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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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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横流,横扫千军。 
   
  我虔诚的仰望苍穹,一道不知道开端和结局的宿命翩跹著自九天而下,一时宠辱携忘,灵台空明。 
   
  九天外一声鹤戾鸾啼,一道青色的影子毫不迟疑的伸展著如垂天之云般的羽翼,遮蔽著我,铺天盖地,然後那雷,穿过了那个影子,落在我身上。 
   
  这点痛,比起受过的,算什麽。 
   
   
   
   
   
  不知道多久,也许是亘古,也许是一瞬。 
   
  醒来後,夜幕正深,繁星满天。 
   
  却觉得身边风向都变了,从地上幽幽的醒转,可以闻到南国早醒花朵的馨香,也可以看清每一只飞禽翱翔的翅膀。 
   
  脱胎换骨,得道飞升。就是如此吧。 
   
  “你得道了。”身边那只青色的大鸟,满身血迹,它抱怨著说“娘亲的,居然是九天玄雷。” 
   
  我想应该是她帮了我,於是友善的伸出手握住她的爪子,笑著说:“谢谢你,你帮了我,有什麽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那只鸟呆呆的愣在那里,她说:“你忘了吗?” 
   
  我笑了笑,不是很懂她在说什麽。 
   
  那只鸟低下了头,良久,她说:“幸好我还记得答应过你的事……” 
   
  我依然不懂,仍然保持著脸上的笑,我说:“有需要我帮你的地方吗?” 
   
  那只鸟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患了不治之症,就在寝宫睡著,请你救救他。” 
   
  我笑著点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那只鸟却突然张开她的翅膀,她说:“能不能,治病的时候,请你顺便为他吹这首曲子。” 
   
  我於是再微笑著,结果大鸟不知道从哪掏出的笛子和曲谱。 
   
  我看著谱子,笑了,我说:“鸳梦吗?是个好名字。”说著伸展双袖,眨眼的功夫就轻盈的踏上坚硬的土地,头顶上,那只鸟扑腾的翅膀飞离高台。 
   
  青色的羽翼遮天避日,从高高的天空上,滴下一滴青色的眼泪,溜光饱满。那只大鸟临走的时候鸟嘴里还在呢喃,她说,你曾经想过,亲自吹给他听的。雨の林♂完结♂ 'ylxsq。bbs。' 
   
  我不懂她的话,但我懂她的意思,那只鸟哭的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的变迁。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三十四章  
   
   
   
   
   
   
   
  '史者' 
   
  御医说我熬不过这个冬天。 
   
  烧退下来後,我跟他说,我不想死。 
   
  他消失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第二天早上也不知踪影。中午也不见了,然後下午他半跪在床前,握著我的手,说了很多次我爱你。一直说,一直说,浪费了整个下午,每一次都拖腔拖调,眼睛里波光闪烁,我听第一次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唰的一声又开始发烧了。 
   
  手足无措,手足无措。 
   
  他握著我的手问,如果每天告一次白,我可不可以等他七百三十九天。 
   
  他握著我的手说,他已经说了七百三十九声他爱我。 
   
   
   
   
  之後,他再也没有找过我,等到大雪纷纷扰扰的时候,已经过了九十三个日出日落。每天我都要喝很多很多很苦的药,雪落不可怕,怕的是雪化的时候湿气重,一些曾经断过裂开过的骨头,就在重重湿气中钻心蚀骨的痛。 
   
  後来有一天,大雪初霁,阳光温暖的照耀著,我在积雪消融密密润润的声音中恐惧的瑟缩,在疼痛中将头藏在棉被中翻滚,撕扯著明黄的床单和锦被,然後在挣扎中昏睡了过去,睡得死沉。 
   
  然後在梦里听到一首奇怪的曲子,吹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毫无感情,宛如新学,可那曲子,在空气中裂石穿空,惊涛拍岸,然後在戈壁浅滩柔情蜜意,花明柳暗,一口气换也不愿换,一个音断也不愿断,在每一个瞬间抵死缠绵,在欢快的时候如同江南三月,看不尽的繁花似锦,如织细雨,在凄楚的时候如午夜梦回,诉不清肝肠寸断,百转千回。每一个断句和吐息都在说,若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每一个高音和颤抖都在讲,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能为连理枝。 
   
  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红叶黄花,有清泉横流;春笋迸发;兔走狐奔;草长莺长。我们还像儿时那样比肩而立,不管江山谁主宰;不问天下胜或衰;不知今昔是何年。妄想我们像双飞的鸟;像连理的树;像戏水的鸳鸯。 
   
  梦里识尽甜滋味;愿做长睡不醒人 
   
  我想这样的曲子,只能比作我做过的那场梦。 
  一个满载桂花香的美好梦境。 
   
  懵懵懂懂的时候,一道温暖的气流流入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无处不舒坦。只是流过胸口的时候,觉得冷冷的。 
   
   
   
   
  那天醒来後,所有的伤口愈合了,只留下一些狰狞的疤痕,几天後,连疤痕都不见了。居然就那样好了。我抱著被子在地上高兴的转了几个圈,旁边却没有任何人为我的存活而欢欣雀跃。原来活下来也未必多开心。空空荡荡,惘然若失。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在求些什麽。 
   
  那天醒来後,呆呆的注释著自己的双手,原来一直如影随行挥之不去的桂花香气,了无踪迹,离我而去。 
   
  下午的时候,那个叫小东西的宫人来了,他有些犹豫的说,皇上逃了无数个早朝後,从神台上下来了,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干乾脆脆的搬到了藏书阁。小东西帮我在那里铺了一个简易的床榻。铺好竹简,研好墨,拿起紫毫,饱蘸了墨汁下笔,从此,不知今昔是何年。 
   
  这里很寂静,但是宫里的消息,穿过藏书阁幽幽的竹林,依然会一条不落的在耳边飞过。知道他後来又纳了李夫人,後来又纳了钩弋夫人,有时候希望自己听错了,但听到了又如何,他那天拉过我的手,说过七百多声告白,每声皆入心扉。守著昔日的承诺写自己的煌煌大作,年年年年,不知疲倦。 
   
  但是越到最近就越是害怕,七百多个日月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笑著这样想。然後继续在史书上写他的坏话。书里面评伍子胥有这样一句话,“日暮穷途,倒行逆施”。我说他也是那样倒行逆施的人。 
   
  书写满了很多个竹简,分十表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在写他的那篇《本纪》中,我说“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终羁縻弗绝,冀遇其真。自此之後,方士言祠神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写他的传里面,涉及神鬼祥瑞,封禅祭礼的内容,占去了全文的五中有四。 
   
  一方面自然是我厌恶他後来种种求神问道的所有举措,一方面是觉得除了写他的坏话一时无话可写。 
   
  厌恶黄老之道是因为他的种种不闻不问皆始於求道之後,无话可写是因为我对他从头到尾,所有怨言,最後面全化了一句,像当初他握著我的手,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的倾诉和表白。 
  经常一不留神就写满了竹简,作废的竹简,在身後也有小小的一堆。 
   
   
   
  这天是所谓的七百六十九天,我无法专心写书,所以在宫中游荡,又听到了宫娥宫人们小声传出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他最近开始专宠一人,那个人是他身边的近侍,叫做小东西。 
   
  我本来不想信的。虽是流言蜚语,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绕来绕去,绕到了他的御花园。琼花玉树後面,看著他丰神朗俊,更胜从前,他拍著那个宫人的头,笑眯眯的一声声的唤,小东西。 
   
  小东西笑眯了眼睛。 
   
   
   
  後来迷迷糊糊的,离开了园子,打包好所有的竹简,带著它们离开了宫门,回到了一直没有去的我所谓的家,小洛不见了,所以院子一片灰蒙蒙的,我进了我的房间,关上了门。房间里也全是灰,只有两幅对联依旧一尘不染:西楼明月,彻夜听凄风苦雨;堂前烛盏,留泪到破晓时分。抚著对联,看著每联第五个字,组成的“刘彻”二字,嘴角泯成一个苦苦的笑,原来等到心也泯灭成灰,也只有这个名字光鲜如新。 
   
  默默的低下头去,结果身边突然传来几声不知是凄厉还是兴奋的鸟叫,回头一看,床上一只青色的大鸟,扑腾著翅膀扑了过来,那只大鸟大吼著说:“年轻人,终於等到你了。” 
   
  那只鸟给了我一只笛子和一本曲谱。鸟说:“这是他曾经想交给你的东西。”鸟说:“我终於办完了他拜托的所有事情。” 
   
  我问,为什麽句子要加上曾经。 
   
  鸟答,不是很容易理解吗?越是重要的人就越容易忽略,越是重要的事情就容易忘记。 
   
  鸟说,那曲子是曾经的他为你写的歌。 
   
  情歌。 
   
  那曲子叫鸳梦,一个好名字。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三十五章  
   
   
   
   
   
   
  '帝王' 
   
  浑浑噩噩的过著这样那样的日子,云缠雾绕,不知归路。 
   
  美人如玉,宝剑如虹,亦有数子承欢於膝下,齿白唇红。 
   
  後来厌倦了的时候,紧锁宫门,在宏光殿中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咒印,念完悠长的法号,那殿中央涌出一股甘甜的泉水,弥漫成一个完美的圆。 
   
  我问水,三生三世,吾将与何人共渡残生。 
   
  水波荡漾,渐渐的弥漫出一个淡淡的影子。 
   
  小东西的影子。 
   
  闭了眼睛,桂花的香气,就那样无孔不入的钻入心扉。 
   
  後来,有一天,我在御花园里赏花,小东西趴在我膝盖上,我手指绕过他的头发。这时,有人往这边过来,就藏在桂花树後面,偷偷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後转身离去。先是慢慢的走,然後是小步的跑,後来拔足飞奔,撞乱了桂花的馨香,撞乱了竹林的呼吸,撞乱了藏书阁的门扉,听著他的脚步飞快的越过白玉石的地板,直到以我耳力之遥,亦不能闻,亦不能见,远远去了。 
   
  才不再侧耳,眼里空空荡荡。 
   
  才不再追寻,心中惘然若失。 
   
  那天晚上用膳,子夫坐在我身边,不停的为我夹菜,可笑数年光阴,我不老不死,她却逐渐两鬓霜华,後宫争名逐力,所谓的母仪天下,也敌不过波涛暗涌,而那些琐事,我懒得管也不想管,这个一人之下的後位,谁争出了最後的胜负,我笑著鼓掌说声辛苦,然後牵她的手走过红毯,暗地里为她物色更出色的对手。 
   
   
   
   
  不在乎。 
   
   
   
   
  这时,门外有侍卫匆匆忙忙的闯进来,跪倒在地上,说:“王,小的有罪,中书令已出了宫门,在下拦不住……” 
   
  我皱了皱眉头,又笑了,我说:“他要出宫就让他出啊,怎麽弄得像我要关著他似的……怎麽,宫里居然还住了朝廷的官员?” 
   
  那侍卫诧异的抬起头,答道:“王不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离了宫门……” 
   
  他没有再说下去,子夫用头顶的花簪从背後刺进了他的身体。 
   
  “子夫”我对她说,“这样不好……” 
   
  子夫坦然的跪在奢华的地毯上,说:“王,这个人胡言乱语……” 
   
  我摸过子夫的头发,笑著说:“我没有怪你啊。” 
   
   
   
   
  不在乎。 
   
   
   
   
  又过了几个月,小东西哭著跪在我的身前,我笑著叫他快点起来,小东西不肯起,他说有一个人受了委屈,王一定要主持公道。 
   
  我笑著问是谁。 
   
  小东西慢慢的抬起了头,他说:“那是王曾经,唯一在乎的人。” 


   

  在乎? 

   



  我笑著问是谁。 
   
  小东西迷惘的问:“王怎麽可能真的忘……小东西以为王这几年不闻不问,只是气他,气消了就好了,王怎麽可能不记得。” 
   
  我笑著问是谁。 
   
  小东西干了的眼泪又慢慢涌出来,小东西说:“是太史公,复姓司马,名迁,亦任中书令。” 
   
  小东西说,那个人和他一个长相。 
   
  慢慢的听完了故事的经过,小东西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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