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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把小尼古拉公爵带去里面的宴会看看吧,我想和安德烈的未婚妻聊聊。”老公爵用一种诙谐的语调念着孙子的昵称,后者咯咯的笑了起来,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随着玛利亚进去了。
“介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吗?”老公爵挑了挑眉毛问道。
海伦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她一直都知道尼古拉·博尔孔斯基公爵是一个难缠的人物,就是他父亲,那个最擅长和人打交道的瓦西里公爵也没少在他这里碰壁,而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说得上和蔼可亲。不管怎么样,海伦只觉得高兴,所以她点点头,愉快的说这是她的荣幸。
“你可以挽着我的手臂,亲爱的。”老公爵做出一个善意的提议,海伦微笑着抬起手,挽着公爵的臂膀。
“我的儿子很喜欢你,海伦小姐。”博尔孔斯基公爵显然不是如安德烈那般沉默的人,他语速总是带着一丝跳跃,却从不会让人显得轻佻。也许是因为他瘦削的身子和端正的五官,或者,是那种经过时光历练的气度。
海伦有些脸红,愉快的感觉让她的声音里总是透着一丝像小鸟一样雀跃的颤音。
“您可以叫我海伦,伯父。对于您说的,我想说,我很高兴,并且,我也深爱您的儿子,再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金发姑娘这一通真诚的赞美显然不是老公爵以为的答案。在他的印象里,贵族家的小姐们听到这种话语不应该羞涩或者矜持吗?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位海伦·库拉金的确有些不一样。
“我的儿子为了你同我争执。”
海伦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原先那些笑意慢慢的消退了,她有些紧张和不安的询问那是为什么。
老公爵看了他一眼,嘴角略微勾起,露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意。
“我并不是反对他迎娶一个喜欢的姑娘,丽莎已经去世了,安德烈有权利再选择一个,只是,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能随意的撼动他自己。”
海伦抿了抿嘴唇,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抬头看着老公爵,问:“您对我并不满意,是吗?”
“不,怎么会呢。你可真是个直白的姑娘。”尼古拉·博尔孔斯基略微笑了一下。
“那么,是为什么呢?”
老公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一丝淡笑自顾自得说:“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不受任何事情的干扰,那他想娶几个都没问题,不管是谁。”
海伦的心里因为安德烈父亲这句话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那话语的意思好像是,安德烈可以跟任何人结婚,而那并不一定是她。
“您为什么认为他想要选择的会是任何别的人呢?我,我并不这么认为。”海伦还是没忍住,为自己小小的辩驳了一下。
“我的话让你觉得受到了冒犯吗?”
老公爵看着面前的姑娘,而对方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发一言。当人们想要反抗,却有所顾忌的时候,沉默,是他们一贯的表现方式,也是一种模糊的妥协。正当他以为这就是默认的时候,那姑娘却又满满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是的。
老公爵微笑了起来,眼睛边的纹路深刻而又严谨。
“在这之前,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现在,我想我有点改观。”
“什么?”海伦有些懵懂的抬头问道。老公爵却并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单手背在身后,朝前踱步,沉稳又不失风度。
海伦跟了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挽住了对方的臂膀。
“您没有说让我松开。”她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旁边传来一阵揶揄的笑意。
“你对我的儿子安德烈也是这样吗?”
海伦的视线看着自己的鞋子,半响才回答了一句。
“有时候。”
她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甘愿,所以抬头看着安德烈的父亲。
“您说您并不是对我不满意,但,”她咬了咬嘴唇,重新停下了脚步,“您只是不满意我是安德烈的未婚妻是吗?”
这话出来,海伦可以明显的看到安德烈的父亲脸上的表情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她猜对了。
“我不明白,您若并不是讨厌我,那为什么要排斥我成为安德烈未婚妻这件事儿呢?”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海伦小姐。你了解我的儿子吗?”老公爵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说着,好像已经猜测道海伦将会举出多少例子来佐证她作为未婚妻的确是了解她的未婚夫的。但后者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
海伦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我不能说我了解他。”
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海伦发现老公爵的表情变了。这位老人收敛了笑意,那让他的神情看上去严肃极了,就像是老年版的安德烈,可比起后者,那眉眼之间增添的冷峻却是安德烈不曾有过的。
“为什么?”
海伦略微瑟缩了一下。她不曾被这种严厉的目光注视过,但她还是开口了。
“也许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我看到的,我听到的,它们当然应该都是真的,可后来,我认为那是一个错误。”
“说下去。”
海伦看着安德烈的父亲,她不太了解面前这个人,但她觉得,尼古拉·博尔孔斯基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那并不只是武力,或者还可以说,和武力完全无关,而这也是,那个人身上不时所具有的。
这个熟悉的特质让海伦突然放松了下来。她意识到面前的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她爱的人的父亲,而他同样的,在剔除那些嘲讽的语调和故作矜持的话语后,也不过是个关爱着儿子的父亲。
“我爱他,爱您的儿子安德烈。”海伦深呼吸一口气,略微有些羞涩。
“我曾经以为他是个完美的,近乎无所不能的人,我以为这就是了解,但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他也有缺点,他并不总是强大的,而我所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部分,他二十七岁之后的样子,只是爱人的这一面。也许那听上去很贪心,但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成为他的妻子,我还想成为他的朋友,成为他需要的更多的那些身份,所以,我永远不能完全了解他,但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能够做到。”
老公爵看着面前的姑娘。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无法遮掩的红晕,双眼却清亮和坦荡。那是崇敬和带着希望的眼神,那是一种他很久未曾见到的,熟悉的眼神。
良久,在海伦心里已经开始忐忑的时候,她听到对方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着。
“你很像一个人。”
“谁?”
“安德烈的母亲。”
老公爵看着面前的姑娘,在她疑惑之前为她解答了困惑。
“并不是容貌。”
“那是……”
“眼神,你的眼神很像他的母亲。”
“安德烈他,并没有和我说过这一点。”海伦迟疑地说道,对面的老人笑了起来,不是那种矜持的笑,也不是那种虚伪的,而是淡淡的,却让人感到舒心。
“也许他自己也不清楚,玛丽娜去世的时候安德烈还是个孩子。”
老公爵把手臂重新抬起,用一种平和的口吻问道:“愿意再陪我去走走吗?海伦。”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实码字中……明天九点会准时更新的。
☆、第 114 章
这一声海伦让她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她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海伦并不清楚安德烈的父亲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但至少她明白,在对方的心里,也许不再那么抗拒了,所以她再一次的挽住对方的手臂。
“安德烈的母亲,我是说,您的妻子,她是怎样的人呢?”海伦有些好奇地问道。但也许所有姓博尔孔斯基的人都有一个喜欢挑刺的毛病。
“我坚信自己只有一个妻子,而安德烈母亲就是我的妻子,所以你并不需要去强调玛丽娜的两个身份,它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海伦被噎了一下,然后微微有些气恼的看着对方,而后者,只是露出一个笑容,平和的,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而不是宴会上被人人敬重和惧怕的博尔孔斯基公爵。
“她是一个好女人。”
“这,恩,有些笼统。”海伦犹豫的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你要知道,当一个好女人可是非常难的。它包括当她还是一位姑娘的时候,一个妻子的时候,还有,一个母亲。”老公爵在说到后面的时候略微降低了声音,这令海伦能体会到前者的心情。
任何一个女人成为母亲的时候都是伟大的,因为她是孩子理所应当的依靠。没有什么法律条例规定一个母亲要对子女多好才可以终止,而世界上多数的母亲都自然而然的将它们看作是无限的。
“玛丽娜的身体并不好,她嫁给我的时候才十七岁,而我已经三十二岁了。那会儿她可真是个小姑娘,当她向她父母这么说的时候,人人都说她还是个孩子呢,多么天真的想法。”
海伦看到老公爵在说这些的时候,嘴角边都有着隐隐的纹路。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即使他一再的说着一些并不是赞美的话语,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愉悦。
“我觉得她很勇敢。”
老公爵看了海伦一眼,然后翘了翘嘴角。
“也许吧。”
“不,那是事实。”海伦小小的反驳了一句。
“也许您会觉得那是一种鲁莽式的天真,但我想,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为了她自己勇敢一次罢了。”
“赌上一辈子?那并不理智。”
“啊,您怎么会用理智这种话语来形容它呢?这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浪漫?”老公爵对这个新鲜的词汇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嘲讽的笑容,但海伦并没有退缩。
“如果它被发明出来了,那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她指的是浪漫这个词,对博尔孔斯基家的男人来说,它显得像是一个异类。
“也许它的发明者也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词汇。”
“您这样形容,可真是太刻薄了。”海伦小声的抱怨。
“刻薄?不,我并不这样认为。她那会儿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呢,她怎么就能认定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后悔呢?”
“因为选择和年纪无关啊!”海伦理所当然的说着。
“并不是说当人在二十多岁对爱情做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当然,我完全不能否认您的顾虑,那多半的时候是有益的,良好的建议,可也不能因为那百分之九十的合适就完全剥夺掉剩下的百分之十的选择。安德烈的母亲向您证明了不是吗?您最后还是选择了她不是吗”
老公爵被海伦这两个反问给问倒了,或者说,他其实一直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不希望安德烈再经历这些事儿。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姑娘,用一种平和,甚至说得上温馨的语调开口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希望你成为安德烈的妻子。”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因为我的儿子深爱着你,就像如同我深爱着我妻子一样。”
“您把我弄糊涂了。”
老公爵似乎叹息了一声,而那一声叹息让海伦清楚的明白,尽管尼古拉·博尔孔斯基强硬如铁,但终究也只是一位父亲,一个老人而已。
“玛丽娜的身体一向就不好,生下安德烈的时候她差点死去。”老公爵停顿了一下,似乎只是回忆这件事都让他有些悲伤,“可她是那么的快活,她爱安德烈超过她的生命,她希望陪伴那孩子长大,但后来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怀玛丽的时候,我试图劝服她,但她不愿意,她说安德烈需要陪伴。”
海伦并没有答话,只是陪着安德烈的父亲在小花园里缓慢的走着,脑海里勾勒出关于安德烈母亲的样子。
有一种母亲,即使她做了所有她能够做到的,但对孩子还是保留着一份歉疚。也许是因为她没能提供他优渥的环境,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让孩子骄傲的容貌,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无法陪伴他更久的时间,而安德烈的母亲显然就是后者。
“我的儿子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小孩儿。他从小就不太哭闹,我希望他做什么,他从不反驳,对什么都不抱怨,他并不喜欢依赖谁,但我的妻子总是和我说,安德烈需要陪伴。在她还能走动的时候,她几乎花了所有的精力来陪伴安德烈,那个时候我并不是完全赞同她这个想法,一直到她去世后。”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老公爵淡淡的说着。“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意识到,玛丽娜是对的。”
他回忆着,缓慢的讲述着,那些妻子刚刚去世的时光里,在那栋大房子里缓慢行走的孩子。他表现得是那么的镇定,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除了玛丽娜闭上眼睛的那一片刻,尼古拉·博尔孔斯基都没有再看过那孩子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