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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似乎还想说些安慰的话,但看着安赫尔冷静的清澈眸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管家送医生离开海岛,安赫尔就在花厅旁的小客厅,坐在温暖阳光下,却感到寒冷。
“其实我……”安赫尔开口,却说不下去。
丹尼将他揽在肩头,晴朗阳光照进来:“忘了么?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没什么不能说。”
安赫尔抱着膝盖靠在丹尼身上,缩成一小团:“其实我什么都不会,现在就连小提琴和画画也都……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是我们的小安赫尔,”丹尼一下一下轻拍他后背,“有时候,人会丢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但你不会,你是所有人的骄傲。”
安赫尔把头埋在膝盖上,不想让沮丧溢出。左手恢复的问题早已成为一团阴霾,最擅长的两件事,如今成为了折磨。
折断钢琴家的手、毁掉舞蹈家的腿,把才华横溢的人囚禁在牢笼中,这是最残忍的酷刑。
“一直不向他求婚,也没阻止我追求他,都是因为这个么?叔叔。”兰格问。
费利佩注视着安赫尔的侧影,良久才开口:“我亏欠他。”
最初为了沃伦。韦尔和边境名单才带回小安赫尔,但安赫尔因为他的利用而受伤时,他突然不再在意那些目的是否达到。
那天安赫尔浑身是血地说“费利佩,我手疼”,就好像一把尖刀钉在他灵魂里。
伤害已造成,安赫尔左手的损伤不可逆转。
重来一次,费利佩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重要的和正确事必须去做,但不会再放开安赫尔的手。
“之后要回洛杉矶,没空去纽约了吗?”恢复精神的安赫尔回头问。
刚睡醒下楼的费扬无奈耸肩:“我有个异父异母的继婚家庭兄长,得去见他一面。”
“可你看起来不太想见他。”
费扬往吧台旁的点唱机投了一枚币:“非常,非常,不想!我那位哥哥是个大坏蛋。”
安赫尔觉得这是委婉说法,费扬想说的是“混蛋”。
“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你明白我心情,就像另一个我。”费扬对他笑。
“目前,还不需精神类药物干预。”丹尼说道。
费利佩点点头,别墅的调酒师端来龙舌兰酒。
纪无野与他们并肩在吧台旁:“费扬从前也遇过一些问题,会好起来的。”
“来吧,为小朋友们。”兰格举杯。
几个男人叹息,一起碰杯。
夜里,安赫尔和费扬说了晚安,上别墅三层看一眼,最终,没在和原先的家一样的房间里睡,而是回到二楼,找了个房间休息。
辗转反侧好一阵子,总是缺点什么,安赫尔只好下床离开卧室,去楼下找一杯甜牛奶。
安赫尔习惯光着脚,边揉眼睛边下了楼梯,绕到厨房,看见落地玻璃门外,前庭夜灯亮着。
他突然停下脚步——门口是兰格和一个今天同行来的女孩儿,两人聊得正愉快,女孩儿眼含笑意地抬头看兰格,距离很近,像是在调情。
这一幕不陌生,从前兰格不停换女朋友的日子里,每天都能见到。
安赫尔悄悄转身,不想打扰回归正轨的兰格。
可玻璃门在身后发出一声轻响,兰格和女孩儿进来了。
情急之下,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回过神,安赫尔已经闪身藏在了厨房台子下。
开放式厨房的橱柜沿墙壁围了大圈,中间则是兼具吧台的操作台。
安赫尔藏在吧台下,听见兰格和姑娘靠近,只好小心翼翼绕着吧台躲开他们。
“那部电影?的确投资过,当初所有投资人都抱着扔钱的心态,后来上映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
兰格说完,女孩儿一阵笑。两人走来几步,安赫尔就不得不绕台子转开几步。
太窘迫了,他祈祷他们尽快离开,千万别发现自己。
偏偏上天跟他对着干,他碰到一只高脚凳,发出一声细微轻响,心惊胆战地缩成了更小一团。
兰格声音似乎顿了一下,但并没过来看,只是继续和姑娘说笑。
“对了,想喝什么?”兰格很体贴地问。
女孩儿说:“龙舌兰。”
兰格从酒柜拿了瓶酒,女孩儿四下张望:“海马刀放在哪儿……”
“……”安赫尔无语,海马刀就在他旁边。
安赫尔藏在台子下,把海马刀悄悄放在转角外的凳子上,然后缩回手。
“啊,在这儿!”女孩儿一探头就看到海马刀,但没发现安赫尔。
兰格划开酒瓶,微笑道:“要不要吃栗子蛋糕?”
“很乐意来一点儿。”女孩儿赞同道,又自言自语,“餐叉又放在哪儿?”
安赫尔郁闷得要吐血了,餐叉也在他旁边!
他万分小心,把餐叉搁在转角外的篮子里,再飞快收手。像个有求必应的田螺姑娘。
女孩儿:“找到了!”
安赫尔:“……”
他藏在那儿无比凌乱,心想我是谁我在哪,究竟做错了什么?只是下楼找一杯甜牛奶,为什么要面对这些?
兰格终于不再提更多建议,跟女孩儿喝了杯酒、吃几口栗子蛋糕,互道晚安。
等他们离开,安赫尔腿都快发麻了,扶着凳子站起来,心想高处的空气可真甜美啊。
他拉开冰箱门,里面五花八门的酒和饮料,找得头疼,干脆算了,没有甜牛奶,地球又不会爆炸。
他上楼,旁边却悠闲地倚着一个身影:“小天使,在找什么?”
安赫尔:“!”
他吓了一跳,拔腿往楼上逃,被兰格直接拦腰拽了回来。
“抓我干什么?”安赫尔挣扎。
兰格一倾身扛起他:“那你逃什么?”
安赫尔:“……”对啊,逃什么?来厨房又不是抢劫金库。
兰格大笑,把他放在高脚凳上,倾身抱住他:“宝宝,你太可爱了!”
安赫尔扒拉开他的手:“明白了,你故意整我?”
眼看惹恼了,兰格立刻收起肆无忌惮的笑声,认真看着他:“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我没介意。”安赫尔坐在高脚凳上,小腿轻晃着,“我比较介意你捉弄我,腿都酸了知道吗?”
兰格实在忍不住,又笑起来,揉揉他的金发,俯身把脸埋在安赫尔肩窝笑道:“怎么能让你原谅?”
安赫尔气得都没脾气了:“好了,说晚安,我就原谅你。”
“那么,晚安。”
安赫尔就跳下高脚凳,朝身后挥挥手,然后上楼回房间去了。
不用说,这下更睡不着了,安赫尔卷着被子翻啊滚啊,在大床上把自己卷成了一只寿司卷,瞪着昏暗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卧室门被轻敲了两下,这节奏、力度都熟悉极了。
“睡着了!”安赫尔心不在焉道。说完,顿觉自己智商是负数。
门被推开,费利佩:“又失眠?”
安赫尔:“没,马上就睡着。”
费利佩说:“过来。”
安赫尔本想装作没听见,但一丝甜香飘啊飘的传来,他实在抵挡不住,默默下床跟了过去。
站在楼梯口,内心挣扎了一下,甜香又飘来,安赫尔就再次败北,被牛奶香味勾引上了三层。
他低头磨蹭着跟到费利佩身后,费利佩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甜牛奶,揉揉他头发:“还要糖么?”
牛奶甜度刚好,安赫尔摇摇头,抱着杯子喝得很乖。
他专心致志喝完,就被费利佩打横抱起:“这里空调温度低。”
安赫尔光着脚,这层走廊有一段地板冰凉,他眼看要被抱到卧室去了,脱口而出:“不去!”
直到浴室外,费利佩才放他下来,安赫尔只得在这里刷完牙,浴室盥洗间的陈设也都和从前家里一样,真令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安赫尔打定主意,计划好逃跑路线,转身一出浴室,正撞上费利佩,被堵住了。
他正要开口,却发现费利佩显然才洗澡不久,穿一件浴袍,浴袍衣襟微散,露出紧实惑人的一片胸膛。
男人微湿的黑发略凌乱,黑眸垂下眼睫望着他,眉骨与鼻梁线条锋利,尤其扑面而来的熟悉冷香,令人心跳纷乱。
费利佩:“你……”
安赫尔:“你……”
两人同时开口。
于是费利佩静静听着,示意他先说。
安赫尔正气凛然指责道:“先用甜牛奶诱惑我,现在居然又色|诱!有什么目的?”
费利佩:“……”
费利佩眉尖微蹙起,疑惑地看他,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随手整理浴袍衣襟,平静地道:“你弄乱的。”
安赫尔:“怎么是我……”他瞬间想起来,刚才费利佩抱自己,自己是抓了下他衣襟。
费利佩没在意,他若有所思片刻,似笑非笑地靠近:“什么色|诱?”
“……”安赫尔说不出话,这张脸靠得太近了,精致又凛冽的美,简直摄人心魄。
安赫尔推开他要跑,费利佩干脆就色|诱他了,攥住他手臂,将小家伙抵在墙边,低头凑近。
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蹭过安赫尔的鼻梁,气息相交,以高挑身躯抵着安赫尔,轻轻拥住他。
安赫尔不能动,一动就会发生身体上的摩擦。费利佩一只手扣在他颈后,摩挲着将五指插在安赫尔发间:“今天一起住。”
美色兼具暴力,安赫尔彻底认输了,被他抱回卧室床上。而这卧室也跟从前一起住的房子完全一样。
安赫尔确认他不会逼自己做任何事,于是疲惫中,渐渐在他身旁睡去,唯有一只手始终与他五指相扣。
以及,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我要戒牛奶。
又度过相安无事的两天,众人返回迈阿密,纪无野带费扬转程往洛杉矶,安赫尔他们回纽约,私人飞机一先一后飞往不同方向。
回到纽约,天气已温暖起来,中央公园恢复蓬勃生机。
安赫尔回到自己公寓,往楼上看了一眼。
给费利佩打电话,安赫尔问:“恩佐怎么回事?”
“警方的回复是消失了,派人查过,也是一样。”
安赫尔很疑虑,应该不会是从游轮坠海,而是警方把这个线人转移了。
他想想,上楼打开恩佐公寓门,里面一切都维持原状,安赫尔到先前藏戒指的地方,却发现戒指不见了。
那对戒指是他临时定制、撬开门放在恩佐家里,用来与恩佐谈判用的,上面刻了费利佩与恩佐名字。
现在恩佐人间蒸发,一个人间蒸发的人,公寓里什么都没少,唯独少了这对戒指。
这太诡异了。
安赫尔背脊发寒。
他下楼回到自己公寓,打电话告诉费利佩。
“那对戒指,要么是恩佐本人回来过取走的,要么是他背后的人来搜查过。”安赫尔拧眉。
费利佩对他说:“先搬回来住,现在接你。”
安赫尔总觉得有什么萦绕心头的阴霾,却抓不住那丝头绪。
手机震响,兰格打来电话。
“兰格?”安赫尔心绪纷乱。
兰格:“宝宝,明天一起吃晚餐?去那家……”
电话对面突然停顿,然后传来一阵手机跌落撞击的混乱声,伴随隐约的巨大震响。
安赫尔怔了一瞬,喝道:“兰格怎么了?你在哪!”
那端彻底没讯号了。
半个小时后,安赫尔冲进一条医院走廊,费利佩跟在他背后,尽头手术室亮起灯。
那灯光在白天突然变得极其刺眼,扎进脑海中,洒成了一滩血腥。
兰格出了车祸。
跑车被横冲而来的越野车撞得变形,据说现场残骸飞溅了两条街。
安赫尔低头随着地上滴落的血迹走到抢救室外,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出奇冷静,实际上浑身发木,不断在下沉。
“别怕,安赫尔,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费利佩紧紧抱着他,回头与医生交谈几句。
“是不是谋杀?”安赫尔甚至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费利佩在他耳边说了些话,但他完全听不进去,只死死盯着抢救室。
兰格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浑身连接各种管线。他的红色头发依然漂亮,惨白灯光下戴着呼吸罩,侧脸却还是耀眼,睫毛垂敛。
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但安赫尔从来学不会接受这些常情。
幸运的是伤得不那么重,兰格当天晚上就醒来了。
“他父母呢?”安赫尔松了口气,奇怪地问。
丹尼:“都在欧洲,快回来了。”
兰格的父母赶到,是一对优雅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