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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可是在怨我让你难堪?”方才说话的,原来是那背对着妫珩端坐于石凳上的女子,看那身量,也不过十一二岁。
“老夫人似乎认为这天下只有嫡欺庶的不公,没有庶欺嫡的荒唐。”水已烧开,石桌中央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水声。
“但这荒唐事就确确实实发生在我们堂堂夏府。”那端坐的少女接过侍女递来的温茶,细细一茗,“听四妹说,姐姐总爱她的头饰衣裳。”
“姐姐可是认为四妹的总比你的好?”
“不是的不是的!”那哭泣的少女急急辩解,一手的丝帕攥得紧紧,啜泣声从未停过。
“鸢儿也相信姐姐不是这样想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端坐的少女轻拭唇角,视线投往亭外,也不知在看的,是什么。
“你我都知父亲是个公正的人。”
“姐姐若真这么想,父亲知晓了,怕会很是心痛。”
那啜泣的少女似是被吓到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只会埋首帕中,不停落泪。
那先前说话的少女静静地喝着茶,就看着亭外那薄冰覆盖的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那茶盏放回桌上。
“鸢儿也是太久没和姐姐谈心了,如今是越发不懂姐姐了。”施施然站起来,少女的视线终于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四妹还病着,这雪景鸢儿实在欣赏不来,就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向亭外走去。
也就那一转身,让妫珩看清她的面容。
喜事、温酒、新雪、美玉、佳人--这冬日,终于美满了。
第5章 存疑心()
回到房中,思前想后,梓鸢仍是有些惴惴不安。那女子给她的感觉颇为怪异,眼神闪烁中就可瞧出她藏着掖着不少的秘密。
况且如今自己正正应了那句“人生地不熟”,认不得几个人,也没摸熟几个地方。若妫珩真有什么企图,只怕自己也只能被动应对,孤立无援。
在这船上,必须多多走动,时时提防。
被救的女子除了自己共有十五人,那抓了自己的贼人有四个,这船上的奴仆大概也有二十人,而妫珩的幕僚她还未曾见过。梓鸢给自己沏了杯温茶,温了手心,在腾起的水雾中眯了眯眼,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到了饭点,敲门声准时响起。梓鸢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眼看向房门:“进来。”
这书册是房内的架子上摆着的。梓鸢昨日清醒时,一眼就瞧见了房内摆着两个和她一般高的架子,架子上全是书,多是些兵家谋略、史书画本。也不知这原本是何人的厢房,藏的书倒是颇合梓鸢的口味。
来人依旧是那同一个侍女。
梓鸢等着女子把食物一一摆放好,看着她碎步退至门侧,才开口问到:“公子可是已经把那些姑娘的身世都查问清楚了。”
“公子这几日忙于公务,还未曾着手询问各位姑娘。”女子眉眼低垂,遮下了眼中的变换。
“那其他姑娘可曾去拜访过公子。”梓鸢走到门边的架子前,装作挑书,事实上,是在暗暗观察女子的神情。
“公子不曾接见任何姑娘,除了亲自邀请小姐您。”女子的神情也无何不妥。未免遭人怀疑,梓鸢也不便再细问,转身便向小几走去,最后抛下一个问题:“公子饭后一般在何处?”
“公子一般都在书房处理公务,饭点到了也会在书房就餐,饭后会到甲板散步消食,大概一两刻钟后再回书房处理公务。”
这女子果真是个聪慧的主。不过一两句试探,她便明了梓鸢的目的,把梓鸢想了解的倒了个干干净净。
怕是妫珩也是料到她会去找他了,才吩咐下人如此坦诚。
“梓鸢先谢过姐姐了。”梓鸢嫣然一笑,“他日姐姐有什么需要梓鸢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梓鸢能做到的,必会尽力施以援手。”
“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来妫珩早就向船上的下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了。昨日梓鸢醒来后,女子便唤她“小姐”,唤其他的女子“姑娘”。妫珩早已借下人的举止告诉梓鸢,只是她不够敏锐,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罢了。
思及此,梓鸢叹了口气,无奈自己懂的不过是些宅中的小把戏,要想不被妫珩牵着鼻子走,只能多多留心,见一步走一步。
真真是如履薄冰。
施施然用过午饭后,梓鸢才离开房间,向甲板走去。
走至半路,便见一蓝衣女子进了那第一间厢房。略一思量,梓鸢脚步未停,依旧向甲板走去。
时值正午,白日当空,阳光细细碎碎洒了满身,烘得人心也暖暖的。
甲板上有好些女子,或站或坐或走或倚着栏杆,倒是梓鸢意料之外的热闹。
有两个女子就坐在今日早晨梓鸢和妫珩坐着的地方对弈,有一个女子靠在栏边看着江水,还有两个女子沿着船栏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梓鸢脚步顿了顿,向那靠在栏边的女子走去。
在那些贼人船上时,梓鸢就留意过这女子。被抓的十几个女子中,有年长的,也有与她一般看去尚未及笄的,有惊慌害怕的,也有几个淡定从容的。这女子就是那几个淡定从容中的一个。现下再仔细瞧瞧,她看着和自己一般年岁,且不像其他女子都有人陪伴,倒让梓鸢有兴致去探探。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江边吹风?”走到那女子身后,梓鸢笑着开口。
这是梓鸢第一次和人搭话。从小,她便不是傲慢无礼的人,只是作为相府的千金、府中上下呵护的对象,有好感的人,不需要她主动攀谈,就会主动来接近她。何尝需要她主动出击呢?
女子听到声音回身看着她,眼中也没有惊讶,暖暖一笑:“看看风景罢了。深闺女子难以见一次这样壮阔的风景,我们如今可以赏到,也是一种福分。”
“姑娘的从容让梓鸢自愧不如。”梓鸢的眼中添了些欣赏,“这几日一想到自己在这船上没有亲人没有依靠,梓鸢便心慌难安,便是这般美丽的景致,也无心欣赏。”
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很多,可说出来,不过一句“心慌难安”罢了。
“姑娘不过是第一次离家,又遇到这一波三折,难免一时失措。”女子的视线落在那水流潺潺的江面,“姑娘是个聪慧人,待想清楚了,看清楚如今的境况,自不会如此燥郁。”
这一句“看清楚如今的境况”让梓鸢心颤了颤。
眼前的女子面容端丽之余又有几分稚嫩,身量不高,一身青衣也不太合身。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番娴静稳重,且言语间颇见深度,为人也有几分通透,倒不似一个普通的闺房女子。
“小女子姓夏,名梓鸢,姑娘可唤我梓鸢。”想了想,梓鸢倒是愿意交上一个朋友。
“姑娘看着比我小,是尚未及笄吧?”看梓鸢点头,女子接着说,“小女子姓李,名珉玉。姑娘若愿意,我便唤你一声妹妹吧。”
说着,拉过了梓鸢的手。
“妹妹愿意得紧,还请姐姐以后多多指教。”梓鸢抿唇一笑,看着珉玉那眸光深深浅浅,想起今早和刚刚出来时见到的女子,心里存了分警惕。
两人一起倚着栏杆看了会儿风景,又再聊了几句,梓鸢才知珉玉也是京城人士,在徐州探亲路上被抓,和她的经历倒是很是相似。她倒是没再问珉玉是京中哪户人家的小姐。她从不是如此八卦之人,而且也不愿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况且,这船上的人,是善是恶,这人口中的话,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
第6章 步踌躇()
与李珉玉在栏杆边聊了几句,又一起走了走,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梓鸢都没能等到妫珩。
见梓鸢似乎在留意什么,珉玉唇一抿,笑问到:“妹妹可是在找什么人?”
梓鸢愣怔了一下,笑道:“能等什么人呢?除了姐姐,梓鸢在这还未有什么可交心的朋友。”
“只要是对妹妹有价值的人,都可以等。”珉玉温和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交心的人。”
她抚过船栏杆上繁密复杂的花纹,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敛去,却添了几分凉薄。
“不过,妹妹若是信得过姐姐,往后这船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谈谈。”
梓鸢默然,半晌,朝珉玉嫣然一笑:“那,日后就要叨扰姐姐了。”
仅凭借目前得到的信息和这半个时辰的相处,梓鸢无法判断珉玉的为人,也无从探究她的真实身份。然而,比起心思深沉、不可确信的妫珩,眼前的女子和梓鸢一样孑然一身,似乎更能让人放心。
且应着吧。
“昨日,那珩公子来了一趟甲板,便被几个女子簇拥着打招呼,今日怕是不愿来了吧。”不知怎的,珉玉忽然就说到了妫珩。
梓鸢抿了抿唇,抬眼细细瞧着珉玉,珉玉也不闪不躲,就矜矜笑着。
珉玉的端丽,重在端,却也掩不了丽。一双杏眼眦角钝圆,黑白分明,很是清澈。
不多时,梓鸢终是笑了,也不再盯着珉玉瞧。
“竟是被姐姐看出来了。”
“那珩公子长得俊美,气质也不一般,想必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妹妹仰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珉玉轻笑,“如今人没等到,不如我们就先回去歇歇吧。”
和李珉玉分别后,梓鸢回房。给自己沏了杯热茶,身子暖了后,才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次,是直奔着妫珩的书房去的。
刚和珉玉散步的时候,梓鸢已经稍稍摸清了这船的结构。
这船有两层。第一层是厨房、下人房和供客人、幕僚住的房。第二层则建成了四合院的布局。
自雕花楼梯而上,迈了宅门,攀上那几级青石台阶,便是那垂花门了。
垂花门是一殿一卷式的,梁头雕以云头,两枚垂莲柱雕饰出莲瓣,其间由连拢枋相联系。
入了那垂花门,便可见正房以及居于庭院两侧的东西厢房。梓鸢便是住那西厢房。而西厢房正对的东厢房由于无人居住,便被闲置下来了。
妫珩住正房。若非听说妫珩饭后会去甲板,梓鸢是打算直接去正房寻的他。
妫珩在书房自是要处理事务的,自己贸然打扰,只怕要惹人嫌。但中午就不见妫珩出现在甲板,也不知他之后还会否去甲板,倒不如直接一点,倒能快点落了心头吊着的那一桩事。
还未走至正房门口,便见门前立着个男子,一身黑衣如墨,长发束成马尾垂至腰间。面容甚是俊美,却因周身煞气而让人畏惧。
见梓鸢靠近,他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便是一拦。
那剑刃在午后的阳光中仿佛缀了星子,颇为逼人,煞得梓鸢牙一紧。
未等梓鸢开口,门内传来妫珩的声音:“淳旻,让她进来。”
那男子放下剑,往旁边一退,连一身的煞气也敛得干干净净。
梓鸢暗暗握拳,跨过了门槛。
门内候着个侍女,待她抬头领梓鸢去书房,梓鸢才诧然发现她竟是这两日服侍自己三餐的女子。
见梓鸢盯着她,女子一笑,却也不解释:“小姐请随我来。”
女子领她到一侧的门前,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去,独留梓鸢一人面对着半掩的格扇门。
梓鸢看着那门内的玄衣男子。他早已换下清晨穿的那一身灼眼的红衣,着一身玄衣,显得更为沉稳莫测。此时,正端坐于椅上,手执一只软毫,也不知在写着些什么。
梓鸢一时有些迟疑。自己是否有些鲁莽了?
妫珩若是存心伤她害她,随时都有机会,也没有一拖再拖的理由,早在初初认出她时便有许多动手的时机。
即便他真的想害她,她真能防得了他吗?这可是他的船、他的人,便是那些她想笼络了解的女子,想必也有好些是倾慕他的,怎能保证他们就会帮自己?那自己的筹码呢?除了她的身份以外,她有什么是妫珩会忌惮的吗?
妫珩就正对着她,坐在门内的书桌前,知她迟迟不进,也不催不赶。
梓鸢看他放下毛笔,翻着桌上的案牍,一时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颇有些进退两难。
那半掩的门上,雕着的是一幅祈雨图。
立于高台上的,应是一名巫师,简单的线条便勾勒出他高举的双手。
高台四周伏着二十个人,再外围,立着密密麻麻的人。
周围高山起伏,只见河谷,不见溪流。
梓鸢一看便知这是通州的祈雨仪式。
昆州虽四季如春,但每年初夏便有一段不短的干旱期。每年的春末,昆州的百姓便会举行祈雨的仪式,祈求上苍怜悯,夏初时予昆州山水一点润泽。
小时候,梓鸢便常听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