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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是威胁，半是事实。
差役已经去老婆婆的屋子里搜查，而三元把推荐马车夫的一个小管事拎到了衙门里。小管事一来就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元殷书的腿哭求。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啊，以前用他的车拉过几回货，觉得人老实也可靠。他说自己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找个厚道的东家干一辈子，我才介绍的他呀。”
小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签完字画完押还想说什么，却被差役赶了出去，省得听他不停的聒噪。
而老婆婆家里搜查出来的东西有一只只缺了一角的茶饼，除了昨天泡的一壶茶，几乎就没有动过。
还在厨房找到一个暗格，里头藏了八十两现银和一包蒙汗药。
“你们还有何话说？”
县令看证据确凿，对堂下之人说道。
老婆婆失声痛哭，忽然想起来似的嚷道：“不对，堂上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昨晚明明还有一个女子。”
村民也醒悟过来，他们听到嘈杂的吵闹声赶来帮忙，隔着重重雨幕，似乎也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元殷书失笑，“你们胡乱栽赃也要有个限度，莫说根本没什么女人，就是有个女人，就能洗脱你儿子杀人，你是帮凶的事实吗？”
元殷书说完脸色一冷，心想真是不知死活。如果她不说出叶青蕊的事，他会考虑放她一马，毕竟原凶已经死了，为难一个老婆子没什么意义。
想必这老太婆也看出来了，特意提出就是想威胁元殷书放她一马，可惜元殷书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性的。
冷冷对县令大人说道：“她老眼昏花，连我站在堂上，都没认出来。这会儿却说什么女人，真是笑死人了。虽说我怜他老弱，但此等妇人蛇蝎心肠，害人不成反倒想诬我名声，实在可恶，还望大人秉公发落。”
此时堂上村民，听到他一力否认，也跟着糊涂起来。当时雨下的太大，加上被袁富贵身上的鲜血吸引了目光，的确没看清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女人。
老婆子终于见识到了元殷书的厉害，连声否认，“大人饶命，没有，没有什么女人，是我记错了，求大人饶命呐。”
村民此时也没有话说了，虽说可怜袁富贵，但证据齐全，是他有害人之意前，也怪不得落下这个下场。
特别是有人听到他暗格里还藏着八十两银子时，有几个人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忿之色。这小子明明有钱，却在外头装穷，年前还借了自己家二两银子至今没还。
他愿意跟着来的也是希望能帮老婆婆捞些好处，能还了欠下自己的银子。
结果，却是他自己作孽，怎么抬来的尸体，又怎么抬了回去。
别说这案子铁证如山，元殷书是铁板钉钉的受害者，就是倒个个，县令也能叫元殷书脱身，是以判的极快。
袁富贵自然是死有余辜，袁家老婆子教子无方，也是帮凶一个。但念在年事已高，交给乡正看管，没收家中田产，财钱充公。
乍一听好像是从轻发落，外头人听着还要念一句大人仁义，孰不知，她这等于是一无所有被发配给乡正家里当老妈子。钝刀子割肉，让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第138章 糊不上墙（）
叶青蕊知道这年事的详细始末已经是二天后了，当时便惊出一声冷汗。没想到自己居然杀了人，心有余悸外，也庆幸他当场死了，不然肯定会把她攀咬出来，到时候可怎么说的清。
“杀个人也没心理阴影，你胆子倒不小，就是有点傻。”
元殷书在送来了工具，指挥各家庄头安排人手喷洒农药外，也顺便调侃了几句。
叶青蕊还没说话呢，元殷书又开了口。
“这件事不是张家做的，他们应该暂时没这个心思。”
自从失去了家族的支持，张家兄弟俩的生意已经开始萎缩。他们现在正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生意，频频去南方想交好当地的官员。
可看样子不怎么顺利，他们的拿货渠道已经开始被族人一点点的蚕食。
市场上有了竞争，利润就会降低，张家有操不完的心，恐怕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整治别人。
不是张家还会有谁，叶青蕊想不出，疑惑的看着元殷书。
别人不清楚，他们却心里门清，普通的马车夫一辈子可能都攒不了八十两银子，除了是人付定金让他害人外，想不出别的可能。
而叶青蕊的想法是，这个人不管是谁，最大的可能就是针对元殷书。她虽然有几个对头，但都没有疯狂到这个地步。
没有时间去想是谁派来的，他们现在是和芽虫的繁殖抢时间，赶在繁殖大爆发之前将药洒完就赢了，否则极有可能一败涂地。
万幸的是工具出来的及时，至少他们现在看到了希望。叶青蕊就守在庄子里，不等药水喷完，情况稳定，她不准备回家。
而去了陵州的人也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是好消息，陵州并没有发现同样的虫害。除了报信的人，其他人出于谨慎，都留在陵州，多呆几天再分批回来。
“看样子，种植了几年后，才会出现相应的虫害。”
叶青蕊分析，她头几年种植也没出什么事，今年还是第一回看到虫害。
“小姐，夫人派了马车过来接您回去，说有要紧的事与您商量。”
白芷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是楼氏身边最得力的一个管事，可见是大事。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三元留在这里，万一有事就派人当天报回城里。叶青蕊这才登上马车，好在这回没什么事，顺顺利利到了家。
楼氏早已坐立不安，等女儿回来一把抓住她，“这可怎么是好，紫烟那丫头居然抢先怀了女婿的孩子。程家派人过来要她的卖身契，你说怎么办。”
紫烟？叶青蕊自然记得这个丫头，眉头一挑，“程家派了谁过来。”
“他们家的一个管事妈妈。”
“那就让王管事去接待，告诉她叶家的事轮不到程家来指手划脚。”
以为派个人过来要，叶家就会给吗？当初我能用你，现在我就能治住你。
叶青蕊轻蔑的一笑，玩心计玩到她头上来了，虽然她很忙，但不介意跟她过过招。
当初为了让叶青音坐实程家大少奶奶的正室身份，叶青蕊大胆用了紫烟这个颇有野心，也极有手腕的丫鬟。
对于她的忠心，叶青蕊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因为人心是不能深究的。若她信守约定，叶青蕊保她做个有实无名的管家太太。若她生出更大的野心，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王婆子一听是这种事，立刻撸了袖子风风火火去找程家的管事谈人生理想去了。譬如，从法理上说，紫烟生的孩子是程家的人，但紫烟本人则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我们叶家送去伺候大小姐，顺带给你们程家生了个孩子，已经算仁至义尽。
这世上还有个词，叫贪得无厌。
再从人情上说，紫烟的卖身契要开口也是叶家大小姐向娘家开口，大小姐出嫁也是陪了不少嫁妆的，没听说成亲几年，又找娘家要东西的。程家不是东山再起了吗，怎么也兴这一套。
意思就是讽刺你破落户的作派，跑到娘家来打秋风，好意思吗？
直把程家派来的管事气的鼻孔朝天，呼啦啦往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程家的管事是回去了，但叶青音的信却紧跟着来了。信上恳求楼氏，说紫烟助她良多，与她情同姐妹，希望能给她的孩子一个好的身份，希望楼氏把卖身契给她。
“不能给，如果给了，他日紫烟坐大，大姐就是她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可若是不给，你姐姐的面子往哪儿搁。”
叶青蕊看楼氏纠结的一张脸，叹了口气扶住她的胳膊，“大姐那个样子是我们抬举就能抬举起来的吗？”
换个人遇上这种事，娘家为了女儿在夫家过的硬气的，女儿提了什么，娘家会尽力去照办。但若是叶青音，就算照办了，她也是个阿斗，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总之这卖身契是绝不能拿出去的，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去一趟程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叶青蕊下了决心，这件事解决完，就再也不管大姐的事了。
她呆在家的这几日，商行那边传了口信过来，在大量工具的支撑下，终于把所有的棉田都喷洒上了药水。而最开始出现芽虫的棉田，在损失了少量的棉株后，终于控制住了虫害。
这也让叶青蕊腾出手脚，放心离开樊城。
程家见到亲家姑娘过来看望自己的儿媳妇，自然是请她住到家里。叶青蕊也不客气，住进了程家的客房。等叶青音带着她去给程家太太请安时，叶青蕊看了一眼大姐战战兢兢伺候在程太太身边，而程太太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就觉得格外的不爽。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当着她这个娘家人，将叶青音支使的团团转算什么意思呢，示威吗？
请完安坐下，叶青蕊斜斜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叶青音，露出一个浅笑，“前段时间到过陵州一趟，因时间太赶，没来得及拜见。这回事了，过来看看大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去给蔡大人家回个信，说他们从京城请来的四方商行的贵客，已经平安抵京。”
她的确收到了周怀山抵京送来的平安信，她打算去蔡家打个招呼，毕竟周怀山顶着的是蔡家亲戚的名头，她去说一声也是应该。
第139章 敲打（）
程太太一听，别说眼睛，整个人都开始放光了。赶紧放下矜持，浮出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
“亲家二小姐，你说的四方商行，可是遍布大周那个四方商行。”
“当然，这天下谁敢冒他们的名字，自然只有一个。他们去樊城，跟我们兴荣商行签了约，以后棉布要在整个大周朝铺开了。”
叶青蕊笑吟吟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点头说道。
“这可真是好消息，跟四方商行合作，就没有不赚钱的。”
程太太看着叶青蕊笑的合不拢嘴，怎么看都像个闪个宝光的金娃娃。心下懊恼，当初怎么入宝山空手而回，定了个傻不楞登的叶青音，而错过怎么看都好的叶青蕊呢。
“我娘说，有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关照自己家的亲戚呢，这不，我就来了呗。”
“唉哟，唉哟，这可真是太好了。要我说，再没有比两家更近的了关系了，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我们尽尽心，再怎么也比外人要上心呐。”
叶青蕊仍然笑的温和，应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生意上的事，还是有空见到了亲家老爷，再慢慢谈。我们在内院，就谈谈家里的事。我娘给大姐送了些补身子的药材过来，我还打算寻个郎中来看看，怎么调理身体才好。”
“唉呀，这种事怎么能让亲家小姐操心，明天……哦，不，今天就去请，来人呐，拿我的贴子把宝善堂的郝大夫请来。”
程太太当即就派人去了陵州最出名的妇科圣手郝大夫，叶青音一脸喜色，赶紧上前谢过婆婆，她当然想要自己的孩子，都想的发疯了。
等叶青蕊回了她客居的院子，便发现床上的被褥，博古架上的摆件，甚至桌上的茶具全部换了。一看就全是好东西，大概是临时从库房里取出来换上的。
叶青音过来的时候，叶青蕊笑着请她坐。
还以为她变聪明了的叶青蕊万万没想到，叶青音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紫烟的卖身契带来了没有。
叶青蕊慢悠悠看了她一眼，“你要她的卖身契作甚么。”
叶青音急着表达她和紫烟之间所谓的友谊，什么情同姐妹就不提了，又说在她大病一场的时候，多亏紫烟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等等。
“家里买了她就是伺候你的，如果主子都伺候不好，要她何用。至于你要跟一个丫鬟情同姐妹，那是你的事，但请别在外头胡说八道。我可不希望外头的人听到你的话，以为叶家的姑娘都跟你一样不分尊卑，不明事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叶青音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强势过，还是第一回拿出身为大姐的身份来压她。
“不然怎么说，要说家里的一针一线，一砖一瓦，每一个丫鬟婆子都是用我的银子买回来的吗？”
叶青蕊当然不怕她的这么点强势，色厉内荏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你到底被她拿捏住了什么。”
这才是叶青蕊真正的想法。
叶青音当然不认，可惜她面对的一个面硬心硬，对她的眼泪完全免疫的叶青蕊。甚至对她说出的这么话，完全抱着不相信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