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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昙放下手边茶盏,静静抬目看向季玄,隔了一会儿才道:“今夜你也很奇怪,连我纳哪个女人的事也操心。莫非有人买通了你,让你当说客来了?”
季玄笑笑道:“王爷你也糊涂了,整个董府的财政在二小姐母亲的手中,她都没给我银子,让我为她女儿美言,其他人又怎能买通我。”
“既然没人雇你说话,你就省省心,只操心宜侯那头的事吧。”宇文昙沉声道,“我担心李周渔另有安排,才会一再纵容宜侯做那些事,什么时候部署完成了,宜侯就举步维艰了。”
顿了顿,季玄问:“王爷你在故意岔开话题吗?王爷是不是怕属下问中您心里的事。”
宇文昙蹙眉,不悦地看季玄:“莫再胡言,我心里没事,是你发昏了。”
季玄陈述道:“半月前属下为王爷收拾书房,无意中发现一副仕女琵琶图,上面的眉眼三分眼熟。后来在法门寺跟董家四小姐打照面,才恍然想起来,王爷笔下画的美人就是她。既然王爷有此心意,为什么不同意王妃把董四小姐带回府呢?”
宇文昙冷声:“你昏得厉害,应该去抓药吃。”
季玄道:“多谢王爷关怀,属下稍后自会吃药,可属下更想先关心一番王爷的家事。”
“这不关你事。”
“王爷的起居一向由属下负责,”季玄的面色沉寂下来,声音中带了点难过,“以前属下也认为,王爷与女人之间的事是王爷的私事,轮不到属下过问,因此属下眼睁睁看王爷自苦,每每冷淡了前王妃,转身即一人借酒浇愁,属下虽然心中奇怪,却不置一词。直到几日前属下才知道,这些年王爷都在折磨自己,明明心仪女子就在身边,您却无法爱她,明了这个真相之后,属下真的很心痛。”
“说了不关你事。”宇文昙冷冷横眉,“如果你是指那晚于三圣殿中发生的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哪里错了?王爷亲口说的话,也有不作数的吗?”
“就是不作数。”宇文昙否认,“那晚的话就当我未说过,你也未听过,从此没有再提的必要。我心仪过的女子,韦棋画算一个,董萱莹也算一个,有此二人居于王府之中,我心已足。”
“属下不是傻子,”季玄认真地说,“您哪些话出自真心,那些话是虚与委蛇,属下能分得出。何况对于董二小姐,您连敷衍了事都做不到,往后如何朝夕相对?至于那董四小姐,既然您还肯费时间画她的画像,至少能”
“我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你去看看。”宇文昙吩咐。
季玄无奈,出了农舍,朝路的尽头看去,远处的朦胧迷雾中,一人一骑远远奔来。虽然那道身影隐于薄暮和雾气中,但季玄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天一阁阁主,韦叶痕。
季玄知道他来找王爷,谈的都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于是当即翻身上马,去远处的路口为他们把守。
尽管季玄走得匆匆,来人却已远远瞧见他,并出声唤他……
“玄统领,正好碰上你,顺便告诉你好了。我在城外三里坡的酒馆里遇见季青,他喝光了那里全部的酒,还在往人家酒窖里钻,你去管管吧。”
“季青?他没事吧?”季玄双目一亮,他正苦于遍寻不到季青,以为他出事了,没想到他竟然跑去买醉。
“看上去不像没事,三魂不见两魂半的失落样子,我跟他打招呼都不理睬。”来人道。
“抱歉,多谢,告辞。”季玄当即纵马,向三里坡而去。
来人走到农舍之外,尚未进屋,里面宇文昙的声音就似一道幽灵一样飘出来……
“你骗了我,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还魂草,对不对?”
来人一怔,旋即却微笑道:“王爷一人占了我两个妹妹,理应感恩,怎么还兴师问罪起来。我都还没怪你,既然狠心将我妹妹都杀了,为什么不顺手杀了李周渔。”
第82章 兄弟,如果我说我暗恋你很久了()
此时,月淡星稀,雾中飘下零零星星的冰凉雨丝,像是某个人哀伤的眼泪。
宇文昙缓缓步出农舍,面上表情无喜无悲,一双黑眸乌沉如夜,冷俊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优雅高贵。
一身玄色纳绣团章龙纹的袍服配玫瑰紫对衫,披一袭茜黄面白狐里的大氅,英挺华贵之中,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稍稍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每次他动过杀机,都有人会倒下。
如今这一片夜雾中,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掩都掩不住,直欲撕开夜的缺口,直冲上天际。
“你骗得我杀了她,是你杀了她。”他的声音如一根绷紧了的弦,“韦叶痕,你说会还我一个一模一样的琴儿,你说天一阁有一株还魂草可以起死回生,你还说有办法让琴儿摆脱她天魔琴传人的身份。这些都是你说的,是你骗了我,是你杀了她。”
“别说傻话了,子尘,是你动的手,就是你杀的,怎能往我头上赖。”来人的声音带笑,“我不曾怪你杀了我妹妹,你倒反咬一口,认识你二十二年,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子尘”是宇文昙的字,能直呼他的字,又用这种口吻与他讲话的人寥寥可数。来人感觉到了宇文昙的杀机,还敢泼油灭火,真是大胆得可以。
来人身高七尺有余,身形偏瘦,简简单单向前踏出一步,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包含高深的武学玄机。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汉白玉发冠之中,穿一柄鹿角通簪,从玉冠两边垂下米黄丝质冠带,在微凸的喉结上方系着一个流花结,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只见他眉上束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袭莲青色夹金线绣榴花缎袍,外罩一件亮绸面桂粉挑绣银红花对襟长褂,腰间垂豆绿宫绦,足上蹬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随意得好似刚从哪个青楼买笑买醉出来的公子哥儿,谁又能想到,他其实是西魏第一杀手情报组织“天一阁”的阁主,韦叶痕。
“为什么骗我杀她?叶痕,你骗得我好苦。”宇文昙一双乌沉沉的黑眸锁定了对方,可以噬人。
“如果我说我暗恋你,嫉妒你对我妹妹太过上心,你相信吗?”韦叶痕语出惊人,笑容欠揍,面对这样可怕的宇文昙,他还敢这样胡诌八扯,真是嫌命太长!
“你说有十成十的把握还我琴儿,一个换了身份的琴儿……人呢?你还我的人呢?”宇文昙厉声质问。
“原来你还记得这话,”韦叶痕坏笑耸肩,“当时那话是在酒桌上说的,酒盏里的十成十,到了第二日酒醒之后能保留十成二三就不错了,子尘你不是这么不上道吧。”
“你必须负责,你要对此事负全责。”宇文昙冷冷咬牙。
“你吓我一跳,”韦叶痕拍下胸口,晃晃头,“下次不要说这么惹人误会的话,还以为你说让我对你负责呢。如果哪一天你不再打算谋划江山,我倒可以考虑进一步发展咱俩的另一层关系。”
“你说过十成十,就必须守诺到底。”生平头一次,宇文昙变成了一个纠缠不休的人。
“当时酒喝多了,说顺嘴了,”韦叶痕歪了歪头,“况且当时说完,你反应好冷淡,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我还以为她是死是活对你而言只是顺带的结果,我还以为你和我的目的一致,先杀李周渔,再杀他上面的那个人。”
“她是你亲妹妹,你怎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宇文昙一字一顿地痛声质问。
“说到妹妹,你不是更宠爱小画么,”韦叶痕低笑一声,“其实小画这丫头也挺不错的,知情识趣,比小琴那个一根筋的死丫头好多了。嗯,小琴当时被父母取错了名字,用硬邦邦的墨砚、冷冰冰的琴弦当名字,难怪她的脾气又硬又直。平心而论,小画比小琴更适合你这冰块脸,所以忘了小琴,继续宠你的王妃吧挺好,真的。”
“所以说,你真的骗了我。”
“这不算骗,这是生意失败。”
“你害我失去了她。”
“咱们一直友好合作,互利互惠,不小心做了赔本生意,谁附带一点损失都是有可能的。你看,你失去一个毁了容又毁了清白的下堂妃,我失去一个妹妹,咱们简直就是难兄难弟,应该去三里坡喝上一杯。”韦叶痕面上带着春风温煦的笑。
“从头到尾,你都只为天一阁考虑,你从来没打算留下她的命。”
“我说过了,她是一个刚直的女孩儿,”韦叶痕敛去笑意,“清白已失,她本来也活不长了,搞不好就会寻个短见,或者再往自己脸上多划两刀。既然横竖是死,让她最后发光发热一回,帮她最爱的人和她最亲的兄长做一点事,我相信就算问她本人,她也会点头应允的。”
“我不会允许。”
“别说违心的话了,子尘,你早就将她当成这一局博弈里的弃子了,别装得太高尚。再来一次,你还会如此选择,不是吗?”
“我一定不许。”
“说到底咱们半斤八两,都是被黑暗眷顾的男人。情感这鬼东西,不过是自己钻牛角尖罢了,你反复对你自己说你喜欢的是小琴,可我看你抱小画的时候也挺入戏的,可能早就假戏真做,戏假情真了吧。或许这两年间在你自己都不觉察的时候,你的心里面,已经留了位置给小画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许她死。”宇文昙动容。
“如果真是这样,”韦叶痕一瞬间沉默,而后他明亮的笑容中掺杂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宁可死了,也不愿活着看你和小画如胶似漆。”
“所以,你真的在骗我,她真的死了!”宇文昙恨声指责。
“她本来就死了,如果你非认为这叫骗,好吧!那我承认,是我骗你杀了她。”韦叶痕终于承认。
两人谈话的过程之中,小雨渐渐转大,细而密的冷雨急促地拍打地面,像是某个人胸膛中跳动的心脏。
宇文昙有罡气护体,在他身体周围一尺都片雨不沾,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他和那道冰冷的雨幕,永不相逢。就算他伸手去接雨,都碰不到那片凉薄,那种触感,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
如果这时候有第三人旁观,看到宇文昙的罡气隔雨,一定惊讶非常,惊得合不拢口。
可如果这时候再转头看向韦叶痕,那就要惊掉整个下巴了。
韦叶痕没用护体真气,可每一滴落在他衣上和发上的雨滴都蹿起一道小小的浅紫色火苗。一簇簇火苗汇聚成烈焰,烧出身外两丈有余,只是这火焰没有光,也不太热,不像尘世的人间烟火,倒像是来自地狱的冥火。
“呵,我就说咱们是一对难兄难弟,”韦叶痕自嘲,“一样都没法儿淋雨,就算是自己想淋雨也不行,都会被自己的真气弹开。每次沐浴,我都多洗一会儿,怀念一下小时候带着小琴漫山遍野淋雨的情景。”
“你还我琴儿,你这恶贼!”宇文昙想杀人。
“其实小琴么,”韦叶痕伸手闲闲接雨,带出一道高炽的焰火,“就跟这雨一样,于你,于我,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是么?那就送你去陪她。”宇文昙玄功运转到极致,周身黄光大盛。
荒郊野外,电闪雷鸣,如果有夜间赶路的人从这里经过,一定能惊得把眼睛瞪脱眶。
这一场雨虽然大,可天上并没有任何一道闪电划过,那些威力惊人的闪电都在大地上炸开了,情景仿若地狱之门在人间打开。
天上没有闪电,闪电劈在人间,来自两个生死相搏的男人。
身形高而足不沾地,大氅狂暴翻飞的是宇文昙,他杀意滔天,毫无保留地全力出掌,每一掌下都有雨幕破开,带起一道又一道明黄的电闪雷鸣。
另一人身形偏瘦,比宇文昙矮一头,穿扮得和京城中任何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别无二致,可他每一掌带出的一道紫色闪电,其威力足以劈死那种纨绔子弟一二百人。
二人用掌力硬撼,持续了大概盏茶时分,整片农舍和周围的树木、溪水、土丘等自然景观已荡然无存。
宇文昙与韦叶痕相识二十二年,交手上万次,没有一次能完胜对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韦叶痕放水的情形下打成平手。可这一次比拼,到现在宇文昙都还未落下风,还隐隐逼出了韦叶痕的破绽。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昙的身形原地一个残影,其人已转到韦叶痕身后,噬天裂地的一掌劈上对方的后心。
遗憾的是,这个韦叶痕也不是真人,也不过是个残影。
他的本人则立在三丈开外,大惊小怪地嚷道:“死小子,你真想要我的命!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