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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了一下。
安德烈不再耽搁,他去了自己的地方,虽然夜色已深,但对他来说,忙碌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天已经完全放晴了。一大早,安德烈就得到了一份大礼。
“什么?”
桑切斯中尉有些意外的看到了安德烈这样的反应,但很快的,他又沉浸在喜悦当中去了,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有了充足的物品,足够他们支撑到汇合的时候。
“从彼得堡运来了一批物资。长官,我们有了足够的粮食和药品!”桑切斯中尉兴高采烈的说道,黝黑的脸庞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安德烈拧了拧眉毛,出去找了运送货物的人。
“大人,这些东西是彼得堡的公爵小姐让我们送过来的,费了不少功夫哩!”送货的男人擦了下脸上的汗大声的回答着,接着又说了些激动的话语,似乎能够见到安德烈这样的长官让他兴奋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姐?”桑切斯中尉皱起了眉毛,抬头想问自己的长官,却惊讶的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眉眼间震撼转瞬即逝,替代的是一种闪亮的神情。
“怎么回事?”桑切斯捅了捅维什尼亚克,后者冲他撇了下嘴,那意思是问那么多干嘛。
桑切斯中尉瞪了那个娃娃脸的副官一眼,却无可奈何,谁叫这家伙油盐不进,个子不高身手却不赖。
“彼得堡的公爵小姐?”
桑切斯回头看了一下,是多罗霍夫上尉。那家伙平日里就是个不沾事儿的主,滑里滑头的,现在怎么也这么好奇了?
多罗霍夫看了一眼安德烈,后者的神情现在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那种平淡和冷静,但总有一种属于常人的平和是无法完全掩藏的,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温柔。
待安德烈交代维什尼亚克怎么处置那一批货物的时候,多罗霍夫私下里找那个男人问了几句。只几句话的功夫也就明白了这东西哪来的了。
半个月前,彼得堡因为战争的波及多少有些动荡。
海伦在阿纳托利离开后很快让自己打起精神。她不能一直什么都不做,而她原先虽然有这个想法,却实在太过朦胧了。
在仔细的想过两天后,海伦又敲响了伊波利特书房的门。而这一次,当伊波利特开门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个需要他安慰的妹妹,而是一个有些沉着和严谨的姑娘。
“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她这样说,和以往一样,有些直白和不会过多的考量修辞或者语法。她就是把他当成最信赖的人,自信他会明白她所有的意思。而实际上,伊波利特得说他感谢海伦这样的信任,即使那看上去会显得他总是给予的那一方,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我想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海伦微笑着说道。自信和坚定的眼神再一次出现在这个金发姑娘的眼睛里。
“当然,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伊波利特露出一个浅笑。
伊波利特倾听了海伦的想法。显然那里面有很多不符合实际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应该受到嘲讽。
当一个人提出想法的时候,另一个人要做的不是打断他,然后告诉他这个地方和那个地方有多么不符合实际。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一件事,那么他所需要的,是尽可能将那个令人欣赏的想法变成现实。而这一切,两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了。
“所以,我也被要求参与进来?”年轻的男人略微挑了挑眉毛。
“是你们。”海伦说道,眼神望向她旁边的露易丝,后者有些腼腆但一双大眼睛里还是透着渴望。
“如果男人能做,我们女人也能做,至少我们能做一些手工活,而你们连针眼都看不清。”海伦补充了一句,身边的露易丝被逗笑了。
“伊波利特,我得说,你的妹妹实在是有些奇特。她的小脑袋瓜里平常也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吗?”安东希挑了挑眉毛,嘴角带着一丝不带恶意的笑意,那更像是一种朋友之间的调侃,而不是上流社会年轻人们之间那些迂腐和老道的礼节。
“你以为我的兄长会说我什么不好的吗?安东希公爵。”海伦故意这样问道,而后者耸了耸肩膀。
“我想我这辈子也看不到那么一天的。”安东希有些夸张的拍了拍额头。
“总结的不错。”海伦点点头,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跟露易丝一起笑倒在沙发上。
接下来的时间,依仗着安东希的人脉关系以及伊波利特的一些权利,他们开始大量的收集物资,并且在伊波利特名下的几处田产都种植了一些药材。
瓦西里公爵知道他的两个子女在搞些什么东西。原本他是不在意的,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儿,但有一天,这两个孩子敲响了他的书房。
“爸爸,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瓦西里公爵放下手里的小烟斗,眼睛微微眯起,说:“怎么,你们的那些小把戏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海伦看了一眼伊波利特,然后往前走了几步,面色沉静。
“是也不是,爸爸。”
“现在在跟我绕弯子吗?”
海伦笑了一下,“那没有意义,爸爸,您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会诚实的告诉您的,但我担心您可能不会想知道我们的那些小把戏。”
瓦西里公爵哼了一下。这顶高帽子戴的有些舒服又不舒服。他晃了晃肩膀,双手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自己的长子。
“那么你说,伊波利特。”
海伦在一旁安静的倾听着。伊波利特的嗓音温柔,说话的时候却条理清晰,只是若是在大的场合,人们总是会习惯性的忽略这一种说话的方式。他们喜欢将它定义为胆怯和懦弱,不符合那种喝酒都要摔杯子的豪迈精神,就像他们通常看不起的女性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天泡脚之后得瑟,光着两条腿在屋子里到处乱窜,晚上又嫌热光着腿睡觉,结果就华丽丽的中招了。恶心加腹泻,奄奄一息中。
昨天已经差不多都好了,但是又懒散了一天。
所以用血泪的教训提醒大家,冬天要注意保暖啊,不要得瑟,多喝热水不要着凉。
PS明天会乖乖九点准时更新的。我正在老实码字中=v=
☆、第 122 章
瓦西里公爵拿起了他精致的小烟斗抽了一口,眉毛拧起。海伦和伊波利特静静的站在一旁,注视着父亲的动作。
“这些事情是谁起的头?”瓦西里公爵抬头望着自己的儿女们,只从这句话本身是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海伦拦了一下伊波利特,望着父亲说道:“是我,爸爸。”
瓦西里公爵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在海伦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说:“你是一位公爵小姐。”
海伦的心紧了一下。她知道瓦西里公爵是一个把面子和体统看的很重的人,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的确是太过底下。在男人们的眼里,女性通常意味着是一种长相漂亮的财产,或者类似于宠物一样的角色。也许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不介意你的一些小打小闹,但你若是真的想要触犯他,或者说,这个阶级,这个社会的利益,他冷漠的眼神就会投射到你的身上。
“我知道,爸爸,可我也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那是男人需要做的。”瓦西里公爵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么在您的心里,您认为哪些是女性需要做的呢?”海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怒气占据自己的心,而是冷静的问着。
“就像你的母亲一样,亲爱的,在你出嫁之前,做一位高贵的公爵小姐,在你找到一个和你身份相匹配或者更好的人之后,成为一位合格的上流社会中的夫人。”
海伦微微一笑,平静地说:“可是爸爸,您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和平的状态下。我能成为一位高贵的公爵小姐,是基于您高贵的身份,以及我们家拥有的财产,而这一些,在战乱的时候,我想如果我们需要撤离,太多的身外物是无法带走的……”
“可我们高贵的身份是无限的荣耀,我的女儿,你难道小看了这一点吗?”瓦西里公爵拧起了眉毛不满的说道,就像所有老一辈的人一样,他们把荣耀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不,爸爸,我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若人人都在战乱中,在逃难中,高贵的头衔是换不来一粒麦子的。”
瓦西里公爵瞪大了眼睛看着海伦:“我的上帝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好像我们会有这样落魄可怕的一天一样!”
“爸爸,那并不是说完全不可能的,”海伦停顿了一下,“那只是最坏的打算。而正如您先前所举的例子,您觉得我未来最好的生活是嫁一个高贵的人,成为一位优雅的贵妇人,可是爸爸,男人们都去打战了,女人要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呢?您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这场战争没发生之前才能拥有的最美好的生活啊!”
“我的女儿,你在胡乱担忧,你所设想的一切都是我们这里的生活会受到那该死的战争的冲击,可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有最强的军事武器和最勇敢无畏的军人,俄国是不会受到任何冲撞的,沙皇会庇佑你们,上帝总是怜爱我们,我可怜的女儿,你该做的就是和每一位公爵小姐一样多去参加宴会,也许那位安德烈公爵并不是最好的,战争中总是能出现更多年轻有为的人。”
瓦西里公爵喷了喷气。他原先在老公爵那里受了气,所以当气上头的时候就不免对安德烈有一些不满。那个老头子怎么还能受到重用呢?可想而知,当今的陛下有时候也会做出这种不够英明的决断。
海伦抿了抿嘴唇,“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那些人当了将军也和我无关,就算安德烈没有升官我也高兴,他是最好的。”
瓦西里公爵被海伦这一通话给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愚蠢,愚蠢!”
伊波利特看这情形,上前一步,喊道:“爸爸……”
“噢,伊波利特,看看你的妹妹,你是我的长子,是库拉金公爵家的大少爷,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呢?放着正事不做和你这愚蠢又胆大妄为的妹妹做一些丢失身份的事情!”
瓦西里公爵气愤的将怒气迁怒到伊波利特身上,海伦伸手挡在伊波利特面前。
“爸爸,您这是迁怒。作为一位高贵的公爵,您现在的做法可一点都不优雅得体。”
瓦西里公爵被噎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小女儿。
“瞧瞧吧,我要求你像一位庄重的公爵小姐一样,你就从不会这么做,现在,却总是来挑父亲的毛病,是因为那两个目中无人的博尔孔斯基才让你这样吗?”
“爸爸,您现在就像是一位吵架吵输了的孩子,因为输了所以开始口不择言了。我们现在是两个孩子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两位成年人了。”海伦故意提高了嗓音,并且强调了孩子这个事情,而那明显的令瓦西里公爵脸红了。
“噢!我的上帝,你们三个在争吵些什么呢?”阿琳娜从门外进来,一脸的惊愕。
“妈妈,您瞧瞧爸爸,他现在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孩子。”海伦学着某位公爵先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着,只是她那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可从来不会浮现那种严肃到吓人的表情。
阿琳娜的脸上微笑了起来,这么多年,她可从没在她亲爱的丈夫脸庞上看到这种类似于尴尬和羞恼的红晕。
“上帝,我不敢相信这位完全没有礼仪可言的小姐是我的女儿,你该觉得羞愧,公爵小姐。”瓦西里公爵双手背在身后大声的说着,而海伦完全没有介意,甚至咯咯的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到底怎么了?”阿琳娜缓步走到丈夫的身边,这位个子不高的公爵夫人挽着丈夫的手臂,询问道。
瓦西里公爵用一种羞恼的口吻看着自己的妻子,就像每个无可奈何的丈夫一样冲着自己的妻子说:“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女儿。”
阿琳娜有些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不是那种可以毫无畏惧的反击丈夫“那也是你的女儿”的那种妻子,她天性过于懦弱了一些,总是将丈夫的话奉为圣旨。而在海伦看来只是一般夫妻用于调笑的话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种严肃道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了。
海伦知道她的母亲,所以她只是轻快的走到对方身边,抱着对方的手臂,笑着说:“爸爸,您可别忘了,我也是您的女儿,您不爱吃的菜我也不爱吃,我们都知道南瓜是一种多么恐怖的食物,不是吗?”
“噢!说到南瓜,天呐!你说得对,女儿,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南瓜更恶心的食物了!”瓦西里公爵拧着眉毛说道,几乎要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了,只是多年来的装模作样使得他不允许自己露出那种有失体统的表情。
当瓦西里公爵开始碎碎念关于南瓜的一些事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