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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的病好了,我心头的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但,让我心生悲凉的是,自从那天我回来之后,江嬴便没有再回过我们的卧室睡觉。
他每晚都按时回家吃饭,然后去书房办公,之后,睡在哪里,我不得而知。
虽然我并不是一定要丈夫睡在旁边才能安眠的女人,但我也并不想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让我们生了嫌隙。
我没有父母,所以特别羡慕那些家庭完整的孩子。
所以,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
仅此,而已。
这晚,吃完近乎没有任何语言甚至是眼神交流的晚餐,江嬴便去了书房。
宋阿姨瞧出了我们之间出了问题,煮了杯咖啡递给我,“太太,男人整天在外面忙,其实也很辛苦,咱们做女人的,有时候得多体谅男人,更何况是先生这样的身上背负着巨大压力的男人。听阿姨的话,女人偶尔的示弱,才会让夫妻感情更牢靠。”
我看着她,脑子里一直回味着她说的这些话。
示弱?
难道我在他面前还不够弱吗?
都快低到尘埃里了,还不够吗?
端起咖啡杯上楼,敲门。
“谁?”低沉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暗暗地吸了口气,轻声回答,“是我。”
里面没有再回应。
不敢擅自进去,只能追问一遍,“江嬴,我能进去吗?”
依然没有回应。
我鼓起勇气,尝试着转动了下门把手,并未上锁。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不断的在心里暗示自己,示弱,示弱。
可,当我走进去将咖啡放在他桌子上时,他突然将手里翻看的文件合上,同时吐出了凉薄的两个字,“出去!”
心口一颤。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
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示好。
所以,这次,他是动了真格,在意我晚回的四天?
还是,在意这三天我跟江奕在一起?
暗暗吸了口气,当做没听到,走到他身后,将小手放在他的肩头给他捏背,“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我只是担心你熬坏了身体,想让你——”
“云初!”放在他肩膀的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捏住,力道大的我几乎都能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
他转身看向我,凛冽的眸光透着危险的气息,“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我说过没有人能影响你江太太的位置!”
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为他对我内心想法的洞悉,为他如此凉薄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话都还没说完,我奋力将手抽出来,几乎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我们现在的样子连剑拔弩张都算不上了
转眼隆冬,我和江嬴维持这种表面风平浪静,暗里风气云涌的关系已经半个月了。
我尝试了示弱、尝试了主动示好,但没有一丁点用处。
南南的身体基本上已经稳定,偶尔哭闹,也不会再咳嗽,袁医生过来检查,也确定基本无碍,我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我并无鸿鹄之志,但也并非胸无大志。
至少我得为我和儿子的后半生考虑。
南南四个月的这天,我重新回到了画廊。
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来过这里。
物是,人是,心境却不再是当初那般。
这家画廊最开始创办的时候是因为兴趣,后来成了我脱离江嬴唯一的依靠。
经理是个北方的女子,特别霸气,也很会来事,所以画廊被她经营的很好。
每个月的入账她都会按时转到我的卡里。
我从未看过里面的金额,但我相信,那笔钱一定足够支撑我在没有江嬴依托的情况下,不工作还能很好的生活一两年。
记得曾经拟过一份股权转赠书给经理,但因为怀孕,就耽搁了,我在画廊找了很久才想起来之前好像带回东海请江嬴帮我看过,后来就放在他的书房个没带过来。
赶回东海,江嬴还没有回来。
平日来,他不在我不会进他的书房,但今天就是想找到那个文件,所以第一次在他不在的时候进来。
他的书房整理的井井有序,分类清晰。
我几乎一眼能看到想找的东西。
但逡巡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我的那份文件。
手无意识地拉动了一下他书桌的抽屉。
然后一个黄皮档案袋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文件袋并没有加密,想来不是他公司的重要机密。
完全是出于好奇。
打开。
哗哗啦啦,里面的照片便散落在了桌子上,有些干脆顺势滑倒了地板上。
入目,我的心底生出一片恶寒。
第82章 手镯的主人()
这些照片上的主角皆是我和江奕。
从游轮上我们一起喝酒、相拥而眠,到在法国香水实验室、小酒吧喝酒、马场骑马,再到美国画廊,一直到最近一次我跟江奕子在杭城小镇的桥头相拥
所有的,我跟江奕在一起的经历,全部通过这些照片在我的脑海里活络了起来。
从这些照片的颜色来看,新旧不一,并不是同一时间洗出来的,应该是事情发生后照片就被洗了出来,送到了江嬴的手里。
所以
他派人跟踪我,监视我
所有的一切,其实他都一清二楚。
难怪,那次,他说,我和江奕在美国法国那些事,他不跟我计较,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心里的自嘲不溢于言表。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却从未在我面前提到过半句。
倘若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以为,我和江奕是亲密至极的恋人。
那江嬴呢,他看到这些照片是什么感受?
认为我们有奸情?认为我已经背叛了他?
他从来都不说,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难怪这次从杭城回来,他会对我如此疏远。
原来,是我一点一点地挑战着他的底线,而这次刚刚好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一张一张的翻开,再一张一张地收起来。
直到,一张泛黄的照片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冲击着我的视觉。
将我原本被那些照片弄得荒芜的心,瞬间搅起了波澜。
照片上,夕阳的余晖刚好打在两个相互依靠的背上。
女的背影纤瘦曲线优美,男的身形精壮强而有力。
他们靠在一起欣赏着远山,多么温馨缱绻的一副画。
可这样的温馨,却让我感到一阵阵恶寒。
因为,我眼尖地看到了那个女孩耳后跟的痣。
因为,那个男的,是我熟悉的江奕。
照片上打印着日期,是五年前。
突然,窗外暴风骤起。
突然而又狂猛。
雨水啪啪地打在落地窗上。
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在我的身上。
这苍天轮回的眼泪,是在同情我的可笑可悲吗?
被这一群人耍的团团转。
让我一直在这个真真假假,不明不白的事件里面兜兜转转!
想起那晚江嬴的话:小初,倘若我真瞒了什么,那我一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我原本都快要放弃去查的时候,它又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到底,该相信谁?
我到底该怎样还原这些真相?
压抑、无力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怕江嬴回来发现,慌乱地将照片收拾好,尽可能放回原处。
收拾好情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开门出去。
但门刚打开,迎面就撞上从外面回来的江嬴。
心跳骤然停止,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江嬴原本平静无波的脸,因为我的突然出现,瞬间布上阴霾。
他的黑色西装上带着水珠,应该是一下车就上来了。
这么着急,是因为那些照片吗?
“你进去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们同时出声。
又同时愣住。
但终究还是他先反应过来,低低冷冷的声音传到我耳边,“忘了份文件,回来取。”
我心虚地点头,然后故作镇定抬头看他,“我来找之前给你看过的那份画廊的股权转赠书。”
听见我的话,他的面色有些迟疑,不过数秒就恢复平静,“那份文件我让黄律师重新整理过,晚点让他送过来。”
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侧身出去。
刚走两步,手臂被江嬴抓住。
“小初。”他突然唤住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明晚一起去看。”
原本想要抽回的手,因为他这句话,顿时僵住了。
上次我主动示弱的时候,他用极其凉薄嘲讽的语气,将我的一切弃如敝屣。
而今天,他竟然主动?
倘若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我想听到这句话,我该是欣喜的。
但偏偏,那张照片,让我惶惑不安。
但,终究我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我也是很久以后回忆,才想起来,我大概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波澜不惊,变得会在江嬴面前掩藏情绪。
第二天一早,黄律师就把那份重新拟定的转让合同送到了东海,我粗略的看了一眼,确实比之前的要详细的多。
驱车往画廊赶,现在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会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杭城祁爷爷给我看的那些与韩夫人所说完全相悖的照片。
江奕自我否定的那些话。
江嬴书房那个文件袋里的照片。
这些,像一个巨大的雾团将我笼罩着。
我已经不敢再深想,我怕我又会陷入一个怪圈走不来。
而当下我需要做的,是为我和儿子的未来做好打算。
车子还没开到一半,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南非。
本能地想起马修。
身体下意识地开始哆嗦。
莫不是他要找我寻仇了?
仓皇地将车停在路边,知道躲不过,犹豫了许久才接起来。
但里面传来的低沉的声音却不是马修的,“云小姐,你好!我是老堂主的徒弟,你可以叫我阿琛。”
不是马修就好,因为知道他整人的手段,所以到底是怕他的,“你找我?”
“是老堂主,想请你喝杯茶,另外他让我转告你,务必带上那对手镯。”他的声音很沉、很低,甚至带着几分深沉。
“手镯?”一时忘记,但问出口就想起来,是在法国石料展他给我,让我代为保管的。
“是的,手镯,务必。十点,你不来,老堂主不走。”
这话是威胁、逼迫?
挂了电话,我就收到了一个地址。
现在已经九点,只有一个小时,我还得折回去拿手镯。
幸好我偶尔开车,所以真着急的时候也能将车开得飞起来。
到了东海车子一停稳,顾不得熄火就冲了出去。
宋阿姨看见我风风火火,但心地问,“太太,是什么东西忘记了吗?”
没心思应她,只淡淡地恩了一句,就回到卧室。
落锁。
打开衣柜,找到藏在暗格里的那个盒子。
紫檀木的小盒子,此刻在我的手里,依旧烫如炙铁。
如果今天能物归原主,是最好不过的。
并未做过多的停留,驱车直接赶往约定的地方。
这地方,有些隐蔽。
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楼。
桃木的建筑,鹅卵石铺地,假山、青苔。
环境清幽,雅致。
我敲门的时候,看了下时间,刚好十点。
门从里面推开的瞬间,我听见老堂主不紧不慢的声音,“小丫头,我果然没看错你。”
他坐在桃木茶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棋子,眼睛还看着棋盘上的形势。
他跟爷爷一样,总是喜欢一个人下棋,站在自己的角度思索对方的棋路,又站在对方的角度,观看自己的形势。
这样的道理用在用人处事上,十足的战略家。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衣男人,我猜,他应该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阿琛。
果然老堂主开口便是介绍他,“来,小丫头,给你介绍,这个是我的爱徒,阿琛。在赌石方面的天赋,跟你一样。”
他的前半句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后半句对我的赞美却让我惶恐。
上次就是因为他一句‘我就是欣赏你对石头这点灵性’险些让我丧命,即使最终没有,失明的那段日子也足够令我惶恐不安、毕生难忘。
但我面上依然平和,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冲他笑,“老堂主,谬赞了。”
趁机看了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