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隔着十二旒,皇帝的脸色彻底黑了。
户部尚书顾之章立刻站出来,道:“子不语鬼神。这位大人,您的书都白读了吗?还是说,被授予官位之后,您就把这圣人之言当成敲门砖一样,抛弃了?”
顾之章就是这样。有的时候,皇帝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长心眼。但是,顾之章今天的话的确说到皇帝的心里去了。
如果说天灾是不可抗的,那么,身为君王,他是不是应该为之前的连着两年的大蝗灾负责下罪己诏、退位?
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皇帝当然知道这个愣头青是哪方的人,不是他那几个好兄弟,就是他的两个儿子,跟吴贤妃、周德妃娘家脱不了的干系。不过,皇帝这会儿根本就顾不得上这些。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今年很有可能会发生的水灾,已经会被水灾影响的收成。
如果今年的收成完了,那就等于说,这是朝廷在中原三道七省连着第三年不能收上赋税了。
这对于国家财政的健康发展是极其不利的。
所以,皇帝就问了:“顾爱卿,你可有什么建议?”
顾之章答道:“启禀万岁,据臣所知,庆荣侯贾赦贾恩侯已经到处雇人,说是要把自己靠水的那些庄子的稻田往下挖,打算用来养鱼养虾种莲菜。”
“什么?!”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好好的水稻田,就这么不要了?”
金銮殿上,群臣议论纷纷。
立刻就有人出列:“启禀万岁,臣要弹劾庆荣侯,他不爱惜土地。”
顾之章没好气地道:“人家自己的田地,人家喜欢怎么种,那都是人家的事儿,与你何干?只要他缴得上赋税,就是他全部荒着种草,本官都不能说什么!”
这一下,金銮殿上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沂王没忍住,开口道:“顾大人,这跟您一惯的行事不同啊。”
顾之章硬邦邦地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是户部尚书不假,但是户部只管土地丈量、监管土地买卖、负责收税、协调朝廷钱粮调度。但是庆荣侯如何耕种他们家的田地,那是庆荣侯的事儿,户部管不着!就是今年闹了大水,本官最多说一句,庆荣侯的田地里面没有耕种水稻小麦糜子等粮食,不能享受国家对普通百姓的赈济和免税条款。或者再督促着下面看着庆荣侯把今年的赋税交上来。下官能做的,也仅限于此而已。至于干涉庆荣侯府经营自家产业这种事情,下官不能做。”
皇帝道:“顾爱卿,你会这么说,可是贾家去年的赋税都收上来了?”
顾之章立刻从靴筒里面取出一份节略,道:“启禀万岁,不止是去年,就是前年庆荣侯府的赋税,臣也是亲自盯着的。庆荣侯府去年和前年的赋税,都是用现银结算的。”
顾之章这最后的一句话里面充满了怨气。
是的,从国法的角度上来说,用白银结算税款是最方便,也是最不怕损耗的那一种。毕竟,跟稻米或者小麦这样,天气略略潮湿一点,或者没有晒干,稻谷和麦粒就有可能发芽。
当然,小米,也就是糜子也一样。
因此,各地收上来的夏粮秋粮,无论保存多么上心,最后肯定还是会损耗的。对比之下,用白银缴纳赋税,则不用担心这些。
问题是,国家需要粮食,国家也需要粮食储备。
不仅是军队需要粮食,跟这几年一样,中原连年天灾,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国家拿什么赈济灾民?手里有钱又有什么用?国家没有粮食储备,如果灾害性天气持续得长一点,只怕全国的粮价都会飞涨,直接受到波及的是谁?还是天下的百姓?而百姓若是饿极了,会做什么,史书上那些被农民起义推翻的历代王朝不是现成的前车之鉴吗?
对于顾之章来说,立储?那是礼部的事儿,跟他这个户部尚书没关系。他只需要关心赋税和粮食两样就够了。
皇帝忍不住撩开玉旒,道:“顾爱卿,你要奏禀的是”
顾之章立马拿出了他的本章,对皇帝弯腰道:“启禀万岁,臣恳请万岁,请把红薯也归入赋税之中。红薯易于保存,损耗比五谷小,而且产量也大,还不愿意挑地。百姓不愿意多种,也不过是因为红薯不能用来纳税而已。只有红薯也能够用来纳税,百姓才会多种,国家也才会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应付各种开销。请万岁明察。”
顾之章跪在了金銮殿中央,而户部左右侍郎外加所以有资格上朝的堂官、郎中、主簿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户部的反应快,兵部的反应也不慢,兵部尚书单如令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他一跪,兵部的相关官员都跟着跪了下来。
然后就是京兆府府尹、京兆府少卿等京兆府相关官员。
内阁左丞相祁谦、右丞相梁尔明立刻出列:
“臣附议。”
“臣附议。”
两位宰相都附议了,下面的官员又能够如何呢?自然是纷纷附议。
第134章 第134章()
其实关于红薯纳入赋税体系一事,在内阁早就有过这样的讨论了。如果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说不定还有人反对,毕竟谷贱伤农。可朝廷已经连着两年闹蝗灾了,今年若是再闹水灾,国家肯定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来赈济灾民的,因此顾之章才会想着把红薯纳入赋税体系,为的就是刺激一下全国的百姓,让全国的百姓都种植红薯。
反正红薯也不挑地儿,山坡上随便种一点,就能够满足一家数口的嚼用。红薯不挑地儿,产量还高,只要是山坡地基本上都能够种。只要百姓人家家家户户都种了红薯,基本上就不用担心饥荒,国家自然国祚稳定。
顾之章是这么想的,因此才会提出把红薯纳入赋税体系一事。至于其余的什么高产量,什么易于保存,什么低损耗,那都是附带的,用来说服同僚的。
其实,顾之章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在内阁提出了这个议案,不过有人说谷贱伤农,因此被搁置了。如果不是今年的桃花汛眼看着要比往年更加厉害,说不定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灾,这个提案也不会这么快在金銮殿上被通过。
当然,这跟事先做了充分的沟通也是分不开的。而金銮殿上,也不过是百官表决,虽然只是过场,可从程序的角度上来说,这个过场也是极为重要的。
既然红薯纳入赋税之事进行了表决,自然,今天的金銮殿之事就算完了。就是那个愣头青想继续拿立储说事儿,也当不得皇帝和内阁以及京兆府急着要推行这道法令,因此这一次的立储之事,不过是虎头蛇尾,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皇帝都不用上金銮殿,而福宁殿,说句不好听的,身份不够的人还进不了福宁殿,跟那个愣头青一样,没有宣召,他连福宁殿的大门都摸不到,又如何能跟皇帝提什么立储之事?
皇帝也不是蠢货。
他当然知道,这是有人着急了。不过,他的想法跟皇后、竺贵人两个有些不同。
在皇后和竺贵人看来,贾琰针对竺贵人在皇帝面前设了一个局,当然,虽然激进了一点,但是她的目的还是为了巩固皇权。在这一点上,皇帝还真不好责怪她。
如果贾琰是那种一般的后宫妃嫔,皇帝当然能够骂她,直接甩脸子,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红薯是贾琰的护身符,只要天下百姓记得红薯的好,皇帝就不能责怪贾琰。相反,他还要好好地待贾琰,给予荣华富贵并且视情况恩泽贾琰的家人。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皇帝容不下贾琰,他也只能暗中给贾琰下药让贾琰一日日虚弱下去最后虚弱致死却不能下明旨把贾琰废为庶人。
无论是皇后还是竺贵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无论她们心里有多忌讳这个贾淑妃,她们也不可能在皇帝面前说贾琰的坏话,惹来皇帝的怒火。
更何况,现在贾琰一来没有犯到皇帝的底线上,二来,贾琰也的确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为皇帝考虑。所以皇帝才会赞同竺贵人的提议赏赐贾琰一斛珍珠。
皇帝的目的有二,皇后和竺贵人都看得出来:
一则,皇帝是安抚贾琰,表示贾琰为他考虑,即便言行有不当之处,本意还是好的,他不会计较。
二则,接受竺贵人的意见,拿一斛珍珠赏赐贾琰,则是在无形中抬高竺贵人的身份,肯定竺贵人在后宫中的权势和在君王心中的地位,也暗含敲打后宫的意思,表示竺贵人乃是三贵之首,不是六妃可以比拟之意。
皇帝的用意,无论是皇后还是竺贵人,她们都清清楚楚。
不同的是,皇后和竺贵人两个都知道,竺贵人没有上当,而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踩着皇帝的警戒线又给满宫里的妃嫔以及后妃的娘家们设下了陷阱,等着那些人跳下来。
而皇帝则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为着今年很有可能会闹起来的洪灾,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后宫里的女人们的心思?皇帝只要知道,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吴妃和周妃两个已经为了储君之位动起来了就行。
皇帝不在意,但是有些事儿不是他不在意就能够过去的。到了三月初一,金銮殿再度有人提起立储之事,而且这一次,附和的人就更加多了。
一个个官员对着皇帝下拜,请求皇帝立储:
“请万岁早日立储,以安天下之心!”
“请万岁早日立储,以安天下之心!”
这些臣子们一面如此恳求皇帝,一面重重地磕着头,有的人甚至磕破了头,把面前的金砖染成了一片血红。
皇帝愤怒无比,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些人里头竟然有皇后的父兄!
就在这个时候,六百里加急的信使冲进了金銮殿:“报!桃花汛!桃花汛冲破了河堤!豫州已经成为一片泽国!”
皇帝一下子站了起来。
偏生还有那么两个蠢货,竟然还在喊着:“请万岁早日立储,以平上苍之怒!”
皇帝当时就把面前的御案给踹翻了:
“够了!现在你们要朕立储以平上苍之怒,下一次,你们是不是要朕退位以谢蝗神?!来人,把这几个统统给朕拿下!”
金銮殿上的龙禁尉立刻就冲了过来,把这些官员都押了下去,有几个还挣扎着想再喊点什么,却不想那些个龙禁尉中不乏机敏之辈,早就扯下了汗巾子把这些人的嘴巴给堵上了。
皇帝拂袖而去。
金銮殿上,依旧趴在地上的以左丞相祁谦右丞相梁尔明为首的文武百官都知道,这几个愣头青怕是被人利用了。如果真的有心要立储,怎么会如此草率?怎么也会先上本表示一下二皇子的本事才能才对。
可这些人呢?
不是祁谦说,这几个愣头青根本就不是在请求皇帝立储,而是故意在威逼皇帝、激怒皇帝!
皇帝只是把他们押进大牢,已经是好脾气了!
第135章 第135章()
因为贾敬和贾赦都忙着各自的庄子田地上的事儿,贾琏又去了南面,贾政被贬了官,因此贾家在朝堂上无人,倒是比别人更晚一点知道皇帝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一事。
至于贾琰是如何知道的,还是因为三月初三这天,皇帝再度驾临。
老实说,皇帝忽然来大观园,贾琰也十分意外。本来这一天是探春的生日,贾琰特地在大观园里面给探春过生日,甚至还叫了席面,结果,才吃了半杯酿葡萄汁,皇帝竟然来了,而且还是在贾母邢夫人的陪同下。
看见皇帝阴沉着脸的模样,贾母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至于邢夫人,她的腿早就软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贾赦不在家,贾琏也不在,没有亲父兄陪着,也只有她们两个作陪了。至于贾政,一来皇帝本来就不想看到他,二来,贾政不过是贾琰的叔父,哪里能管到贾琰的头上去?就是贾政十分乐意,贾琰自己也介意。
因此,很快贾母和邢夫人两个坐在了感恩堂的正堂之上,而皇帝则歪在了感恩堂西套间的罗汉榻上发呆,贾琰则坐在一边。
贾琰也不多话,只是拿着一支白犀尘坐在边上的绣花墩上给皇帝赶虫子。
好半天,皇帝心头的怒火才压了下去,转头看见贾琰神飞天外,只是这手里不曾停,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贾琰的耳坠子,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贾琰回过神来,道:“自然是在担心我父亲啊。”
“庆荣侯?”
“是。”贾琰压着手指头,道:“虽然说我们家的庄子多集中在京畿道和齐鲁,但是豫州也不少。哦,对了,林妹妹在豫州就有好几座庄子。而且之前为了鸡鸭养殖,我们的庄子都是靠水的,因此若是京畿和豫州发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