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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惶恐至极。连带着话都捋不直了。
“婢子婢子是不是说错话了”红叶差点没哭出来。
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说？红枝心底翻了个白眼，也没打算出言帮红叶。
“你知不知道，”
秦莞笑颜如花，与之相反的是语气冷漠，“你刚刚那一番话若是叫外人听到，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活着走出秦家吗？”
第65章 激怒（）
“疏郡王作为秦家的外孙，照顾秦家的人理所应当。没有说对我就不一样，懂？”
红叶如鸡啄米般点头，“婢子记住了，今后一定不会乱说！婢子再也不敢了，还请女郎不要把婢子打发到崔妈妈那儿！”
若是犯事的丫鬟，一般都会被各房打发到崔妈妈那里。这种人要么是留在宅里做粗活，要么就是被卖出去。
尤其是红叶这种和秦家签了卖身契的，更是任由秦家杀剐。她见秦莞面色不对，害怕胆怯倒是浮现地快。
“你觉得我看着像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
秦莞向来不是什么圣母，她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事情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随随便便原谅的。
这次她放过红叶，红叶还会有下次下下次——因为红叶觉得秦莞会一直原谅她的。
“女郎？”红叶弱弱地喊道，夹杂着怀疑诧异。
她完全没有料到素日看着最好说话的秦莞，今儿却是态度坚定，丝毫没有要原谅或者宽容的想法。
红叶后背起了丝丝汗，这春寒才过的天，屋里却如热锅般蒸地她发热。她不敢想象如果被罚到崔妈妈那里的后果。
“女郎，婢子。。。婢子不敢了。”红叶边说着边注意着秦莞的脸色——与之前没有一丝不同，反倒挂着几丝嘲讽，仿佛在鄙夷她的不自量力，嫌弃她的卑微。
红叶攥紧拳头，咬紧牙龈，委屈之情仿佛就要从红肿的眼眶中溢出来了，眼角还泛着泪花。
“我记得你上次才说过这句话。”秦莞抬头看了红叶一眼，似笑非笑地摇头，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来，
“怎么？你进宅时，崔妈妈杭妈妈当初总该交过你怎么说话吧？我看这院子其他人都知道的理怎么就你不知道？”
“婢子。。。婢子。。。”红叶心里盘算着怎么向秦莞解释。
秦莞也不急，她忙着描绢帕的样，好到时候花会给常四一个人情。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红叶好不容易组织好措辞：
“婢子真的知道错了，婢子保证不会再犯了。。。。。。”到底不敢说是崔妈妈杭妈妈指导无方，也只敢低头认错。
态度有多诚恳有多诚恳。
秦莞连眼皮也没给掀一个，继续忙着绣花样。
红枝到底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
“女。。。。。。？”郎。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秦莞狠厉的一记眼神吓得把‘郎’字咽回肚中。
“这样吧，”秦莞清咳几声，“我瞧你认错的态度也算诚恳，你就去厨房那儿跟着做几天事如何？”
红叶整张脸瞬间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她哆哆嗦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认的错她都认了，该道的歉她也道了！
没有用。
“女郎，婢子求求你！婢子真的不敢再犯了！”
厨房那是什么地方？
成天劈柴挑水烧火做饭。
别说几天，她们这么精挑出来伺候主子的丫鬟就是一天，也会掉一层皮。她之前听说红雪犯了事也在厨房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出来的。
据说，还是因为早晨挑水的时候因为饿晕掉进井里才被提前放出来的。
红雪平日里可是从没生过病，身体壮如牛的人，当时也整整烧了三天三夜退烧的。
想到这儿，红叶的哀切更加凄惨。
“红叶给你磕头了，女郎！求求你，求求你！”
秦莞冷漠地看着红叶，静静地看着她磕肿了额头，这才叫杭妈妈把红叶拦住。她从头上取下那只银蝴蝶簪，俯下身子插在红叶乖巧的双螺髻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来。
“算是补偿你的，毕竟你在我这院子也待了这么些时日。”
红叶也不闹了。
她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面上没有喜或悲。
“杭妈妈，你和轻杉姐姐帮忙把红叶带出去吧。”
轻杉刚进屋，就听到秦莞这句话。她没搞清楚情况，正准备问几句，接着就看到脸上挂着泪花默默抽咽的红叶以及杭妈妈刻意提醒的眼神。
没敢说话，她紧随杭妈妈的脚步，一前一后把红叶架出弄玉小筑。
“你别担心，女郎心肠最软。这次怕是在哪儿受了什么气才会这般。”杭妈妈最先打破沉寂，安慰低沉沮丧的红叶。
红叶点点头，没吭气。
杭妈妈以为红叶还在委屈的，也是可怜这丫头，毕竟去厨房的日子可不好过。
又道：“你也别担心，我等会去问问红枝到底出了什么事。女郎就算是看在红枝的面子上，也不会太和你过不去的。”
红叶还是点了点头，依旧没吭气。
杭妈妈也不说话了。她没读过几年书，甚至大字不识几个，安慰人的话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句。
她盘算着怎么和秦莞说红叶的事，就算红叶再怎么不懂事，也没到那种必须罚去崔妈妈那儿这么重啊！
红叶把头上的银蝴蝶簪取下来，细细打量许久。
轻杉自然也瞧见了，多看了几眼。这是秦莞的，她不会认错的。
红叶也看到了轻杉若有若无的眼神，担心她误会。
解释道，“女郎给的。说是临走前的告别礼。”
轻杉了然地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的一回事，总之是跟着杭妈妈一道宽慰红叶：
“这是好事啊！说明女郎关心着你的，你不要太担心。我和杭妈妈都会帮你的。”
红叶苦笑几声，索性也没了之前那么忧郁，绝望。
她把银蝴蝶簪子藏在袖子里。
崔妈妈那儿的都是人精，要是被看见她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扒层皮都会把这簪子从她手上夺过去。
她记得方才秦莞附身把簪子插在她头上时，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稍间，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帮我个忙，拜托。”
帮什么忙？红叶不敢多想。
她害怕秦莞之所以罚她到崔妈妈那儿是为了能够在其他房的吃食上做手脚。进宅前，她娘就提醒过她说宅里的大家娘子最擅长勾心斗角，让她不要跟着掺和这种事情。
不然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区区一个小丫鬟。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杭妈妈和轻杉。
“你现在这儿等一会，我去给崔妈妈打声招呼！”
杭妈妈突然说了句话，把红叶吓得不轻。
第66章 帮忙（）
红叶吓得踉跄好几步，最后绊倒在石凳上。疼得她直哆嗦，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没事吧？”轻杉说着扶起红叶。
反倒是红叶拘谨着，不好意思连连说道：“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轻杉讪讪收回手。
不过，杭妈妈这时刚好过来，算是缓解了尴尬。
崔妈妈跟在后面。她今儿换了间大红色的袄子，料子是缀锦阁的新款，喜庆也是喜庆，不过放在这个时候难免稍显滑稽。
她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人的忍俊不禁，看到红叶时还特地皱着眉理了理衣角的褶皱。深怕别人注意不到她的可笑。
“人在这儿是吧？”夹枪带棒的。
崔妈妈恶狠狠剜了红叶一眼，随便摸了摸方才杭妈妈给过去的荷包。掂量一番，看向红叶的眼神更不屑：
“啧啧啧，看着人模狗样儿的，怎么就不会做事呢？！”
转而，堆满笑脸向着杭妈妈：“你给小五娘说，人放在我这儿她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好好招待着！”
红叶打了个哆嗦。她知道妈妈口中的招待到底是什么。
轻杉不忍心，道：“崔妈妈，我家女郎还挺看重红叶这丫头的。临走前还。。。。。。”
话说了一半，轻杉才看到红叶惶恐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挽回道：“临走前，我看女郎还多不舍的。”
红叶松口气。
崔妈妈贪财的性子整个秦家谁不知道？如若叫崔妈妈知道红叶手里边有根银簪子。。。
“哟，这不是轻杉姑娘吗？”
崔妈妈当然知道轻杉——曾经秦老太爷眼前的大红人。
轻杉礼貌地一笑，半蹲着福了福身。算是打过照面。很好地捕捉到了崔妈妈在她埋着头时眼神里流露的嫌弃嘲笑。
她也不恼，权当没看到。
“轻杉姑娘最近可是很得老夫人喜欢呢？经常瞧见往暮松斋跑？”
一针见血。
轻杉心底微微咂舌，这崔妈妈不亏是宅里的老人。四两拨千斤的挑拨离间让人犯难，惊慌失措。
“崔妈妈眼神真好。”轻杉笑眯眯，和颜悦色，“不过是秦老夫人抬举我，让轻杉帮忙看管几间秦家的铺子罢了。”
“不过轻杉也没多大的本事，只得每天都把账本拿给老夫人过目，以免出错。崔妈妈教训的是，轻杉也不该如此劳烦老夫人，辜负了老夫人的厚望。”
轻杉当然没有忽略掉崔妈妈尴尬的嘴角抽抽，强忍住笑。
弄玉小筑。
红枝有点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为红叶求求情。没准，红叶就不至于被罚到崔妈妈手底下去了。
“女郎。。。。。。”这是红枝第三次支支吾吾叫秦莞，却又不说话了。
秦莞无奈地看了看红枝：“你之前不是还挺不喜欢红叶的？这会儿怎么还帮她说话了？”
“我。。。我是不怎么喜欢她啊。。。”红枝扭扭捏捏，“可也没说要把她置于死地吧！”
像是在和秦莞赌气一般。
“送到崔妈妈那里怎么就叫置于死地了？”
“女郎你明明知道的，崔妈妈那里基本大多数都会送到厨房那儿做活的。”
秦莞点点头，表示：“我知道。”
“那。。。。。。”红枝救人心切。
秦莞摇摇头，“所以，还得让你等会去崔妈妈那里一趟。随便把这封信交给红叶，她知道该怎么做。”
红枝有点晕头转向。
“花姨娘这件事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三房也是受害人，我这算不算变相地助纣为虐？”秦莞难为情起来，“更何况三房势力本就不如四房，我寻思着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帮三房一把。索性常四娘子就要嫁到三房了，我这有两人人情也不赖。”
“所以你根本就没生红叶的气？！”红枝欣喜不已，嘴角咧开。
“一点小事情，她做的是不对但也不至于说是要罚这么重。”
红枝这才放下心来，珍惜地接过秦莞递来的信纸，一蹦一跳去了崔妈妈那里找红叶。
红叶看到了红枝拿过来的信。
淡淡地说了句，“替我转告女郎，红叶定会竭尽全力。”
其余再没透露。
红枝本想问几句，但秦莞那里神神秘秘，红叶这儿也口风紧。渐渐也就兴趣缺缺了。
三房的人来得比红叶想得要早很多。
他们先是埋怨了秦莞一顿，说她年纪小就耍横，以后得好好管教。看到红叶满意的笑容过后，说得更卖力。
红叶受秦莞之托，演技也到位。活把一个受尽欺负凌辱想要报仇雪恨的丫鬟演饰得淋漓尽致。
轻杉忧心忡忡地跟秦莞说这件事时，秦莞努力憋着笑，压抑住嘴角的微笑，好不让自己的喜悦过于明显。
只不过，让秦莞没有想到的是，齐氏他们本来清明才回来的却整整提早了七天。
花姨娘这事之前三叔和四叔毕竟碍于兄弟情面，都不打算多提；把这件事全全交给了冯氏——秦莞的三婶来处理。
处理结果自然也是贱卖到其他地方去。总之是一辈子都回不到泉州，也一辈子都见不到秦维汐了。
花姨娘临走前，还委托秦莞帮忙想要见秦维汐最后一面。
秦莞也爱莫能助。秦维汐这可是花了秦老夫人不少人情才得以继续平平安安留在秦家长大。
秦老夫人若是不同意，她自然也没有办法。
这算是花姨娘这一辈子的心结了。
秦莞永远忘不了花姨娘离开时眼中那一抹不舍，不甘。
她跑上前去，逃开所有人的眼睛往花姨娘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
很多年后，花姨娘收拾箱子时顺便洗了洗一只紫罗兰翡翠手镯。
一旁的孩童看到了伸出手想要，却被向来温和的花姨娘打了手。
当时她被卖后走投无路，得亏这只手镯放在当铺抵了不少钱票，帮她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