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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里没有分毫的畏惧,只有强忍着的疼痛。
她看着也疼,但既然穆漓笙这样说,脚就像钉在了原地似的,不敢轻举妄动。她低声唤道,“姑娘……”
穆漓笙没有再理会她。
她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人。
她忍不住想,她若是想杀她,那也是可以的。这本来,就是她亏欠她的。那么多年她耿耿于怀的事,若是有个了结,那也是极好的。
不至于让她那么多年,活在梦魇里。
嘴角噙着笑,又往前走了一步,剑抵到了她的胸口。她再往前走一步,那剑刃便会刺穿她的心脏。
青梧捂着嘴巴,呼吸一滞。
执剑那人却被吓住了似的,直直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剑脱离了她的手。她垂着眉眼低吼道,“你为什么不躲!”
“可泄恨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阿暖,可泄恨了?”
她说,“当初你在这里杀人的时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怎么这个时候,你却犹豫了?”而那年,她不过十二三岁。还只是个该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却被推着提前走入了成人的世界。
是颜暖。
她又见到了颜暖。
在初见她的地方。
像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是命运的指引,让她又来到了这里。让她再见到了颜暖,当初那个无所畏惧的小姑娘。让她将那些未完的话,告诉该知道的人。
颜暖愣怔地望着她。
“你晓得是我?”
穆漓笙眉头缓缓舒展开,嘴角隐约有笑意,“这么多年不见,你与她越发相似了。”
颜暖别过脸,不吭声。
第一眼望见颜暖时她确是误以为那真的是颜曦,可仔细瞧了瞧,像,却又不是。
阿颜生得明艳,是慑人的美,心里却如孩子般的单纯,眉眼意外的柔和。而颜暖的轮廓虽是像极了当初的阿颜,双眸却有着散不去的阴鸷,拢着浓郁的墨色。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装得了颜曦,但瞒不过她。
穆漓笙伸出手轻抚过她渐长开的眉眼,“阿暖,你忘了,这世界上有三个人永远可以分辨出你和阿颜。你皇兄、归墨,和我。”
颜暖虽然不喜欢她那自以为是的语气,但又不得不认同。
那时颜澈再见到她时也是这样说的。
总有人能一眼认出她和姐姐。
只是她讨厌极了她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尤其是她的手还搁在她的脸颊上时,心底止不住地泛起抗拒。
她拍开穆漓笙的手,猛地一推。
穆漓笙没想到颜暖会推开她,一时不察,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所幸青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稍有动静便眼疾手快地搀住了她,让她不至于狼狈地摔倒在地。
“多谢。”
青梧轻轻摇了摇头,抿起唇望着半伸出手做出要拉人的动作的颜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方才是想拉住她的。
颜暖扯起嘴角,嗤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弱不禁风了。我不过轻轻一推,你就受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
青梧看不下去了,她撩起袖子正想和冷嘲热讽的颜暖理论,却被穆漓笙扯住了衣袖。她摇了摇头,制止了她。
青梧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来了。
她家姑娘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那林贵人前脚才招惹了她,给她添堵,后脚便传出暴毙葳蕤宫的消息。然而在眼前这人面前,却再三忍让,直到逼得自己退无可退,被逼得走进了死胡同里。
颜暖压根没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她在冷宫里杀人时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她自始至终望着的都是穆漓笙。
她说,“皇宫真是个好地方,将你这样骄傲的人生生磨平了戾气。穆漓笙,你倒是拿出你当初跟那聂湛算计我阿姐时的本事来啊。”
与她臆想中的不一样,穆漓笙全然没有被戳穿的惊慌失措,理直气壮得像极了个局外人。她只是淡声道,“你知道了啊。”
她以为颜暖想要杀她是为了颜澈,就像之前那样。
可她却是为了颜曦。
那个客死他乡、尸骸无存的颜曦。
她知道颜暖和颜澈迟早会知道真相,却从没想过那所谓的真相会迟来了三年。让她惴惴不安的三年。
如今经颜暖口中道出来,她反倒舒了一口气。
“我自然知道!”
她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恨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你,如果我知道真相,那时我就算和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而不是让你潇洒了三年,让我皇兄颠沛流离了三年!”
“阿暖。”
穆漓笙说,“我找了你很久。”
那年颜暖从她寝殿里逃走以后,她皇兄暗地里命人搜捕她,她忧心她落到皇兄手里,而皇兄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西楚皇室的人,便瞒着他私下偷偷地寻她。但颜暖和颜曦一样,躲藏的本领也是极好的。
皇兄没有找到她,她亦没有。
“让你失望了吧,我活到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你这些年……一直和颜澈在一起。”她继续说道,“他把你藏在这里,就是怕你会忍不住杀了我吧。”
“是。”
颜暖冷笑,“他竟把你保护得很好。今日,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
“你当真是恨毒了我。”
“是。”
穆漓笙望着她,倏地笑了。
她无畏无惧地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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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大梦一场①()
她的手指生得很好看。
初见时我便留意到了。
只不过那时我厌恶她的骄横跋扈,厌恶她的放浪形骸,或是被坊间那些亦真亦假的舆论给迷了眼,总而言之是厌极了她,自然是不会过多留意她。那年的柔嘉帝姬不足二八年华,公主府里却已是面首三千,声名狼藉。
我方及冠,在将军府里苟且偷生。
我只不过是远远地瞧上一眼过,还是在长安的街头。红衣猎猎的姑娘策马掠过,眉眼飞扬。同行的好友偷偷告诉我,那是如今最得圣眷的烨王殿下的胞妹,四国流传的“楚家颜柔嘉,红衣世无双”的那个柔嘉帝姬。
那日我仅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那张扬的红衣,和好友用暧昧的语气告诉我的那句“柔嘉殿下府里面首多如过江之卿”。
后来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哦,还有那干净纤细的手指,攥着缰绳,白得透明。
就像现在这样,我记忆中的那十根如葱玉般的手指,指尖像是拨弄着琴弦般在我身上游走,她仅着亵衣,披着那身张扬的红色衣裳,笑得像只魅惑迷人的狐狸。
昨夜的那个旖梦似乎又掠过我的脑海里。
她薄纱摇曳,衣衫半褪,露出莹白的肩膀,隐约瞧得见那上面滴落的透明的汗珠。她戴着朦胧的面纱,掩住了大半张脸,露在空气外的那双眼说不出的勾人。她轻解面纱,另一只手勾住我的颈脖,媚眼如丝,红唇翕动着衔住了我的唇。
像极了个不真实的旖梦。
我闻见了淡淡的酒香。
她或许是醉了。
或许没有。
因为我清晰地望见了她眼底的光亮,她是清醒着的。不然也不会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扣上上衣,用那干净而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红衣上打了个结。
她看起来很熟练。
我静了静。
也默默地穿上了衣裳。
直到匕首抵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扣扣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那身藏青色的衣裳就这样尴尬地半挂在我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的目光泛冷。
“今天的事,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盯着她半晌,忽地很想逗逗她,于是说道,“忘不掉怎么办?”
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给吃干抹净,换做是谁也不会轻而易举说忘记就忘记。更何况,我素来克制自律,又生怕行错差池,这么多年对那些个女子敬而远之,更别说是青楼楚馆这样的地方了。像这样的意外,还是第一次。
到底总觉得是意难平。
但她似乎没想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我话音方落,她的目光便沉了下来,握在手中的匕首又往前挪了一下,我刺痛地皱了一下眉头。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神色不似作伪。
嘁。
真无情。
我旁的着实没什么优点,唯独那么多年在将军府里背着顾凛学得一身好武功,只是我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半分。
我倏地握住她的手腕,扬起唇笑了。
“姑娘家舞刀弄枪着实不大好看。”
不曾想她也笑了,那笑声莫名地有些讽刺。我清楚地望见她的眼眸里掠过的一抹讽刺,还未来得及深思,便听见她冷嘲道,“难不成,就只许你们男人舞刀弄枪杀人,我们就合该待在闺阁里相夫教子?”
老天。
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不知怎么会被她曲解成这样。我想要向她解释,对上她嘴角似有若无的那抹笑,忽地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了。
她轻嗤一声,又逼近了些。
“难不成,今日你们男人留宿青楼楚馆便是恣意风流,而我们却是放浪形骸?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却晃了神。
她离我极近,淡淡的馨香充斥着我的鼻尖,似有若无地勾着我。若说昨夜是脑袋不大清醒,一时间做下着荒唐事,那我再也没有比如今更清醒的时候了。她的声音缥缈得不似是真实,我却是真真切切地走了神。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撑着床榻。
“姑娘,请自重。”
“昨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一噎。
她翻身下了榻,衣衫整齐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而我有些难堪。脸颊微微发烫,她才止住了肆无忌惮的视线,舔了舔唇,那动作着实是有些流氓。
而事实证明,世人眼中飞扬跋扈的柔嘉帝姬,确实是个流氓。
她掩唇轻笑,眉眼流波溢转。
“公子的味道,委实是好的。”
我彻底红了脸。
我不知道这世间竟还会有这样的女子,胆大放纵,不将陈年规矩放在眼里。可这样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不妥,似乎也只有这样,才符合她恣意风流的名声。那个面首三千、放浪形骸的柔嘉帝姬。
“不……不知羞。”
“公子当真是意外的纯情呐。”
她笑了,眼里似是有星辰掠过。
我被那笑晃了神。
她复又挑起我的下巴,举止行为难掩轻佻,我却没有最开始的那份排斥。她说道,“只不过我这个人有个规矩,同一个人我不打算再招惹第二次。所以,公子,今日之事,还请你忘掉吧。”
那刻我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说不出的难受。
于是我正色道,“姑娘若是有难言之隐想让我保守秘密,我照做就是。姑娘……”我说着忽有些难受,“姑娘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来激我。不必……如此诋毁自己。”
她愣住了。
我瞧见了她眼底隐约闪烁着的泪花,不知怎么的有了个莫名的念头,想替她拭去那碍眼的泪。可我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后来我就想,或许就是我错过的这一步,让我从此失了这次机会。命运目光如炬,将我的每一寸呼吸都攥在手心。
她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只是道,“随你怎么想。”
然后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是顾承昀。”
“你是谁与我无关。”
她重新戴上了面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我是谁。
昨夜的一切,只是她颜柔嘉一时兴起的一个旖梦。我却不知道把心丢到哪儿去了,从此再也找不回来。
她习以为常。
我却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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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大梦一场②()
我又见到了她。
是在她的公主府上。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像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任人观赏,宛若一件精致的物品。我不是一个人被送到公主府的,与我一同的还有孟丞相的嫡子孟子槐与太后的表侄梁峥。而我只不过是个将军庶子,算是地位低贱的了。
在那之前顾凛已经耳提面命同我说过这其间的利害,我左耳进右耳出,净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脱身。但他提到了柔嘉。
我才知道顾凛想让我做太后的一颗棋子来牵制柔嘉。
这几年来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将自己伪装成软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