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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面前一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狠狠瞪着她,虽说表情凶恶,但那模样真是漂亮极了!跟那观音坐下的童子似的!
孙氏拍了丫丫屁股一下,“丫丫!你怎么推人呢?啊?快给大娘道歉。”
丫丫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上前揪住孙氏的衣襟,“她是坏人!我不要娘嫁给别人”
她已经七岁,知道不少事了,以前就听人家说,娘改嫁孩儿苦,娘改嫁之后就成别人的娘了!娘是她跟阿姐阿兄的,谁也别想抢走!
孙氏听了这话眼睛也不禁湿润了,将丫丫揽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娘怎么会改嫁呢?常大娘在跟娘开玩笑呢。”
“真的吗?”丫丫仰头望着她,因为哭过,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更显得水润透亮,看着就可人疼。
孙氏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当然了。”
丫丫低头沉思一会儿,松开孙氏,走到常媒婆面前,“大娘,对不起,刚才丫丫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喏,这是我藏起来舍不得吃的牛乳糖,我给你一块儿,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丫丫从荷包里拿出来一块牛乳糖递过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常媒婆早年遇人不淑,与人渣丈夫和离后就干起了媒婆这一行,也没有再嫁人,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她对孩子,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孩子特别没有抵抗力,看丫丫这么乖巧可爱的模样,她一颗心都化了。
“不生气不生气,大娘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糖你就收着吧,大娘不爱吃糖。”其实她还是很想尝一尝这个牛乳糖的,闻着就有一股甜甜的奶味儿,肯定很好吃,但丫丫说这糖是她舍不得吃留下来的,她怎么好夺小孩子所好?
丫丫甜甜笑道:“我还有呢,这个给大娘吃。”说着就直接将糖送到常媒婆嘴边。
都送到嘴边了,再不吃就说不过去了,常媒婆张嘴将糖纳入,顿时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甜味儿在舌尖化开,一直蔓延到心底。
丫丫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
常媒婆忽然有股落泪的冲动,忙抹了下眼睛,笑道:“好吃,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糖。”
“这是阿姐做给我吃的,不过阿姐不准我多吃,每天只给我两块呢。”小丫头眼睛里的炫耀掩都掩不住。
“你阿姐就是阿兰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
常媒婆点了下她的鼻子,“大娘这次来啊,就是来给你阿姐说媒的。”
丫丫脸上的笑顿时落了下去,眉头都纠结起来,“阿姐要出嫁了?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她了?也吃不到她做的好吃的了?”
孙氏无奈笑:“你这孩子,你阿姐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
丫丫并没有被安慰到,哼,别以为她年纪小就以为她不知道嫁人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听别人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一旦嫁了人,就和娘家没多大关系了,而且嫁人后还会生出宝宝来。
等阿姐以后有了自己的宝宝,是不是就会不疼她了?也不带着她玩儿了?更不会给她做好吃的了?她才不要!
丫丫一溜烟跑了出去。
孙氏摇头,“这孩子,也不小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长大了怎么得了?”
常媒婆不无羡慕道:“小孩子就得活蹦乱跳些才好呢,总比那些病秧子似的好吧?我看丫丫这样就很好,这要是我家的,我恨不得拿她当宝呢!
“妹子可真有福气,大女儿俊俏能干,小女儿这般乖巧懂事,听说你家还有个会读书的郎君呢,以后指不定就考上了功名,哎哟,这日子可真是没的说了!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孙氏谦虚两句,眼里的笑意却是挡不住。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关系不知不觉就近了,常媒婆这才道:“妹子,这次邀我来你家说媒的是东林乡下湾村的涂家,他家小儿子俊才今年一十七,长得那叫一个精神!以前还读过几年书,是个识文断字的,如今在县城大酒楼帮人做账房先生呢,一个月能拿到足一两银子!
“他家说了,一旦小两口成了亲,就分家让他们出去单过!你想想,你家兰丫头这般能干,俊才那后生也是个会赚钱的,没有婆婆公公在一旁管束着,以后小两口日子过得不知多滋润”
常媒婆嘴皮子恁利索,一口气不带歇地将提亲的人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
孙氏知道这里头必定有不少水分,但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为那一句“分家”。
常媒婆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怎么样,大妹子?”
“我得好好想想,关键还得看兰儿自己。”
“嗯,说的是,以后过日子的是他们自个儿,你看,要不我安排两人见个面?”
“不必了。”一道声音传来。
光听声音常媒婆就知道说话的十有八九是个美人,一转头,脸上霎时呆了呆,乖乖,她当了这么多年媒婆,走南闯北啥模样的闺女没见过?还是头一次见着生得这么齐整的!
这模样,怕是宫里的娘娘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常媒婆不自觉站了起来。
杜春澜走进来,对她点了点头:“大娘。”
孙氏拉过杜春澜,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兰儿。”
从杜春澜家出来,常媒婆回首望了望那座高墙大院的青砖大瓦房,打了个激灵,原本她还觉得那涂家小子不错,现在看来——
难喽!
之后又有不少人上门提亲,都被杜春澜毫不犹豫给拒了,渐渐的,就有些不好的流言传出来。
“她以为自己是个天仙不成?这家看不上,那家也看不上?莫不是要嫁给皇子王爷?”
“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这女子长得再美有个屁用,生孩子才是关键的,要是生不出孩子来,一张脸还能当饭吃不成?”
“听说她以前跟县里那个威武镖局的镖头走得近,怕不是早就跟人搞上了?说不定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怕嫁到别人家露馅才不敢答应亲事!”
各种污言秽语往杜春澜头上栽。
自古以来,这种带着禁忌性的话题流传得最快最广,最后越传越是那么回事儿似的,人们好像亲眼见到杜春澜与人做下丑事一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有那许多地痞流氓,甚至跑出来大放厥词,说以前跟杜春澜如何如何,肆意败坏她的名声。好像这样就能获得某种快…感。
还有人跑到杜家村来,试图当面调戏杜春澜,却连杜家村都进不了。
杜家村外面被围了一圈树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只大蜂窝挂在树上,谁要是敢擅闯,铁定被蜂群叮得满头是包,还不能找人家说理,只能自认倒霉!
村口还修起了一座牌楼,每天都有人守着,就是防止有不怀好意的人进来。
所以外面流言传得满天飞,杜家村却仍旧一派宁静平和,丝毫没受到影响。
但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杜冬生坐在牌楼二楼阳台上,脚吊在外面,脑袋靠着栏杆,眼睛无神地看着远处,一动不动,自从被杜春澜明确拒绝后,他就搬到了牌楼上来,大有以牌楼为家的架势。
底下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狗吠,杜冬生回过神来,拧着眉从牌楼上下来,看见大黄正对着几个吊儿郎当的男子狂吠,其中一人捂着手臂骂骂咧咧。
杜冬生摸了摸大黄的脑袋,打量那几人一眼,“你们来干什么的?”
杜春澜从菜园出来,手里挎着一只篮子,里头装满了鲜嫩水灵的菜蔬,走到家门口,就看见杜冬生在院子外头那棵大槐树下走来走去,脸色沉沉,似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走过去,“冬生哥,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杜冬生听见她的声音像是被吓了一跳,僵了一瞬才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在她脸上轻轻掠过,就不敢再看。
他握了握拳,“你跟我来。”
说完他掉头就往村口走去。
杜春澜道:“等等——”她从篮子里拿了颗番茄递给他,“我将篮子搁下再随你去。”
出来后她道:“走吧。”她不知道杜冬生为何叫她跟着他去,但她相信他这样不是无的放矢,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一路来到村口的牌楼,两人上了二楼,杜春澜就看见有四个人被绑在一块儿靠坐在墙角,个个都鼻青脸肿,大黄在一边蹲着。
见了她,大黄立刻奔过来,围着她前后打转,又来舔她的手,杜春澜手心被它舔得痒痒的,抬起手来不给它舔,大黄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望着她,尾巴一摇一摇,可怜巴巴的。
杜春澜可不会被它骗过去,这小家伙惯会装可怜,不过她还是从荷包里拿出几块肉干喂给它吃。
杜冬生在一旁看着她和大黄玩闹,眼里一片柔软,也没出声。
偏偏那几个被绑着的家伙不安分,嘴巴被塞住了还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杜春澜拍了拍手,走过去,“冬生哥,你叫我来就是因为这几个人?他们怎么了?”
怎么了?杜冬生一想到这几个混蛋之前说的那些污蔑她的下…流话,他就恨不得将他们打成残废!
“之前你拒绝了不少人的提亲,那些人就传出些对你不好的流言,这几个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地痞流氓,听了流言就跑来咱们村子,说是——”
杜冬生狠狠握了握拳,那些污言秽语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杜春澜看他的表情也明白了几分,走过去将其中一人嘴里的破布片扯下来,“都说了些什么?也说来给我听听。”
“阿兰——”杜冬生有意阻止,面色忧急,那些话他一个大男人听了都忍不住怒气腾腾,她听了不知该多难过。
杜春澜抬手,“既然是关于我的流言,我这个当事人怎么能不听听?”声音凉凉的。
杜冬生知道她是听定了,只好退到一边,拳头捏得卡擦作响,叫那几个人忍不住往墙边缩了缩,生怕他再朝他们挥拳。
嘴巴恢复自由的麻子脸看着杜春澜,狠狠吞了下口水,“你,你就是杜春兰?”
“对啊,我就是,来,给我说说外头都是怎么传我的。”杜春澜面带微笑看着他,眼底却藏着冷锐之色。
从牌楼上下来,杜春澜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杜冬生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不时瞥她一眼,想安慰又不知怎么说,他不禁深恨自己嘴笨,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他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杜春澜听见响声,诧异看向他,“冬生哥,你好好的打自己做什么?”
“没,刚才有只蚊子落在我脸上。”
这都九月中旬了,哪里来的蚊子?
杜春澜也没揭穿他,“冬生哥,你将那几个人丢出去吧。”
看着她背影一步步走远,杜冬生狠狠砸了下柱子。
杜春澜在村子里的小径上慢慢走着,路两旁遍植花草,芳香四溢,花容灿烂,走着走着,她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其实她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淡定,若是在末世,那几个人她早就下手送他们去见阎王了,现在却只能偷偷教训一顿,心里是一阵憋屈。
那些乡下村民,说起来淳朴是真淳朴,但恶起来也是真恶,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还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若是这些话传到孙氏他们耳中,他们不知会多伤心愤怒,而且,一想到像刚才那几个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在背后肆意意…淫她,她就一阵不舒服。
得想个法子制止这些流言才行。
翌日,魏景湛上门来,拉着杜春澜上看下看,一脸担忧道:“你没事吧?你不知道我听见那些人说你——”
杜春澜忙冲她使了个眼色,魏景湛立刻止住了话头。
孙氏疑惑道:“说什么?”
魏景湛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孙姨,我可想你做的黄豆焖肘子了,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她挽着孙氏的胳膊一脸撒娇。
孙氏立刻被她哄得顾不得刚才的不对劲了,笑道:“好啊,我这就去把黄豆泡上。”
孙氏离开厅堂,进灶房为中午的饭做准备去了。
杜春澜睇了魏景湛一眼,“到我屋里来。”
两人在外间落座,魏景湛一坐下就拿了个软软的小猪抱枕过来抱在怀里,“阿兰,好吃好喝的都给我端上来呗。”
魏景湛本就是个自来熟的,跟杜春澜混熟后那更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每次来杜春澜这儿都自在得如同在自己家一样,杜春澜倒是很喜欢她这种态度。
她拿了一堆小零食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吃吧。”
魏景湛满足地喟叹一声,“还是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