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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只是需要点勇气和支持。”
“你……”海伦张了张嘴,嗓音略微沙哑,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问点什么呢?”她的睫毛颤抖着,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罪犯,只是伊波利特永远不会是冷酷的法官,他的存在就是一种救赎。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真实实的发生过的。”他一字一句轻轻地吐出,像是阳光在冰面上融化除了一条裂缝,然后“噼啪”作响,面前的姑娘双手捂着脸开始哭泣。
有些事情在心里放久了,总是照不到阳光,即使从外表看上去还很好,却无人知道,也许它已经开始腐坏。
金发的姑娘咬着掌心里侧的嫩肉哭泣着,穿越到这个旧时期的西方,不是她的选择。她本来就是个普通的人,原本该做的是好好的毕业,然后找一份稳当的工作,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然后计划养一些可以陪自己久一点的小东西。生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自从她成为了海伦,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拥有父母和兄弟,拥有傲人的家世和头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王座上一样的不真实。这些东西,她拥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奋斗了,没有人需要她做什么,社会对女人的要求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生一大堆的孩子。
多恐怖啊,她刚来的那会儿每次想到这些事儿都会发抖,她告诉自己不能成为这种人,但结果呢?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如果您不是生来就是公爵小姐,您的道德和良心就不会这么理所当然的高尚。”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像是利剑一样,直直的扎在她的心口上,深深地,见了血,而代价是——一个孩子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的更新我还没写完,所以应该下班回来码字,估计是九点或者十点才能更新MUN☆、第 88 章伊波利特并不完全明白海伦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如果时间真的可以重来,她宁愿和那个男孩儿交换,但他却并不希望。不是说伊波利特不同情那个孩子,而是,若上帝拿了这个作为选择,他会摈弃一切的同情心,只希望那个人不要是海伦。
“海伦,若我和你站在一样的角度,那我也会那样想。”
“我同情着一个杀戮者。”她的手攥着床带,带起了深深地褶皱。
“那只是一个意外。”伊波利特想要安抚对方,他明白这件事对海伦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而这一次,海伦却不像以往一样,会被这种言语所抚慰。
“但它发生了,不是吗?只要我能做的更好,只要我能明白那一点……”
“那又怎么样呢?”伊波利特第一次打断了女孩儿的话语,他的话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静。
“你并不能想到一切,那是神,不是人能做到的。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你不是政治家,不是军事家,海伦,你只是个普通的姑娘,普通人能够选择善良却愚笨的想法,而不是聪明却冷酷的想法,本身就是一件自然的事情。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做那样的人呢?”
女孩儿有些怔愣的看着对方,伊波利特的表情又变得温和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稍许严苛的语气和海伦说话,但他更加不希望在过度悲伤的感情下,她有了错误的认知,如果海伦一再的否定她自己,否定这些原本就属于她的部分,那么自己心中所珍藏的笑颜如花的姑娘又算什么呢?
“只是,把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做得更好,把做错了的地方改正,海伦,只要这样就好。我看见的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除非你告诉我,那些让你露出笑容的记忆都是假的,如果不是,海伦,求你,别再苛责自己,那让我觉得我,不,”伊波利特停顿了一下,轻声却坚定的说着。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难过。”
她的心被震动了,像是一面绷紧的鼓皮,突然被猛烈地敲击了一下。那个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哀伤□□的小人突然被撕开了头顶的帷幕,那温柔的注视像是一道光,似乎在说“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又似乎在指责,“为什么你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自己”,然后她才发现,她不断的想要向别人证明着,想要获得认同,获得注视,却从未真的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海伦,你知道瓦西里公爵用他的小金烟斗抽过那几种烟丝吗?
海伦,你知道阿琳娜最喜爱哪一枚顶针吗?
海伦,你知道阿纳托利热爱吃什么食物吗?
海伦,你知道伊波利特最喜欢读哪一本书吗?
她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些事情是她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但当伊波利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的神情告诉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
她享受着他们对她的好,却从未想过回报。她生活富足,所以她从未考虑过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将重新一无所有。她生活闲适,所以她也漠不关心,这世界上也许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有人死去。
海伦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别人对她的好,在日常的浸润中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她过的太顺心,所以当她遇到了那个人,她就不自觉的被吸引了。
那位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公爵从不顺着她,他刻薄并且总是略带嘲讽,他高傲又具有同情心,冷静却不乏宽容,她原先是这样臆测的,因为她觉得安德烈公爵和别人都不一样,是这个虚假社会中的格格不入者,是清醒的存在。她把他高高的摆在心中的祭坛,不断的靠近和追逐,因为那是她所承认的,这个可笑的社会中的最理想的人。
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膜拜的人,所以,那个人才残忍的拒绝她。
“你完全不明白。”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她原先只感到屈辱,现在,却似乎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
那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绝对不是可以用来膜拜的人。安德烈·博尔孔斯基总是冷静大于感性,刻薄多余赞赏,他那些原本在她看来是和自己一样,对这个社会的不满的东西,现在像是被剥离了伪装一样,露出了糖衣下并不完美的本质。
也许那并不绝对真实,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她所认为的完美并且毫无破绽的强悍的存在。
“我很抱歉,伊波利特,我对你们大家都感到抱歉……”女孩儿的嘴唇哆嗦着,她在颤抖。她在家人的爱中变得任性,优渥的家世让她将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是啊,如果他们不是她的家人,如果他们不爱她,谁会毫无条件的一直包容她的任性?
“你完全不用,海伦,那不是你需要做的。”伊波利特的话语刚刚落下,金发的姑娘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眼睛睁大了,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带着所有的赌注一样。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如果我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伊波利特,你还会像这样,一点点的都不舍得苛责我吗?”她想要得到一点肯定,只是,作为她自己的,而不是海伦·库拉金的。
伊波利特想要马上回答她 ,是的,他会这样,但他只是慎重的点点头,这微小的动作就代表了一切。因为他所想要保护的人,本来就是眼前的这一个,那个会对他微笑,把花和阳光送到他身边的人。
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下来,但下一瞬间又抓紧了,然后是长久的肌肤相触的温度。
他是错误的,海伦想着。她以前从我如此坚定的否定那个男人,但是现在她知道她可以的。一个人需要强大的理性,但比起前者,包容才能给予一个濒临破碎的灵魂一丝希望。
天亮了,海伦起床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在伊波利特担忧的目光中,回给了对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是的,她不能这样了,这不像她。富足的生活消磨人的意志,软弱成为了一种最坦然的借口。
她错了,错的离谱,她自己的人生根本就不应该是为了讨好或者证明什么而存在的。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谁能纠正她?
“我得做点什么。”这是海伦提醒自己的,不仅是为了那个可怜的男孩儿,更是为了她自己。海伦·库拉金,只是她自己的海伦·库拉金。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祝阅读愉快=v=我估计明天九点不能准时更新了,不过我会尽力早点更新!
☆、第 89 章
“你去哪儿呢?海伦。”海伦出去的时候娜塔莎正从院子里进来。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说:“你可还没好呢。”
在娜塔莎的心里,这个漂亮的小姐是温柔并且勇敢的,那一次的事情,若没有海伦的陪伴,自己也没办法安然无恙,所以她喜欢海伦。
男孩儿的事情所有人都在难过,特别是海伦,娜塔莎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自责,在她的心中,这和海伦几乎完全没有关系,但她也如所有人一样认为海伦是个太过善良和脆弱的姑娘,她得被人保护起来。
海伦隔着一个不长的距离凝视着面前的姑娘。这是真正的公爵小姐,是完全属于这里的女孩儿,她永远不会变成像娜塔莎一样的姑娘,因为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她原先无意识的割舍了一些东西,就像外乡人迫切的想要融入现在的生活中一样,但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所舍弃的恰恰是最重要的,而他人所想要的,一味的迎合未免太过卑微了。
“我得做些什么,娜塔莎。”海伦微微攥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地说道。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海伦,你病了。”娜塔莎走到海伦的身边,想要拉起她的手,却被轻轻地挣脱了。
“阿布拉沙,”海伦叫了这个名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艰难的说:“阿布拉沙他已经离开了,我没办法为他做什么,甚至他的葬礼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一件事,我想要去做。”
“你要做什么?”
“狄安娜,那个小女孩儿,我想我能够帮助她。”海伦低喃着,手指边侧被按出了红印。
“海伦,我刚从那里回来,没用的,海伦,就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吧。”娜塔莎抽了抽鼻子。
“一个人呆着会出事的,娜塔莎,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想明白的。”
“可是……”娜塔莎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海伦打断了。
“就让我试一试,娜塔莎,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
“好吧。”娜塔莎妥协了。她关心地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海伦扯了一个微笑,“不,不需要,娜塔莎,你,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
一直到海伦离开后,娜塔莎都瞧着门口,直到尼古拉有些疲惫的出来了。
“瞧什么呢?”
“海伦。”
“海伦小姐怎么了?”尼古拉稍微蹙起了眉头,他可不希望那位小姐再出什么事儿。
“她可真奇怪。”娜塔莎微微瞪大了眼睛。尼古拉听了眉头皱的更深了。
“哪里奇怪?”
娜塔莎转过身子瞧着自己的兄长,眨了眨眼睛,天真的说:“我说不好,只是,我觉得自己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人儿!”
尼古拉取笑道:“你才见过几个人啊,你连宴会都没参加过几场。”
“我觉得她跟别人不一样,跟妈妈,索尼娅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她比妈妈年轻漂亮,比索尼娅富有……”尼古拉脱口而出,但在后面,提到“富有”这个词的时候就闭上了嘴巴,特别是当它们和索尼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
“不不不,你不理解,尼古拉,因为你是个傻瓜,你怎么会理解呢!”娜塔莎带着些梦幻的语调说道,眼神里透着迷茫和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她这个年纪本来就介于孩童和少女之间,当她脸上露出这样令人捉摸不定的神情时,每个人都会觉得好笑。以往尼古拉总是会继续取笑自己的小妹妹,但现在他没有,现实的问题从某些地方涌现了出来,他不能一再的去忽视它们。
海伦踏出了院子后直接去了狄安娜的家里,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管别人怎么诱哄都不出来。
“请让我和她说会儿话吧。”
狄安娜的母亲眼睛红肿着,看到这个面色苍白的公爵小姐,最终,点了点头,让开了。
海伦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狄安娜,开门吧。”
没有人回应,只有一直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已经够了,狄安娜,就算你一直哭也没用,阿布拉沙已经死了。”她有些颤抖的说出这个事实,而屋里的人突然惊惧的抽泣了一下。
院子里,安德烈瞧见了狄安娜的母亲,她正哭泣着,瞧见他后,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歉疚,这位母亲现在仿佛是全世界的罪人,她的女儿活着了,而阿布拉沙的母亲却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