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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真不愧是第一才子，算计人心不比朕差啊。
人都死了，皇上就是再不舒服也不好多做计较，在笑笑悲伤的目光里总算大方了一回：“你就在这吧，朕出去等你。”
说完，他留给笑笑最后和那个人说再见的机会。
一旁的苍昭顶着一脸白墙似的粉，狠狠瞪了一眼，带着一众家仆不甘地走了出去。皇上都发话了，她也不好明着抗旨。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灼灼的白烛跳耀着火苗，是这冰冷的灵堂唯一的热源。
笑笑上前几步，扶着棺材的侧边，静静地站着。
良久，才鼓起勇气看去。
依然俊朗的面孔，只是再也看不到先生潇洒的笑容，再也听不到先生清润的声音了。曾经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曾经她以为他们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老天弄人啊，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的结局会是这样。
一死一伤。
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豁出命去救她，值得么？
笑笑颤抖着伸出手，在抚摸上他的那一瞬间，强忍着的泪水瞬间湿了面颊。
“呜呜，你怎么这么可恶，你这样我要怎么回报，我一辈子都欠你的了。你为什么要就我，我宁愿自己死掉！”笑笑痛哭出声，指尖的冰冷触感仿佛一道冰刃直直插入她的心房。
“娘娘。”一个瘦瘦的身影从灵堂后闪出，手中拿着一大叠白纸。
笑笑定睛一看：“青竹？”
“娘娘还记得小的呀。”青竹在棺材旁蹲下，点起火盆，将手中的纸张一张一张放进去。
“你……”
“这是主子生前最喜欢的画了，现在主子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了，把这些画烧给主子，也好有个念想。”青竹的手一顿，纸张散开，上面画着的人物暴露出来。
“这是……我？！”笑笑冲上前从火盆里抢回一张，展开一看，心中顿时如巨浪翻腾，泪水更加湍急，紧紧捂住嘴巴，仿佛这样就能遮盖住她内心的痛苦。
画上的少女，艳若娇阳，在园中扑蝶，而不远处的男子正坐在石桌旁饮茶，注视着少女的眼神满是柔情。
“主子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画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青竹看着笑笑悲痛欲绝的样子，肩膀松了松，“临终时主子说了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救了娘娘，主子无怨无悔。”
简单的话语，却是给笑笑的最后一击。
一句不后悔，回应了她所有的疑惑，过往的是是非非都敌不过一个爱字。
青竹悄悄退去，他实在不忍主子的一片痴心无人知晓，这是娘娘欠主子的。
“先生，如果我能离开皇宫的话，我就带着你的那份一起快乐的过下去。”她和先生一样，最喜欢的就是青山绿水，与世无争的日子，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实现。
火盆中未燃尽的纸张，荡起细碎的灰烬，飘飘扬扬。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声在堂上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房梁飘然而下。
第191章 又见胡贤（）
“你……你是什么人？”笑笑突然觉得眼前的蒙面黑衣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咳咳。”黑衣人大概是被刚刚喷嚏的口水呛到了，有些抑制不住地咳嗽着，露出的皮肤都泛起微红。
笑笑瞅准时机，一个上前就将他的面巾扯了下来。
“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
黑衣人一脸淡定，完全不在意被外头的人发现。
笑笑的惊讶是有原因的，这种场合皇上就在外面他也敢来？
没错，这黑衣人就是西陵国的皇子胡贤，现在在苍国做他的质子。
“看来娘娘记性不错，还记得在下啊，就是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初的约定了？”胡贤笑眯眯地问道。
笑笑转了转眼珠子，故作迷茫：“嗯？约定？什么约定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哼，难道还想来威胁她，现在她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爱说就说去吧。
“呵呵。”胡贤毫不在意她无礼的态度轻笑出声，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兔子举到笑笑面前，“那么，这个是否能让娘娘回忆起什么呢？”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这是先生送给她的，就是被这个无耻之徒给盗走了。
“这是被你偷走的，还不快换给我！”笑笑气急败坏地就要上前抢夺，却是不够高让人跟耍猴似的逗着玩。
“娘娘着什么急，这坠子如今对在下也没什么用了，在下此次冒险前来就是为了归还此物的。”似是欣赏够了，胡贤见高高举着的手放下。
笑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小心地放进前襟。
现在先生不在了，这玉坠自然不能再威胁到她，只是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为了这个？笑笑有些将信将疑。
果然，胡贤接着发话了：“在下方才听闻娘娘似是想要出宫？”
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发誓以前觉得他是个病弱美男都是个错觉，错觉！
“你爱说就说去好了，反正我冷宫也去过了，大不了我就再回去，你就是嚷嚷的全上京都知道了我也不在乎。”
“呵呵，娘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想着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才有此一问。既然娘娘嫌在下多事，那就算了。”说着，胡贤往后头的窗口走去，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距离窗口还有五步。
四步。
三步。
“哎，等等。”
听着笑笑略显挫败的声音，背对着她的胡贤无声而笑。
鱼儿，上钩了。
回宫的路上，笑笑异常地沉默。
皇上还以为她是在想着墨白，略显愠怒地打断她的沉思：“还有五日季将军就要启程了，朕特许了他可携带家眷，明日季夫人入宫朕已经准了。”
“哦。”笑笑还沉浸在先前和胡贤的讨论中，头也未抬。
哦？这是什么意思，朕就难道连个死人也不如吗？
“潇潇，朕已经封了你为贵妃，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试问古往今来哪一家皇帝会同意手握百万雄师的将军携家带口的，这已经是顶着朝臣的重大压力了，可她就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哦”！
第192章 离别之情（）
皇上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笑笑一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得寸进尺？这是他第几次用这个词了，是不是每次她有什么要求在他看来都是无理的奢望？
也许，她可以考虑考虑胡贤的计划？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些心动了。如果她所剩的日子不多了，那么她是死也不愿在这金丝笼中度过余生的。
“婢妾谢皇上恩典。”笑笑低头在车厢里半福了个神。
可是在此时的皇上看来，这样的低眉顺目是无比的刺眼，总觉得这是她用来对抗自己的无声武器。
曾经无比甜蜜恩爱的两人之间，现下只剩下沉默，还是沉默。
马匹哒哒，车厢内的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笑笑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隔天季夫人的到来打断了。
季夫人不是单独来的，一同进宫的还有季宁远。
两人都穿着蓝色的衣衫，远远看去还真是有点像现代的母子装呢。
“笑笑！”
“姐姐！”
季夫人见到长久不见的女儿，早已热泪盈眶，小豆丁季宁远对这个不常见到的姐姐有着本能的亲近感。
“娘，你哭什么？”说着，笑笑拿出自己的绢帕，轻轻将季夫人眼角的泪水拭去，“笑笑过得好着呢，您应该笑才是啊！”
“好，娘不哭，娘终于见着亲闺女了，娘高兴。”季夫人看着消瘦了不少的女儿，心里揪揪地疼，嘴上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
“娘，我真的过得很好，您别担心了，现在这后宫我是贵妃，我最大，还有哪个女人能得到这些？”笑笑说着，一脸的轻松，大大地扯着嘴角，尽力让自己笑得更甜一些。
可季夫人也不是个傻的，她本就是个通透的人儿，更可况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脸上试图遮掩的落寞。
听着女儿嘴里说着她压根都不在乎的东西，季夫人是越听越难受：“笑笑，是娘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们的私心，你也不会……”入宫了。
季夫人明白的，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和皇上永远都是君臣在先，然后才是夫妻，女儿这样的性子说好听点儿叫执着，说白了就是钻牛角尖，在这宫闱斗争中都不用别人来磋磨，自己都是把自己给钻死。
女儿一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的，他们最终自私地选择生下季宁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可以预见到皇上对此事的反应，笑笑入宫就已经成为定局。
其实……他们也是推手、同谋啊。
那份愧疚压得她这么些年都喘不过气，尤其是前段日子打听到笑笑搬到了冷宫，更是后悔万分。
摸着笑笑大病初愈的苍白脸颊，季夫人喃喃道：“唉，早些年就应该坚持一点的，就是隐居的清苦日子也比现在要来的好啊。”
闻言，笑笑沉默了一阵，再抬头时眼眶发红，却还是倔强地笑着：“娘，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们在边关小心着点儿，刀剑不长眼。”
戳戳弟弟肥嘟嘟的脸蛋，摆出长姐的威严，说道：“远儿，到了边关要乖乖听娘亲的话，不给娘亲添乱，知不知道？”
说着，她亲昵地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
其实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离别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因为也许……这就会是她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娘，还有件事儿得拜托您操办。”
第193章 交代（）
“什么事，娘一定给你办好。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了就？”
笑笑轻轻将季夫人紧皱的眉头揉开，浅笑着：“娘，你紧张什么，不是我的事，是小桃。”
季夫人稍稍放下心来：“小桃？她怎么了？”
“小桃跟了我这么久，也该为她考虑一下了，我想放她回将军府，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男人，拥有个幸福的家了。我不想让她耽误在宫里。”笑笑低着头说道。
话说到这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水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娘娘，小桃不要出宫，小桃一辈子都要跟着娘娘！”
小桃急冲冲地跑进来，跪在地上，一脸坚决地看着笑笑，心中暗暗庆幸：要不是她要奉水正好听到，娘娘就要赶她走了！
“小桃，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姐妹，你出宫……我也舍不得，可是……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该有自己的生活的！”说到这里，笑笑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
昨天她想了一晚上，还是犹豫不决，可她是一定要为小桃考虑的，趁着她现在还是贵妃，让娘亲帮帮忙还能给她风风光光地办场婚礼，也不枉姐妹一场。
“娘娘，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小桃就想在宫里陪着娘娘，别赶我走，你不开心的时候小桃好歹还能给你说说话、解解闷，娘娘舍得吗？”
“小桃，我……我已经是这样了。”她跟皇上之间的纠葛只怕会永远笼罩在她的心间，晚不掉擦不去，“可是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你听话，别让我担心。”
“娘娘！”
“好啦，回去了听夫人的话，我看那个青竹就挺不错的，你要是想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反对。”笑笑打趣着，心中划过淡淡的落寞。
以后……这宫里真的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娘娘——”小桃红着脸，心中那点旖旎之情被戳破，娇羞地再说不出一句话。
季夫人缓下表情，轻声说道：“小桃，你先去收拾收拾，一会随我出宫，把远儿先带下去，我再和笑笑说会话。”
“是。”小桃抱起季宁远起身退出，留下一片安静的空间。
屋内只剩下笑笑和季夫人二人。
只见季夫人从身上悄悄掏出一个圆柱形的短小纸镇塞到桃淘手里。
“府里马上就要举家搬迁了，娘娘就赶紧处理了手上的铺子、庄子和地产。原本打算都留给你做嫁妆的，可是后来……”季夫人没有说下去，如果不是皇上的圣旨，这些原本都是压箱底的东西。
“反正，现在娘把她们都换成银票了，你在宫里用得上，别苛着自己。”季夫人紧紧握着笑笑的手，心中是一个母亲即将离开女儿的不安。
“娘——你怎么又哭了？”
“好好，娘不哭了。这纸镇你只要摔开这层包衣，里面压着五万两银票。就算……就算是哪一天皇上又看上新人了，你靠着这钱打点打点，也能舒舒服服过下去。要是……要是皇上对你不好了，就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