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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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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安赫尔眼中蕴起不知哀伤还是恐惧的泪,艰难地重复了一遍:“费利佩。”

    费利佩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的尘污,微微倾身抱起他。夜风穿过山岭,远处的城灯火如昼,小安赫尔被他身上的淡淡凛冽气息包围。

    梅森随他们上同一辆车,丹尼的车调转方向,就此道别。

    两队车分别离开,费利佩就坐在小安赫尔身边。

    车里很安静,梅森在副驾座上微偏过头:“这孩子喜欢听电台。”

    费利佩轻轻一抬下巴,梅森会意,打开车载收音,一位女歌手的声音回荡在夜色车中。

    “…… And if I only could”

    “Id make a deal with God……”

    小安赫尔稍一抬头,就看见昏暗中那弧度完美的侧脸。

    费利佩似有所感,垂眸正对上他视线,于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修长的五指握住他的手:“想问什么?”

    那持枪的手竟也是有温度的。

    小安赫尔望着车窗外:“我们去哪儿?”

    费利佩:“回家。”

    “……And Id get him to s our places”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夜色深沉辽旷,十几辆车始终保持间距,公路蜿蜒通往山下熔金般的城市,通往他们从此纠缠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歌有很多版本,这版的我发微博里了,想听可以去听下

第3章 气息() 
车沿着半山公路,一路驰入城市辉煌斑斓的灯火。

    在费利佩身边,小安赫尔不敢睡,一路精神紧绷。他看到车队突然在一个繁华路口散开,驰往不同方向,而他们的车一直在绕路,最后费利佩带他换了一台银灰色轿车,才抵达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一进屋,落地窗外是大片璀璨的夜景。

    灯光亮起前,所有房间窗帘严丝合缝地升起,摆设都是凛冽冷色。四周萦绕着费利佩身上那种淡淡冷香,这显然是他的住处。

    “梅森去哪了?”

    安赫尔惊悚地意识到,这里只有他们俩。

    “想见的话,你明天可以见到他。”

    费利佩随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带安赫尔离开玄关。

    费利佩指了指沙发:“坐。”

    我到地狱了,小安赫尔心想,大魔王就在眼前。

    费利佩把钟点佣人备好的晚餐放在他面前,打开一瓶冰水,坐下喝了一口:“安赫尔,吃点东西。”

    而后随手打开电视,挑一集动画给他看。他对小孩子的了解也就这么多。

    安赫尔板着小脸,严肃地端详晚餐,好像那三明治下一刻就会跳起来对他开枪。

    三明治当然不会开枪,会开枪的是身边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他偷偷瞄了一眼,只见费利佩的眼睛深邃,眉梢压低时格外锐利,他头发和眼睛极黑,肌肤又很苍白,几乎美得毫无温度。

    事情一路朝着诡异的方向飞奔,沙发上,小男孩怀着赴死的悲壮啃三明治喝果汁,“杀手”在身旁坐着,两人盯着葡萄牙语版的海绵宝宝欢呼雀跃抓水母。

    这时,费利佩起身走到另一个房间接电话。安赫尔趁机偷偷跑到大门口,却发现这房子的门锁很精密,从内也不能随便打开,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变态的门!他只好回到沙发上,不安地左顾右盼。

    “你真要把他留在身边?”电话那头是丹尼,“或许可以找人照顾他。”

    费利佩靠在黑暗的窗边,手指间挟着一支烟,却没点燃:“不,现在不行。”

    回到客厅,安赫尔刚喝了半杯果汁,正揣着一只抱枕发呆。

    “洗个澡,可以么?”费利佩第一次征询他意见。

    费利佩带他到浴室,小安赫尔脱了那身破烂的脏衣,按照指示爬进浴缸,坐在一堆泡泡里露出小脑袋,一脸茫然地望着大魔王。

    费利佩本打算直接出去的,见状停下脚步,与他对峙几秒钟后,只得亲自照顾到底。

    他挽起衬衫袖子,随手取下腰侧佩枪。谁料一看见枪,小安赫尔彻底崩溃,像落水的猫一样扒着浴缸就要逃,突然脚底一滑,眼看就要重重撞到浴缸边沿。

    费利佩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转眼间已经捞住了他。

    小安赫尔盯着那把枪,吓得失了魂。

    他会杀了我,野狗区那些死掉的人能跟他有什么仇?他是个漂亮的魔鬼!

    费利佩迅速收起枪,把安赫尔放回泡泡堆里让他坐稳:“好了,安赫尔,别怕”,蹙眉问,“今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小安赫尔一边哭一边警惕地说:“看见……死了很多人。”

    没有人能骗过费利佩,但安赫尔在七岁就做到了,他就是上帝派来对付这男人的。

    最后两人终于“和解”,费利佩半蹲跪在浴缸旁,皱着眉头,动作生疏地帮他洗头发。

    他不嫌弃这脏兮兮的小孩,只是这种脆弱的、需要依赖的小生命,简直太陌生了。

    小安赫尔洗了个此生最漫长的澡,全程都在发抖。他看见费利佩的衬衣被弄湿了一大片,又想起他接住自己的速度那么快,不禁愈发迷惑。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枪击现场,为什么又想方设法把自己带到家里?安赫尔觉得他们之间根本不该有关联,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洗干净的小安赫尔简直像壁画里的小天使,一头淡金头发柔软蜷曲,宝石般的蓝眼睛,总是一脸迷茫等待他的下一道指令,乖巧不言。

    旧衣服当然穿不成了,小家伙套了一件费利佩的白色T恤,坐在大理石洗手台上,面容冷峻的男人垂眸给他擦头发。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误以为很温馨。

    被抱回卧室,小安赫尔已经又困又害怕,眼前全是男人拿枪站在昏惑光线里的侧影。一个念头顽固地扎根——他早晚会杀了我。

    他忽然想起母亲生前那几年。母亲是个脾气暴戾的妓|女,白天喝了酒打他,夜里接了客也打他,边打边咒骂,仿佛他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最矛盾的在于,母亲会教他写字、算数,甚至除了本地的葡萄牙语之外,还会说英语和法语。

    没过几年,那女人就因药物过量死了,死的时候像一具木乃伊。

    之后照顾他的是塞布丽娜,塞布丽娜也是妓|女,她总是病恹恹的,很消瘦,但对安赫尔很温柔。

    如今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说不清是一场噩梦结束,又或是更残酷的噩梦才开始。

    卧室里,属于费利佩的气息更加强烈,它无处不在,时刻提醒安赫尔,你落在了谁的手里。

    费利佩拎来一只医疗箱,给安赫尔做基本检查,他似乎什么都会。

    安赫尔的右耳受伤了,有出血,并且伴随轻微耳鸣,听觉明显逊于左耳。这是典型的爆炸震伤,费利佩很清楚。

    “疼么?”费利佩问。

    小安赫尔点点头,那表情,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不说?”费利佩凝目,不解地端详他,“丹尼一定问过你。”

    小安赫尔摇摇头。

    费利佩弄不懂这小东西究竟在想什么,对他而言也没必要懂,收起东西:“明天去做全面检查。”

    他神色间有一丝阴翳,小安赫尔的右耳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给小安赫尔盖好被子,正要起身去洗澡,小安赫尔忽然问:“你睡在哪?”

    好问题。

    这里看起来有很多房间,可费利佩淡淡答道:“你旁边。”

    小安赫尔在被子里僵成了一块石雕,困意灰飞烟灭。

    费利佩并不打算对他多解释,这么做是为了不误杀他。

    他曾养过一只猫。

    但第一天夜里,猫跳到床上,就被他条件反射抽出枕头下的枪一击射杀。

    血淋淋的教训在前,他必须适应安赫尔的存在。

    完全适应之前,安赫尔必须比枪离他更近。而出于他们两个人的安全起见,枪不能放在卧室之外。

    于是这问题只剩下唯一解。

    小安赫尔彻底迷茫了,他不明白费利佩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对自己很好。他知道,这世界上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如果一件好事看起来毫无代价,那么它多半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诱饵”。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得天马行空,可他的世界太小,根本想不出答案。

    洗过澡回到卧室,费利佩见他还瞪着大大的蓝眼睛,于是疑惑地问:“睡不着?”

    费利佩的黑眸氤氲寒冽光泽,黑发微湿,令他总算多了一丝真实的温度。

    他出去不知给谁打了一通电话,再回来时,蹙眉上了床,靠在他身边床头:“给你念睡前故事?”

    母亲从不给安赫尔讲故事,塞布丽娜倒是讲过,小安赫尔被他弄得更迷茫了,由于不敢轻易拒绝大魔王的提议,只能默默点头。

    费利佩从床头抽屉拿出一部新手机,找了一篇童话,《海的女儿》。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安赫尔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目不转睛一直盯着他看。

    同时心里无限循环着:今天不会杀我,总有一天他会杀我,塞布丽娜究竟是不是他杀的,我该怎么逃跑……

    很多问题,小安赫尔永远都不能问,隔在他们中间的往事如荆棘丛生,不可触碰。

    费利佩的头发、眼睛都是深沉的黑色,唇很薄,床头灯光偏冷,他看起来完美得不真实。

    一个冰冷的俊美的、念睡前故事的大魔王。

    这到底是不是地狱?

    小天使安赫尔如此畏惧他。

    故事念到一半,安赫尔困倦到极限,终于短暂地忘却了恐惧,迷迷糊糊扯了扯费利佩的衣袖:“我们在哪里?”

    “萨尔瓦多。”费利佩关掉睡前故事页面,取出手机卡,把卡折断。

    “萨尔瓦多从不下雪。”安赫尔半梦半醒间说。

    这是他在收音机里听过的一句话。

    费利佩熄掉床头灯,在他身旁躺下:“嗯,萨尔瓦多从不下雪。”

    身周是他的凛冽气息,小安赫尔第一次在他身边睡去。

    梦里,男人依旧站在逆光的废墟中,那双黑眸望见躲在角落的他,于是抬起枪口。

    梦外,费利佩在他第一次颤抖时就醒了,摸到枪的一瞬间想起身边是他。于是黑暗中,小安赫尔得到一个轻轻的拥抱,直到这场噩梦结束。

    直至噩梦结束,没人分得清,究竟是谁救赎了谁。

第4章 血液() 
“安赫尔昨天问到你,应该是想见你。”

    早晨七点,费利佩开门,梅森随他进来。

    梅森步伐利落,他比费利佩成熟,一举一动都是军官特有的气质。

    “先生,恕我冒犯,今后他都住在这儿?”梅森问。

    费利佩拧开一瓶冰沁的水:“目前如此。”

    推开卧室门,床上居然空无一人。

    “安赫尔?”费利佩低低地唤了一声。

    床另一侧传来轻微动静,原来小安赫尔整个人卷在被子里,悄无声息掉到地上了,居然就着那姿势继续睡。

    梅森无奈一笑:“先生,这就是养孩子的不易之处。”

    小安赫尔醒来,换上梅森带来的新衣服,礼貌地说:“谢谢。”

    费利佩把他的虹膜、指纹信息录入外门锁系统。

    “我可以自己出门了吗?”小安赫尔听完他的解释,精神一振。

    当然,他想的是“我可以逃跑了”。

    旁边的梅森笑了笑:“这只是外门锁权限,你可以进来,但出不去。”

    安赫尔:“……”

    梅森摆出长辈的慈祥,打趣道:“别担心,等到十八岁,你就可以自己出门了。”

    小安赫尔有些奇怪,什么意思,他们会让我活到十八岁吗?

    “请问。”小安赫尔轻声说,“杀塞布丽娜的人被抓住了吗?”

    费利佩递给他一杯牛奶,站在落地窗前,光芒中愈显眉目深邃:“塞布丽娜不是死于枪击,而是死于爆炸。”

    安赫尔没想到他会认真给自己解释。

    梅森看见他点头示意,于是更详细地说:“当天发生了两件事,爆炸是由于西区犯罪集团争斗,塞布丽娜只是不幸被波及到,涉案者已经……处理干净了。至于枪击,则是另一回事。”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小安赫尔垂着眼睛,这话他不能问。

    他只好说:“所以……枪击凶手是谁?”

    费利佩注视他一眼,良久才开口:“不要问。安赫尔,我希望你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什么?”

    费利佩靠在沙发上,姿态极富侵略感:“忘掉过去的人和事,忘掉你的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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