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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莫阳想留下来，幽怨地喊了一声，瞧见夏侯渊的脸色黑沉的厉害，兴缺缺收回喉咙里的话，朝冬灵使了使眼色，下了楼。
支走了他俩，夏侯渊这才开口，“萧公子，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侯爷莫急！”北堂泠淡淡道，双手交叠重合，放于腹部处，随着气运丹田，一颗火红的珠子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往上移动。
“这这是”夏侯渊膛目结舌看着这一幕，身子更是激动地站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漂浮在北堂泠天灵盖处的珠子。
珠子缓缓下落，落在北堂泠的手心中，“不错，这就是赤炎珠！”
听到这三个字，夏侯渊再也淡定不住了，深黑的眸中涌过阵阵痛楚和震惊。
“我就是你要等的那位有缘人！”北堂泠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忽视掉他眸中的变化之色。
夏侯渊身形一晃，身子跌坐回床沿边上，低喃道：“有缘人！你就是有缘人？！！”
对于十大家族历代家主来说，等到有缘人前来，便说明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延续了几代，甚至十几代的义务，在他们的手上完成，这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喜事。
可这样的事情，到了夏侯渊这里，无意悲喜交加，难以抉择。
“你是如何得知，琥珀珠寄居在霖儿的体内？”夏侯渊呆呆地问道。
第332章 难以抉择！【4】（）
这件事，就算是老夫人，他都未曾告诉，而眼前这个少年，又因何得知？
难道，真是因为她拥有另外一枚灵珠，两颗灵珠相互感应，让她知道了珠子的存在？
“十颗灵珠全乃圣者大人血肉所制，它们之间虽相生生克，却又紧密相关！无论有缘人身在何处，冥冥之中，这些灵珠都会将她引来！”关于这一点，还是天香山庄当家家主蓝楚天告诉她，一开始，她并没有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十颗灵珠，每一颗都有它不用的作用，就好比琥珀珠，它的本身出了蕴含强大的力量外，还有一样效应，便是护住心脉，延缓寿命。
就在刚刚，她的大脑里突然蹦出琥珀珠的效应，同时也让她明白灵珠和她之间的紧密联系。
听到这些，夏侯渊的瞳孔明显一缩，眼底的惊恐表现的非常明显，“霖儿的体内，确实被老夫安放了琥珀珠，而这一切，却是无奈之举！”
“夏侯爷，你应该知道，阎罗判谁三更死，绝不会留他到五更！你这般逆天的举动，只会让中间的媒介之人有所伤害！”这个伤害是什么，北堂泠不说，夏侯渊岂能不知晓。
但是对于这一点，夏侯渊早已看破，只要能耗住霖儿的心脉，让他可以活得久一些，他的寿命少个十几年又何妨。
“我原本以为，只要将琥珀珠放在霖儿的体内，便可以支撑霖儿多活几年，最起码，可以支撑在我死了之后，有缘人才可以到！可是世事难料啊！”夏侯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北堂泠能够理解，其实眼下，她也很为难。
距离那日月同辉、黎明破晓之前，到底是什么日子，她根本无法得知。
梦里那个神秘女人，自那一次出现后，便再也没有出现，所以，她根本无法问到确切的时间。
眼下，夏莫霖的事情，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一时，很为难。
“公子打算怎么办？”夏侯渊自知家族历代的使命，琥珀珠本就不属于他们，此次动了私心，拿来以及私用，已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愧对圣者大人。
若是再强占了去，这日后的厉害关系，他不是不知道。而拯救天下苍生的黎明百姓，虽是十大家族本来的使命，可以想到霖儿因此没了性命，他的心好疼。
一想到这些，私欲也如蔓藤般占满心头，一点点侵蚀他的本性。
“我如何打算，这还得看侯爷如何抉择！”北堂泠淡淡道，将抉择权交到夏侯渊的手中。
夏侯渊一怔，手指关节，紧了紧，随后又松开，“若讲私心，我肯定不愿意！我已经失去了夫人，若再失去霖儿，我难以抉择”
说到这，他也没了声，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爹”一声微弱的声音，让夏侯渊身子一怔，那一声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他顾不得心中的万分惊喜，握住夏莫霖的手，紧紧盯着缓缓张开如清水般透明的眼眸，“霖儿，你醒了？！你醒了！！”
第333章 公子陨落！【1】（）
夏莫霖虚弱地“嗯”了一声，试图想要坐起来。
“你还虚弱的很，别动。”夏侯渊放慢讲话的速度，阻止他的动作。
“孩儿，有话要说。”此刻，夏莫霖虽然已经醒来，可脸上的病容，让他黯然失色。
夏侯渊拧了拧眉，虽不知道儿子要说什么，可见他如此诚恳，甚至没了往日里的薄情冷淡，心里一丝温柔让他倍感欣慰，“你说，爹听着！”
“爹爹和萧公子刚刚谈的话，孩儿都听到了！所以，孩儿替爹爹做主，将琥珀珠还给萧公子！”夏莫霖是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的，用尽了所有力气。
刚刚，他并未完全昏迷，人的意识还处在游离状态。
尤其是听到爹爹的那一席话，让他既震惊，又懊悔。
原来，爹爹为他做那么多他无法知道的事情，而他，早已该死去的人，最后被爹爹用逆天的法子，用他的鲜血来做为媒介，促使琥珀珠延续他的寿命，护他心脉。
“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既然听到就应该清楚，你的身子一旦没了琥珀珠便会”夏侯渊听到儿子有这种想法，心里咯噔一声，恐惧占据心头。
“孩儿的性命，早在八年前便该没了，是爹爹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白白多活了八年，这八年，孩儿已是足了！”夏莫霖心意已决，任谁多说无益。
他知道爹爹为他付出太多，这些年，他带着怨恨度过八年，临时之时才明白爹爹对他的爱，虽然已经晚了，可在死前能够看到爹爹一眼，叫他一声，他已死而无憾。
“爹不同意！爹不同意！”夏侯渊飚了，任他说什么，也听不见去。
尤其是看到儿子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怜儿在临死前，绝望时的眼神。
夏莫霖被他的气势给震到，喉咙里的血腥涌出，从唇角溺出来。
鲜红的血液，如妖娆艳丽的曼珠沙华，惹花了人的眼，也惊坏了人的心。
“霖儿，霖儿！”夏侯渊吓得发抖，却不忘记封住夏莫霖的穴道，来止住他的血液，可做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那血，如洪水般，肆意往外涌。
这样的辛苦，丝毫没有让夏莫霖觉得害怕和绝望，他握住爹爹的手，笑道：“孩儿的身体，孩儿最清楚，就算爹爹用琥珀珠强行延续我的寿命，我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那馥鸢草的毒性，他岂能不知，从第一次服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霖儿不许说傻话，爹爹有法子救你，一定会想到最好的法子！”夏侯渊劝解儿子的时候，也在用谎言麻痹自己。
他是过来人，见多识广，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身体早就成了一副躯壳。
可他不甘心啊，儿子还这么年轻，这是他和怜儿的第一个孩子，最疼爱的一个孩子，也是最愧疚的一个孩子，他怎能忍心！
“不，爹，你听孩儿说完！”夏莫霖打住了他的话，紧紧握住他的手。
第334章 公子陨落！【2】（）
这是一双粗糙的大手，掌心中有着厚厚的茧子。
在记忆中，曾经被这只大手握住，教他识字，教他练剑，甚至将他骑在肩上，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别怕，摔不下来，一切有爹呢！
时隔八年，再一次握住这只手时，这上面大茧子变得更多，手也更加粗糙，布满深深的皱纹。
“孩儿能够活到如今，已是奢侈！若能拯救其他黎明百姓，孩儿就算是死了也能够含笑九泉。倘若爹爹为了一己私心，背叛那位圣者，成为十大家族当中的罪人，天下的罪人，孩儿就算苟活于世，也会怨恨爹爹一生！”
当他听到，自己的性命如此得来，甚至会影响到天下人，他怎么会袖手旁观。
“孩儿这一生从未祈求过爹爹什么事，如今孩儿就要死了，在此，请求爹爹两件事情。”
夏侯渊此刻早已哽塞地出不了声，沉重地颌首，示意他说。
“第一，请爹爹将琥珀珠拿出还给萧公子！”
听到这个请求，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可夏侯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看见儿子期盼的眼神，他最终点了头。
见他点头，夏莫霖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去，嘴角勾起最美的弧度，“第二件事，请爹爹在孩儿死后，将尸体火化后，随风而化，洒遍昊天所有山河。”
“不可！爹不会同意！”在古代，逝去的人的遗体一旦遭到破坏，便是对死者不敬，亵渎。
尤其是古代人最讲究入土为安，讲究死后尘归尘土归土，火化相当于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这样严重的事情，夏侯渊如何接受的了。
更重要的是，火化后，还要求抛向江里，这无疑是对死者的大大不敬！
一旦遗体遭到破坏，死者来生便没有投到人胎的机会，就算是上香叩拜，都是祭拜一座空坟。古人最忌讳的便是如此，不管生前如何，但死后必然要有个全尸，只有这样，投胎的时候，下辈子才能有可能投到人间。
伫立在一旁的北堂泠，倒是很欣赏夏莫霖的做法，也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想。
“孩儿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够像风般自由自在，可以踏遍整个昊天！”
他这一生都未曾踏出过夏侯府半步，十三岁之前因为生病，不可以出去，十三岁之后，在这听雪轩里，一住便是八年。
此生没有机会，待死去后可以化作尘土，随风漂泊，也算了却一生夙愿。
“请爹爹答应孩儿整个请求。”夏莫霖真诚的恳求，他知道这个要求，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答应。
夏侯渊转首看向别去，满是泪水的眼眸，怎么也不看去看儿子期盼的双眼。
“大公子如此请求，也是为了了解心愿，侯爷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让他含恨而终？”北堂泠适时出声，得到的是一双感激的眼眸。
“儿子和萧公子如此得缘，希望萧公子可以带着舍弟，将我的骨灰撒进江河。还请萧公子答应在下这个请求！”夏莫霖笑道，瞳孔处逐渐散唤，看得让北堂泠揪心。
第335章 公子陨落！【3】（）
北堂泠颌首，还他一个微笑，“我答应你！带你去看昊天所有大好河山！”
“多谢！”夏莫霖舒了一口气，脸上苍白的几近透明。
“侯爷放心，你所担忧的都不存在，大公子的人这么好，下辈子必然会投生在一个好人家！”在现代，火化早已是普遍的事情，不存在对死者不敬，不好投胎之说。
夏侯渊的眉头紧锁，眉目间深浅的痕迹如同他起伏的心情，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纠结和难以抉择，收回视线，凝视着儿子那张笑脸，他的心揪得紧紧地，疼到窒息。
经过思想的挣扎之后，他最终点头。
“霖儿，在此谢过爹爹！”夏莫霖微笑说着，眼眸里的光，渐渐变得黯淡，侧目，偏着头，看向窗外，大片的梨花林，香气四溢，梨花花瓣翩翩飞舞，如一只只蝴蝶。
“曾经，是孩儿误解了爹爹，孩儿不再怨恨爹爹！这一生，能成为爹爹的孩子，儿子很开心！若有来生，孩儿愿再做爹爹的孩子，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夏莫霖静静地说着，一旁的夏侯渊听得哽咽地怎么也出不了声。
夏莫霖眯着眼睛，看着梨花林深处，一个翩然起舞的女子，那个女子身穿着白色的裙衫，她的身边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在周围嬉笑出声。
画面中的男孩子突然不见，只剩下女子赤足舞蹈，她突然停下舞步，冲着夏莫霖的方向看过来，冲他微微一笑，“霖儿，快到娘这边来！”
“娘！孩儿来了！”夏莫霖出声道，嘴角的弧度上扬，保持着最美的姿态。
声音毕落，握在夏侯渊手中的手，突然落下，而同时，夏莫霖也闭上了眼眸。
见此，夏侯渊再也忍不住了，咆哮狂吼一声：“霖儿”
侯府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咆哮。
所有的人在同一时间，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除了知晓夏莫霖存在的人外，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一概不清楚。
距离听雪轩十几个院落在外的佛堂里，老夫人正在诵经，突然手中佛珠莫名段落，啪嗒啪嗒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