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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利佩和梅森也已经到了,安赫尔看见门廊前一行滴落的血迹时,几乎快疯掉,听见梅森唤了他一声,立即冲进去。
他看到费利佩靠在宽大的黑色沙发里,衬衣已经脱掉,梅森正在为他处理肩头枪伤。
“先生说肯定拦不住你。”梅森抬头,温善地对安赫尔笑笑,“所以直接叫你进来,免得着急。”
“当啷”一声,取出的子弹落在金属托盘上。安赫尔不敢靠近,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盯着费利佩。
梅森:“子弹嵌得不深。”
费利佩显然根本没打麻醉剂,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平静地吸了一口雪茄。
他抬眸看了安赫尔一眼,示意他一切都好,而后接了一个电话,偶尔开口回应,完全看不出肩上刚嵌进去过一枚子弹。
梅森熟练地消毒、缝合伤口。丹尼来到身后,轻轻揽住安赫尔:“你需要休息,待会儿跟他说说话,然后回房间去睡一觉。”
这幢房子很大,壁炉上方是一整幅延伸至天花板的浮雕,仅这间大厅就够开一场小型舞会了。梅森和丹尼在房间另一侧的窗边对坐着,似乎在商量事情。
终于抬起近乎麻木的腿,安赫尔过去,温驯地倚在费利佩脚边,扬起脸看他。
费利佩微敛的双眸正对上安赫尔,挂了电话,并没有开口。
安赫尔:“中枪……是替我挡的?”
费利佩深邃的黑眸不透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轻声重复了一遍那天安赫尔的问题:“——我对所有人都一样,谁都不重要?”
安赫尔瞬间眼泪就冒了出来,只顾着一直摇头,最后伏在他膝上,压抑了好些天的情绪崩溃得一塌糊涂:“不是……”
他很少得到什么诺言,费利佩却用挡下的这一枪证明,他是特别的。
安赫尔只觉得那些涌出他伤口的血,已经悉数流淌进自己的灵魂里,这一生都不会干涸。
费利佩的手指插在他柔软金发间,轻轻摸摸他的头:“还生气么?”
“你太过分了……”安赫尔胸腔酸楚得发不出声音,埋头趴在他腿上,浑身都在发抖,险些失去他的恐惧与多日的委屈思念一涌而上,将安赫尔顷刻湮没。
“安赫尔。”他嗓音低沉,“说原谅我。”
“太,太过分了……”安赫尔急得不断抽噎,语无伦次道,“……我原谅你。”
费利佩扶起他,安赫尔一靠近他怀里就又止不住发抖,小心翼翼不断在他颈侧轻蹭,蜷缩在他身边。
壁炉燃起的火光中,潮湿黑暗被逐去,安赫尔在属于自己的神身边,这是他们相遇的第三千个夜晚。
第10章 梦你()
安赫尔醒来后,外面天彻底黑了,远郊半山的别墅格外寂静,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轻微噼啪声,梅森、丹尼和费利佩都在身边,这一刻有种安宁的满足感。
他靠在费利佩身边喝着热巧克力,环顾四周:“我们要在这儿过夜?”
“对,过个周末。”丹尼和梅森对坐在沙发上,与费利佩打德扑,各自手边一杯威士忌。
他犹疑道:“你们看起来……很习惯今天那种状况。”
费利佩没说话,丹尼笑了笑:“不,今天我很惊讶,居然有人想把别人的葬礼变成我们的葬礼。”
一坐下来难免胡思乱想,一想到那些尖叫和血腥的画面就很痛苦,但安赫尔又不能立即失忆。
“来,上楼。”费利佩揭了牌,及时拯救他,起身对他道。
他陪安赫尔到二楼一个宽敞房间内,这房子很漂亮,走廊上有种中世纪宅邸的华丽悠远。
安赫尔洗完澡出来时,费利佩刚挂掉一个电话,回头看他顶着湿漉漉的金发,便走过来拿毛巾帮他擦头发:“稍后会有人来,不要下楼。”
费利佩为他擦了头发,转身走到衣柜前,拿一件衬衣出来,脱掉身上的居家袍。
“疼不疼?”安赫尔走近去看他肩头伤口,手指小心翼翼在旁边碰了一下。
“别乱想,过来。”费利佩把衬衣给他。
安赫尔站在身后帮他穿上,又绕到面前为他系扣子,一边问:“能教我用枪吗?”
费利佩:“你不喜欢枪声。”
安赫尔扬起脸,湛蓝的眼睛望着他:“我也想保护你们,至少遇到意外不拖后腿。”
安赫尔如今也能利落地拆组枪械,但唯独受不了枪声。丹尼在治疗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时,并不要求他强行克服这一关——“你不必毫无弱点”,丹尼这样说。
“我不介意你胆小一些。”费利佩看着他,这话与丹尼所说的异曲同工。但他还是答应了,“但可以试试。”
楼下隐约门铃声响。
费利佩下楼,行动和神色丝毫看不出有伤。安赫尔就在楼上栏杆旁悄悄看去。
有客人进门,竟然是迪亚兹,那个喜欢萨曼莎、视费利佩为情敌的人。
迪亚兹左腿受了伤,如果丹尼没有出手帮他,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很高兴我们都活着。”丹尼半戏谑地道。
迪亚兹却笑不出来,被情敌那边的人救回一条命,实在算不上太开心。
“很简单,你们提供证据链和名单,我跟警方、军方交涉,杜绝他们卷土重来的后患。”
迪亚兹是来商谈解决办法的,这个有些阴鸷的男人对刺杀者恨得咬牙切齿。
费利佩吸一口雪茄,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迪亚兹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丹尼语气轻快地道:“迪亚兹先生,你可能忘了,这些事我们办得到,还没沦落到需要跟谁合作的地步。”
“那为什么叫我来?”迪亚兹一掌按在桌上,“今天至少一半的家伙是冲着你们,你们毁了萨曼莎的葬礼!”
费利佩轻吐一口雪茄烟雾,神情冷漠:“说到葬礼,不如想想,她为什么会死?”
迪亚兹脸色霎时发青,满腔怒火却开不了口。
楼上的安赫尔不由疑惑,他难道害了萨曼莎?他不是很爱她吗?
梅森若无其事地笑笑:“当天共进晚餐时,我们先生挑明了萨曼莎小姐接近他的目的。”
迪亚兹神情有些僵硬。
梅森:“你让她接近费利佩先生,但她暴露了,当晚开车回去找你,路上被你仇家制造车祸害死。归根到底,她死于你手。”
安赫尔震惊得倒吸一口气,隐约明白萨曼莎经纪人那天的话。
迪亚兹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毕露:“费利佩,不要假装置身事外,起初她接近你是有目的,可她已经动了感情彻底陷进去了!难道与你无关?”
“当然。”费利佩有种居高临下的不耐烦,“尤其今天那些人里,有你的人,而丹尼却慷慨地救了你一命。”
“别指望我感激你们!”迪亚兹被愤恨和自尊冲昏了头。
丹尼懒懒地道:“感谢就不必了。看在萨曼莎女士的份上,到此为止。让你解决这事,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场谈判以迪亚兹的失败告终,整件事最大的牺牲者却是萨曼莎。
客人走后,安赫尔靠在楼梯木质扶手上,问正在上楼的丹尼:“这说不通,萨曼莎完全可以先一步对费利佩坦白,不是吗?”
丹尼知道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了:“最初,萨曼莎是为费利佩效劳的。她想报复迪亚兹,费利佩为她创造机会认识他。”
这和安赫尔的猜想相符,他问:“迪亚兹会怎么样?费利佩想要的是什么?”
丹尼突然觉得小宝贝长大了,不好随便应付:“迪亚兹处理完今天的事就失去价值了,他会被人检举,进入司法调查程序——然后彻底完蛋。至于费利佩,他想要……清净一点,毕竟迪亚兹为一处海洋矿业开发权,纠缠他很久了。”
费利佩无疑是整场狩猎的主宰者。萨曼莎似乎得偿所愿报了仇,至于对费利佩动了感情,不知算悲哀还是幸运。
一簇想要吻火的玫瑰,安赫尔在燃烧的火光中,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或许那也就是他自己。
“太久没来住了,佣人每天早上才来,夜宵就……”丹尼端着威士忌杯子愣了一下,“小安赫尔,你在做什么……”
穿着睡衣的安赫尔刚到厨房,拿了些食材出来,没回头道:“夜宵啊。你们难道打算用威士忌填饱肚子?”
丹尼弯起眼笑起来:“小家伙,我被你感动到了。”
“……”安赫尔哭笑不得。
“你会做饭?我是说,你会用这些东西吗……这些刀,天哪,厨房的刀居然也挺锋利。”丹尼有点想把他扛出厨房去。
“军刀是刀,菜刀也是刀,不要抱有偏见。”
安赫尔算是确定,丹尼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少爷,他家里偌大厨房,整套名贵的烹饪用品从来崭新如初,不是没有原因。
梅森和费利佩也循声过来,三位绅士一边围观他们的宝贝安赫尔下厨,一边在厨房边的长吧台上又开了瓶麦卡伦,继续打牌。
安赫尔处理过食材,先做了简单的柚子龙虾。一局牌完,费利佩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看他。
开火用平底锅热油,准备煎流金沙虾球的时候,丹尼在后边故意夸张地道:“热油!安赫尔离它远点,烫到你的话,国王陛下会拆了厨房的!”
梅森和安赫尔听了忍不住笑。
这时,费利佩走了过来,从身后握住安赫尔持锅铲的手,几乎是从背后拥着他。
安赫尔顿时有点发晕:“……我不会被烫着的。”
“你掌控火和时间。”费利佩并未松开,一边这样护着他,一边带动他手腕轻轻翻动锅中食材。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后传来,安赫尔右耳听觉很弱,可男人说的每个字都掠在他敏感的神经末梢,令他背脊发酥。
他晕晕乎乎做完了这道菜,再切好鳄梨,混着覆盆子、蓝莓和猕猴桃,把温火烤好的甜酒蛋糊加进瓷盏,做完了最后一道萨芭雍。
丹尼连连赞美,安赫尔只是抱着一杯热牛奶对他们笑笑。
他在做饭这方面没有多大天赋,只是幼年生活所迫,母亲不管他死活,厨房里的活儿常常都由那个小小的安赫尔来干,所以简单学学就能做一些基本料理。
临睡前,安赫尔时隔许久,终于像以前一样抱着枕头去找费利佩。
或许正是因为时隔许久,所以趴在枕头上端详他的时候,差点看得入迷。
男人的鼻梁很高挺,纤长黑色睫毛轻掩那双深邃黑眸,薄唇血色极淡,他的容貌很冷,绝无一丝温柔可言,但安赫尔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对于这小家伙三天两头的发傻,费利佩已经习惯了,一手手掌轻轻盖住他眼睛:“安赫尔……”
安赫尔的睫毛贴在他掌心轻轻眨动,露在外面的嘴角弯起来,形成甜甜的弧度:“国王,我想起小时候,有一天醒来,你站在卧室门口皱眉看着我。”
“然后?”费利佩问。
安赫尔轻轻抓住他手,从眼前拿下来,湛蓝的眼睛弯起:“然后我问你在做什么,你说……‘适应你的存在’。”
费利佩笑起来,安赫尔笑着蹭到他身前嬉闹:“现在你适应了没?”
费利佩把不安分的小家伙揽在身边:“嗯。”
安赫尔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费利佩问:“睡不着?”
“好像忘了点事……”安赫尔思维太跳跃了,瞬间恍然道,“啊,今天没练琴!”
小提琴和绘画是安赫尔至为热爱的事情,他可以很专心地练一整天,除了费利佩,谁都不能让他走神。
费利佩:“丹尼跟你说过演奏会的事么?”
“嗯。”安赫尔侧过身看他,“老师希望我尽早开演奏会,你说过不可以,我就让丹尼帮忙婉拒了。”
“十六岁”,费利佩说,“你去纽约上学,那时就可以了。”
安赫尔愣了一下:“什么?”
他只高兴了片刻,随即突然冷静下来。
安赫尔在意的不是演奏会,而是去纽约上学。从前的确说过这事,只是看起来还有些遥远,于是并没时刻放在心上。
十六岁,也只剩下一年多了。
安赫尔忽然有点迷茫,他攥着费利佩的衣袖:“我不要演奏会,能不能不离开你?”
“安赫尔……”费利佩有些许意外,“我会去看你。”
“但我不能随便回来找你,对吗?”安赫尔很清楚他的风格。
费利佩默认了他的推测。
“国王,这不公平。”安赫尔闷闷地把脸埋在枕头里。
知道耍赖撒娇装可怜统统都是没用的。安赫尔很快就收了挣扎的心思,让自己乐观一点,就像一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