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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亦师亦友()
薄奚珩的话叫丞相一下子缄默了,他是得了消息匆匆来的宫里,自然是劝薄奚珩救人的,却原来还是面前之人想的比他透彻。
御驾依旧停在皇子所的外头,薄奚珩却没有上去,只徒步与丞相二人走着。
良久,丞相才言:“七王爷他怎么敢”舍身救薄奚珩,这一不留情,就是毙命的事情。
皇帝低笑一声:“他以为朕会出手。”可他到底没有,当时他是迟疑的,他不相信晋玄王会没有料到这个可能。可他到底还是挺身而出了。
他忽而想起在里头之时,晋玄王对他说的话。
这一圈,他是得了一个答案,而他很有可能会搭上一条命。
晋玄王说的对,怎么看他都是不值得的。
他的步子蓦地站住了。
丞相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吃了一惊,差点就撞了上去。他见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这才注意到虽然在伞下,薄奚珩的浑身已悉数湿透。
心下一沉,他忙道:“皇上还是先换身龙袍,您要保重龙体。”
他不答,反是道:“他在向朕示好。”置自己于险境,只为了给他一个答案。
一个,他晋玄王不会叛变的答案。
丞相惊得眼睛也撑大了,脱口道:“那皇上信他?”
薄奚珩继续动了步子,却是抿着唇未说话。
丞相又言:“那秦沛的事?”
他依旧冷笑:“晋玄王重伤,朕安能欢天喜地地宴请秦沛对饮?”他是西凉帝君,却也是天下人之表率,他做事最不能落人口舌。
倘若这个时候秦沛死了,不过是更加加深了世人怀疑他谋害晋玄王的事实。各地王爷,都不会信他。
他不怕向天下人解释,却怕那些吞入腹中的异心。
为来为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只因还有一事,他始终未忘。他不过是先帝的二皇子,他之上,还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哥——襄桓王,薄奚璟。
太医们都退了下去,璇玑抬步入内之时,听得身后传来秦沛的声音,却是喝止了孟长夜与楚灵犀跟着入内。
孟长夜不服:“秦先生明着让那女人进去监视王爷么?”楚灵犀听他如此说,也不敢多说,他如此说,必然会有理由。
秦沛却摇头:“这是皇宫,纵然那是监视王爷的宫女,难道你要进去反监视皇上的人么?”
一句话,叫孟长夜怔了怔:“可是”
“没有可是。”他只转了身,“你们出宫去。”
这回,连楚灵犀也震惊了:“先生”
秦沛的声音低沉下去:“是有任务的。灵犀马上赶去皇陵,兴许还有些蛛丝马迹。长夜回驿馆去收拾些王爷的衣物。”
“秦先生,我去皇陵。”
孟长夜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秦沛面不改色:“让灵犀去,她比你心细。不必废话,速去速回。”
外头的声音是刻意压低了的,璇玑没有动心思去听他们说的什么。她是以“细作”的身份进来的,但却不能真的表现得和一个细作一样,否则,她只会死得更快。
床上之人,换过衣衫,连底下的被褥都是换过的。只房间里的血腥味儿依旧很浓郁,让她不觉会想起那隐在被子下的伤口。
“王爷。”她低低唤他。
没有声响,看来是真的睡了。
她小声在床前坐了,迟疑了下,还是抬手探上他的脉。脉象很虚弱,璇玑的秀眉一拧,在马车里的时候,他的脉象还要好一些,怎的回来了就
璇玑不觉回头,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见,况薄奚珩早已经走远。
在祥屏宫之时,她还担心薄奚珩会选择不救,毕竟那剑尖是晋玄王自己撞上去的。
孟长夜与楚灵犀出去之后,秦沛独自立于窗前,却并没有进内室。那个宫女虽然动机不纯,可他相信她还不敢做出对晋玄王不利的事情来。
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目光注视着院中被洗刷一新的花草,明澈的眼眸里,竟缓缓地渗出一抹晶莹。风吹得窗户发出碰撞的响声,他猛地侧了身,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
晋玄王醒来之时,见房内除了璇玑便再无他人。
璇玑慌忙起了身,俯身上前问他:“王爷觉得如何?”
没有瞧见薄奚珩,可自己还活着。晋玄王心底紧绷的那根弦到底是松懈些许,他只问:“秦沛呢?”
“哦,秦大人在外间。”
他紧张的神色敛起了。
璇玑请了秦沛入内。秦沛却突然在晋玄王床前跪下了,开口道:“老臣万死,未能好好保护王爷。害得王爷受伤!”
那话里的意思,因为屋里还有外人,故而他指得很隐晦。可晋玄王到底是明白的,秦沛是文臣,何谈什么保护?他的嘴角一扬,只道:“先生没事,本王才放心。”
这一剑,他赌了太多的东西。
他的命,秦沛的命。
薄奚珩在试探他的同时,他一样在试探他。只是,直到最后,薄奚珩都没有出手救他,哪怕他为他舍身,他亦不会救。
直至后来那枚掉落在地上的玉扳指,都只在告诉他,那个人如今是西凉的皇帝,不再是当年的二皇兄了。
谈不上失望,他像是有些习惯了。
年少时的亲情,不止薄奚珩,还有那些兄弟们,他都明白了,他们对他示好,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是嫡出。瞥开那层关系,他什么都不是。
父皇母后离开后,在他身边亦师亦友的,是秦沛,他不会忘记。
秦沛依旧长跪不起,他明白,他的命是晋玄王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在皇陵的时候,他曾说他长大了。亦有了他不曾想到的心思,竟连此次回京,皇帝打算除掉他的想法,晋玄王也都考虑到了。这无疑在他惊讶之余又甚为担忧,可是他在表面上,依然淡定如初。只此刻,面对伤重的主子,他到底克制不住,他很想告诉他,他老了,不值得他如此为他。
可是,他不能。
这里是皇宫,不是晋玄王的封地。
晋玄王略撑起了身子,璇玑忙扶了他一把,他像是高兴:“本王破坏了皇上宴请先生的晚宴,还望先生不要在意。”
秦沛怎么可能不在意,此刻也只低头言道:“王爷言重了。等长夜取了王爷的衣物入宫来,老臣会和他一道离开。”就算皇帝开恩留晋玄王在宫中养伤,他与孟长夜是决计不能留在宫中的。他忽而抬眸,“王爷,就拜托璇玑姑娘了。”
第30章 都有秘密()
璇玑吃了一惊,忙道:“大人言重了,奴婢会尽力的,请大人放心。”
后来孟长夜来了,逗留的时间并不久,离开之时,他看璇玑的目光里,到底是夹杂着不信的。
薄奚珩又拨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来皇子所伺候,璇玑其实明白,这些人在监视晋玄王的同时,也是来监视自己的。
她不过是他半路上顺手推出去的棋子,自然得不了他的深信。
是夜,听闻皇帝过了祥屏宫就寝,璇玑无奈一笑,那算是给她的承诺么?
只是,他愿意履行的承诺,已经晚了两年。
彼时,宫女端了药入内,璇玑接过了,坐在晋玄王的床沿,轻轻用勺子捣匀,低头吹凉勺中的药时,她的舌尖稍稍碰到了些许。
不是很烫,很苦,纯正的药味儿。
喂至他的唇边,他没有张口,只朝一侧的宫女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宫女没有动,却是低了头:“奴婢还是等王爷服了药,再一并将药碗带下去吧。”
“王爷。”璇玑唤了他一声。
他心底冷笑一声,推开璇玑的手,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甩手便将药碗砸碎在宫女的脚边,吓得宫女的脸色惨白。
宫女到底出去了,顺带还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璇玑俯身替他掖好被角,低声道:“王爷何苦如此?”
“他不信本王。”
“您也不信皇上。”
眸光扫过男子苍白的面容,她说得干脆。
那墨色眸中的倒影仿佛清晰起来,璇玑却又言:“您不信皇上,却敢喝宫里的药。王爷,您叫奴婢看不懂,也会叫皇上看不懂。”
修长的手指,在她欲起身之时,圈住了她的碗口。他浅笑着开口:“药没事,是你告诉本王的。”在她用舌尖舔了那药之后,依旧用勺子喂给他吃,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
被握住的手腕略一震,她没有笑,小声道:“奴婢不知王爷说什么。”
他不解释,只问:“为什么要那么做?”她不是薄奚珩派来监视他的么?
他的力气不大,璇玑很容易就将手抽了出来,她以为那么细小的动作他不会注意到的。原来还是她大意了,声音略低,她到底开了口:“因为,奴婢也不信他。”
难保薄奚珩明着救,暗着杀。
“呵。”他笑起来,腹部的伤口处开始隐隐作痛,他只伸手按住,坐了起来,“你以为本王会信你?”
璇玑原本伸过去扶他的手,却被他一掌拍开,璇玑皱了眉:“奴婢不会害您。”
“出去。”他的话语骤冷。薄奚珩的人,叫他如何信?
脚下的步子没有动,璇玑只言:“奴婢出去了,会有另一个宫女进来伺候,王爷一样得不偿失。况且您今日,还亲口问皇上要了奴婢。”
这个宫女很聪明,是以才更让他觉得棘手。
晋玄王冷笑一声用了力,将她拉过去。璇玑一阵吃惊,跌坐在床沿,晋玄王的一手已经将她消瘦的身子抱住。璇玑有些本能地挣扎了下,只听他冷声道:“既是本王的女人,本王难道还抱不得?”
“王爷您身上有伤”
他径直吻上她的颈项:“你可以监视本王,但最好什么都别说。别忘了,你主子的秘密。”
璇玑一怔,这才想起江蓉身上的体香来。她的声音亦是低下去:“王爷身上的脂粉味儿,也是秘密。”
明显感到抱着自己的手一颤,晋玄王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那个秘密。他抱着她的手,略松了些,悄然攀上女子的削肩,再往上,他可以掐住她的脖子。
璇玑压制住心里的紧张,却是对上他的眸子,开口:“王爷可以信任奴婢,您的事,奴婢半句都不会说。”
“不过是因为本王手中也有同样的筹码!”否则,她安能不讲?
却不想,她竟笑了下。
那枚笑容,在极短的时间便又被敛起。她大胆地抬手,握住了他的大掌,指腹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那手掌之中,有着一层厚厚的茧,这大约是他常年握扇积起的。
她的睫毛微动,开口道:“因为奴婢知道的,还不止那么多。”她伸手从衣袖中将那柄折扇取出来,小心地置在被褥之上。
几乎被鲜血浸透的,他的折扇。
男子的眸子猛地收紧,握着女子的手狠狠用了力。
璇玑吃痛地皱了眉,却没有叫出来,只依旧轻声道:“秦大人让楚姑娘折回皇陵,是想找这个吧?”虽然秦沛什么都没有说,那也只是掩人耳目。那时候慌乱之中,所有人都担心晋玄王的伤,折扇其实一直在马车里,后来失踪,秦沛等人也只以为是没有带回来吧?
扇子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那么晋玄王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他只沉声问了句:“打开过了?”
“嗯。”她低低地应着。
“本王会杀了你。”他是王爷,杀一个宫女,只需要一个借口,哪怕薄奚珩起疑,起码不会暴露这次的事情。
他存了异心的事情。
男子眼底危险的味道开始弥漫,璇玑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有害怕,才有谈判的余地,不是么?
她的手,依旧落在他的掌心之中,声音也依旧轻浅:“您不会的。奴婢死了,换一个宫女伺候王爷,您手里就没有她的把柄了。可是奴婢不同,奴婢的把柄,在王爷手里。”他不是不信她么?那就让他不信,让他抓一个把柄,给他一个留她在身边的理由。
定定地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宫女,他只“嗤”的一笑:“本王这可是死罪,也许你主子还罪不至死。”
这个谨慎的男子,还在衡量着她给他的把柄是否足够。
璇玑伸手,握住了那折扇,上面因为沾了血渍,打开的时候没有那么顺,可是也并不怎么费力。晋玄王的眉心拧了起来,上面,一处清晰的破损。
那,很明显是剑刃穿过的痕迹。
在皇陵之时,那样的一剑,璇玑以为会毙命。只后来在马车里给他把脉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可是,一句运气好,亦是可以解释。直到她看见这被剑刃穿透而过的折扇,回想起孟长夜冲过去的那一个瞬间,她忽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