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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试探她是否知道他用凝香剂来作何!说起来真是好笑,她原本还真的不知道,只是这样一来,她反倒是知道了。
原来如此啊,他满身的脂粉味儿。
只是,在得意过后,璇玑的心却突然沉了下去。换而言之,他大约也已经猜到江蓉天生奇香的真相了。
璇玑下意识地咬着唇,那么,他会说出来么?
薄奚珩过慧玉宫去的时候,岚儿正伺候了惠妃要躺下,忽而听得外头太监叫着“皇上驾到”,主仆二人才又忙起身出来迎驾。
亲扶了惠妃起来,薄奚珩才笑着道:“倒是朕的不是,没早点告诉你朕要来。”
“皇上”惠妃娇嗔一笑,与他进了内室。
落了座,薄奚珩才问:“今儿可宣了太医来请脉?”
惠妃点了头:“宣了,只嘱咐着臣妾照例吃药,也没什么别的。咳咳——”她说着,又圈起手咳嗽了几声。
薄奚珩握住了女子的手,却是转了口:“今日晋玄王入宫,朕忙了点,是以现在才过来。”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那苍白的容颜此刻依旧什么都瞧不出。
惠妃略笑一声道:“皇上当以正事为重,对了。”她顿了下,又言,“今日臣妾与岚儿出去散步之时瞧见七王爷,他他看臣妾的眼神里像是带着怒意,臣妾当时有些怕,皇上,七王爷他之前见过臣妾么?”
不曾想,她倒是自个儿道了出来。皇帝略一怔,晋玄王为何会有那样的神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摇头笑道:“他怎会见过你?怕是他回京想起了先皇后,心里难过罢了。好了,这些事不该你去想,你只要好好养病朕就安心了。”
闻言,惠妃轻笑着靠近他的怀里,一手抚上他的胸口,低语着:“臣妾也想快点好,想着,给皇上生个孩子。”
他的心里一软,伸手抱住她的身子,低低应了声。
那时候时局动荡,儿女情长的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如今他终于坐拥江山,想找一个自己倾心的女子,却变得好难。
放眼整个后宫,惠妃怕是最了解他的女子,懂他爱他,他也想好好地宠她,给她至高无上的恩宠。只可惜她的身体太差,就连基本的房事,她怕是都承受不起。她看着他宠幸别的妃子,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很多时候,他会想起那个在两年前就香消玉殒的女子,他不知道换成了她,会否有惠妃这样的胸襟。
“孩子的事,朕不急。”登基两年,他的膝下也有一儿一女。就算惠妃此生不育,他也会一直宠着她。只要,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
惠妃往他的身上靠了靠,只那嘴角的笑,忽而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在房内休息了两日,璇玑脚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听闻明日就是出宫去祭拜先皇后的日子,这两日,晋玄王也没有入宫来。祥屏宫也没有任何人来,对于璇玑担心的那件事,她仿佛也渐渐地淡忘了。
服侍江蓉服下了药丸,璇玑拂开了珠帘才要出去,却听皇帝来了。
江蓉忙整了妆容出去迎驾,他只带了佟寅来,看上去很是高兴。江蓉扶了他坐下,他却是看着璇玑开口:“朕听闻晋玄王喜欢你?”
璇玑吃了一惊,未待开口,皇帝又道:“知道蓉妃不舍得,只不过朕那七弟难得来一趟京城,朕想问蓉妃借了你的婢女,去给朕那七弟倒倒茶,陪陪酒的,你看如何?”
第22章 同乘一轿()
江蓉不觉悄然看了璇玑一眼,既是皇帝亲自开了口,她岂有不应之理?她略笑了声,才言:“那是莫大的荣幸,璇玑,还不快谢恩?”
璇玑一介宫女自然更不能说什么,她忙跪下谢了恩。薄奚珩的心思缜密,她与晋玄王在宫中的这些事,自是逃不过他的耳目,璇玑只是未曾想,事情来得那么快。
呵,也幸得那一次她没有在晋玄王的面前解释什么。如今看来,不正是掩饰么?
这一夜,薄奚珩留宿在祥屏宫里。灯灭之时,所有的宫人都小心翼翼地退出来。外头,穆妁拉着她欣喜地道:“皇上宠爱我们娘娘,要是娘娘能快些怀上龙嗣就好了。”
璇玑只抿唇一笑,并不多言。
只那一笑,她自个儿知道,有多苦涩。
他曾说,他此生所爱,唯她一人。他曾说,他渴望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璇玑不自觉地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如今他坐拥天下,她却只是一道本该在两年前就死去的亡魂。如今的他,自然已经想不起那时候的诺言,而他现在最不缺的,也不过是她的孩子。
他享乐,她却承受着苦难,每每想起这一切,心底的恨意会越来越浓郁。
翌日,随着佟寅一道进去伺候薄奚珩和江蓉起身,自昨日起,江蓉也不曾有时间与璇玑说话,此刻也只瞧了她一眼,见璇玑低垂着眼睑,她也不好说什么。
薄奚珩出去的时候,带走了璇玑。
江蓉直直地瞧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叹息一声转身。很明显皇帝是想要璇玑去接近晋玄王,倘若晋玄王真的顺水推舟再次开口要璇玑,那她怎么办?她是凭着这身奇香得宠的,难道真的要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么?
江蓉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最可恨的是现下什么也不能做,她也只能观望了。
御驾起了,璇玑紧紧地跟随在御驾边上。因为皇陵离开皇宫还是有距离的,是以今日的早朝临时被取消了。璇玑还在想着若是晋玄王见到她会有何反应,却听得男子的声音搁着轿帘传出来:“停轿。”
佟寅忙靠近了些,小声问:“皇上有何吩咐?”
帘子被那修长的手指挑起,薄奚珩的目光落在璇玑的身上,忽而开口:“上来。”
璇玑大吃了一惊,叫的可是她?
佟寅像是见怪不怪,忙推推她:“璇玑姑娘还不快快上去?”在他看来,能得到皇帝的青睐,那可是祖上烧高香的幸事啊。
璇玑依旧站着未动,那挑起的帘子却被放下,只那波澜不惊的声音,依旧被道了一遍:“上来。”
御驾,就这样静静地停在道上。
没有风,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
佟寅忙又推了璇玑一把,璇玑终是回过神来。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叫她上御驾,那是不合规矩的。只是,皇帝开了金口,没有规矩也成方圆了。
璇玑喟叹一声,佟寅已经上前,替她掀起了轿帘,璇玑立于御驾前,略一迟疑,到底是跨步入内。
不远处,一个宫女恰好瞧见这一切,她的脸色有些错愕。
“岚儿姐姐,咱们还不回宫么?”
岚儿回了神,转身道:“不,这就回了。”
男子端坐在奢华的御座上,睨视着进来的女子。
璇玑有些局促,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她仿佛连着思考都要受到限制一般。这样的感觉,她着实不喜。
薄奚珩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她的手猛地一颤,他只笑着,将她拉过去,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
“皇上”她想要拒绝。
他轻笑着:“朕今日让你去,是想给晋玄王一个惊喜,倘若叫他一眼便瞧见了你,岂不扫兴?”
是以,才要她也入内来?
璇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答,却听他转口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心头是吃惊的,她只低了头答:“爹娘都没了,只一个妹妹,从小被送了人。”这是她入宫之时,遇见的那个姑娘所言的,那姑娘不愿入宫为婢,而璇玑正好替了她。是以这些,薄奚珩若是想查,亦是事实。
薄奚珩却是略一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片刻,才听得他低笑着道:“朕听闻那日,蓉妃与晋玄王说你从小就跟着她。”
这些话,其实并没有叫璇玑有多惊讶。她了解这个男人,他习惯掌控着一切,习惯将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没有惊慌,只从容而答:“娘娘舍不得奴婢走,是以才要骗王爷。”
“那么你呢?”
“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只愿一辈子伺候在娘娘左右。”
“是么?如此说来,为了报恩,为蓉妃做任何事,你都是愿意的?”
璇玑一咬牙,点头道:“是。”
那只大手伸过来,迫使她抬眸对上他的凌厉的双目,男子的薄唇轻启:“那么朕将你赐给晋玄王,跟他回封地,去做朕的眼睛,朕可以保你主子圣宠不衰。”
璇玑只觉得浑身一震,原本死了的心,在那一刻,不知为何,竟又痛起来。
又是——细作。
呵,原来她在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是他用以巩固自己势力的棋子而已!
八年前如此,如今亦是。
她不能明着拒绝,今时今日,她与他所处的地位早已不一样了。心里的苦涩,也必须一点点地咽下去。她低了头:“皇上就不怕王爷早已起疑,会和当初拒绝您赏赐乾承宫的宫女给他一样拒绝要奴婢么?”她也相信,同样的戏码,聪明如薄奚珩,是不会用二次的。
一身明黄的男子却是微微一阵讶异,他赏赐宫女给晋玄王被拒绝的事,在后宫之中是不难知道的。只是,方才寥寥数语,他早已听得出璇玑的弦外之音。后宫更多的人,只是看到晋玄王因为孝心而拒绝他的赏赐,可是这个女子,她却看到了为什么。
她很聪明,甚至不需要人去点拨。
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璇玑才暗暗责怪自己多说了话。师父要她在宫中要记得收起所有的荆棘,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忘了。
她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听闻薄奚珩方才的话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
薄奚珩却是笑起来,仿佛对着她的话,他甚是满意。
大掌缓缓拂过女子姣好的脸庞,他低声言道:“所以,朕要他自己开这个口。”
第23章 尽力一试()
要他自己开口
璇玑不免吃了一惊,他的意思呵,她心中苦涩地笑,到底开了口:“皇上以为奴婢有这个本事么?”
晋玄王就算再荒淫,他也该明白,要一个薄奚珩的人在身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引狼入室啊。
面前的男子却是笃定地开口:“你有。”
“奴婢斗胆,想问一句为何。”垂下的眼睑到底是抬了起来,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第一次,她的眼底没有一丝的惧怕,她只想听听他的打算。或者说,是他心里早就算计好的一切。
薄奚珩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眼前女子的容颜,在恍惚中,仿佛影射出另一个人的模样。他的大掌,轻轻摩挲在她的脸颊,悠悠地开口:“因为你像一个人。”
那,不关乎容貌。只是一种感觉,他感觉到了,他不信晋玄王感觉不到。
而他的话,让璇玑的心猛地一沉。
说她像一个人,她还能傻到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吗?
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是紧握成拳,她的掌心早已是湿漉成片,那种感觉,很难受很难受。
面上没有笑,亦敛起了慌张,她深吸了口气问他:“像谁?”
这一次,他撤回了挑起她下颚的手,目光也转向了窗外,隔着半透的帘子,他才知御驾已经行至宫门口。没有回眸,他只低低道了句:“像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
在他话落的瞬间,女子只觉得有滚烫的东西自眼角滑落,滴在衣裙之上,那水晕,晕开如花。
那一瞬间,她像是惊慌不已。
庆幸的是,男子并没有回眸。她若无其事地逝去了眼角的泪,心头除了那瞬息的悲伤,转而换上的,已是无边的恨意。
“皇上,真了解七王爷。”
他说是晋玄王深爱的女子,她其实很想问,那么在他的心里,又置曾经的她于何地?
薄奚珩只低笑一声,如果可以,他还想更了解他的七皇弟一些。只可惜了,两年的时间,让那个曾经单纯的他,也开始学会防备。
他发现他的身上,能够让他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少。
此刻的御驾,已经穿过宫门出去。透过窗帘,璇玑隐约瞧见侯在宫外的禁卫军已经紧跟上来,有马蹄声传来,她依稀瞧见,那坐在马背之上的,便是身着铠甲的韩青。
御驾继续匀速前进着,薄奚珩不再说话,里头的气氛有些尴尬。璇玑亦不曾说话,身侧的这个男人,她曾以为是她最了解的,时至今日,她竟发现,原来她根本未曾了解过他。
他是太了解曾经的她和晋玄王,是以每一步,他都可以走得那么沉稳。
她终不是他的对手,晋玄王亦是。
悄然吸了口气,目光落在男子的背上,她的嘴角露出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