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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蓉见她已经开始调药,只轻笑着问:“冷宫不止我一人,别的人,你也救吗?”
“奴婢不救。”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
“为何?”
“奴婢只是不想被那么多人注目。”她忽而抬眸,宁静的眸子锁住江蓉,“娘娘也不是奴婢救的,您是福大命大,没有染上瘟疫罢了。”她只是西凉后宫一个普通的宫女,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她是不会让别人知道她懂医术的。
只因,医术,可以救人,亦可以杀人,她不想多生事端。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奴婢不想死在这里。”从她看见江蓉的第一眼,她就相信,只要江蓉活着,她一定也不会死。
一切皆因,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与她一样的不甘与恨意。
有一种恨,是可以支持着一个人继续走下去的,就如同——她和她。
“很好。”江蓉略一点头,“你很聪明,以前在哪里当差?”
“浣衣局。”她只低头调着手中的药,并未曾看江蓉。
江蓉没有显得多大的惊讶,嗤笑道:“一份苦差事。”
“是,不过,也不算苦。”和她所承受过的事情比起来,这些,都不过是轻如鸿毛。
两年前,她的脸被毁,为了能够治得好,她天天承受着蚀骨之痛。炎炎夏日,脸上瘙痒难忍,疼痛难当,师父说,可以上些止痛的草药,虽不能完全止住,亦是有些许的成效。
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只有痛过,才能不忘记那份恨。
这场瘟疫,持续了半月之久。
禁卫军的严格守卫,使得瘟疫只停留在冷宫,并没有外泄。
“启禀皇上,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因为染上瘟疫,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废妃江氏,还有她的婢女活了下来。”太监佟寅站在皇帝身侧低声说道。
握着朱砂笔的手略一迟疑,江氏
他着实已经记不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并不曾抬眸,只低问了句:“谁医的?”
“回皇上,没有人,您吩咐太医们都撤出来了。那江氏想来是命大,没有被染上呢。”
薄奚珩终是有些吃惊,没有被染上,这样的运气未免太好。
佟寅依旧小心翼翼地问着:“如今冷宫还脏着,太医院的李大人说,最好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焚烧干净,整座宫殿,还需要消毒才可以。奴才想问皇上,那江氏如何安置?”
薄奚珩没有答,只问:“她之前住在哪里?”
“回皇上,是祥屏宫。”
“那就暂且住那里。”
“可是皇上,江氏是废妃,这恐怕不合规矩。”
他冷笑一声:“如此大难不死,倒也是一个奇人。再说规矩是人定的,朕说让她住在祥屏宫。”
听他如此说,佟寅忙低头称是。
“惠妃近日身子抱恙,这些事就不必去劳烦她了。”
“是,奴才遵命。”
将手上的奏折搁置在一旁,他取了另一本,翻开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清晰的署名。
晋玄王,他的七弟。
这几本奏折已经呈上来两天了,他一直没有时间批阅。此刻扫视了一遍,皇帝的俊眉微微拧起,晋玄王要进京?
理由是,祭拜先皇后。
当年宫变之时,先皇后已经病入膏肓,却又在他登基之后,还拖了三个多月才薨逝。如今算算日子,是差不多了。
只是,往年,他的七皇弟却没有提及这样的要求,而今年却
外头,据传丞相来了。
丞相入内之时,瞧见皇帝紧蹙的眉头,他行过礼之后,才言:“皇上有何事烦忧?看看老臣是否可以替皇上分忧?”
薄奚珩只将手中的奏折轻放在御桌上,低沉了声音道:“丞相且看看吧。”
上前看了一眼,丞相的面色微变:“皇上,这”藩王无诏不得进京,可这晋玄王却用这样的理由倘若不应,岂不是让人觉得皇上不尽孝道?
薄奚珩已然起身,负手行至御书房外,今日天色很好,朗朗碧空,万里无云。他略吸了口气,启了唇:“朕允了,他要祭拜亡母,朕何来不应之理?”
“可是皇上”
薄奚珩抬手示意身后之人缄言,他没有回身,只淡声道:“是时候了,朕也两年未曾见过他了。传韩青来见朕。”
第7章 刻骨的爱()
头顶是“祥屏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是入宫三个多月,璇玑第一次来到离开浣衣局那么远的地方。
江蓉的身子并未完全恢复,璇玑小心扶了她回房。整个祥屏宫,除了她们两个,并不曾瞧见一个宫女或者太监。
璇玑心里清楚,虽然皇帝开了恩将她们安置在这里,但江蓉依旧还是个废妃,而她,也不过是个跟在废妃身侧的宫女罢了。
她与她的身份,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
拂开了珠帘入内,内室,点着熏香,江蓉心头微动,这里还与她一年前初次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让她恍惚中要以为自己根本没有进过冷宫,而是刚刚被册封了回来。
素手缓缓地拂过雕花床沿,她略一笑:“你说这一次,我们会在这里住上多久?”
璇玑低垂着眼睑,轻言道:“只要娘娘愿意,会是永远。”
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璇玑的淡定和从容,她只“嗤”地笑了:“璇玑,你可知如今这后宫之中,谁最得宠?”
璇玑握着被褥的手微微一颤,她忙定了心神,没有笑,只答着:“回娘娘,是惠妃。”
江蓉依旧还坐着,并没有躺下去,半晌,才开口:“惠妃啊生得眉清目秀,倒是个美人坯子。只皇上身边的美人,从晴贵人,到柳妃,再到燕承徽、玟昭仪她们一个个的荣宠,皆不过数日数月之久,可是惠妃已经整整荣宠一年多的时间了。璇玑,你说她凭什么留得住皇上的心?”
璇玑已经帮她掖好被角,退至一侧伺候着,此刻听她问及,她倒是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便道:“许是惠妃娘娘病弱西子,才能惹起皇上的怜爱。”
病弱西子甚三分,行动处又如弱柳扶风,这样的女子,怎叫人不心生怜爱呢?
殊不知江蓉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那双明眸一转,落在璇玑的脸上,略带着苍白之意的薄唇轻启,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飘渺。
“原来那一个秘密,过去那么久,也还是没有人知道。”
璇玑看着她,大为不解。
她继续说道:“皇上会如此疼爱惠妃,只是因为惠妃酷似皇上之前深爱的女子。”
这句话,令璇玑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稳了身形开口:“皇上曾经爱过谁?”
“关于那段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传言皇上深爱的那女子,在两年前的那场宫变中惨死。”江蓉略摇着头,语气似是惋惜,“据说她是为了皇上才入掖庭做的内应,只可惜,她福薄,等不到皇上荣登大宝之日。”
璇玑藏于袖中的双手已是颤抖不已,内心的愤怒、仇恨一下子膨胀起来,她拼命忍住了喉头的不适:“娘娘也说了,那不过是传言罢了。”
江蓉浅笑一声,并没有注意璇玑此刻的面色,只言:“那女子死后,他连着三天滴水未进,后宫有言,皇上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谁若是得到他的爱,也就不枉此生。”
是吗?真的会不枉此生吗?
璇玑在心底狠狠地问着。
两年前,让她心碎的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现,他推她下去的样子,还有他的话
除了绝情,还是绝情。
可笑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还要在那之后,装作重情重义的样子。
她深吸了口气,低声问:“皇上是真的爱惠妃娘娘么?”她倒是希望他爱她,最好,是刻骨的爱
江蓉没有回答,只略一笑。
璇玑伺候她躺下,才低声言道:“娘娘,奴婢需要去一趟浣衣局,还有些东西在那儿。”
床上的女人没有睁眼,亦没有应声。璇玑只落了纱帐,转身出去。
待她绕过内室的屏风,那朦胧的身影才映入江蓉的美眸之中。
“璇玑。”她低低而念。
这个宫女,心思不纯,她一直很小心地妄想从她的言行举止里去探得些许线索。只是,在她染上瘟疫的那半月,璇玑除了尽心尽力地服侍她,便再无其他出格的举措。
可是,江蓉到底是不信她的,此刻却也离不开她了。
终于离开冷宫那个地方,她要想永远不回去,身边必须有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
比如,璇玑。
再抬眸,那抹身影早已经消失在眼前。
璇玑出了祥屏宫,转身朝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三月的御花园已经是姹紫嫣红,走着走着,步子不知不觉放慢了些许。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团淡粉的蝴蝶兰上。
她迟疑了下,然后上前。
纤指掠过粉色的花瓣儿,先皇后是个爱花之人,她还记得这曾是先皇后最钟爱的花。
耳畔,隐约响起她最后一次见先皇后时的情形,还有她绝望含恨的话:“你以为以为权安王待你是真心的么?”
“咔”的一声,璇玑的手指微动,不小心将面前的蝴蝶兰拧断。她赫然闭上双目,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娴熟地将手中的蝴蝶兰丢入花丛中,果断转身。
当年的情景,她其实不愿去回想。只是好多时候,那些情景就会很自然地浮现在眼前,那些话语也会很顺然地响彻在耳畔。
也许,直到她死的那一刻,这一切才算是能够终止吧?
她的嘴角忽而染起了笑意,可是她恨的那个人,他还没有死呢,她怎么能去死?
这个时候的浣衣局是最忙的时候,璇玑进去的时候,刘嬷嬷一眼就看见了她。方才还翘着二郎腿喝斥着宫女门干活利索一点,此刻见她进来,刘嬷嬷像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尖着嗓子叫:“小蹄子,命挺大的啊!”她不在,浣衣局的那些宫女都是忍气吞声之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刘嬷嬷倒是觉得无趣了。
璇玑见刘嬷嬷起身朝自己走来,挥起的手就要落下,璇玑只冷笑一声:“嬷嬷,奴婢才从冷宫出来,身上怕是还有瘟疫呢。”
一句话,叫刘嬷嬷的脸色“唰”地白了,她几乎是本能地退开好几步。她看着璇玑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便忍不住骂开了:“带着不干净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敢回来!”
璇玑仿若未闻,只推门进了房间。
下等宫女是没有单独卧室的,这个房间里加上她一共住了十个人。在右边靠窗的地方,有个柜子,给一小格一小格地分开。她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格,打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略值钱的东西早已经不翼而飞。
无谓一笑,她其实早就猜到了。
那些东西,于她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将抽屉整个抽出翻过来,底下是一方男人的帕子,这师父的帕子。
第8章 回廊相遇()
璇玑还记得这是三个月前她入宫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擦破了手肘,师父给她缠上的。他还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方帕子,有机会是要还给他的。
其实璇玑何尝不知,这不过是师父要她活着罢了。
她纳入怀中,没有再迟疑,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浣衣局的大门,璇玑才觉得哪里隐隐的有些不对劲。
步子略一迟疑,她猛然想起来了,对了,是那个叫妁儿的宫女。从进去到出来,她都不曾见到她。
是被调去了别的地方,还是
璇玑蹙眉有些惋惜地一叹,那样秉性纯良的人,果然是不适合在这里生存的。
她没有沿着原路返回,大约有些不愿去看见那簇美丽的蝴蝶兰。她有点想笑,当初害人的时候都不曾迟疑过,如今倒是见不得几朵花了?
璇玑正兀自苦笑,不经意间瞧见长廊的那一端有人走来。
她一下子怔住了,那抹明黄之色——是皇帝!
他的身侧还有另一个男子。
璇玑仔细瞧了一眼,那个男人她依稀还有些印象,是韩青,早年的时候就跟随在薄奚珩身边的侍卫。如今,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皇城的禁卫军统领吧?
她略垂下眼睑,方才在祥屏宫的时候,她只脱口说江蓉不必再回冷宫去。薄奚珩既然将她们安排在祥屏宫,必然会对那个大难不死的废妃留个心眼儿。她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看来上天对她还是不薄的。
心绪平静下来,她没有再往前,而是猛地转了身。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可以清晰地听见,果然,很快传来韩青愤怒的声音:“大胆,见了皇上敢不行礼!”
见皇上,不行礼,直接掉头