压下泛起的恶心,稳住心神,走了进去。
门内的人听见声音,便都抬起头来,见到她之后,眼里的畏惧便消去了,低下了头。
梓鸢心一凛,握紧了拳头。
她径直向煊禾走去。
她没有蹲下来,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说说看吧。”声音寒冷彻骨。
煊禾惊讶地抬头看着她,直直地就望进了她眼里,瞬间瑟缩了一下。
梓鸢一笑,在她面前蹲下,看着煊禾后退着,紧紧地把背抵在墙上。
“你们不是不怕我吗?”她环视一周,嘴角的笑意愈发地冷。
她从腰间抽出昨晚就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打开。
刀刃反射着阳光,有些夺目,那寒光却是直接冷到了人心里。
煊禾惊恐地看着她,脚在地上蹭着,直往后挪,却无奈退无可退。她疯狂地摇着头:“不!不!”
梓鸢细细瞧她。她倒算不上伤痕累累,只是几日不曾梳洗,显得人邋遢了些许。而那双抖个不停的手梓鸢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的手,怕是要废了吧。
“我不会伤你的。”梓鸢温柔地笑着,“只要你乖乖跟我说清说楚。”
“要是敢糊弄我,废的就不只是手了。”
梓鸢心里是有些唏嘘的。昨天见到煊禾时,她即便慌张不安,起码还是无伤无痛,还有心思和她耍心眼的。如今这样子也不知往后要怎么办。
“说吧。”她敛下眼底的一点怜惜,用匕首的把手挑起了煊禾的下巴。
“那日、那日的火,不是我故意放的”煊禾抖着唇,眼底泛起泪光。
“哦?”梓鸢笑着,一脸不信的样子。
“是、是红琛大晚上的,想去西厢看看,我怕她闹出什么事,才跟着去的!”许是昨天已被逼问过,煊禾供出了红琛也没有了什么心理障碍。
梓鸢眉眼一沉:竟当真还有个红琛。
“那么火呢?是怎么烧起来的?”梓鸢依旧一脸淡定。
“火、火是不小心推到的”
“你们就那么大胆进我的房间了?”
“我们就见你不在红琛说大半夜你不在肯定有鬼,门也没关好,我们就进去了。”
肯定有鬼?恐怕是在想我品行不端吧。
“你们进去做了什么?怎么会让火烧起来?”
“我们就随便看了看,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煊禾抖着手,问她,“你能不能先把刀拿走?”
梓鸢眉一挑,却依旧笑得端庄:“不可以喔姑娘好好回答了,自然就不用担心了。”
眉眼间似乎也染上些嗜血的芒。
第35章 朱心伤()
梓鸢的匕首逼得更近了,她上下扫视了煊禾一番,刺目的淤青、满目的狼狈直直地撞入眼底。她压下胃部翻涌的恶心,凑近她,轻声说:“来说说吧。”
声音中,似乎多了些蛊惑的意味。
“红、红琛不知为什么偏要去西厢,我就跟着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火真的是烛台被推到自己烧起来的!”煊禾害怕地拼命往后缩,只是再怎么缩,她都已经在墙角了,只是不断地在用身体摩擦着粗糙的地板。“沙沙”布料蹭着地板,引来另一边那些贼人细细的笑声。煊禾身子一僵,歪靠在墙上,眼里忽然就失去了光彩。
梓鸢心里闪过些不忍,可是转瞬间,眼前便闪过那日的大火,以及昨日被逼迫的狼狈。她咬牙,明明牙关生疼,却依旧在嘴角敛出丝笑意,倒是让煊禾看着,一颗心越发渗得慌,无意识地又开始往后缩。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你那日可不是这么说的。”凤眼眼尾勾着人,梓鸢笑得越发温柔,“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就、是、席、姝吗?”
“不是的不是的,真、真、真的是那火自己烧起来的。我不知道啊”应该是真的吓坏了,煊禾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挥着手,张牙舞爪的。梓鸢这时才发现她的手脚都被镣铐锁了起来。心里一凛,梓鸢对妫珩的手段又多了些认识。
不知怎的,有些难受,恍若之前眼见的温和友善不过是些假象,自始至终她都被人蒙在鼓里,对一个言语辨不出真假、心思看不出好坏的人面前傻傻地纠结犹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红琛,想起她昨日见到妫珩时的那副羞怯模样,唏嘘不已。
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红琛,也不知若煊禾说的是不是真的,那日红琛又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专门来她的房里。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事事做得完美,总会有些落人口舌的地方,但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就被红琛记恨上了呢?怎么就让她记恨上自己了呢?
头顶几寸是窗。许是这几日对窗有了些阴影,梓鸢进门就寻了个能一眼看到窗外的角度。此时阳光仿佛就是冲着她的瞳而来的,刺痛了她的眼,让她眸中有了涩意,差点就要凝些泪落出来。
梓鸢恍然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盯着眼前的煊禾。
“你之前不是说是席姝放的火吗?还说她身边有一个男子?怎么现在就改口了?”许是刚刚在梓鸢沉默的时候缓了缓心神,此时煊禾眼里仍有畏惧,却淡定了许多,也不再手推脚跺了。
见梓鸢看向绑在另一边的那些贼人,煊禾浑身一僵,望向那些贼人,一时眼里的畏惧更甚,夹杂着心虚和愤恨,倒让人分不清哪些更多。她抖着声音说道:“是我说谎了。”
“为何说谎?你和席姝有什么过节?”眼见煊禾望向那些贼人后眼中畏惧更深,梓鸢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之前被困遗留下来的畏惧,心也戚戚。
“我、我和她”煊禾咬着牙,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似乎回想起来都是一腔的愤懑和恨意,瘦小的身子承受不住地颤抖着。
“她是个贱人!她就不是个好人!”愤怒到极致,煊禾反而显出了几分镇定。梓鸢看着她捏紧的拳头,眯了眯眼。
“之前我们被抓了之后,我和红琛想要逃跑一直跑一直跑快要跑出去了!都要跑出去了!”声音越来越小,煊禾别过头去,背向着那些贼人,眼圈通红,仿佛中了巫术,被上了咒。
“是她!是她告诉了那些人,让我们半路被截住,还被、还被”
弯成一轮新月的身子颤抖着,宛若在汪洋中颠簸的小舟。
梓鸢拿着匕首的手一抖,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两人之间是这样的过节。那“还被、还被”之后的话啊,即便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即便她还未及笄,有些事情想想也能明白。那无数的圣贤书、那些文人大儒论论说说的贞洁操守,给女子下了蛊定了罪。今后她们会有什么遭遇,梓鸢不敢想,但也知道,一句“生不如死”,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尽的。
所以才更觉得痛心。
而她们这些同样被抓的女子,便是真的清清白白,又能有谁人来证明?
她放下手中的匕首,心里翻滚着,犹豫着,叹息着。
那把匕首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