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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姒夫人听说他们在宝音馆,这才舒了口气。
想想沂城的大户人家都养戏子的风俗,德明侯府养十几个戏子也不是怪事。
既然宇文如钺请了他们一年,无非就是浪费些银子,让他们在德明侯府住一年罢了。
文姒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他们都带去宝音馆,然后,转身上楼休息。
金环刚伺候完文姒夫人,正准备放下纱帐让她休息时,文姒夫人又坐了起来,叫金环将银钗叫了进来。
“过两天,你去账房那领五十两银子,回乡吧。”文姒夫人许是被那喜中霖气得太厉害,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垂着眸子,懒洋洋的。
银钗却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尽管文姒夫人说得很委婉,但金环也听得出来,文姒夫人是要赶银钗走。只不过文姒夫人做事厚道,不但没有罚银钗,还给了她五十两安家银子。
只是,银钗一心想留在德明侯府做宇文如钺的通房丫头,文姒夫人冷不丁的要赶她回乡,就算她回到家里,也会被人猜测是做错了事赶出来的。
“夫人,是银钗做错了什么吗?”银钗跪着爬到chuang边,抱着文姒夫人的腿哭诉道:“奴婢从小就跟在夫人左右,与金环姐妹相称,尽心尽力。夫人何苦要赶银钗走,这不是逼银钗去死吗?”
金环一听,头皮发麻。这银钗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以死逼人,却不知道文姒夫人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绵里藏针,是不会吃她这套的。
文姒夫人皱眉,金环赶紧上前把银钗拉开,然后也跪在文姒夫人的面前,替银钗求情。
其实,文姒夫人为何要赶银钗走,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算文姒夫人今天不赶她,宇文如钺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找个理由赶她走。文姒夫人有意让银钗多留几日,是顾全了她的面子,谁知她竟如此的不知好歹。
文姒夫人被喜中霖弄得已经是筋疲力尽,金环和银钗跪在一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弄得她更加心烦。
虽说文姒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看到金环也跟着哭,心有不忍。她知道金环实诚,对银钗是真心实意的舍不得。那银钗居心不良,见金环帮她,索性与金环抱头痛哭。一时之间,文姒夫也不好太过强硬,只能含糊了事。
“你们先下去吧,银钗的事,过两日我与小侯爷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吧。”
金环见文姒夫人让步了,赶紧的磕头谢恩,然后拉着银钗离开了清心楼。
宇文如钺抱着宇文公主回到尘微堂时,她已经完全睡熟,小嘴巴咬着他的手指,轻轻的咬着,睡梦中还叭叽两声,好像在吃糖葫芦。
宇文如钺斜靠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着她的睡颜,不知不觉的也睡了过去。
齐蓁蓁回到以前住过的古翠楼,看到熟悉的晒药坪和单独的药庐,很是开心,根本没有睡意,东摸摸西瞅瞅的,摆弄着她的草药。
原灵均则在临渊楼住下,紧临宇文如钺的尘微堂,也是他们小时候一起学习的地方。原灵均在临渊楼转了一圈,见里面并没有什么改变,便摇着扇子慢悠悠的在侯府里逛了起来。
突然,迎面走来金环,红红的眼睛,正悄悄的伸手抹着。
原灵均正想上前关心关心她,忽然,看见从旁边的亭子蹿出个人影。原灵均一眼认出那就是四喜坊的喜中霖,立刻闪身躲到旁边的树后,探头出来看个究竟。
金环心里惦记着银钗的事,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说服文姒夫人收回成命,留银钗下来做伴。
喜中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的松手,眼看托盘就摔下来,喜中霖出手快如闪电,竟将托盘接得稳稳当当。
“啊!……”金环惊叫一声之后,见托盘和里面的茶具都完好无损,拍着胸口连声感谢:“中霖先生真是好身手,多谢先生!”
喜中霖将那托盘重新交到金环手里,客气的说:“哪里哪里,四喜坊的武生都有我这样的身手,不值得一提。”
金环讪讪笑着,喜中霖看出她刚哭过,刻意的不去看她的脸,指着托盘里的茶具,问:“这个……是送去宝音馆的吗?”
“是的,宝音馆最早以前是个柴房,后来老侯爷将其扩建重新装修,平日消遣休息就在宝音馆。老侯爷过世后,夫人就封了宝音馆,这里有十几年没人住过……”金环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多嘴了,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说:“里面的家俱物什都不齐全,这几套茶具是专门给中霖先生和其它师傅准备的,还缺什么,中霖先生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喜中霖不客气的接过了托盘,说:“在下找姑娘正是为了这事。宝音馆里还缺些床单被褥和脸盆毛巾,如果金环姑娘能再准备些扫帚抹布之类的甚好,空闲时,中霖可以带人一起打扫打扫。”
喜中霖说这话时,有意的略微弯了弯腰,让自己的头更加靠近金环。他说话时,声音一直很平和,仿佛几千年来沉淀在河底的泥沙,柔软却又坚毅,任凭河水冲刷也不曾改变。
金环莫名的心漏跳了两拍,惊慌的,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口。
她已经十八岁了,同乡的姐妹早就做了娘,可是她还待字闺中。
宇文如钺对她来说,是主子,也是弟弟。她也知道文姒夫人的心思,只不过,她对这件事,一直都是随遇而安的态度,可有可无,不喜不悲。
突然的,一个成熟俊伟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站在她的面前,吐气如兰,文质彬彬,鼻息间充盈着他的气息。金环一直淡泊的心,莫名的多了许多情愫。
金环向后退了两步,恭敬的对着喜中霖福了福身,说:“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仓皇而逃。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通知喜中霖,他们以后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专人送到宝音馆,无事不得离开宝音馆骚扰文姒夫人。
金环逃走后,喜中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弯曲的长廊之后,这才转身往宝音馆去。
原灵均清楚的看到,喜中霖的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难道……他另存了心思?”原灵均摇着扇子自言自语,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那样的古怪。
忽然间,灵光一闪,原灵均有了想法。他收起纸扇,兴冲冲的跑到了尘微堂,将宇文如钺摇醒,神秘兮兮的说:“宇文,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宇文如钺刚睡着,突然的被原灵均吵醒,人还有些迷糊。他本能的将窝在自己怀里的宇文公主放下来,然后拉着原灵均到门外,听他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这才明白过来,原灵均所谓的好办法,就是要在借喜中霖促成他爹和他娘亲的婚事外,顺便的,把喜中霖和金环凑成一对,免得文姒夫人总想把金环配给宇文如钺。
“这办法……成吗?”宇文如钺离家已有半年,对这些情况远不如原灵均了解,听到他这个主意,觉得不错,但又怕会错点鸳鸯谱。
原灵均很肯定的点头,说:“你娘亲,我娘,这半年来几乎每天都会去四喜坊听戏,每次打赏都是叫金环去的。这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就算是妾无情,也难保郎有意啊。我刚才躲在树后看得真切,那喜中霖看见金环哭红了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得就跟冬天的棉被似的,还故意靠得这么近,分明是想抱不敢抱,有贼心没贼胆!”
宇文如钺见他越说越没谱了,对着他的胸口擂了一拳,笑话他:“我看你是怕你爹不够积极,我娘到时候移情别恋了,所以赶紧的给喜中霖安个归宿,这样才不会坏事!”
“做兄弟的,难道没有替你着想?”原灵均斜睨宇文如钺:“银钗那丫头,自作孽,是不可能指给你的。但是金环,一直都是你娘亲的心腹,如果娘坚持要指给你,我看你能推脱多久!”
宇文如钺识趣的闭上了嘴,这个计划里,他最满意的就是,原灵均能给金环找个好婆家,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原灵均见宇文如钺不出声了,冲着古翠楼的方向呶了呶嘴,嬉皮笑脸的说:“那里,还有一个后备人选呢。我劝你,先解决了金环,再腾出手来,好好的安排一下你的蓁蓁妹子。”
“别胡说,蓁蓁才十二岁,嫁人还早着呢。”宇文如钺又踢了原灵均一脚,言归正传:“你这计划,我看行得通。只是,你也知道我娘亲的脾气……我怕娘亲会跟咱们翻脸……”
“怕什么,这些事,我们都不出头,自然有人做。”原灵均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房里还在熟睡的宇文公主,笑嘻嘻的说:“只要乖乖说想听戏,娘还会不答应不成?”
【小公主养成记】010()
文姒夫人足足在清心阁里睡了三天,才恢复过来。
这三天,她足不出户,就连每日在书房的例会也没有去。
宇文如钺除去正常的请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处理公务。原灵均的到来,如虎添翼,多了一个可信的人商量,很多事情,宇文如钺做的就更加顺风顺水。
为了能让文姒夫人好好休息,宇文公主交由齐蓁蓁看管。
说来也奇怪,宇文公主只要一去古翠楼,看到那些晒干的中药,就特别的开心。
这里摸摸,那里闻闻,不吵不闹的,瞪着大眼睛看着齐蓁蓁是晒药、切药、磨药、练药,有时候,她还会帮忙打打下手,颇有小药童的架势。
金环清心苑和古翠楼两边跑,文姒夫人因为喜中霖的事烦心,烦得不想出门,要银钗回乡的事,也因此拖了下来。金环怕银钗会再惹事,激怒文姒夫人,所以把她关在房里不让她出来,连续三天密集型说服教育,希望她能看清形势,改正错误。
“好姐姐,你别再说我了!”银钗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可是她害怕会被赶出德明侯府,现在金环是她救命稻草,所以心里再烦,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说:“妹妹都懂了……求姐姐,去夫人那里替我说句话吧……姐姐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如果没有指婚就被赶回乡去,真的很没有面子……家里人都知道我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就算带回五十两银子又如何,到时候想嫁都难……”
金环叹气,她知道银钗说的是实话。
如果只是德明侯府一般的奴婢,回去也就罢了。偏偏她们是夫人的贴身丫头,算起来,地位仅次于管家。
像她们这样身份的奴婢,一般情况下,主子都会指个好男人嫁了,或许,想办法做人家的妾室。
假如银钗当真揣着五十两银子回乡去,街坊邻居的只会笑话她,猜测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更何况银钗一心想做宇文如钺的妾室,如此大的落差,肯定不是她能接受的。
“今天我看夫人气色好了些,已经跟夫人提了。”金环见银钗终于肯服软,这才说了实话:“夫人没有明确的表态,但也不像前几日那样,坚持要你回乡……你也知道,现在除了小侯爷,夫人最宝贝的就是公主了。我看那日你喂公主吃饭还很顺利,不如你再试试,只要能哄得公主开心,夫人一定会留你下来的。”
银钗一听到要去伺候宇文公主,心里就狠狠的骂了两声。
但她脸上,还是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千恩万谢的将金环送出门,一直等她走了,这才气得将门关紧,撕了几件旧衣服,才平静下来。
这时,宇文公主正跟着齐蓁蓁在古翠楼里捡中药。
晒药场的旁边就是药房,顶天立地的药柜子,密密麻麻的抽屉上面,都贴上了中药的名称。齐蓁蓁熟练的将是晒好切好的中药归类放了进去,然后又拿了一些自己需要的来练药。
宇文公主站在屋子中央,仰头看着这些如巨人般的药柜,仿佛在熟记这些药名以及它们放置的地方。
“公主,你真聪明。”刘蓁蓁看见宇文公主也学着她分药放药,每一种药都准确无误的放进了相应的抽屉的,而她才五岁,认识的字不多,却如此的有条理,高兴的亲了亲她,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齐蓁蓁的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根又长又粗的千年人参。
这千年人参长得跟萝卜似的,还成了人形,乍一眼看去,有点像小人偶。
这是齐默言游历各国时,在深山老林里挖到的,宝贝得不得了,放在身边谁也没给。如今宝贝女儿要留在德明府,怕她有个头疼脑热没人照顾,就把这千年人参给了齐蓁蓁,留着救命用。
齐蓁蓁见宇文公主识药,一时兴起,将这千年人参拿给她看,想看看是否认识。
宇文公主一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