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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仕青哥……”阮依依下意识的喊他,突然想起上次项阳说的他提出的要求,立刻改口:“王御医,你来了!”
王仕青在原地愣了一下,当他看到阮依依正坐在颜卿的大腿上,一只手扯着颜卿的衣襟,另一只手的手指正含在嘴里,跟他打完招呼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油条看,压根没有在乎他的出现。
项阳招手示意他进来,王仕青与袁铁轩寒暄了两句后,看到香瓜和小四将阮依依眼前的食碟全都撤走,这才把那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阮依依不得不佩服王仕青,他几乎把婧贵妃宫里的东西全都搬来的。每日必用的胭脂水粉,装扮用得金钗珠串,衣服也捡来几件,甚至把头油都带来了。里面还有几个小盒,里面装着婧贵妃昨晚和今早吃的饭菜,每样一种挑了出来装着,等王仕青拎过来时,都已经冻成了冰。
王仕青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每拿一样都要细细的解释一番。颜卿仔细看着辨认着,闻闻味道,检查是否有异样。项阳和袁铁轩并不清楚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但是也在旁边帮忙,学着颜卿的样子,一样样的仔细看着。
阮依依从里面挑出一个香囊,这应该是婧贵妃放在帐子薰香用。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都是寻常所用的香料,拆开后将里面的香料都倒了出来,一无所获,不禁有些失望。
“王御医,你可真本事,竟然能偷出这么多东西来。”阮依依真心佩服王仕青,不过请个平安脉,他竟然能捞出这么多东西来。其中还有不少是很难偷来的,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
王仕青听阮依依说他偷,也不恼,解释道:“不是偷,是借。”
“唔……怎么借的?”
“我把月美人烂脸毁容的事告诉了婧贵妃,她大概也有所听闻,所以当我说我需要把宫里的东西拿去太医院仔细查看是否也沾染了毒粉时,婧贵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王仕青诚实的回答,他这么做,确实很机警,光明正大的,让婧贵妃主动把东西全拿给他。
项阳指着那些吃食,问道:“你不会骗她食物里有毒粉吧?”
王仕青脸皮一红,有些羞赧,摇头说道:“没有骗,我只是说,万一毒粉不小心掺到食物里去,银针试不出来,还会烂肠烂肚……婧贵妃当时就吓得什么都不敢吃,把吃食全给我了,叫我回太医院好好查看。”
阮依依吃吃笑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王仕青,在后宫锻炼了大半年后,竟也变得滑头了许多。说不上会勾心斗角,但最初认识时真得进步很大。
颜卿将包袱里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端倪。他不甘心,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阮依依他们都直勾勾的紧盯着颜卿,看上去比他还紧张。
毕竟,要证明婧贵妃是不是真得怀孕了,最关键的,还是靠颜卿的判断。
颜卿如入无人境界,再次翻看这些物品,最终,他失望的摇头。
阮依依和项阳轻声叹气,声音小得不易察觉。袁铁轩则举着空酒杯,神情复杂,呆呆的看着颜卿摇头。王仕青也有些沮丧,叹了句:“或许是我多疑了……”
说完,从怀里另外拿出个油纸包,轻轻的放在桌上,说:“我问婧贵妃要这些东西时,忽然想起,每次我开的药方她都不肯让太医院熬制。只说是自己不放心那些药单,所以在悦熙殿单独开了小灶做饭熬药。这药渣,是我偷回来的……”
阮依依眼睛一亮,将那包药渣拿了过来,全都倒在桌上仔细分辨。这里面,大多是调理脾胃的常用药,还有一些补气养身的名贵中药,乍一眼看去,好象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颜卿很快就从里面挑出一小片象桔梗的中药,问王仕青:“婧贵妃最近常咳嗽气喘吗?”
“没有,除了呕吐得厉害,她并没有其它不适。”王仕青很肯定的说道。
阮依依凑上前看了两眼,不解的嘟囔着:“桔梗主要是宣肺利咽、祛痰排脓的药效,婧贵妃没有咳嗽气喘这些毛病,没事吃它干嘛?”
颜卿见阮依依说得这么顺溜,便把这片药放在她手中,说:“你再仔细瞧瞧,闻闻。”
阮依依将信将疑的闻了闻,没发现异样,但看到颜卿神秘兮兮的样子,只好再次认真的研究这片中药。只见这中药,不过是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与其它中药混合在一起熬制过后,泛着淡淡的青色的灰。这颜色,与桔梗的颜色并不一样,而且,上面是竖形的纹路,与桔梗的环纹完全不一样。
“咦,这东西不是桔梗。”阮依依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医书,但都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记录,只好问颜卿:“这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伽蓝国皇室秘用的隐孕木。”颜卿缓缓说道:“伽蓝国地处西北,生活环境恶劣,死胎现象十有五六。伽蓝国上古时期出了一位神医,为了保住伽蓝国的子孙繁衍,特地研制了这种药。”
王仕青和袁铁轩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药的存在,不禁好奇:“这隐孕木有何功效?”
“隐孕木并非天生所成的药材,而是伽蓝国几代神医经过多次嫁接各类奇药而成。当伽蓝国皇室有重要人物怀孕后,假如恰逢天灾人祸,不易生产,只需要每日服下隐孕木药汁,就能中止胎儿成长,但保胎儿无忧,直到停服隐孕木一个月后,才会再次正常健康的重新成长。”颜卿说完后,见王仕青崇拜的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药,以前曾经在我师傅的游记中看过这种药的记录。”
阮依依也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妙了,竟然还有这种神效的药。婧贵妃就算有孕,也不过一个月有余,奕世王子给她服下这种药,让胎儿在她腹中停止成长。只要找到机会,让吴洛宸宠幸了她,再停服此药,咬死了说是吴洛宸的儿子也是有可能的。就算没有这种打算,婧贵妃吃着隐孕药,天王老子也把不出她的喜脉,就算有十张嘴,也无法揭穿他们之间的奸情。
奕世王子所谓的心上人,肯定是婧贵妃无疑。他躲在悦熙殿里这么长时间,与婧贵妃温柔乡里翻云覆雨,给吴洛宸戴了顶绝世绿帽子,这种事,只怕是报着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念头,才敢做。
一想到这里,阮依依就打了个冷战。
“师傅,霍家要谋反!他们肯定要谋反!”阮依依想都没想就把这话说出来,颜卿和项阳都颔首赞同,袁铁轩觉得自己的身份有点尴尬,只是干笑,只有王仕青,吓得立刻伸手去捂阮依依的嘴巴,小声提醒她:“小心隔墙有耳!”
“唔唔……”阮依依晃了两下头,才把王仕青的手晃开。她觉得王仕青有点胆小,瞥了他一眼后,对着颜卿说:“婧贵妃敢给吴洛宸戴绿帽子,与奕世王子暗结珠胎,肯定是准备了再也不回头。通奸之罪在民间都是掉脑袋的,更何况在宫里。霍家一定是准备谋反,只等事成之后,让奕世王子光明正大的娶婧贵妃为太子妃,成就他们霍家的伟业!”
阮依依没有提霍钦,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霍钦断根又疯了,霍家再也指望不了他。但如果婧贵妃能嫁给奕世王子,成为伽蓝国的皇后,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而奕世王子不但能抱得美人归,还能趁机推翻吴洛宸,取而代之,江山美人样样都有,何乐而不为呢。
项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只凭这一小片药渣就来证明霍家有谋反之心又太过儿戏。他问颜卿:“师兄,怎么办?要不要向皇上禀告?”
“不行,就算我们拆穿了隐孕木的事,也必须过了一个月才能诊出喜脉来。如果我们告诉了皇上,只怕会打草惊蛇,反而逼得他们提前行动。”颜卿摇摇头,觉得很棘手。
刚才,发现无法从霍家打开缺口时,还寄希望于能从婧贵妃那里找到突破口。现在才发现,他们还是过于被动。
“仙医,国师,末将还是有一事不明。”袁铁轩试探性的问道:“如果霍家要谋反,陶修泽为何会按兵不动?”
袁铁轩一提醒,项阳恍然大悟。
陶修泽是霍安邦的义子,他能做到西北大将军一职,也是霍安邦暗中出力的结果。陶修泽是孤儿,自幼由霍安邦抚养成人,他对霍家的感情自然深厚。如今他远在边关,手握重兵,假如霍家要造反,他肯定要回来帮忙的。
可是,探子从边关传来的消息却是,陶修泽一直在边关待着,并无异样。
颜卿听见袁铁轩的疑问,笑笑,说道:“袁将军应该听说过,将在外军命有所不从。陶修泽长年在西北驻扎,跟着他的,都是跟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兄弟,假如他想秘密返京,你觉得,他的那些兄弟会出卖他吗?”
袁铁轩用力拍了拍脑袋,大声说道:“我真笨,连这么简单的产量都没有想到。陶修泽如果想带兵回来,肯定带的是亲信部队,人数不多却个个骁勇善战。而且,谋反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决定的,想必是部署了许久。末将现在就亲自带人去九渊山,哪怕找不到人,也要把那里围住,防止有人屯兵在此。”
说完,袁铁轩连道别都忘了,风风火火的就跑走了。
阮依依仔细回味着,想想袁铁轩这些日子把京都内外都翻了个个也没发现异常,唯独只有九渊山没有查过。陶修泽带一百人藏在那里也是正常的,袁铁轩去看看也好,这样大家都安心。
王仕青见袁铁轩就这样突然离开,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很尴尬,正要告辞,颜卿忽然提醒他:“王御医,这段时间千万别再去探听婧贵妃的事……保重!”
王仕青点点头,说完两句客套话后,便离开了。临走前,他站在门边停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迎着雪花离开了国公府。
清峰堂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项阳心里有事,人也沉闷下来。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喝到最后,连颜卿都看不下去,按住他的手,说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如保持清醒,想办法化解这次危难。”
“唉,现在所有线索都走进了死胡同。明明我们很肯定,婧贵妃与奕世王子私通,却不能告诉皇上皇后。我们也知道霍家要谋反,还是不能告诉他们。师兄,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们不能明正言顺的告诉皇上皇后?!”项阳开始发着牢骚,很苦闷的样子。
颜卿的手指在酒杯边沿来回转了两圈,淡淡说道:“因为我们与霍家积怨太深,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只会被他们反咬一口。就算吴洛宸相信我们,以他的个性,不管是不是真的谋反,他都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诛连九族……万一我们错了,几百条人命,这样的罪孽,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项阳气得要摔酒杯,他恨自己在这个时候无能为力,更恨颜卿总是这样沉着谨慎,最恨的,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按照颜卿的意思来办。
阮依依还是第一次见项阳这样憋火,她上前推了推项阳的胳膊,劝他:“师叔,自古邪不能胜正,你放心吧,无忧国肯定没事的。霍家不过是跳梁小丑,闹不出多大的乱子。”
“唉,话是这么说,但是总坐在这里……”项阳一直觉得,他们师从仙医,不但身份至高无上,本领也是一等一的能干。下山后,在朝廷这个大染缸里混过后,受过些许挫折,人变得油滑不再高傲,却没有将他骨子里的那丝傲气磨灭。
如今,他有种坐以待毙的沮丧,无计可施的失望,令他现在很难安静下来,认真思考目前的状况。
阮依依的安慰,犹如隔靴挠痒,根本不能烧灭他郁闷的熊熊大火。
“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阮依依的内心进行了猛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试探性的建议道:“如果我们能说服皇上亲自去趟悦熙殿,让他亲眼看到婧贵妃有早孕的明显症状……”
颜卿抬头看着阮依依,墨眸半眯着,饶有兴趣的推理下去:“如果是他自己发现婧贵妃身体抱恙,凭着他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叫太医来确诊。”
“对,王仕青一直为婧贵妃请平安脉,吴洛宸一定会叫王仕青来看。就算他起疑,断断不会让外人插手,有可能会请师兄你去诊脉。”项阳忽然来了精神,继续推测下去:“到时候,师兄和王仕青一口咬定,婧贵妃怀有龙子,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阮依依见他们在玩接龙,便笑道:“到时候,就算别的太医再来诊,说诊不出喜脉,师傅就可以把这隐孕木拿出来。是皇上自己发现婧贵妃的异样,他自然不会因为多疑而猜测是因为我们与霍家积怨太深而下的圈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