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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往事一提,你同朕都不开心。所以,不要再提了。我们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慧贵妃忽而一笑,如枝头绽放的第一株杏花,满眼柔情走近皇上。可这蓦地一阵温柔,却让弘历头皮发凉,有些不适。
她轻轻摩挲弘历胸口,最终手指停在弘历心脏纷繁跳动的地方,“重新开始?那皇上可以保证仍最爱臣妾吗?”
那一瞬,弘历的心仿佛停了,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终于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最爱?最爱这个词总由很多因素决定。朕不敢,也不能保证最爱你。正因为当年年少轻狂,总轻易许诺别人爱,到头来,践行不得,惹人怨恨。”
慧贵妃蓦地收回手指,“我知道,自己老了,疯了,不讨人喜欢了。皇上不会再喜欢我了。不是最爱,便是不爱。”
“婉言,你不要那么极端”,弘历重新握住她的手,“我们已经到了这年纪,不要再纠结于爱与不爱,是不是最爱了。我做我的皇上,你当你的贵妃,不要再鸡飞蛋打,两败俱伤了。”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慧贵妃抽出手,疲惫地躺回藤椅,继续吱吱呀呀摇起来,“皇上再怎么说要与臣妾修好。可皇上看我的眼神,皇上握我手的力度,已经没有爱情了。”
“这世上的爱,总不止爱情一种”,弘历想要争辩,却被慧贵妃打断,“去吧,皇上去吧,去爱心爱之人。怜爱,比不爱更残忍。我宁肯不要。”
第96章 内奸()
皇上从咸福宫出来,忽觉外面天晴地朗,渐行渐暖。他不知慧贵妃为何要深陷那见不得光的生活不肯走出。他用力呼了一口气,将方才的怨恨与压抑一扫而空,又吸了一阵早春的鲜氧,向永和宫走去。
踏进永和宫,见满屋别着的迎春花,难得的朝气,简直与咸福宫云泥之别。他从身后揽住叶瑟,将鼻子贴在她后颈,深深吸了一气她的味道,温柔而失落地问:“若朕不能次次践诺,你日后可会恨我?”
叶瑟捏着手里一枝迎春,回头往他鼻上一扫,“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况且,人啊,没准今夜死了,就没日后了。”
弘历抢过迎春花枝,向她脸上轻抽了几道:“同你认真讲话呢,满嘴的丧气。”
叶瑟抢回花枝,重新插入瓶中,“人啊,只有心里丧气些,悲观些,反而会看得开,活得明白。那些过得苦戚戚的人,恰好是心里怀了太多美好的愿望。于是才会对生活失望。所以啊,有时,悲观是乐观,乐观才是悲观。”
“多谢师太指点迷津”,弘历假装一拜,“瞧你,虽说不学无术吧,却说得跟佛家道理似的。”
皇上去三希堂,叶瑟唤了言蹊陪自己送皇上。返程,在内务府门口遇到兰悠。言蹊心中气得紧,忙拽叶瑟走。可兰悠跟几位宫人话别,主动向她们走来。“云妃娘娘万福”,兰悠笑着请安。
“天下小人都能离娘娘远远的,便算万福咯。”言蹊插话。
叶瑟瞪了言蹊一眼,免得她因以下犯上被罚。兰悠走上前,拉住叶瑟的手:“妹妹刚挑了几块素雅布料,想来也是姐姐的风格。待我亲自绣好了,给姐姐送上一套。姐姐别嫌妹妹笨手笨脚才是。”
她怎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同她们讲话,言蹊已气得来回踱步,“哦,我家主子知道啦,谢娘娘好意”,拉过叶瑟的手便走了,边走边跟叶瑟说:“娘娘,你若还能跟那兰嫔修好,那奴婢劝您还是早日出宫,否则被人吃了不吐骨头,都只能怨自己了。”
“修好是不能了,但也没必要为敌吧?”叶瑟道:“她也只错了一次,还不好将人一棒子打死。”
“娘娘,如今你复宠,甚至比先前更盛。而她因您一事失宠多日,你该抓住时机一举将她端了,让她再翻不了身。否则日后,若她再受宠,保不齐再欺负您。”言蹊苦劝。
“好了,我知道啦,以后一定堤防。”叶瑟笑答。
“娘娘,咱们别回宫了。奴婢这才想起,娴妃娘娘唤您去茶叙呢。”言蹊道。
娴妃?平素没有什么往来,怎么突然要聚。叶瑟虽心中不解,但仍随言蹊向坤宁宫去了。
除了皇后、纯妃和嘉妃,其他嫔妃都在场。局虽然是娴妃攒的,主意确是慧贵妃拿的。娴妃仍有些怯,“今儿个邀众姐妹前来,是有一事要议”,可涨红了脸又道不出所以然。慧贵妃接话:“娴妃妹妹胆子还是那么小呢。本宫也不怕,今儿这事就是本宫挑起的,有事冲我来吧。”
新入宫的几位小主,打进宫以来也未听贵妃说过这么多字。心里都在思量,到底该不该听她的呢,毕竟从位分来说,她力压群芳,妥妥的。可若从恩宠来讲,她又是昨日黄花,掀不起风浪。于是,只能一个个摆好模式化的笑容,候她吩咐。
“本宫随了皇上十五个年头了。如今国富民强,财政充裕。文武百官的俸禄不知涨了多少回了。可后宫姐妹们呢,每月那点薄俸,十数年如一日,从未涨过分文。没涨便罢了,从前每月的首饰布料份例,也逐年缩水,至如今已基本没有了。皇后娘娘是落下贤后的名声了,那可是踩在咱们姐妹肩头才得到的。”惜字如金的慧贵妃忽而伶牙俐齿,一席话严丝合缝,年轻嫔妃们又些坐不住了,竟觉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那贵妃娘娘的意思是?”绮梦问。
“若一个人去同皇上说,皇上未必放在心上。不如大家联名上奏,要求涨些俸银,便是涨不成,也需将原本的珠宝份例恢复了,总不能一年穷过一年,越活越没盼头了吧?!”慧贵妃见一众嫔妃仍面有忧色,心知中宫强势,给了她们多少震慑。她嘴角一扬,“你们要是怕,我来执笔,名字放头一个。”
“行”,娴妃终于发话了,“想来贵妃姐姐也非为自己,是为大家图谋。我也随着。”绮梦突然起身,“还没体验过给皇上写奏折的感觉呢,还真有趣呢,加我一个。”
平日素来活泛的叶瑟忽而静默,她倒也觉得贵妃说得在理,可她实在不知自己要钱做什么。自己没有家族要牵挂,对名贵衣饰首饰又没啥兴趣,所以实在兴致寥寥,全程沉默。
其他不太受宠的嫔妃平日过得也并不宽裕,所以见慧贵妃、娴妃和绮梦署名后,也颤颤巍巍将自己名字写在了最后面,写得又极小,连笔划都不敢舒展。叶瑟只悔为什么要走这一趟,搅进这乱局,只好不情不愿署了名。慧贵妃心满意足地收了奏折。
当晚,皇后又唤茶叙。嫔妃们一天赶俩场子,身心疲惫,可面上只能陪着笑。皇后悠悠吹着春茶,语气虽和缓,却开门见山,“听说众姐妹今儿午后提笔练字,都练自己名字了呢。”
座上多数嫔妃大惊失色,一时端不稳茶碗。慧贵妃心跳得厉害,仍作平静道:“皇后娘娘直说好了,十几年了,还拿姐妹们当外人呢?!”
“奏折拿出来呗。不拿出来,本宫照着什么说啊”,皇后依旧浅笑,每一字却掷地有声。
慧贵妃冷笑一声,“中午头的事,这么快就走漏音信,皇后娘娘这双眼找得妙啊。”
“举手之劳就能交出的事,非等本宫封了坤宁宫和咸福宫,一寸一寸搜嘛?!”皇后忽而怒目圆瞪。屋内气氛瞬时箭在弦上,众嫔妃连呼吸都不敢出。
娴妃隔着袖子偷偷碰了慧贵妃一下,示意她早低头。慧贵妃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奏折,朝皇后侍女遮云的方向一甩,“喏,拿去吧。”
皇后粗读奏折,心中如火烧云蔓延。好容易敛住怒气,抬头笑意阑珊,“也该给本宫一支笔,将名字添上了。”
第97章 蒙冤()
慧贵妃仍缓道:“天下臣民皆有向皇上递奏折的自由,臣妾等也是皇上的臣民,难道递不得?如今后宫俸禄低微。宠妃嘛,皇上一天到晚赏东赏西,倒不在乎那点薄利了。可后宫诸人,更多的是不受宠的。受宠也好,不受宠也罢,谁付出的又不是自己唯一的一生呢。难道不受宠,便要处处低人一等,便要贫寒得连民间女子都不如嘛。”
“好,若要提,算我一份”,皇后直逼贵妃目光,似告诉她谁是后宫之主,“咱们一同去太后那里,既然要闹大,那便不止要去太后那,皇上那也走一趟吧,诉说我们深居后宫的委屈,我们比那些沙场之兵,戍边之将更值得更多的银饷。姐妹们来定个日期,哪日前往较好?”
嫔妃们都知道皇后已怒极,皆缩着脑袋一言不发。可皇后仍未就此放过她们,开始挨个询问。“哪日去呢?娴妃?”
“皇上,皇上那么忙,太后又需颐养天年,打扰哪个都不合适。嫔妾觉得,不去也罢”,娴妃恭谨答。慧贵妃狠狠斜了她一眼,怨她墙头草,这就败下阵来。
“颖贵人,是去跟皇上说还是太后说呢?”皇后又温煦开口。
“嫔妾该死,嫔妾原本只是觉得好玩,实无恶意。”绮梦忙回。
“好玩?!”皇后一声低吼,“俸银乃国事,你竟然好玩以蔽之。去门外跪三个时辰,看好玩不好玩。”
叶瑟注视绮梦的背影,心中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明明可以寥寥几字搪塞过去,绮梦偏敞开心窝子,实在大了。
皇后望着失神的叶瑟,“云妃,你怎么不说话了?”
“回娘娘,嫔妾斗胆,这种事,靠讨论解决不了,所以,我便不讨论了。”
“云妃这胆子,斗得好。真正有胆量之人,是去做点什么,而不是除了舌头,别无长物。世上哪有什么三寸不烂之舌?只怕闲话碎语说多了,多巧的舌头终要烂的。”皇后这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微含笑意,座上诸人却是冷汗涔涔,拭都不敢拭。
“皇后娘娘这是搭了个戏班子,唱给妹妹们听呢?!”慧贵妃知晓皇后指她,于是反唇相讥。
“慧贵妃,有个词叫怨天尤人。可本宫想说,你若觉得自己命不好,便去怨天,莫要尤人,把其他人拉进你的悲剧之中。不过,本宫揣测你也拉不动,因为诸位妹妹必定明事理,知道这宫城之中,太阳在哪,月亮在哪。难道随便一颗不起眼的星星,都可以照亮她们吗?!”
几位年龄较轻的嫔妃已表态,纷纷跪谢皇后。皇后将奏折仔细揣好,“写都写了,笔墨也费了,本宫便亲手帮你们交给皇上,看他怎么说。”见嫔妃们仍惴惴难安,皇后扬了下嘴角,“今个儿,一个个写奏折也写累了吧?!早些回去歇着吧。”
回去途中,被皇后连怼几番的慧贵妃怒火冲天,走得飞快。娴妃追在身后,慧贵妃怒目回头,“皇后庇护不够周全么,还来追本宫做什么。”
“姐姐,现在你怨我又有何用”,娴妃委屈道,“紧要事是查出内奸是谁。”
“午后茶叙可有十五人呢,谁都有可能,怎么查”,慧贵妃依旧难平怒意。
“怎会十五个人都有嫌疑呢?这必定是受宠之人,不缺这份薄钱,只想谋个好前程。出身普通或不得宠的姐妹们,连日子都难过,哪还顾得靠这个线索去换前程?难道不该先想着涨些俸禄,把日子先糊弄过去么。”兰悠忽而插言。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受宠的几人有可能泄密?”娴妃问,“那云妃、丽贵人、颖贵人可都有可能咯?”
“绮梦她不会”,慧贵妃剖析,“正午,她可抢着头要去争呢,总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况且,她此刻还在那罚跪没回呢。”
“云妃平日不是吵得很嘛,今个儿怎么那么安静,这太反常了”,娴妃又陷入回忆。
“才刚复宠,就准备开斗了?!”慧贵妃切齿道。
长春宫。卸了妆待就寝的富察氏看来依旧婉约柔美。她凑近弘历,轻轻递上奏折,“臣妾知道,皇上批了一天折子,如今最不愿看的便是折子。”
弘历低头看了一眼折子,笑问:“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还将折子递到皇后这来了。”
“哎”,皇后叹气,“皇上看了便知道,还真是十万火急呢。”
皇上粗略阅了一遍,哈哈大笑:“都说一个女人顶五十只鸭子,这乌泱泱的名字啊,朕可以想象,那现场一定是一湖一海的鸭子咯。”
皇后莞尔一笑,“那皇上怎么看?臣妾听您的。”
“这后宫,朕交给了皇后,再放心不过,本不该置喙。只是,这几年财政颇为充盈,要不就依了她们,稍微涨些俸银,好止住那些鸭叫。皇后看可好?”
皇后一笑,抚皇上手掌,“夫君说什么都是”,旋即又指着一处,“皇上,你看,这句说臣妾平日生活苦俭主要是在作秀呢。”
“一看就是慧贵妃的笔迹啊”,弘历叹道:“想当年,她可有援笔立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