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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枣-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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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赶集打铁挣的工钱。

    可是,渐渐地,情况就有所变化了——眼下,这个月眼看都要过完了,可上个月的工钱父亲还拖着没给。并且酒鬼父亲一直不声不吭的,也没说明个一言半句的,仿佛压根就没有这回事情似的。

    有那么几次,姚铁有心想给父亲“提个醒”,可再看看父亲那酒鬼的来派,到了嘴边的话,围着舌头转了半天圈,最后又悄悄咽了回去。而父亲始终就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此之下,本就干得憋屈、勉强的姚铁,那心里也就不由地愈来愈产生出一种想“罢工”的情绪。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昨天,临近要散集归家时,因为一件实在没啥大不了的小事,姚铁竟就招来了父亲一顿吹胡子瞪眼地臭骂。这让姚铁心里那原本就酝酿着的“罢工”情绪一下沸腾了起来、、、、、、

    最终,不可遏制的意愿冲动,促使得姚铁斗胆耍起了别扭——索性决定罢工不干了。

    然而,明摆着的现实情况是:无论自己内心里对酒鬼父亲怎麽厌烦,试图脱离开才好,但对姚铁来说,他对父亲的那份畏惧还一直都存在——他一时还真是缺乏去跟父亲面对面摊牌的那股勇气,因此,姚铁也就只能采取躲避的权宜之计、、、、、、

    是在天到小半晌的时分,心中始终不免疑虑、有点忐忑不安的辫子,听得院门响动,一看是公爹来了,似乎一副气哼哼的模样,心下由不得就是一“咯噔”。

    稍作迟疑之下,辫子还是硬着头皮赶忙出了屋,提心吊胆地迎了上去。

    姚铁匠一见辫子从屋里出来,冲着辫子就嘴里喷着酒气、骂骂咧咧地问道:

    “砧子呢?他妈的怎么到现在还人魂不见,晾老子的杆子?”

    辫子陪着小心地回答道:

    “他、他一早吃了饭就出去了、、、、、、”

    “出去了?干啥去了?奶奶的,也不跟老子咳嗽一声、、、、、”

    “不知道、、、、、、他没说。”

    “奶奶的、、、、、、”姚铁匠嘴里鼓囊着又骂道。但他眼下显然还没怎麽多心多疑,听得姚铁不在家,他除了骂咧咧的,总算还没火气发作,只是转了身就往外走。

    辫子礼貌地让着他屋里坐会,姚铁匠醺醺然地回了一句“不了”,只管去了。

    天到晌午的时候,姚铁从外面回了家。

    一进门,姚铁就问辫子:爹来过没有。辫子告诉了情况,姚铁没再说啥,只是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辫子实在忍不住,便弱弱地问了姚铁一句:今天这是咋回事。哪知姚铁一听就瞪了眼,喝斥了一句“少给我插嘴”,吓得辫子不敢再张嘴了。

    这样一来,辫子好像也就看明白了什么,心里觉得这肯定是姚铁父子俩在闹矛盾。这让辫子的心里顿时不免收紧,更加不安起来;担心凭公爹那酒鬼的作派,谁知会做出啥事来?可自己又无能为力,连插句嘴都不让!

    本来,有一忽儿,辫子也心急地想过:要不就把事情赶紧去跟二婶说道说道,兴许能中点什么用。可辨子又觉得,眼下连到底是个啥情况,自己都还没明了,如果姚铁那里一刮风,自己这边就跟着打雷,那姚铁不冲自己瞪眼跳脚才怪呢!

    “唉,等等看一下再说吧。”辫子只得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话说姚铁匠:

    自从头晌里来找过姚铁一趟,直到天黑再没出现过,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平安无事!

    可是,第二天一早,姚铁刚起了床到厕所去解手,姚铁匠便扛着铁锤怒冲冲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显然,姚铁匠这是已经回过味来——料定了昨天姚铁不跟他赶集去,不是有别的事,而是不愿意跟他干了!

    姚铁匠醉醺醺、怒悻悻地一脚踢开院门进来,把肩上的铁锤往地上“咚”地一放,冲堂屋就吼道:

    “砧子!你他妈的滚出来!奶奶的,敢跟老子犯拧做对,你瞎了哪个狗眼?快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不一锤废了你!”

    正在厕所的姚铁,一听外边父亲的那声势,登时可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成了缩头乌龟,哪里还有勇气从厕所里出来直面父亲!

    而锅屋里的辫子,刚刚把锅里拾掇好,正准备烧火做饭呢,一见姚铁匠扛着铁锤进来院子大呼小叫,她吓得不敢出屋搭话,只是两眼惊恐地朝外注视着院子里的公爹。

    姚铁匠吼了半天没见动静,一声“奶奶的”的怒骂之下,提起铁锤就奔正屋而去。

    辫子刚才正在锅屋里忙活着,没注意到姚铁上厕所的事。今见公爹提锤奔了正屋去,她便以为这下姚铁可能被堵在屋里了——恐怕是要吃亏;尽管她对姚铁这个丈夫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二字,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姚铁是与她关系最近的那个人!

    因此,当下一见公爹提锤奔进正屋,辫子可就不由得有点着急,一时也顾不得紧张害怕了;她嘴里喊出了一声“爹”,脚下便赶出锅屋,想上前阻拦公爹。但姚铁匠已是大步流星地闯进堂屋去了。

    姚铁匠闯进正屋,里外间都撒目了一遍也没见人,于是转身就出来屋,正好碰上了要赶进屋去的辫子。

    姚铁匠一见,把眼一离棱,冲口就发问道:

    “奶奶的!人哪?!”

    一见公爹没找到人出来了,辫子心下就是一轻松,她嘴里支吾地道:

    “我、我、、、、、、我不知道、、、、、他、、、、、、”

    “不知道?奶奶的!”姚铁匠接过辫子的话,喷着酒气发飙道:

    “自己的男人不见了你都不知道!困觉能困得男人都丢了?你他奶奶的以为我傻呀?兔崽子,老子可警告你们:想砸老子的饭碗,不让老子好过,那好!老子就先把你们的饭碗给砸了它!操他闺女,不过咱就不过啦!”

    姚铁匠酒劲助火,越说越来气,他不等话音落地,将面前低着脸挨训的辫子抬手往旁边一扒拉,提锤就奔辫子身后不远处的那个水缸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消“砰”地一锤下去,那水缸便应声而碎,缸里的水也随之“哗”地一下四散流淌开来!

    紧接着,只见那姚铁匠二话不说,提锤就奔了锅屋去。显然他是想来个锅碗瓢盆一扫光,到用的时候你们再自己去买新的!

    此情之下,辫子一下可就真急了眼。平日她虽胆小谨慎得很,但人到急眼处,胆子往往也会瞬间变大。

    这不,她见势不妙,慌忙跑上前去,一把就拽住了姚铁匠的一只胳膊,急切地央求道:

    “爹!爹!您不能、、、、、、您消消火,您、、、、、、”

    “滚开!奶奶的!”

    一声怒吼下,姚铁匠猛劲一甩膀子,将辫子甩了个趔趄不算,还随即抬腿踹了辫子一脚,使得辫子“咕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一只手的手背还碰到了一块水缸的碎片上,顿时鲜血直流。而姚铁匠却不管不顾地还想进锅屋去!

    正在此时,有几个邻居听到动静不好匆匆赶了进来。

    但是,那头前进来的小个子的姚大炮,他似乎一下子还有点儿脑子发蒙——不知是先拉起倒在地上的辫子,还是先去制止发昏的铁匠。好在随后跟进来的那位人高马大的大炮媳妇冲大炮急切地大喊:

    “大炮你是个死货!还愣啥?还不快把铁匠叔先拉到外头去!”

    一听得媳妇这般吩咐,大炮迅疾也就有了主意,赶紧朝姚铁匠奔过去,在另一位邻居家男人的协助下,他们先控制住不让姚铁匠进锅屋,之后将其拉向了院外去。

    姚铁匠不甘心就此罢手,他一边被人拉着往外去,一边还挣扎着怒骂喊叫道:

    “他奶奶的!想砸老子的饭碗,到底哪个眼睛不得劲?兔崽子,这房子还是老子盖得呢!惹反了老子,老子一把火烧了它!操他闺女,不过咱就不过了!”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风箱里的老鼠(2)

五十七风箱里的老鼠(2)() 
话说:

    姚铁匠那里被大炮等人拉出了院门去,这里,大炮媳妇把倒在地上委屈哭泣的辫子给搀了起来,扶到堂屋里。

    大炮媳妇先是赶忙去弄了点水来给洗净辫子受伤的手,之后又找来一块布子给包扎妥当。

    在做着这些的过程中,义愤填膺的大炮媳妇,嘴里一直就没断了乱咕囔着责骂;她先是骂姚铁匠长短不分理不论,为长不尊不如驴。酒鬼酒鬼——喝酒的人,本身就是鬼,不是人!尔后,她又埋怨姚铁只会兔子扛枪窝里横,就是对老婆八面威风一包本事——自己戳的蜂子窝,却让老婆替他挨蜇,标准就是一个缩头乌龟,能惹不能收拾的怂货!软蛋!窝囊废!

    最后,大炮媳妇还论断地道:

    “这也算是个老爷们?除了比女人多长出四寸,哪里配?!”

    辫子一时只是哭泣着,并不搭言、、、、、、

    再来看姚铁。

    直到听得外面完全平静了下来——姚铁匠被人连拉带劝地弄走了,姚铁这才从厕所里悄没声息地走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着,走到破碎的水缸那儿站住脚,一声不吭,眼神冲地上的水缸碎片直愣了一会,尔后才去慢慢地出现在堂屋门口。

    堂屋里,那坐在一个板凳上的辫子还在低着头抽泣着,旁边的大炮媳妇面带愠色,正对辫子说道着什么。当姚铁出现在屋门口,辫子一时还没注意到,仍是伤心地抽泣不止。大炮媳妇则是嘴里停了说话,眼睛责怪地斜了姚铁一下,鼻子里一喷粗气——似乎是懒得搭理他。

    姚铁一时只是站在屋门口,朝屋里那未停止哭泣的辫子看着,并没有打算进屋去。

    看着抽泣的辫子,姚铁本该心生愧疚才对,那知他见辫子一时就是个哭哭啼啼,心头一恼,竟冲辫子发起邪火,眼睛一瞪,呵斥道:

    “哭丧呢?!还没完了!再哭,滚出去哭!”

    如此之下,辫子一下子惊恐地止了抽泣,抬眼看着姚铁,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而旁边的那位大炮媳妇,她是谁呀?她见今天辫子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一般这么两头受气,她如何能看得下去这个?一个气不过,她就冲姚铁开了口说道:

    “哎幺我说他铁叔!我看在咱全中国地里,也就得数着你们爷们了,真够能耐的!他婶子这么个推到爬不起来的老实人,夹在你们爷们中间这可好了——哪个想咋着就咋着,刚挨了扁担再挨钉子!亏你们也真能狠得下心来!这到底还让不让人家活了?你自己说说,哪里还有像你们这样的爷们!”

    面对大炮媳妇的直言诘问,是出于对大炮媳妇的敬畏?或是自觉的理亏?反正姚铁并没有反驳,只是头一扭,“哼”地一下转身走开了、、、、、、

    事情的最后,还是二婶给出面处理的。

    情况明摆着:姚铁要真是撂挑子不干了,姚铁空出来的位置显然无人替代,那也等于是铁匠这生意直接就歇了菜。这样一来,姚铁匠肯定不会满意。更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即使姚铁最终真能够脱离开了姚铁匠,那也指定过不上安生日子!

    换句话说,对姚铁而言,跟父亲打铁这活,无论他是否情愿,只要还想过安生日子,那就还得继续干下去,没有第二个磨眼吹!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点,二婶便苦口婆心地劝慰姚铁;即劝姚铁再继续跟父亲干下去,并且安慰姚铁说:跟着父亲打铁,并不比去干点别的挣得少。

    至于姚铁匠的坏脾气,二婶劝姚铁说:

    “你爹他就是那么个臭脾气,你拿他当那么个人对待也就是了,少去跟他一般见识;毕竟再怎么说,他也都是你爹、、、、、、”

    就是姚铁匠拖欠了姚铁的那工钱,为这事,二婶特意去跟姚铁匠好说歹说了半天。最后,姚铁匠总算答应了把拖欠的工钱马上给姚铁补上,还允诺往后按月准时给姚铁发工钱。

    就这样,姚铁又开始继续跟父亲去赶集打铁。

    这次事件,尽管看来结果还算是不错,可自从重新跟父亲干的第一天,作为当事人,姚铁心里的那份憋屈苦闷,却是一直有增无减。

    因此,每当赶集回家来,姚铁那借酒浇愁的行为,逐渐变得不是时常为之了,而是变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就这样过了还没几天,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走运时,放屁都能吹着火;一旦霉运当头,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不,这天下午,姚铁赶完集回来家,正坐在桌前闷闷地喝着呢,辫子就从里间屋里出来朝外走,手里还拿着一卷卫生纸。

    辫子当从姚铁面前走过时,似有躲避之意——不想让姚铁看到她手里的卫生纸。但事有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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