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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人家这觉悟!呃,果然不愧是古代大家闺秀。
玉仪又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有几个?”
“你问这些做什么?”玉华嗔笑道:“听说有三个吧,一个是他祖母给的,一个是他母亲给的,还有一个是自个儿挑的。”
这一位比自己还要惨?玉仪忍不住叹气,但愿黑心小白两的通房丫头,不是他祖母给的才好,也千万别是他母亲留下的,不然以后只会更加麻烦。
玉华见她有些不快的样子,心下有点明白过来,劝道:“不过是几个丫头罢了,管她们作甚?若是不好,你一句话就能打发走的。”
“嗯。”玉仪点了点头,知道彼此不会有共同语言。
玉华又道:“即便是有生儿子好命的,顶了天就抬做姨娘,终归是给人做小的,还有孩子也得管你叫母亲。”
玉仪头疼了,接着深深的无奈了。
好吧,反正只是找一个避风港+合伙过日子的,就当他是自己的BOSS,通房们是公司的同事们,凑吧凑吧着就这么过吧。
即便再找一个,估计也改变不了这个历史问题。
以前在外祖母家时,舅舅身边没有妾室通房,外祖母对这一条要求的很严,仿佛在防着什么似的。后来明淳大了,舅母也曾想过安排一、两个通房,外祖母那边何打算不知道,反正明淳自己先拒绝了。
玉仪想,如果舅舅家是妻妾成群的状况,或者自己不是嫡女,而是庶出,是不是对小妾这类问题,会有更深一层次的接受力?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感觉突兀,只能阿Q精神的勉强接受。
“太太!”外面的丫头声音着急,尖声道:“老太太病倒了,太太快过去瞧瞧吧。”
玉仪和玉华都是一惊,赶忙跟了出去。
到了前面,才知道方才下人进来递了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孔老太太一听就晕了过去。丫头仆妇们顿时忙乱起来,赶着过来请大太太镇场,又急急的请了大夫,一时间挤得玉仪都没落脚的地方。
没过几天,居然传出了袁家退亲的消息。
大太太本来就不太好,强打着精神照顾孔老太太,这事一出,连带她也跟着倒了下去。阮氏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把三太太也叫来了帮忙,孔仲庭更是忙着进进出出,连暖衾那边也顾不上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从孔老太太无故晕倒,再到袁家退亲,以及便宜爹难得的管起事来看,竟有一种风雨欲来大厦倾的感觉。
玉仪心里七上八下的,没空再琢磨江家的那些“同事们”,只是希望千万别出什么大事,不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小姐……”段嬷嬷一脸恐慌跑了进来,“消息打听出来了。”
屋里众人都是一脸紧张,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老太爷……”段嬷嬷摇了摇头,苦涩道:“老太爷被人弹劾了,说是贪墨受贿什么的,听说朝廷已经派了人下来,不日就要查案。”
玉仪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方嬷嬷的脸色变了变,半晌才好些,安慰玉仪道:“没事,又不是什么诛九族的大罪,且不说还没查清楚,便是真有问题也不会太大,顶多也就是丢官罢职。”又道:“小姐别怕,公主不会不管你的。”
玉仪没有半分高兴,只道:“让我静一静。”挥了挥手,让方嬷嬷等人都退了出去。
如果仅仅只是贪墨受贿,的确不用太过惊慌。便孔知府是贪得多了,丢官罢职也不够处罚的话,了不起再处决他一人,断然没有连坐的道理,更不用说后宅的女眷们了。
玉仪很抱歉,在知道孔知府要把自己卖给马家后,就再也生不出半分祖孙情,完全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方才有一个念头闪过,——阮氏起先要把自己嫁给姚家,后来又要嫁给马家,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银子。可是姚家是私下回扣倒罢了,马家应该不会也给银子,那么阮氏图的是什么呢?想来想去,只有母亲顾氏留下来的嫁妆了。
可是,一应嫁妆都是有单子的。
难道阮氏……
玉仪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很可能这就是扳倒继母的机会。且在孔家风雨飘摇之际,自己又是突然才回来的孙女,若是不做出一点点贡献的话,到时候会不会被孔家撇下不管?还有袁家都退亲了,江家会不会也这么做?到时候,没准还会再重来一次嫁入马家的买卖。
到底要不要试一试?
玉仪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云涌(上)
在笔直的官道上,一行鲜衣怒马的年轻人飞驰而过。
为首的一人眉目张扬、表情倨傲,用力一勒缰绳,令马儿在嘶鸣声中停下,然后回头与同伴道:“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回头再请兄弟门一起喝酒。”
身后五、六人紧跟着停下,其中一人笑道:“罗校尉只管去忙自个儿的,我们几个先到府里报个到,回头若是寻我们,找人问一声便知道了。”
罗熙年笑眯眯道:“好说,我办完事就回来。”双腿一夹马腹,抱了抱拳,一阵风似的抄小路走了。
“张大哥,就这么让他乱跑?”其中一人问道。
“管他作甚?”张姓男子年纪稍大,看起来是这几人中的领头者,冷笑道:“你别看人家今儿跟咱们一样,可是凭着国公爷家公子的身份,没准明儿就是你的上司了。只要他不惹事,随便他爱干嘛干嘛去。”
另一人笑道:“就是,人家可还给了五百两银子呢。”
“走吧。”张姓男子咧嘴笑了笑,手一挥,“先找到苏州府里管事的,然后再寻一家大点的花楼,叫几个漂亮姐儿出来,咱们几个好好的放松一下!”
“走咯!”众人嘻嘻哈哈的起着哄,很快策马跑远了。
这边罗熙年熟门熟路,寻摸到了江家七房,等丫头们都摒退下去了,方道:“你这回可是鱼儿没吃到,就先惹上一身腥了。”
江廷白刚得知孔知府被弹劾,正在琢磨着该怎么活动,不想罗熙年突然冒了出来,又穿了一身崭新的飞鱼服,不由笑道:“你怎么混到锦衣卫里面去了?”
“衣裳好不好看?”罗熙年笑问,又自问自答,“我觉得还挺精神的。”又笑,“不过我们老爷子见了,骂了我一顿,嘿嘿……,说我真是没事闲得慌。”
江廷白好笑道:“我看也是。”
罗熙年自我感觉挺满意的,坐在椅子上跷起腿,“哼哼,还不快点来巴结爷?这次我可是奉了圣旨来的,专门办理苏州知府贪墨一案。”
江廷白闻言抬头,“你去了北司?”
北司专门审理皇帝钦定案件,自己拥有诏狱,不需要经过正常的司法程序,就能自行逮捕、审问,甚至可以直接处决犯人。
罗熙年得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先问问,你还要不要娶那小辣椒?若是已经打算退婚,那这件事就不用管了。”
“退婚?”江廷白闻言失笑,问道:“我像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罗熙年一本正经看了看,支着下巴,“看来你还真被小辣椒迷住了。”说着叹气,“罢了,孔知府丢官就丢官吧。反正你们江家也不差一个做知府的亲戚,影响还真是不大。”
江廷白却收敛了笑容,问道:“上头是个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天子近臣,怎么会知道?”罗熙年摇摇头,顿了顿,“不过听说对方证据很足,那孔知府的乌纱估摸是保不住。如果不牵扯出其他的事,顶多也就再罚没家产什么的,好用来填补一下亏空。”
“嗯。”江廷白颔首道:“只希望孔知府别病急乱投医,到处白花了银子。”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只是像孔三小姐这样的内宅妇人,不知事情轻重,怕是私底下吓得不轻,须得叫人劝解几句。”
江廷白显然低估了未婚妻的承受力,此刻孔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始作俑者便是在他眼里娇滴滴的孔三小姐——孔玉仪。
“小姐,你真的要那么做?”
“嗯。”玉仪认真的点了点头,——捐出母亲顾氏的嫁妆,即便阮氏没有亏空,不能够一击而中,也要叫孔府欠下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
万一江家真的退亲了,自己可是捐了几万两银子出来的贤良女,除非孔府所有的人都不要脸了,否则他们断不会再卖自己一回。
方嬷嬷犹豫道:“小姐何苦这般执着?便是孔家不济了,好歹还有公主府那边,又何必亏了自己,让别人占了便宜?”
玉仪在心里叹了口气。
方嬷嬷太相信公主府的力量,一辈子见惯的,也是豪门贵族中斯斯文文的诡计,可是这对孔家并不适合,——到了危急时刻,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撕破脸皮?上次孔知府为了官职,都可以出卖孙女,难道在这种乌纱不保的时候,还会顾及到孙女愿不愿意?
外祖母虽然好,但是终究不在自己身边。
彩鹃也道:“便是要捐,小姐也不用全都捐了啊。”
“傻丫头。”玉仪这具身体只得十三岁,灵魂却是两世为人,说话口气显得老气横秋的,叹道:“哪有做人情只做一半的?况且我听说,老太爷的亏空数目可不小,只怕我都捐了出去,还补不上那个口子呢。”
彩鹃抱怨道:“他们自个儿胡乱花费了,却叫小姐来填补。”
“罢了。”方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小姐若是执意要这么做,我也不劝了。只是既然肉都割出去了,就没有白割的道理,此事须得经过老太太和大太太两人,方才能够办得稳妥。”
段嬷嬷亦是点头道:“这种时候,留着银子反倒是一个祸害。”孔家的人是个什么心性儿,她在孔家的这十几年,比方嬷嬷了解更加深刻,更加清楚明白。
来到上房,玉仪含笑对丫头道:“有事要回老太太。”
那丫头进去了,片刻后折出来道:“三小姐,大太太刚才说了,老太太这会儿刚躺下,空了再来吧。”
方嬷嬷的脸色变了变,忍住气塞了一块银子过去,“有要紧事呢。”
玉仪心下冷笑,——这一家子谁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可别说老太太心烦什么的,如果现在是玉华过来,肯定不会是像自己的这般冷遇。
只不过玉华在袁家退亲后,便一直没有出过房门。
那丫头犹豫了片刻,最终没能敌过二两银子的诱惑,咬牙又进去了。
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状况,半晌才传出大太太的声音,还颇为不耐烦的样子,“让三小姐进来吧。”
“大伯母。”玉仪给她见了礼,说道:“有一件事,想要直接禀告祖母知道。”
大太太叹气道:“老太太身子不大好,有话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玉仪坚持道:“烦请大伯母进去说一声。”
大太太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但好歹还是进去了,又过了小片刻,孔老太太才在里面说道:“三丫头,进来说话。”
“祖母。”玉仪进去先磕了一个头,然后道:“孙女有一件事想禀告祖母。”
孔老太太气色不太好,眼里更是微微不耐烦,皱眉道:“何事?说吧。”
玉仪跪在地上,——心里暗暗咬牙,给人送钱还得低三下四的,偷偷的用袖子揉了揉眼,立马被葱汁熏得泪眼婆娑,哽咽道:“听说家里出了大事,孙女知道后,这几天都是寝食难安,更担心祖母的身体。”
孔老太太勉强夸了一句,“难为你了,是一个有孝心的。”
玉仪又道:“孙女虽然从小在京城住了十年,不曾吃孔家的饭长大,但身体里流的也是孔家的血,终归是孔家的女儿。”拭了拭泪,“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少不得该尽自己的一份力。
孔老太太耐着性子听了半晌,还以为是来表孝心的,不由烦躁道:“不管你们小辈的事,自己回去安生呆着就是了。”
“祖母请听孙女说完。”玉仪抬头盯住旁边的丫头,目光坚定无比,一时间没人敢上来搀扶她,接着说道:“听说家里急缺银子办事,孙女思前想后,愿意将母亲的嫁妆全部捐出,以解此次燃眉之急!”
“你……”孔老太太闻言怔住,着急时不是没打过顾氏嫁妆的主意,但是动用儿媳的嫁妆,这话传出去实在太难听,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张这个口。没想到孙女竟然这般贤惠懂事,那样大的一笔嫁妆,居然舍得自愿捐献出来!
大太太原本病恹恹的,一听也来了精神。
孔老太太摇头道:“哎,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玉仪心中冷笑,眼里依然还是水汪汪的,“母亲的所有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