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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父母呢?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母亲又是做什么的?〃李幽继续追问,杨飒一下子愣在那里,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堵得慌。
不知道,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一股浓烈的悲哀海啸一般汹涌奔腾而来,几乎将她淹没,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以前只是认为祖母是巴瓦山寨的山民,父母也应该是山民,在山上耕种那肥沃的土地,只要懂得满足,生活就无忧无虑。
但是今天,她却感觉一切都颠覆了,她不了解她的父母,他们离她那么遥远,遥远得不可企及。
李幽见她感伤得快要哭了,连忙拍拍她的肩,转移话题:〃今天的拍卖会怎么样?楚云飞买了什么?〃
杨飒努力压下悲伤,定了定神,说:〃什么也没买。〃
〃那真是太遗憾了。〃李幽对楚云飞的事情没有太多兴趣,只是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却听杨飒说:〃小幽,你知道塞勒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幽脸色刷地一变,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会知道塞勒?〃
〃这……〃杨飒将拍卖会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李幽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才说,〃塞勒竟然会为了一幅油画亲自来中国,真是奇怪。看来那幅画,对他一定特别重要。〃
门铃突然尖声大叫起来,催命一般急促,一声高过一声。李幽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耐烦地起身,打开了房门。
然后,杨飒便看见她身形一起,急速向后退了几步,全身上下突然之间溢出强烈的防备气息。两个身材高大,戴着墨镜,身穿黑西装却仍然能看见肌肉的白人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李幽,又望了望杨飒,径直走到杨飒的面前。李幽一急,一脚狠狠向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踢去。那男子没有闪躲,李幽的脚落在他的脖子上,脖子却一动未动,就好像落下来的不是脚,而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李幽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绝对练过硬气功,否则绝对承受不了这一脚,若是普通人,脖子早就断了。
两个男子仿佛看不到李幽,向杨飒弯了弯腰,说:〃杨小姐,塞勒先生想见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辛西亚回到宾馆,倒在柔软得可以将整个人陷进去的床上,额头绕着绷带,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抬抬身子,肌肉都酸痛不已。
今天真是再倒霉不过。辛西亚自己对自己说,连上帝都抛弃她了吗?不仅没有买到画,还……
突然,她一惊,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为什么楚家父子那么热衷于《侯爵夫人》?听说后来拍走画的是大名鼎鼎的塞勒先生,为什么连塞勒都到中国来了?难道……
他们也是受了诅咒的罪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辛西亚猛地坐了起来,塞勒那里她是断然不敢招惹的,不过……她是不是该去找楚家父子,和他们一起商量诅咒的解决方法呢?
她心中一阵激动,几百年来,他们家族第一次找到了当年的同伴。
倏地,屋子里凭空起了一声呻吟,很低很沉,悠远绵长,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却异常清晰。辛西亚猛地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去握胸前的十字架,却摸了空,才想起十字架早就碎了。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小套房,里屋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呻吟声,似乎就是从里屋传来。
辛西亚咽了口唾沫,身子往后缩了缩,道:〃谁?谁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呻吟似乎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寂静。
一丝彻骨的寒意在她的身体里藤蔓植物般疯狂生长,快速而又剧烈,令她不停地打着冷战,定了定神,又开口道:〃谁?是谁?〃
依然没有人回答,静了两秒,空中又起了一声呻吟,这次更加清晰,似乎正来自于里屋。辛西亚觉得心脏都要跳到喉咙口了,颤抖着下了床,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向里屋走去。
也许是外屋光线太强的缘故,在她的眼中里面只是一片浓重的黑色,她摸索着去开墙上的开关,摸了很久也不得其所。正打算放弃,身后的门却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她心中大叫不好,正准备往外逃,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门〃喀嚓〃一声合上了,她冲上去发了疯一般扭着门把,门却宛如生在了墙上,一动也不动。
忽然之间,屋子里的灯开了,辛西亚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来,贴着门,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那竟然是一间刑室!冰冷潮湿的石头墙壁,爬满了深色的青苔,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冷得让人直打寒战。房间里放着许多奇怪的刑具,靠着墙的是一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却雕塑着女人的面孔,仿佛是古埃及法老的棺材,全身都用坚硬的铁铸成,打磨得十分光滑,反射着森冷的光。
辛西亚脸色骤变,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冷了下来,深入骨髓一般的冰冷。她紧紧地贴在门上,却突然发现背后的门也不见了,只剩下坚硬潮湿的墙壁。
〃铁处女!〃辛西亚失声尖呼,那居然是铁处女!
第三十七章 黑羊诅咒
铁处女是欧洲中世纪拷问魔女的恐怖刑具,在前面开了两扇门,门里钉着尖锐的钉子,在拷问犯人时把犯人放进去,然后再将门关上,铁钉会刺穿犯人的身体,却不会致命。那些铁钉会将人生生地吊起来,直到犯人招供为止。
仅仅是看到这副刑具,辛西亚已经是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都发着抖,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这明明是宾馆的高等住房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里……简直就像是中世纪的拷问地狱!
〃谁?谁来救救我!〃恐惧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眸子里汹涌而出,疯狂地在那已经消失的门上不停地击打着,梦想着它能再次出现,〃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安托妮娅公主,〃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辛西亚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回头,只见几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男子从墙壁里凭空走了出来,像是透明人突然之间现出了本形,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想好没有?招不招供?〃
辛西亚惊恐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是谁?〃
〃看来您还是执迷不悟。〃几个男子交换了一下眼色,走过来一人架起她的一只胳膊,径直向铁处女走去。
〃不!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安托妮娅!〃辛西亚尖声大叫,眼泪湿透了她的衣襟,拼命地挣扎着,但那两个男人的力气之大,超过了她的想象。
〃喀啦〃一声,铁处女的门被另一个男人打开了,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每一根都足有二十厘米长,尖利得可以清楚地看到刃上闪着的寒光。
〃不!求求你们!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是安托妮娅!你们要相信我!你们要相信我!〃辛西亚被塞进了铁处女里,她能够感觉到尖刺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只需再往后一步,就会刺进自己的身体,将那细腻柔滑的肌肤戳得千疮百孔。
〃您愿意招认了吗?〃其中一名男人紧紧盯着她,问道。
〃招什么?〃辛西亚颤抖着问。
那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您还是不愿意向上帝乞求原谅。即使如此,圣母玛利亚也会拥抱你的。〃
说完,他向旁边两人点头示意,那两人便推着沉重的铁门,让那带着尖刺的铁处女缓缓地,缓缓地合上。
〃不要!我招!我什么都招供!只求你放过我!〃辛西亚的叫声几乎可以算是哀号,凄厉无比,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为之动容,〃我说!你叫我说什么都可以!〃
〃已经晚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徒然响起,辛西亚颤抖着抬头,看见一头红色的卷发,铁处女外那戴着面纱的男子忽然之间变了,红色的长裙刺痛她的眼,她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语气里深刻的恨意,〃我母亲所遭受的残酷折磨,你们也要一一经历。好好享受吧,这人间地狱!〃
〃不…〃随着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铁处女的门轰然合上,接踵而来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杨飒抬头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五星级宾馆,目瞪口呆。
〃这有多少棵树的高度呢?〃对于一直生活在乡下,进了城之后也只喜欢在学校里转悠的杨飒来说,测量房屋高度的东西是树。
站在一旁的李幽无力地叹了口气,如今她连尴尬的力气都没有了,自从杨飒上了那辆加长型房车之后,丢脸的事情就在不停地 发生。
〃杨小姐,请快进去吧,〃旁边的肌肉男恭敬地说,却能听出他话语中不耐烦的意味,〃塞勒先生还在等您。〃
杨飒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答应一声,便跟他走进了宾馆的大门,李幽正想跟上去,余下的那名男子立刻挡在了她的面前,用不容商量的口气道:〃很抱歉,塞勒先生只请了杨小姐一人,请你在这里等待片刻吧。〃
李幽脸色一变,忍了忍怒气,说:〃塞勒先生究竟找杨飒有什 么事?〃
〃这个不是我能知道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稳稳地站在她面前,不给她任何进宾馆的机会。她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一眼看不见顶的大厦,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既然塞勒用这样的礼节将杨飒请来,按理说不会对她不利,但在纽约塞勒又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即使前一刻还相谈甚欢,转眼间就可以将对方置于死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从未到过中国的老人在见了杨飒一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让人来邀请她?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
总之,希望杨飒不要出事才好。
一走进酒店,杨飒就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她抬起头,环视四周,豪华的装潢,彬彬有礼的侍者,一切都很平静,她却觉得有道视线从某个角落里射出来,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小姐,有什么事吗?〃为她带路的男子回过头,冷冷地望着她,说,〃塞勒先生等了很久了。〃
〃不……没什么。〃杨飒收了收神,跟着他走入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一道红色的丝带一晃而过。
杨飒一怔,却感觉不到任何妖气,望了一眼旁边的保镖,说:〃先生,怎么称呼?〃
男子的目光透过黑色的墨镜镜片落在她的脸上,迟疑了一下,说:〃我叫卡唯。〃
〃卡唯先生,你刚刚……〃杨飒皱眉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
〃没有,小姐。〃男子的话语始终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杨飒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得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胸膛里有股恐惧在肆意蔓延。
〃叮…〃电梯门应声而开,横在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地板上铺着鲜红色的地毯,墙壁上是精致的充满中世纪风格的吊灯。
卡唯上前敲了敲其中一扇深褐色的门,恭敬地说:〃先生,杨小姐已经到了。〃
〃进来吧。〃塞勒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老态龙钟。
〃是。〃卡唯打开门,杨飒走进去,看到那垂暮老人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落地窗,似乎在享受着初冬温柔的阳光。那名称呼他爷爷的少年帕克恭敬地站在一旁,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她,眼神复杂。
〃请问……〃杨飒小心翼翼地问道,〃塞勒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塞勒转动扶手,轮椅一百八十度旋转,他深深地望着她,千沟万壑的脸上竟然现出惊喜的色彩:〃像,真的很像。〃
杨飒皱眉:〃您……您说什么?〃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塞勒微微点头,说,〃为什么不戴着’倾城’来?〃
〃’倾城’?〃杨飒满脸茫然。
〃就是那颗蓝色的钻石。〃在纽约呼风唤雨,以冷酷无情闻名于世的地下皇帝露出一道慈祥的笑容,连帕克都大惊失色,〃它的名字叫’倾城’,三百年前在南非被发现,是与’希望’同名的名钻,被阿拉伯王公收藏,一直镶嵌在王公的王冠上。四十多年前却被珠宝大盗盗出,从此销声匿迹。〃
杨飒惊得嘴里可以塞进去一只火鸡,原来那颗钻石果然大有来头,可是……它居然是赃物!她还戴着赃物到处乱跑!如果……如果让失主知道……来找她的晦气……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隐隐觉得不对,既然是赃物,为什么会在奶奶的手里?
等等!杨飒额头渗出冷汗,他说四十年前?那个时候奶奶似乎正好二十多岁,难道……
〃塞勒先生……〃杨飒脸色发白,嘴唇发紫,〃那位珠宝大盗,不会……不会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吧?〃
塞勒笑得很温柔,却令杨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后说的话更是让她差点晕过去。
〃她的绰号叫做’冬姬’,真名……叫做鬼玥。〃
〃鬼玥!〃杨飒几乎是尖叫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玥正是她已故祖母的闺名!
祖母是珠宝大盗!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她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九年,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