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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着培特西,眼神却漫不经心地依旧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培特西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喜欢接受赞美,特别是在服饰、美貌、茶宴这种事情上。但她也没像个十四岁的第一次参加舞会的姑娘一样,因为一句赞美或者鼓励就飘飘然的感动,发誓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可爱的人。
“来吧,坐在你的妻子这儿,陪我们说说话。”培特西亲昵地说道,她是一个如此好的主人,完全照顾着这对新婚夫妻。
“你怎么过来了?”安娜在卡列宁落座后低声问道,她声音虽然小,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雀跃的心情。
“部门里的事情提早处理完了。”卡列宁回答道,然后视线转移到了那位大使夫人身上,同她交谈着。
安娜轻轻地咬着下嘴唇里面的一点软肉,她往丈夫身边又靠近了一点。
卡列宁感受到妻子朝他靠近,出于礼貌,他往旁边挪了点。但没多久,他的妻子又往他贴近了一点。
所以卡列宁必须暂时停下谈论,抽空看了一眼他的妻子,询问她是否有什么事。而后者只是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冲着他心满意足的笑着。
卡列宁转过视线,这次没再愚蠢的以为妻子觉得比较拥挤所以自己就往旁边挪动了。虽然,从逻辑上讲,他完全不认为这种动作有什么意义,但显然,他的妻子喜欢这样狭窄拥挤的距离。
如果不是他们还在一大堆人面前,安娜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想要亲亲卡列宁。
那是当然了,如果你的丈夫为了你把他十几年来的时间作息表给修改了,你难道不会觉得有莫大的荣幸感吗?
如果她这个时候把手挽上卡列宁的手臂,那总显得太粘粘糊糊的了,所以安娜只能按捺住这个冲动,通过不断的贴近对方来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我去了一下化妆间,然后我们就新加入了一个伙伴,是吗?”
渥伦斯基的姐姐回来了,她的头发和裙子一点都没乱,可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双眼还亮晶晶的,她看上去像是花儿一样,有一种别样的鲜艳劲儿。
“是的呀。”培特西甜腻腻地附和着,她给渥伦斯基的姐姐介绍卡列宁。
卡列宁同渥伦斯基的姐姐交谈了几句,米雅赫基公爵夫人提到了一个法案,那是这段时间卡列宁他们正在商谈的。
米雅赫基公爵夫人本无意谈论如此严肃的事情,实际上,她也不怎么在乎,可她喜欢安娜,所以乐意同她丈夫谈论一点后者喜欢的东西。
他们交换了一些看法。
卡列宁了解像米雅赫基公爵夫人她们想要听到什么谈论,他喜欢政治,法案,谈论这些的确正中他喜好,可他也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些贵妇人。他要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谈话要不不欢而散,要不因为无趣而让人尴尬。所以他搬出了那一套说辞,巧妙地去敷衍对方。
他们又坐了半个钟头,这个时候提出告辞就不会不礼貌了。卡列宁私下里询问安娜是否想一起回去。安娜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卡列宁向女主人告辞。
“你们不留下力吃晚饭了吗?”培特西问道,看上去极力想挽留他们。
卡列宁刚准备把心里演算好的借口拿出来委婉拒绝,渥伦斯基的姐姐却替他们说了。
“哦,培特西,别忘了他们可是新婚夫妻,同我们可不一样。”渥伦斯基的姐姐别有深意地说道,看上去到现在依然兴致高昂。
培特西也笑了起来,她同渥伦斯基的姐姐交换了一个只有她们明白的眼神,然后才转向安娜和卡列宁。
“期望下次能与你们一起共进晚餐。”
卡列宁再一次亲吻了培特西的手背,这才让安娜挽着他的手臂一同告辞。
卡列宁家里的马车车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匹灰色的马儿晃荡了一下尾巴,鞑靼人给他们开了马车门。
马车开始往家里的方向驶去的时候,安娜注视了卡列宁一会儿,后者偏头询问她。
“事实上,我有一个不太寻常的想法想要告诉你。”
男人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和表情。
安娜双手先是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仔细考虑一会儿才说道:“我原先没意识到这会是一个问题,但我今天发现,也许我应该先摆明自己的看法。就算绝大多数人认为它是荒谬的,不得体的,我也想要告诉你。”
“亚历克塞,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中有第三个人。”
安娜看到卡列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对多数人来说,这不是应该被指责的,但”
安娜没有说完,她的话语被卡列宁轻轻打断了。
“如果你是指今天在培特西公爵夫人那边看到的,安娜,我也得再次表明自己的看法。就算这社会如此,有些风气不会受到公开指责,甚至,还有些人暗暗为此嘉许。我并无意去批判它们,我所能做的不过是遵守我自己的原则和信仰。正如我一直坚信的婚姻的神圣性,一旦结合,除了死亡将不应该有任何力量将一对夫妻分开。”
卡列宁稍微停了一下,他那双蓝眼睛所表露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里面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他的话语冷静而充满条理,眼神平静而极具权威和独占欲。
“也许你之前尚有什么误会,而我认为,既然你对这个问题颇为在意,我最好完完整整的向你表明清楚。”
“此刻我所说的死亡和分离的意思,不仅仅只是肉体的消亡而已,还有人最为崇高的意志。”
“若你对我们此刻的关系和情感还有任何疑问,或是不赞许的地方,你可以现在告诉我。如若过了这个时刻,安娜,我将不再接受任意修改和上诉。”
“我们时间不多了。”安德烈咬了咬嘴唇,看上去要哭了。
“哦,别担心,亲爱的,我只是开个玩笑。”安娜赶紧安抚对方,然后那两个小孩儿都冲她眨眨眼睛。
“我知道。”安德烈说,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是一个坏男孩儿。”安娜笑着说,安德烈眨了眨眼睛,然后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谢谢您。”
“十分感激,卡列宁夫人。”查理吻了安娜另一边的脸颊。
“您,非常的可爱。”查理评价道,看上去有些遗憾,“您真不应该那么早就结婚的,只需要再等五年。”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说:“尽管我舅舅有些古板,但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不然我会和你决斗,就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会改变。”
“看吧,其实他才是个幼稚鬼。”查理冲安娜眨了眨眼睛,“他爱您的丈夫。”
安娜因为查理的话语笑个不停,安德烈翻了翻眼睛:“那是我舅舅。虽然他古板,一本正经,毫无风趣,为人一板一眼,做事太没人情味还是个工作狂,但是,他是我舅舅。”
等晚上卡列宁回来的时候,安娜把这事儿同他说了。
“你有一位忠实的爱慕者。”
“我相信安德烈的本意绝不是如此。”卡列宁并未接过这个玩笑,显然他十分清楚自己外甥的性格。
安娜换了个话题:“我在想,也许我们还可以帮帮他们。”
“怎么做?”
“等安德烈有空的时候,他可以到我们家,查理也可以到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是可行的。安娜,到时候你可以安排。”卡列宁在挂他的领带。
“你喝了点酒。”安娜皱了皱鼻子嗅了嗅。
“两杯,味道很大?”卡列宁询问道,同时也嗅了嗅自己的衬衣,他不确定酒精的味道是不是很大。在那群酒鬼中,就算不喝酒也总会沾染上味道。
“还能忍受。”
安娜不喜欢酒精,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酒鬼。
“需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她提议道。
卡列宁抬眼瞧着她。
安娜本以为对方是在怀疑她的技术,所以赶紧亮了亮双手,白皙,而且看上去就很漂亮。
“我的按摩手艺很不错。”
“安娜,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卡列宁缓缓地问道。
“书里面,你忘了斯基华有多喜欢喝酒吗?”安娜笑道,试图岔开话题。
卡列宁点点头,似乎也并未真的往心里去。安娜在他转身的时候,松了口气。
她让卡列宁坐在软椅上,洗干净手后在对方的脖子那儿揉揉捏捏,手法还算娴熟。
“明天你有空吗?”
“并无安排,怎么了?”
“我想去逛街,你愿意陪我去吗?”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没有,只是想逛逛。”
安娜等着卡列宁回答,过了一会儿,后者才说道,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有时候我不太理解为何女性在出门购物的时候会没有计划清单,又或者,毫无目的的情况下去逛街。”
“这不能怪你不理解,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不理解。”安娜笑着说,她开始给卡列宁说今天的一些小笑话,全都是那三个孩子的。
“露西亚乖巧极了,安德烈虽然有些骄傲但也非常可爱,至于查理,你不知道他说话有多好玩”
“你喜欢孩子?”卡列宁突然问道。
“喜欢啊。”安娜本能地回答道,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蛋有些涨红。
“那个,”她嗫嚅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刚想说什么,但卡列宁突然抬起右手,拉住安娜放在他颈部的右手,轻轻带过来,接着,他抬眼望着面前的人,又用了点劲儿把安娜拉了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可以抱着我。”卡列宁开口道。
安娜无法控制自己的脸红,现在连耳垂都红了起来。她抬起双手,环抱着卡列宁的脖子,动作轻轻地。
卡列宁的右手再次抬起,落在安娜的耳垂下方,然后沿着细腻的下颚线弧度到尖尖地下巴位置,最后拇指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她的嘴唇。
“你喝醉了吗?”安娜小声问道,声音在细细地颤抖着。
“没有。”
十分冷静地回答声,安娜又想说话,却不能说。
她觉得卡列宁应该是有点醉了。
“呼吸。”卡列宁低声说道,嗓音压得低低的,像十月的风,微凉,又裹着一丝麦田的金黄的香气。
安娜听话的呼吸着,她没有这么深刻地吻过一个人,她知道卡列宁也没有,说实话,如果他有的话,安娜会嫉妒的,真的。
卡列宁的身体动了动,然后直接把安娜抱了起来,一只拖鞋掉在了长绒地毯上,另一只被卡列宁摘下来也丢在了地毯上。
安娜脸红得不行。
她被放在床上了,细细地吻落在她身上,害羞使得她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手指在肩膀处停了下来,最后在锁骨的末端落下一个轻轻地吻。
安娜睁开眼睛,那蓝色的双眼正凝视她,整个人都挨着她。
她从没和另一个人这么接近,就像是,再近一点,彼此间就再也没有了距离一样。
“为什么?”
“我喝酒了,你不喜欢。”
卡列宁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安娜的头发。
安娜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但她只是笑着看着对方。然后起身推了一下卡列宁,这下变成她在上面了。
安娜用手指尖描摹着卡列宁的样子,最后指尖落在对方的唇角上,被卡列宁捉住,吻了一下。
她瑟缩了一下,笑意却并没有消失,最后吻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然后靠在卡列宁的胸膛上。
伏特加的味道有些淡淡的,细细地嗅一下,分明更多的还是卡列宁的味道,是她丈夫的味道。
衣物浆洗的清新,手指尖有淡淡烟草的香气,干净整齐的手帕上是棉布织物的柔和气息。总的来说,卡列宁的味道有点儿苦苦的,还带着一点男人的盐粒的味道,裸露的皮肤上是肥皂的味道,一切都是自然的。
“我会记住这个味道的,一直都记得。”安娜喃喃道。
“什么味道?”
“我丈夫的味道。”安娜笑着说,再次吻住对方。
夜还很长,未来也很长,安娜想,只要慢慢的,一切都会自然而然的
他坐得比在办公桌前要随意一些,但跟普通人相比依旧是显得得体,时刻在保持着一种政府官员的仪容。
“你有任何疑问吗?安娜。”卡列宁将视线从那些公文上移开,蓝色的眼睛瞧着安娜。
“没有。”安娜笑了一下。
卡列宁又把视线移动到自己的公文上面,直到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